窃唐-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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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浑又道:“还有一件事儿,什么时候和崔家的人扯上关系了?崔家也派人来找。”
“让他们等等,我还有重要事没办。”李栋毫不犹豫说道:“没出名以前,谁看见咱们了?现在少有微名,争先恐后往前挤,没时间,不见!”
父亲李浑惊异道:“崔家呵!第一大族!你不见?”
“孩儿自有分寸,还请父亲大人不要过分搀和,这样只会使事情越来越乱。”李栋回答时声音虽不高,语气却十分坚决。
李栋的想法是,要凭自己的努力,将李家升到比崔家更荣耀百倍的名望和地位。现在和崔家的人过分密切,机会有限,利益有限,到时候难免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那样再办起来就十分棘手了。
李浑有些气愤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叹道:“儿大不由耶呀!随你了。”
仆人杏儿做好了饭,盛到屋内小桌间,一家人吃着饭,说着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儿,安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父母又提及陆柔的婚事,李栋明确表示,此次离门时间较久,下次回来一定遵照办事。二老虽老大不愿意,也毫没办法,谁让儿子的身份与往日大不相同呢?
李浑听到齐郡流传出来一些说辞,准备让儿子赶赴辽东,亲自面见圣上。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不能因婚事而耽搁了大好前程。也只得勉强同意李栋的安排。
饭后,李栋让父母坐在板凳上,亲自打来一大木盆温水,撒上少许的盐,给父亲和母亲洗脚。
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给自己洗脚,两位老人都很不好意思。
他们说还没到腿老爬不动的份,洗脚这事儿自己动手就算了。
李栋据理力争,说道:“你们洗和我给你们洗大不一样。你们就安稳坐着,让我尽一份孝心吧!”
父亲李浑和母亲郑氏相视一笑,心喜滋滋想道:儿子经历事情多了,终于长大了,终于知道孝敬了。
李栋洗得很仔细,很认真,像对待一场很大的战争。父母的双脚因长时间走路都有些变形走样了。李栋心中又是一阵子感动。
洗完脚后,李栋又给他们修修脚上的老茧,才安慰他们二人睡下。
回到自己的东厢房时,杏儿已把榻间收拾停当,躺在上面,软软的,非常舒服。
李栋叹道,为二老终于尽了一份绵薄的孝心。他们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也是自己这肉身的父母,替他尽孝,就是给天下所有父母尽孝,日后离家,多少会减少些内心中的愧疚之情了。
然后心里反复盘算,怎么和陆柔解释清楚,暂时还不是把她娶到家的最佳时机。可她轻易会相信自己么?
第083节:郎情妾意时
一宿甜睡,神清气爽,好久没这样酣眠了,李栋伸个大懒腰,意兴阑珊,下榻穿衣系鞋,满足走出东厢房。
回家的感觉真好!
勾心斗角,驰骋疆场,征战攻伐,血火恩仇全部远远抛开。什么都不用想,也不需去想,心中便无比平静。今天我再也不是左冲右杀的英雄了,只是绕父母膝下撒欢的儿子,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身份。
刚出门,李栋就遇见俏杏儿。
她正在忙碌早饭,见李栋起来了,呵呵笑说:“奇怪,都现在这时候了,陆柔小姐还没来!”
李栋笑笑,心想我和陆柔的事,真闹得满城风雨啦,连她也知道了。便问:“她以前经常来么?”
“她每天一趟,有时还跑两趟。”杏儿边忙碌活计,边匆匆说道:“按往日时辰,该到了啊?奇怪!”
李栋感动了。
自己不在家这段时间,她天天来家中,不用问也知道干什么来的。她一个官二代,还能对她奢求什么?粗活重活干不了,有杏儿在也轮不到她动手
肯定是陪在母亲身边说话唠嗑的。父亲忙于县衙公务,杏儿赖于身份又不方便说多,母亲郑氏一定非常孤单。
陆柔陪母亲说话,形势就大大改观了,这等是替自己尽孝心,但不知她们一老一少都聊些什么。
母亲昨天还反复提及与陆柔的婚事,感情二人相处十分融洽,连母亲也喜欢上了她。嗯嗯,将来娶到家,婆媳相处良好,传到左邻右舍也是一段佳话。
转念又想到,趁母亲孤单的时候陪她,无形中拉近双方的距离,人长得漂亮,又乖巧懂事。自己不娶她,连母亲也不答应。这是在逼自己上位啊!
陆柔果然厉害,出手不同凡响。
早饭刚过,门前府兵便来通告,陆柔小姐在门前等候。
母亲郑氏洋溢着微笑,忙要府兵请她进来。李栋站起身,往外走着说道:“我去接她,这段时间难为她费心了。”杏儿吞吞儿笑说:“本该如此啊。”
门口停一辆带篷牛车,陆柔下了车,拿一方手帕,站那儿生闷气,脸色很不好看。一名女仆侍立旁边,正私声劝解陆柔不要生气。
“哟!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李栋满脸堆笑,笑着走到陆柔身边,虔诚施了一礼。这段时间照顾母亲,陆柔绝对应受自己深深一拜。
“你——谁呀?我不认识你!”陆柔粉脸紧绷,闪身一边,装作不认识,对他的施礼并不领情,气鼓鼓说道:“我去看大娘,不要挡了我的路。”
女仆也帮腔数落:“看你把小姐气成啥样了,还不快赔礼道歉!”
陆柔肯定因回来后没去看她而生气,依她温柔如水的性子,不会生气很长久。李栋便起身赔笑说道:“请,里面请,大小姐里面请!”
莲步轻移,陆柔步进大门,女仆紧随其后。
真正的主人反被冷落一旁,李栋摇头无奈笑笑,也远远跟在后面。
陆柔来到母亲郑氏面前,偎依身边,举止亲昵,笑靥如花,混不似儿媳见婆婆,倒像女儿外出,刚见亲生母亲般轻松随便。
母亲郑氏从陆柔刚进来时的举止和脸色,以及李栋站在一边不尴不尬,讪讪而笑的神情知道,他们二人生了小闲气。也顺着陆柔的性子道:“咱娘儿俩说说悄悄话。不理那个臭小子。”
陆柔娇脸红晕乍现,反倒不好意思了:“娘亲,您老说什么呐……”话虽如此,缠在郑氏身边,越发不理会李栋了。
陪着陆柔聊了一会子家长里短,郑氏借口说道:“哟,我得去看看衣服晾干没。这天要下雨了。”然后起身走出屋外。
陆柔的女仆机灵说道:“老夫人慢行,我搀你去!”说着二人双双离开屋子。
陆柔先是一愣,接着羞霞飞颊,都不直视李栋了。李栋稍感扭捏,不过旋即大方起来,比陆柔要自然得多了。
郑氏的意思,李栋和陆柔俩人都懂。
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哪会下雨?纵使下雨,前有杏儿后有陆柔的女仆,也轮不到她一个老太太取衣服啊?明显是找借口离开,给二人留下说话的时间和机会。
屋内只留下他们二人时,陆柔小脸慢慢舒缓下来,语气却丝毫不减,娇喝一声:“那谁谁,一直站着嘛?”
李栋笑着蹲她身边,直视她娇嫩欲破的面庞,劝慰说道:“在仔细欣赏我的美人生气。”
“去——哪凉快呆哪去——回来却不看我,谁是你的美人?”陆柔仍微微有气,不过没有刚才厉害了。
“你想啊,离家这么久,我怎么也得先回家看看吧?”李栋依然一幅好脾气,继续劝道:“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就来了。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
陆柔眼睛一红,差点掉出眼泪,埋怨道:“亏你还有良心,知道我天天来陪大娘说话。”
手臂轻揽,一阵香气扑鼻,陆柔被李栋搂在怀中,叹道:“我知道你的心,可我实在有大事要办……”
陆柔只是假装生气,听李栋所说十分在理,也就不生气了,顺势依在他的怀里。可又听他说大事,忽地仰起脸打断李栋所说,嗔道:“什么大事?比婚姻之事还大?”
轻轻拍拍陆柔的玉背,指尖触及之处一片暖柔,李栋心神微荡,半晌没有说话。他在仔细体会,也在享受彼此间的柔情蜜意。
缓了一会,李栋半是感叹,半是劝解说道:“我只是抽空回来看看你。这次离开,少说一年,也许更久。不过下次回来,我一定把你娶到家。你的心,我全然明白。”
“什么事这么久?”陆柔把脸俯在李栋起伏的胸膛间,微感不解问了一句。
“大事。”李栋若有所思,望着屋外的天空,一只鸟儿无声滑过,一会就不见了身影,他又喃喃自语:“要办大事,必有大恒心,否则空留一生遗憾。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嗯。你放心。”陆柔懂事地反劝他说:“放心吧,我不拖你的后腿。”
李栋忽把陆柔的娇躯搬起,与自己面对面,直视她清澈而汪洋的眼睛道:“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李栋举止有异,陆柔奇怪不解:“什么事情啊,大惊小怪的。”
李栋告诉她,离家这段时间,希望陆柔熟读佛家、道家、儒家以及阴阳家的书简,日后自己有大用处。
虽然不知道李栋要自己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但只要是李栋需要的,陆柔都愿意,哪怕比读书更加凶险百倍的事,也再所不惜。
二人又温情拥抱一会儿,陆柔推开李栋道:“走开,被大娘撞见多不好意思。”
李栋一乐,松开陆柔,二人规规矩矩分开而坐。他们刚分开,院内就响起了说话声。
第084节:世族探文武
李栋心中奇怪,陌生人闯进院子,守门府兵怎不禀报自己?
正疑惑时,又一个声音响起,一听就知是父亲李浑。由他陪着的人,府兵根本不用通报。
父亲与那人说话时,唯唯诺诺的,一路不断说请,语气十分客气尊重。李栋寻思:此人身份地位应该高人一等。可听到他左一个噢,又一个噢,敷衍了事,毫不在意父亲说些什么。
在自己家,身为主人,父亲何必如此待他?那人面还没见到,李栋已对他产生了微微的不满。搭戏台卖线头,好大的架子!
说话间父亲陪那人出现院中。
那人是个中年人,身量并不高,约五尺高下,白净面皮,胡子稀疏,身穿一袭长袿,走路时步履稳健,身手应该不弱,难怪他眼望四空,浑不把父亲放在眼里。
当他见到屋门前站着的李栋时,眼睛一亮,冷傲问道:“这位少年郎是……”
“犬子李栋,犬子李栋,呵呵……”父亲李浑身穿官服,赔着一张笑脸,对那人十分恭敬。
李栋的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你究竟什么身份,高到何处,倨傲面对一名老人,就大大不应该。李栋暗想,至少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尊敬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隋末也得如此。
那人听是李栋,脸上一喜,稳步上前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某崔家崔士陵,见过大郎”说话时表情和语气丝毫不变,连李栋也没放眼里。
“噢!好像似乎大概隐约也许可能在哪里听说过崔家,不过这会儿忘掉了。崔家是……”李栋一连串说出猜测不定的话,又装作努力思考,到底在哪里听过,对崔士陵的冷傲报以漠视,给他弄了个万分尴尬。
崔士陵脸色突变,勃然大怒。碍于临行前家族一再叮嘱,务必把新贵李栋收拢崔家,若给关中李家抢了先,以后就与这个人才失之交臂,甚至无形中又多一位强劲的对手。
他只得忍下一口怒气,生硬回道:“不错!崔家乃当世第一大家族,人才济济,数不胜数,文可安帮治国,武可攻城伐地。文韬武略,泽被后世,某深以生在崔家为荣!”
无论你是姓崔还是姓促,站在李家大院,你就是客人。反客为主,大言不惭,既不懂礼,又不识时务。真不知道崔家为何选派此人前来与自己说事。这崔家不要也罢!
李栋微微一笑道:“某也深以为然。只是你既然以崔家为荣,何必出现在李家院内呢?某也深以为荣!”李栋是说,你崔家那么光荣,何必再请我加入?我以崔家登门来请为荣!其实他说的是反话,荣即耻的意思。
第二次受到李栋的戏弄和排挤,崔士陵面子上挂不住了。凶相毕露,冷傲重现,用冰渣子的声音斥道:“哼!小小少年,不识天高地厚?别以为有了三分战绩,就可以耀武扬武,吆五喝六了。崔家可是根深蒂固,枝叶繁茂。”
“你走吧!”李栋朝门外轻飘飘一摆手,用比他还冷傲十倍,可把空气冷结的声音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那人还没有说话,李浑站不住了,颤抖声音喝道:“栋儿……休要胡言乱语,崔家确实文治武德……”
那崔士陵听到李浑的话,脸朝天望,鼻子冷哼,越发不可一世了:“某站在李家院内,就是你们的荣幸。若非章丘一役,你还不是田舍汉一名?”
“文不是治国安帮,而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使自身处剧变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镇定天下,必先自定,是谓天人合一。
武不是马上征战,而是强身健体,舒筋养骨,使自身陷危乱而不惧,麋鹿兴于左而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