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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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锟和颜悦色,让人倒酒:“都满上,为庆祝收复南泰,咱们先干三个。”
仔细看清楚酒水都是从一个坛子里倒出来的,胡金彪才放心喝了三碗酒。
酒过三巡,陈子锟道:“这两天大伙都捞了不少吧。”
众人就都嘿嘿笑起来,有人说:“老胡捞的最多,光娘们就抢了五个,藏在营里日夜快活,快枪也捡了百十支,谁能和他比啊。”
胡金彪矜持的笑了,四下拱手:“大家承让。”
陈子锟话锋一转:“大伙吃老百姓的,拿老百姓的,也该为老百姓干点事儿了吧,听说日本人又要打过来了,咱们商量商量,这县城怎么守。”
司令们就都不言语了,闷头夹菜吃。
陈子锟道:“论兵力,胡司令最强,论捞好处,你比别人都多,论打日本人,想必也不会差了吧。”
联军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互相之间恩怨颇多,胡金彪为人不厚道,又是外来户,陈子锟起了话头,司令们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其中道理的,这是借机发难呢,他们乐的看胡金彪倒霉,自然随声附和。
胡金彪只顾夹菜吃,头也不抬:“再说吧。”
陈子锟道:“日本人一个旅团都快开到跟前了,现在不说,什么时候再说?”
胡金彪道:“让我的弟兄当炮灰,门也没有,事先说好的,我姓胡的人马听调不听宣,我爱干就干,不爱干咱们一拍两散。”
陈子锟忽然变了脸色,一拍桌子道:“大胆!你当抗日救国联军是茅厕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敌当前不尊号令,该当何罪!”
盖龙泉、陈寿同时喝道:“当斩!”
胡司令身后两个马弁这就要掏枪,早被人从背后一记闷棍放倒拖了出去。
胡金彪忽地站了起来,一脚踩在板凳上,扯开自己的衣服,拍着胸膛冷笑道:“姓陈的,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有种朝这儿打,不敢开枪就不是人养的,不过我劝你想清楚了,我要是回不去,我那五百弟兄可不答应。”
陈子锟冷哼一声:“五百人你就敢吓唬我,当我陈子锟没见过世面么,来人呐,给我拿下!”
赵子铭和双喜将胡金彪按在桌子上,从他身上搜出盒子炮两把,撸子两把,子弹都上膛了。
“胡司令,枪借我玩两天。”赵子铭顺手将盒子炮塞在自己腰里。
胡金彪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恨自己太大意了。
陈子锟义正辞严道:“胡金彪纵容部下为害乡里,不听号令顶撞长官,依战时发令,判处死刑,立刻执行!”
“饶命!”胡金彪这才知道对方玩真的,喊什么都晚了,赵子铭将****顶在他天灵盖上扣动了扳机。
枪声就是号令,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提机枪扫射的声音,胡金彪的十个护兵被当场解决。
司令们噤若寒蝉,好一出鸿门宴,酒席上杀人,血淌了一桌子,胡金彪死不瞑目,两只死鱼眼正看着大家。
陈子锟道:“胡金彪咎由自取,念他也抗过日,留个全尸吧,他的部队,交给草上飞和张麻子两位司令收编整顿。”
两位司令是盖龙泉的老朋友,鸿门宴之前就沟通过了,由二人派出部队解决胡金彪的手下,事成之后人枪对半分,两人兴冲冲站起来,抱拳道:“多谢总司令!”
陈子锟接着说:“日本人打到家门口了,是中国人的就拿起枪杆子和他们干,谁当孬种,胡金彪就是下场!”
大家都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绝对和小日本死磕到底。
阎肃再次干起参谋长的老本行,分配部队防御县城,有了胡金彪的先例,谁也不敢说什么听调不听宣的鬼话了,乖乖服从命令,准备打一场南泰保卫战。
……
次日,天边隐隐传来沉闷的引擎轰鸣声,陈子锟奔到城墙上用望远镜看过去,云层里钻出十余架日本轰炸机来,他赶忙下令隐蔽,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素质就是不行,命令下达了,从未见过飞机的士兵们还是好奇的钻出掩体看热闹,结果被从天而降的炸弹轰的死伤累累。
日军不但出动了航空兵,还动用了大口径远射程的九十式野炮对南泰县城进行炮击,城头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很多士兵没见到日本鬼子的面,就死在轰炸和炮击中。
日本人吸取了龚家村之战的教训,进行了充足的火力准备,联军连重机枪都没几挺,火炮一门都没有,根本没法进行反击,司令们更没见识过这种打法,眼见弟兄们死伤惨重,血性却被激发出来,嗷嗷叫着要和小鬼子玩命。
陈子锟却出人意料的下令撤出县城,北泰之战的经验教训历历在目,在有强大火力的防御工事的情况下尚且守不住城市,何况现在这种状况,南泰的城墙根本抵挡不住日军的炮弹,固守城池只能无谓牺牲,还连累了百姓。
部队迅速撤出县城,准备和日本人打游击,可是这回他们遇到的是经验丰富的田路少将,在他的指挥下,田路支队稳扎稳打,天上飞机侦查,地上炮兵开路,以大队为单位整体推进,遇到敌情直接用炮弹覆盖,然后重机枪掷弹筒跟上,在步枪射程外解决敌人,不给你贴身肉搏的机会。
时值深秋,青纱帐都枯萎了,漫山遍野没有藏身之所,部队动向尽在日本飞机眼皮底下,游击队只有两条腿,日军却有汽车、摩托和军马,跑得不如人家快,游击战自然也无从谈起。
几次战斗下来,游击队溃不成军,陈子锟知道这回气数已尽,好在夏小青陈启麟等伤员都已经送走,身边没有拖累,他召开军事会议,沉痛宣布联军解散,大伙各谋生路去吧。
司令们互道珍重,洒泪而别,各自突围去了。
陈子锟率领嫡系,径直投大青山而去,半途遭遇日本飞机轰炸,被尾随而来的一个日军中队团团包围,一颗炮弹落下,陈子锟就觉得脑子一懵,扑倒在地,恍惚中似乎被人背了起来,耳畔是激烈的枪声,有人在大喊:“突围,分头走!”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身畔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手里还捏着一截点燃的香,借着月色一看,正是赵子铭。
香很短,很快烧到赵子铭的手,他一个激灵爬起来,警惕的四下望,没发现敌情,这才放心道:“叔,你醒了。”
“这是哪儿?”陈子锟左顾右盼,四下黑漆漆的,到处是参天大树,身下是厚厚的枯树叶和腐殖土,分明是大青山深处。
赵子铭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山里,别人都打散了,就剩咱爷俩了。”
陈子锟试着站起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摸摸脑袋,缠着绷带,血隐隐渗出来,赶紧又坐下来。
赵子铭找到一棵大松树,摸了摸树干底部,道:“那边是北,咱们往北走,对不,叔。”
陈子锟奇道:“你还会分辨方向?”
赵子铭自鸣得意道:“那是,俺爹教的,靠近树墩部位,南边树皮光滑,北面粗糙,如果是松树,南边渗出的松胶多一些。”
深山老林的夜晚格外寂静,偶尔有一两声狼嚎和猫头鹰的叫声,忽然,远处有犬吠声传来,赵子铭面色一紧:“不好,小鬼子撵上来了。”说着寻了一根树枝折下递过来,给陈子锟当拐杖。
“走!”陈子锟驻着拐棍,强打精神跟着赵子铭一路向北,翻山越岭而去。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猎人狙击手
一小时后,几十名日本兵气喘吁吁的来到陈子锟赵子铭栖身的地方,狼狗嗅着人躺过的地方,冲北方嗷嗷狂叫,血红的舌头吐出老长,尾巴狂摇不止。
翻山越岭的搜索,对于步兵来说是个苦活,尤其是穿着笨重高腰皮靴的日本兵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山路崎岖,夜色黑暗,举着火把艰难行进,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山去。
即便如此,鬼子们依然穷追不舍,据说逃跑的很可能是游击军的高级将领,抓到他可是大功一件,有嗅觉灵敏的狼狗帮忙,至少追踪方向错不了。
带队的少尉检查了地上的痕迹,确认敌人不久前在这里休息过,拔出军刀一指北方:“前进!”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把火把都浇灭了,鬼子们淋得浑身湿透,再也无法赶路,只得寻找茂密树冠下避雨。
山里的气候和外面不同,隔着一座山峰便会气候迥异,这边下雨那边晴,前头赶路的陈子锟和赵子铭就没遭遇暴雨,在斑驳的月影中跋涉前行,足足走了三个钟头,东方破晓,一轮红日跃出云海,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峰顶。
回望南边,追兵早已不知去向,两人这才停下休息,附近山泉淙淙,赵子铭去接了两壶泉水来,一番痛饮,腹中去咕咕叫起来,忽见远处一只灰色的兔子探头探脑,赵子铭拽出盒子炮,却被陈子锟轻轻按住。
一把匕首掂在手中,手腕一抖,野兔应声倒地,两腿蹬了蹬,死了。
赵子铭颠颠跑过去,捡起兔子一挑大拇指:“叔,暗器了得!”
陈子锟得意一笑,把匕首丢过去:“剥皮,烤肉。”
赵子铭手脚麻利的很,将兔子拾掇的利利索索,找了根木棒子削尖串起来,下面拢了些干草,捡了些枯枝,拔出盒子炮退出一颗子弹,拧掉弹头,把弹壳装进膛里,对着干草开了一枪,枪口喷出一股火焰,引燃了干草。
火烤野兔肉,没油没盐,吃起来倒也有滋有味,赵子铭道:“叔,飞刀耍的可以啊,啥时候教教我。”
陈子锟咬了一口兔子腿道:“学暗器,还得找你婶子。”
赵子铭纳闷了:“师娘教的功夫,能行么?”
陈子锟道:“不懂了吧,你小青婶子是沧州燕家的传人,轻功暗器双绝,我这两下子就是她点拨的。”
赵子铭咋舌:“还有这么一说,那下回真的跟婶子学学。”
远处山头上,一场大雨不但淋得日军垂头丧气,还冲走了气味痕迹,狼犬的嗅觉也不灵了,小队长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看见对面山上似乎有炊烟,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是篝火引起的烟雾。
“继续追!”小队长又来了精神。
北面的一座山峰上,同样有人在观察着炊烟,这是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身旁跟着一个少年,还有一头目光炯炯的猎狗。
汉子背着一支****,沉默了半晌终于道:“鬼子进山了。”
……
一只野兔不够两个大男子吃的,最多就是充充饥,吃饱喝足之后,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再想迈步就难了,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的重,仔细想来,这半拉月一直在奔波之中,一天能睡四五个小时算多了,人都快拖垮了。
静谧的深山老林,给人一种奇怪的安全感,想必日本人早就放弃追击了吧,赵子铭打了个哈欠:“叔,歇一会吧,你先睡,我给你放哨。”
陈子锟道:“你先睡,我精神头还足点。”
赵子铭也不客气,倒头就睡,不一会就鼾声大作,陈子锟背靠大树坐下,开始回忆这几个月来的经历,江北之战持续将近一年,最终还是失败了,但也证明了日本人并非不可战胜,他们的武器装备和战术层面还停留在欧战时期,倘若中国能获得外援的话,战胜日本不是问题……
想着想着,他的眼睛渐渐模糊了,头猛地一沉,随即清醒过来,不远处一群飞鸟忽地冲上天空,不好,有人来了。
他急忙推醒赵子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赵子铭两眼圆睁,掰开了盒子炮的机头。
陈子锟趴在地上倾听,可以听到枯枝踩断的声音,脚步声很杂,大约有三四十人。
日本人锲而不舍,还是追来了。
“快走!”陈子锟拉起赵子铭就走,走出十几步,赵子铭脚脖子一扭,疼得呲牙咧嘴,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陈子锟摇摇头,示意不要发出声音。
赵子铭疼得直冒汗,指指自己的脚脖子,摇摇头,意思是走不动了。
陈子锟二话不说,蹲下就背他。
赵子铭压低声音道:“叔,你走,我不能连累你,要不咱俩都活不成。”
陈子锟刚要发飙,赵子铭举枪顶住自己太阳穴:“叔,你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看着眼前义无反顾的青年,陈子锟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赵大海,他眼睛一热,猛然一指后面:“小心!”趁赵子铭分神之际,一记手刀砍在他脖颈处,人顿时瘫软下来。
陈子锟背起赵子铭,艰难的跋涉着,山路不比平地,就算不背着重物走的也很艰难,何况背负百十斤一条汉子,他走的很慢,而追兵似乎察觉到猎物就在前方,加快了步伐,甚至能听见狼犬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