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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国士无双-第3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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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梓君身为县长,一张面孔早为大家熟悉,陈子锟微服sī访自然不能带他去,萧郎亦是如此,他主管土木工程建设,是北泰总工程师,去了西区非得炸窝,所以只是安排了一个姓李的小工头陪陈子锟去。

    老李人很胖,穿了一件青布棉袍,戴了一顶呢子礼帽,xiōng前的市政徽章和赤金表链挂在一起,显示着他的身份,大家对省主席的印象还停留在关帝票的认识,所以他不知道陈子锟的底细,还以为是省城来的老板。

    陈子锟和慕易辰夫fù跟着老李一路步行到了西区,所谓西区只是一个统称,实际上这片棚户区和北泰市区并无明显的分界线,走着走着就融入到难民们之中了。

    这里最大的特sè是luàn,到处是luàn搭luàn建的棚子,这种简陋窝棚在上海被称为滚地龙,是用一切能找到的材料搭建而成,木板、树枝、芦苇、帆布、草席、甚至棺材板,屎niào遍地,野狗窜来窜去,小孩哭大人叫,空气中弥漫着煤炭不完全燃烧的味道。

    “几位想找点什么乐子?我带你们去。”老李挤眉nòng眼,神秘兮兮,慕易辰不解道:“有什么好玩的?”

    老李立刻眉飞sè舞起来:“咱们这儿可不一般,就连东区那些洋鬼子都经常来玩,想chōu大烟,睡娘们,赌钱,或者买便宜货,价格比外面便宜多了,人家都说西区不好,我说西区最他妈好,你知道人家都怎么说这儿么?”

    慕易辰摇摇头。书mí群2

    “这儿啊,人称纸醉金mí小上海。”老李得意洋洋道。

    车秋凌扑哧一下笑了,破破烂烂的贫民窟居然叫纸醉金mí小上海,这玩笑实在开大了。

    老李道:“哎,你们别不信啊,等会我找个地方让你们见识一下。”

    正说着,迎面过来一个男子,递上一支烟笑问道:“老李哥,又来招工么?可别忘了照顾兄弟。”

    老李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对陈子锟道:“这人是个掮客,俗称带工的,工地上招人都得通过他,要不然哪怕开价再高也没人来干。”

    陈子锟道:“他本事tǐng大啊,看样子倒很普通。”

    老李道:“他上面还有人,再说他们也就管这一片,整个西区分八大块,各有大哥罩着,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红枪会的地盘,这儿的人都是河南逃荒来的难民。”

    陈子锟道:“红枪会吃什么?”

    老李道:“吃工人呗,苦力们的薪水,他们chōu一成,别看chōu成低,积少成多啊,工地每天上万工人干活,这一块油水可不少。”

    陈子锟道:“那工人就任由他们盘剥?”

    老李道:“不愿意得有那个胆子啊,先前有几个不信邪的,和大哥顶着来,当晚就淹死在淮江里了,尸体泡的都肿了,这算好的,有比红枪会还厉害的,谁敢呲máo,当场剁手。”

    陈子锟皱起眉头:“县政fǔ不管?”

    “切”老李鄙夷的啐了一口,“县政fǔ就几个人,这儿十几万人呢,管的过来么,一到晚上,保安团的团丁就不敢进来了,黑灯瞎火的让人nòng死都不知道谁干的。”

    车秋凌被他说的寒máo直竖:“哎呀,这么吓人,简直没有王法。”

    老李道:“别怕,和我在一起,没人敢动你们。”

    越往里走,越是黑暗,偶尔有煤油灯照明的地方,一定是聚众赌博的所在,汉子们捂着老棉袄,将白天挣来的微薄薪水义无反顾的押在赌桌上,骰子狂摇,每次开出结果都带来一阵叹息或兴奋的叫声。

    赌档附近,一定有酒铺和烟馆,当然都是极其简陋的,草席搭的棚子下面,摆着一排酒缸,苦力们排出一两枚铜元,买上一碗酒,蹲在地上小口喝着,挣得多了,还会买上一碟huā生米来下酒,啧的一口,眉头皱起,仿佛一天的疲乏都被带走。

    烟馆就不是一般人能光顾的了,躺在里面享受的都是西区食物链的上层,帮会首领、工头、保安团团丁之类人物,他们在里面吞云吐雾,不亦快哉。

    继续往前走,是一排低矮的窝棚,里面传出嘿咻嘿咻之声,时不时有一脸满足的汉子系着kù带走出来,车秋凌脸上绯红,躲在慕易辰身后呸了一声。

    老李笑了:“笑贫不笑娼,饭都吃不上了,谁还管这个,这些娘们都是廉价货,一máo钱就能睡一次。”

    陈子锟道:“是一máo铜元还是一máo江东票?”

    老李道:“当然是铜元,要是关帝票,那就能睡水灵灵的嫩丫头了,老板,要不要找一个,我认识路子。”

    陈子锟笑着摇摇头,忽然前面传来吵闹声,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骂骂咧咧从窝棚里钻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面黄肌瘦的村姑,棉袄领子还没掩上就追出来,拉着汉子的衣襟眼泪哗哗的,一口河南腔:“不给钱不中。”

    汉子瞪圆了眼睛:“不中也得中!老子睡你是看得起你。“说罢一把将村姑推倒在地,旁边窜出一个漆黑瘦小的身影,咬住了汉子的手腕,顿时一声惨叫,汉子暴怒,将黑影掼在地上chōu出匕首就要行凶,三道雪亮的手电光照住他的面mén,顿时眼睛发huā啥也看不见了。

    “把刀放下。”陈子锟喝道。

    汉子挥舞着匕首依旧骂骂咧咧,陈子锟上前一脚将他踹翻,佛山无影脚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下起码断了两根肋骨,汉子吃疼,爬起来逃了。

    手电光罩住那个瘦小的黑影,原来是个男孩,村姑一脸惊恐,抱住男孩瑟瑟发抖。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陈子锟收了手电,上前查看男孩伤势,只是擦伤而已,并无大碍。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陈子锟和颜悦sè问道。

    男孩倔强的咬着嘴chún不说话,仇恨的目光瞪着他,村姑忙道:“俺叫杨树根,根儿,快给大人磕头,是人家救了你。”

    男孩依然不说话,不过目光中的仇恨消失了。

    “大人别见怪,俺们乡户人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村姑忙不迭的道歉,不过她的言辞倒不象是粗蠢农fù,仔细一看,还略有姿sè,只是年岁大了,营养跟不上,想必年轻时候定是美人。

    “你们是逃荒来的?”陈子锟觉得这家人一定有故事,打算和他们聊聊。

    老李帮腔道:“这位可是省城来的大老板,好生回话,别胡扯八道。”

    村姑道:“俺家姓杨,是河南跑反过来的,俺男人叫杨老实,在工地上扛活,上个月压断了腰,瘫了……这日子实在没法过,老板,您可怜可怜俺们,随便给俺个活儿干,管饭就成。”

    陈子锟道:“我进去看看可以么?”

    村口忙不迭的说中。

    陈子锟弯腰走进窝棚,漆黑一片,气味熏人,用手电一照,破砖头垫起一张铺,一个残疾男子形容枯槁躺在上面,旁边留着一块干净的空地,想必是村姑“做生意”的所在,一家人连蔽体的衣服都没有,破碗里装着一块窝头,大概是仅有的存粮。

    chuáng上等死的杨老实目光呆滞,村姑惶恐而谄媚,杨树根依然充满警惕和仇恨,这样一家人,大概很能代表西区普通人的生活现状。

    陈子锟叹口气,mō出一张十元面值的江东票,递给nv人。

    nv人接过,茫然无比,似乎不认识这张钞票。

    老李道:“陈老板,您出手忒大方了,穷鬼哪认识这个啊,说实话,他们连大洋都没见过,mō过最大的钱就是当二十文的铜元了。”

    又对村姑道:“老杨家的,这是关帝票,这一张能换三十大洋,还不谢谢老板。”

    nv人如梦初醒,磕头如捣蒜。

    陈子锟退出窝棚,心情很是不佳,没心思继续参观这黑暗的世界,正要回转,一帮大汉打着火把围拢过来,手中利刃闪着寒芒,老李吓坏了,赶紧打圆场:“哥几个,误会,看我面子,别动家伙,有话好好说。”

    带头一个大汉,满脸横ròu,凶光毕现,一把将老李推到一旁:“你他妈算个**máo,在我的地头上敢撒野,活的不耐烦了。”

    车秋凌吓得直往后退,慕易辰将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撸子枪柄,陈子锟不动声sè,上前一抱拳:“三老四少,辛苦。”

    见面道辛苦,必是江湖人,可那汉子居然不对切口,上下打量陈子锟的衣衫,认定他不是属于西区的人,倒也不敢造次。

    “你,hún哪里的?”汉子问道。

    “我,省城来的,龚县长是我朋友。”陈子锟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

    “草你娘的,提龚县长也没用,这是老子的地盘,省城来的你吓唬谁,就是陈子锟来了,老子照样不鸟他,老实告诉你,得罪了老子,别想这么利索的出去。”汉子极其嚣张,喽啰们一阵聒噪助威,吓得车秋凌汗都下来了,心中无比后悔,不该来这个充满罪恶的破地方。

    “口气tǐng大,不怕闪了你的舌头。”陈子锟上前一步,和那汉子面对面站着,皮夹克前襟敞开,隐约lù出枪柄,汉子瞄了一眼,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那是两把长苗大镜面,烤蓝发出yòu人的幽光。

正文 第六章 我一句话,北泰就得停工

    道上兄弟都知道,大镜面是一把好枪,虽然比德国原厂货差点意思,但腰里别上一把,江湖地位也是扶摇直上,绝对是身份的象征,实力的体现

    汉子一直想搞一把枪,最好是这种长苗盒子炮,配上火红的绸子和一巴掌宽的铜头板带,往腰里一别,走路都提气,可是这种枪实在难找,正宗原厂货只配备正规军,粗制滥造的仿品也要三十关帝票,还有价无市,拿着银子都没处踅摸去

    如今,一把,不,是两把崭的长苗大镜面就在眼前,怎能不让人眼热心跳,汉子不自觉的又吞了口唾沫,往日灵光的脑筋此刻也僵化了,他倒是忘了,到底怎样的强悍人士才会带两把盒子炮到处乱走

    汉子心一横,伸手就去抢枪,陈子锟动作比他快多了,一脚踹在他心口窝,同时拽出两把枪,嘡嘡两枪,汉子就觉得耳朵一热,手一摸,俩耳朵全掉了

    “剁了他”汉子声音嘶哑,带了一丝哭腔

    打手们们一拥而上,刀斧并举

    陈子锟原地不动,左手大镜面朝天,一搂到底,二十发子弹连射出去,橘红色的膛口焰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打手们惊恐的四散开来,谁见过这么厉害的盒子炮啊,赶得上机关枪了

    被打掉双耳的汉子这才注意到,对方拿的长苗大镜面有些不同,弹匣格外的长,他哪里知道,这是西班牙阿斯特拉生产的二十发全自动型,国内进口了几百只而已,世面上根本见不到

    陈子锟蹲下来,用枪口戳戳汉子的脑门:“你叫什么?”

    汉子往后缩了一步,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手抓住枪管声嘶力竭道:“有种你一枪崩了我”

    陈子锟道:“崩你是肯定的,你别急,老子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汉子道:“老子行不名坐不改姓,龙阳帮龙二,有种你就崩了我,不崩我你就是大姑娘养的”

    一听龙阳帮三个字,老李瑟瑟发抖起来,小声道:“陈老板,退一步海阔天空,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陈子锟奇道:“龙阳帮是干什么的,这么横?”

    老****想作答,忽听一人朗声道:“对,龙阳帮就是这么横”

    人群自觉的闪开一条道路,火把哔哔剥剥的燃烧着,映红着一张张崇敬的面孔,一个瘦削的中年长衫客走了过来,长衫下摆撩起来扎在腰间,一根不伦不类的军官腰带上,斜插着一柄盒子炮,机头大张,准星挫掉,敢这么玩枪的绝非凡类

    龙二一骨碌爬起来,像是狗找到了主人:“龙爷,我的耳朵”

    龙爷一脚将踹翻:“没用的东西,滚”

    接着上下打量陈子锟:“朋友,混哪路的?敢在我地头上动家伙,胆子可以啊”声音不大,不怒自威

    陈子锟道:“我姓陈,是龚县长的朋友,从省城来的,想招几个工人,不想冒犯了老大,还望海涵”

    龙爷道:“你提龚梓君也没用,到了我龙阳帮的地面,就得守我的规矩,你伤了我的人,就得留下点什么,还算公平”

    陈子锟冷笑道:“龙爷,那你想留下点什么呢?”

    龙爷道:“按规矩,留下一只手指”

    陈子锟两手大拇指一动,将快慢机调到连发位置

    龙爷又道:“或者,留下这两把枪,我饶你们不死”

    陈子锟道:“敢缴我的枪的人,一般都没好下场,你想清楚了么”

    龙爷道:“敢和我龙阳帮作对的人,全都活不过三天”

    气氛紧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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