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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国士无双-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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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优晋道:“那是夏大龙的地,南泰县一半的水浇地都是他家的,谁敢收他的田赋?其实县里撂荒的大都是山坡地和盐碱地,真正的好地谁舍得撂,现在的局势是穷人没地种,大户不纳粮,所以我才说县里的税只剩下城门税和人头税这两块了。”

    陈子锟奇道:“城门税就是厘税,进门的货物都要征税,这个我知道,可是这人头税,北京海好像都没有啊。”

    柳优晋道:“没有就对了,中华民国压根就没有人头税,这是届县长定的治安捐,全县人口,无论男女老幼,按照人头每人一份,所以被称作人头税,这笔钱是用来剿匪的,可剿了这么多年,土匪却越来越多。”

    陈子锟若有所思:“田赋形同虚设,厘税横征暴敛,人头税刮地三尺,还有别的税目么?”

    “有,怎么没有,还有印花、炉冶、牙行、当铺、契纸、酒税、牛税、商捐、纸捐、膏牌捐、酒牌捐、烟牌捐、烟酒公卖捐、屠宰税、菜牛捐之类名目,不过南泰太穷,这些税目设与不设区别不大,最大头那一块,还是人头税。”

    陈子锟道:“乡民流离失所,保安团能控制的不过是县城而已,就算如数征收,又能有多少钱。”

    柳优晋苦笑道:“话是这么说,架不住人家有法子啊,这治安捐都收到民国三十六年去了,你说这笔钱能少么。”

    “南泰县的有钱人,到底多不多?”陈子锟忽然提出一个新问题。

    “虽然这几年土匪肆虐,很多田地撂了荒,但架不住底子厚,南泰县的有钱人都集中在县城,不过从数量来说,还是穷人多,怎么,您准备从他们身下手?”柳优晋有些吃惊。

    陈子锟点点头。

    “慎重啊,得罪了本地士绅比得罪夏大龙还要命,你寸步难行。”柳优晋急忙劝阻。

    陈子锟笑道:“谁说我要吃大户了,我要免税,这治安捐荼毒百姓最厉,就拿它开刀。”

    “你说什么?”柳优晋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我要取消治安捐。”陈子锟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

    当天中午,南泰四座城门和县衙大门口都贴了告示,以护军使的名义宣布撤销治安捐,顿时县城就沸腾了,新来的陈大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南泰城内对护军使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青天大老爷啊。”一些县民当时就在布告前跪下涕泪横流,治安捐对富户来说不算什么事,但对这些升斗小民来说,就是沉重无比的枷锁,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忽然听闻取消治安捐,简直就像是阴雨连绵数月,突然放晴的感觉。

    “陈大帅是做大事的人!”乡绅们都这样说,他们才不在乎这点小钱,他们在意的是,护军使陈大人终于要和夏大龙开战了。

    治安捐是夏大龙拿来养保安团的钱,切断了这个来源,保安团就维持不下去,夏大龙在南泰县都当了十几年的太皇了,他能忍得下这口气?

    一时间,南泰县街头巷尾都谈论着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减免税赋这种事情,通常只有改朝换代或者大灾年才能遇到,护军使初来乍到就放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招,着实博得不少民心。

    不过士绅们依然持观望态度,茶馆里提笼架鸟的先生们碰到一起都会互相问一句:“年兄,这事儿你怎么看?”

    “依我看,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我看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呵呵,所见略同,略同啊。”

    ……

    夏家大宅,夏大龙听到丘团长的报告,不禁冷笑:“免税,亏他想得出,取消治安捐,保安团谁来养?土匪谁来剿?”

    丘富兆道:“老爷,姓陈的说了,取消治安捐,他自有办法给弟兄们发饷,以后每人每月五块大洋,逢年过节还有双饷,我看他是放屁!”

    夏老爷冷笑一声,道:“姓陈的想邀买人心,行,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好好的卖弄一番,来人啊。”

    丘富兆凑了来:“老爷,有何吩咐?”

    夏大龙将腰带的玉佩解下来道:“拿这个东西,去找一个人……”

    出门的时候,丘富兆看到夏景夕在树荫下踢毽子,便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夏小姐发觉他在偷看,干脆不踢了。

    “妹子,踢得真好。”丘富兆腆着脸道。

    “是么?”夏景夕嫣然一笑,丘富兆顿时觉得魂都飞了,浑身骨头没二两重,等他醒过来,人家早走了。

    ……

    就在陈子锟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却也在意料之中的消息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

    徐海镇守使陈调元派人来催促那一连人马速速回归建制。

    这一百五十号人,可是陈调元的卫队手枪连,从素质到装备绝对一流,本来只是负责护送江北护军使任,却被陈子锟留下用了,一等不来,而等不来,徐州那边可急了,南泰这边不通电报,也没有邮局,陈调元干脆派了一个副官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前来询问原委,顺便把兵带回去。

    这下搞得陈子锟很不好意思,人家老陈如此仗义,自己这事儿却做的有些不地道,这年头什么最重要,不是金银鸦片,也不是枪械大炮,而是忠心耿耿训练有素的弟兄,这一连人马,就算再需要,也得还了。

    陈子锟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情况,又给大兵们发了一个月的军饷,这才放他们回徐州。

    这天黎明时分,一连兵马开出县衙大院,静悄悄的离开了南泰县城北而去,整座县城依然在睡梦之中,除了几只夜游的野狗,谁也不知道江北护军使已经成了真正的光杆司令。

第四卷 军阀 第五十章 养匪自重

    最近一段时间,龚家和陈子锟走的很近,龚家大少爷龚梓君整天在护军使公署出来进去,还找裁缝做了一套军装穿着,正儿八经的真就当起了参谋。

    龚稼轩还应陈子锟要求,从老家龚家庙招了十二个忠厚老实的青壮给护军使公署当差,每人一身灰色粗布军装,腰里系条牛皮带,再背一枝汉阳造,往大门口一站,倒也像那么回事。

    陈子锟还请龚老爷出面,租赁了几间门面房,恰巧龚家自己就有闲着的房子,便低价租了出去,合同签了之后,却迟迟不见开张,不过这事儿谁也没在意。

    丘富兆风尘仆仆的从城外回来,正看到护城河边的柳树下坐着俩人,一个是龚家大少爷龚梓君,这小子穿一身蓝洋布军装,戴了顶大檐帽,人模狗样的正吹牛呢,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女学生,白衣黑裙秀气的很,身段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丘团长的肺管子都要气炸了,那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夏景夕。

    大小姐啥时候和姓龚的小子搅合到一起去,还一起坐在河边,伤风败俗啊!丘团长怒不可遏,刚想去质问,忽然灵机一动,悄悄躲到了树后,隔着一段距离监视着龚梓君的一举一动,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这小子胆敢动手动脚,就一枪崩了他。

    俩人没有发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还在快乐的聊着天,龚少爷还摘了朵蓝色的小花,别在了夏景夕的鬓边。

    “好看么?”夏小姐歪着脑袋问道。

    “嗯,好看。”龚少爷用力的点点头。

    “讨厌……”夏小姐忽然不好意思起来,面颊两坨红晕飞起。

    龚少爷有些沉醉,不由自主的就把嘴凑了去。

    “我崩了你个***。”丘富兆拔枪就要去,忽听身后有人喊道:“丘团长,你干啥呢?”

    丘富兆一回头,只见陈子锟坐在马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赶忙收起手枪:“没事,没事。”

    “这两天没见着你,哪儿耍去了?”陈子锟问道。

    “哦……老家有点事,现在已经没事了。”丘富兆含含糊糊的应付着,心里一团乱麻,全是大小姐和姓龚的小子。

    “哦,有事你说一声,先走了。”陈子锟一夹马腹走了,丘富兆再看河边,哪还有人影。

    闷闷不乐的回到夏家大宅,先去向老爷交差,交办的事情都完成了,作为信物的玉佩也还给了老爷,夏大龙叮嘱道:“富兆,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么?”

    丘富兆一阵激动:“我懂,老爷。”

    “嗯,你下去。”夏大龙坐在躺椅,水烟袋吸的吐露吐露直响,开始闭目养神,丘富兆心里泛起一股冲动,想把大小姐和龚家少爷来往的事情报告老爷,可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怎么,还有事?”夏大龙睁开了眼睛。

    “老爷……哦,舅舅,我想……我也老大不小了,想成亲。”丘富兆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事儿啊,哈哈,中,看谁家的闺女了,舅舅帮你提亲。”夏大龙乐了,眉眼眯成一条缝,很少能见到他如此舒畅。

    丘富兆心里如同大鼓一样,砰砰砰直跳,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竟然嗫嚅着说道:“那啥……其实……哦不,表妹……表妹有婆家了么?”

    死一般的寂静。

    夏大龙没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丘富兆,吓得他大气不敢出,客厅里只听见水烟袋吐露吐露的声音,气氛冷的像冬天。

    半晌,夏大龙终于缓缓说道:“你表妹是洋学堂的,将来起码要嫁个督军旅长什么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看夏家洼老六家的三女儿不错,属相和你也登对,赶明儿我给你做个媒,把她娶过来。”

    话说到这个份,丘富兆还有啥可说的,点头哈腰道:“谢谢舅舅,我回去了。”

    “去。”夏大龙摆摆手打发了这个表外甥,心里却很不自在,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后代,唯一亲生的夏景夕是个闺女,继承不了家业,虽然从本家兄弟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现在跟孙督军当副官,也算有出息,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血。

    没有儿子,夏家本家子侄里面,也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才启用了表外甥丘富兆,这小子不算多机灵,但生的孔武有力,忠心耿耿,再加丘家是小姓,不易造成尾大不掉之势,倒也勉强堪用。

    丘富兆今年有二十八还是二十九了不甚清楚,因为长了一张麻皮脸,至今没有娶亲,按照凭着这几年当保安团长的积蓄,也不是娶不着老婆,万没想到他居然看中了自己的闺女,而且还狗胆包天的当面提了出来。

    “表妹有婆家了么?”丘富兆这句话依然回荡在夏大龙的耳畔,气的他眉毛直跳,若是在以前,他早就跳起来揍人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县城里来了个黑鱼精陈子锟,已经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时代了,而丘富兆身为保安团长,好歹还有些作用,万一把他撕开脸了,逼到陈子锟那边就不好了。

    ……

    丘富兆很高兴,因为自己终于敢在老爷面前说出心里话了,算得是扬眉吐气,虽然老爷没答应,但也没暴怒,说明自己在老爷心里的地位还比较高,而且这事情还是有余地的。

    他兴高采烈,不知不觉就往后宅走了,直到走到小姐绣楼旁边才惊觉,这是外人严禁进入的内宅。

    不过我也不算外人,我是老爷的表外甥啊,丘富兆很轻松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干咳一声,拉拉小褂下摆,问路过的丫鬟:“小姐呢?”

    “谁找我?”夏景夕从房里出来,看到丘富兆有些惊讶,“你来做什么?”

    丘富兆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一个话题,便神神秘秘道:“表妹,我来劝你一句,千万别和龚家那小子来往。”

    夏景夕忽然柳眉倒竖:“我的事情要你管!”

    丘富兆看看周围,小丫鬟们都用嘲笑的眼光看着自己,便有些羞怒了,道:“小姐,河边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夏景夕抱着膀子,鄙夷的看着丘富兆,冷冷道:“看见又怎么了?”

    “表妹,你别误会,我可没在老爷……舅舅面前提半个字,我就是想给你露个底,姓陈的是兔子尾巴长不了,龚家少爷和他们混在一起,也得跟着遭殃,你和他来往密切,到时候也好不了,等大军一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夏景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一向被自己视作文盲的丘富兆拽出了一句成语,而是因为前面一句。

    “你说什么,什么大军一到?”夏景夕追问道。

    丘富兆发觉说走了嘴,赶紧掩饰:“没什么,那啥,表妹你小心着点就行,我先走了。”

    ……

    护军使公署,龚梓君匆匆而来,他身的军装是县里裁缝做的,四个口袋的位置和扣子都不甚标准,但在县民眼里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军官,一点不掺假。

    二堂门口戳着俩卫兵,见龚梓君来了赶忙立正敬礼是用左手敬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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