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第38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州战役中,被戏耍的不只是杨师厚。在兖州,葛从周也被刘鄩摆了一道。
随着持续的围城,兖州逐渐陷入外无援兵,内缺粮草的困境。城内守军开始三三两两出逃。到后来,副将王彦温公然带领一批士卒打开城门叛逃,更多的士兵乘机一哄而出。眼看兖州守军的士气就要彻底崩溃。
得知消息,刘鄩眼珠一转,即命一贴身亲随拿着令旗,骑上快马,追上王彦温不停大叫道:“请王副将少带些人出城!不是刘将军原先指定的人就不要带去了!”这一叫,连前来迎接的汴军士兵也听了个真切。
这边刘鄩又派人巡城宣称:“凡是原先刘将军选定的,可以跟着副将出城。哪个敢擅自出城的,格杀勿论!”众人一听哗然,心道:原来王彦温带人叛逃是依了刘鄩命令出去当细作的?
葛从周此时也是有些心浮气躁,听了这一出之后,居然也没多想,马上命令军士把王彦温一干人绑了,送到兖州城下处斩。
刘鄩略施妙计,便稳住了城内军心。
刘鄩与王茂章,在这场王牌与王牌的对决中完胜葛从周、杨师厚。
不过,连刘鄩自己也清楚,这些局部的小胜都无法阻止强大的朱温把青州彻底碾碎。
该来的,总归会来。
随着汴军主力的陆续抵达,青州军被分割到兖州、莱州、青州等几个分散的据点,已成坐以待毙之势。
朱温完成了自己的战役部署,放心地回汴州去了。在青州,他留下了杨师厚。兖州,自有葛从周。这两员大将足以独当一面。而汴州方面,他必须回去防备他现在的第一大敌:李存曜!
在他看来,现在淮南军已知难而退,王师范的束手就擒就只是时间问题。而此前收到消息,李存曜已经领兵渡河北上救援河中,河中那几万兵马,失了南线大军掩护,又失了葛从周后军支援,面对李存曜这新晋的“军神”,恐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朱温虽然心疼,却不得不防备李存曜歼灭河中汴军之后的动向。
李存曜用兵一贯虚实难料,如今连他到底领兵几何,汴军中都还争论不休,朱温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李存曜主力不在凤翔,而在函谷、河中两处之一,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带去为河中解围的这支人马!
如果真是如此……以李存曜用兵之天马行空,谁敢保证他不会趁汴军东征青州之时,忽然来个黑虎掏心,直入汴州,端了自己的老窝?朱温自己,绝不敢对此有丝毫掉以轻心。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一点是:他对李曜,已经生起了一种恐惧之心。
朱温往汴州赶回之时,杨师厚正坐镇临朐,指挥大军猛攻青州。没有了王茂章的干扰,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控了战局。
王师范决定鱼死网破。他命弟弟王师克领兵万余人,突出青州城,直扑汴军的指挥中枢临朐,准备来一个黑虎掏心,直接端掉汴军大本营。
杨师厚早有防范,在途中以重兵伏击。青州军刚一进入临朐就陷入了汴军的十面埋伏。一万多青州军全部被歼,主将王师克也被抓住砍了脑袋。
王师范只好又命邻近的莱州救援。五千莱州兵刚刚进入青州地界就再次遭到杨师厚的伏击,全军覆没。
而在兖州城中,局势则更加艰难。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葛从周气定神闲地围住城池,坐等刘鄩投降。
刘鄩心里很清楚,外援已绝,这座孤城迟早是守不住的。现在他考虑的只是如何以一个合理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毫无希望的战斗。
面对葛从周派来劝降的使者,刘鄩很坦率地说:“回去告诉葛将军,他的家眷无忧。至于某处,却无投降之意。除非……什么时候某家主公降了,我也就自然向葛将军献城。”
知道了刘鄩的底牌,葛从周心里有了谱。他开始享受兖州城下的悠闲时光。
而刘鄩的那位主公王师范,此时已陷入绝望。
同一时刻,一支没有旗帜的水军,从黄河顺流直下……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14章 秦王之尊(五)
这一日,是朱温赶回汴州的第三天,他刚刚下令从汴州、滑州和曹州三地招募八千新兵,忽见敬翔歪带官帽匆匆赶来,心中陡然一惊。
敬翔素以文臣智囊自诩,对衣冠仪表看得颇重,什么事让他急成这样?难不成……李存曜真的杀将过来了?
不等敬翔站定,朱温已经霍然起身,半开玩笑半紧张地问道:“子振这般匆忙,莫非是李正阳来也?”
不意敬翔果然点头,用力喘息一下,答道:“大王,李存曜领水军顺大河而下,沿河探马回报,约有大船百余,小船近千……”
水军!
朱温大吃一惊,若是李曜走陆路来,他在最有可能的几条道上均有防备,李曜再怎么兵贵神速,他也来得及死守汴州、洛阳等雄城,可是水路……他却当真忘了这茬!
大船百余,小船近千!这不得载兵十万?
朱温惊得跳脚:“李存曜疯了!孤料他的家当,顶破天十五万兵马,此番竟带十万大军来与我为战,凤翔不要了?长安不要了?整个关中都不要了?”
敬翔迟疑了一下,苦笑道:“这位李令公用兵,自来虚虚实实,难以逆料,此番以水军而来,实出常理之外……仆以为,也未必就有十万足数。”
朱温镇定了一下,转转眼睛,点头称是:“唔,也是这个道理……不过,眼下孤大军已去了淄青,他这一来,对汴州城防而言,仍是巨大的威胁,看来得让通美那边加快速度,尽早碾平王师范了。”
敬翔却立刻摆手,道:“大王,眼下汴州恐怕不是李正阳的目标。”
朱温一怔:“嗯?子振这是何意?”
“大王可知这消息是何处探马传来?”
朱温摇头:“不知。”
敬翔叹道:“是濮州。”
朱温大吃一惊:“濮州?李存曜这是要去救王师范?!”忽然又觉得不对,怒道:“那为何在濮州才被发现?滑州的兵马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在唐时黄河主河道,滑州和濮州是朱温辖区里紧邻黄河的两座大城,其中滑州处在濮州上游,因此才有朱温这一怒。
敬翔苦笑道:“滑州……大王,滑州只有千余人马了。”
朱温这才想起来,为了展示军威,别说中原诸城兵马几乎被自己抽调一空,就连魏博等镇都在自己的严令之下派来援军。这滑州也不算小城,剩下的区区千余人马估计还都是老弱病残,陆上要道都不见得照看得全,哪里还能想到去监视水面?自己这一怒,倒是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干咳一声,问:“濮州守军发现了河中水军,难道李存曜现在正攻濮州?”
敬翔摇头:“未曾进攻濮州,河中水军仍然顺流而下。濮州方面在派人飞报汴州之时,也同时派出信使通知下游郓州等地守军去了,希望能赶在李存曜之前让下游各地有个防备。”
朱温这才转怒为喜:“好,这还差不多……濮州现在是谁在主持军务?是王彦章吗?”
敬翔点头:“大王记得分毫不差,濮州守将正是王子明(子明,王彦章字)。”
朱温颌首,思索片刻道:“子振,你若是李存曜,你会选择在何处登陆?”
敬翔苦笑道:“不瞒大王,若仆为李正阳,根本不会选择水路而来,尤其是不会选择顺流直下而去淄青。”
朱温深皱眉头:“孤王也觉得李存曜这步棋走得太险。如此自水路而来,顺流而下,虽然快捷,但他要想回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难道他还打算拿这至多十万兵马,就将孤王彻底击败不成?若是不能击败孤王大军,这中原腹心之地皆是孤王多年耕耘得来,根基之牢,岂是他能轻易撼动!前次他数千骑兵,的确搅扰得孤王腹心不宁,可那也不过是仗着行军迅速罢了,此番既然是大军前来,孤王若要围剿,他除非有本事让这十万大军全部长出翅膀来飞走,否则总免不了要被孤王包围、歼灭……问题是,以他李存曜之能,岂能连这点常识也不知晓?子振你说,这其中是不是又有什么圈套?”
敬翔心中叫苦,要说天下间有谁用兵是他全然无从捉摸,甚至于提到其名字都让他觉得有些畏惧的,也就只有这李正阳一人了,偏偏此人现在还取代了其假父李克用,成为大王的最大对手……
这话当然不能说,大王的问题,当然必须回答。敬翔嘴角微微抽了抽,涩声道:“仆以为,有三种可能。”
朱温眼前一亮:“你说!”
敬翔清了清嗓子,道:“第一种可能,水军大队只是疑兵之计,其中真正的水军可能是足员满额的,但马、步军或许并没有多少兵马。这支兵马东来的目标,可能……可能是为了救王师范去长安,并未打算跟大王正面交锋。”
朱温愕然,迟疑道:“这……该不会吧,王师范偌大基业,他能舍得放弃,一文不值地去长安?再说他偌大家族,怕也很难短时间内举族随船而走吧?”
敬翔道:“仆也只是猜测而已,李存曜之心,谁敢料定?”
朱温轻叹一声,点点头不说话,只是摆手示意敬翔继续说下去。
敬翔于是道:“第二种可能,李正阳的确是大军东来。”
朱温立刻坐直身子,盯着敬翔,显然十分关注。
敬翔道:“他的打算,可能是以淄青五城为寄托,由他河中军充当机动兵力和主力作战兵力与大王的平叛大军决战,至于粮草、辎重,自然全由王师范负责。想来李正阳以朝廷右相身份亲自来援,救王师范于危难之中、覆顶之际,这般大恩大德,王师范还能不清仓以谢?”
朱温惊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脸色发白,喃喃道:“青州之战若是多了李存曜的十万大军,这胜负……可就,可就难说得很了。”
谁知敬翔今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阴恻恻地道:“还有更坏的一种可能。”
朱温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还有更坏的?”
敬翔沉沉点头:“杨行密的淮南军来得虽然不多,但他与李存曜早有交情,如今李存曜崛起关中,若是其与杨行密勾结,王师范死守淄青,李存曜纵兵肆掠,杨行密大军北伐……大王,这中原,可就……难了。”
陡然之间,朱温脸色一片煞白。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14章 秦王之尊(六)
“我料朱温必然只能料到这三种可能,并且最担心的,就是这第三种。”李曜站在巨舰甲板之上,朝身边的几员战将摇摇头,哂然一笑,淡淡地道:“可是他却不知道,我虽与吴王交好,却并不希望吴王的势力扩张到中原。我是国朝宗室,更是朝廷宰执,我所欲者,不过中兴大唐而已,吴王势力若然更甚,谁能保证,就不会是第二个朱温?”
“那右相此来……?”开山右军副都指挥使白奉进下意识问道。
李曜微微一笑,淡然道:“我此来有三件事要办:一是力保王师范淄青旧地不失;二是使朱温根基之地陷入动荡;三是……为了得到一个人。”
白奉进奇道:“力保王师范旧地不失,乃是朝廷所当为,右相身为政事堂首相,有此目的并不为奇;朱温在右相手上吃亏不少,却总能很快恢复力量,无非是仗着中原根基,因此右相要搅得中原不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不知右相对何人这般看重,竟将得到此人列为三大要务之一?”
李曜哈哈笑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兖州城中的刘鄩。”
刘鄩是安丘人,在原先的历史上就是后梁时期的名将,后梁“后朱温时代”抵抗李存勖的主要人物就是他。有些史书把他的名字写为刘掞或者刘彟等,但他的墓碑至今还在,名字就是“刘鄩”。
按照后世的说法,刘鄩是一位正经的官僚子弟,其父亲刘融做过大唐朝廷的工部尚书。刘鄩本人年轻的时候就有大志,爱读兵书和历史,智谋过人。最初在青州节度使王敬武部下做小校,王敬武死后,他又扶保王敬武的儿子王师范。当时朝廷本不承认王师范的地位,派崔安潜来接任,于是双方发生战争。王师范部下的马步军都指挥使卢宏也投靠了对方,准备秘密反击。时为小校的刘鄩在这时候受到王师范的重用,于是他设下酒宴,在宴席上杀了卢宏一伙人,又率军进攻棣州,擒杀了刺史张蟾,从此稳固了王师范的节度使地位,刘鄩自己也一战成名,做了登州刺史和行军司马。(直到这里,历史和本书中是一致的。)
而历史上朱温率大军围攻凤翔李茂贞的时候也正是这个世界里朱温兵逼潼关之时,王师范为了“救驾”,就派兵进攻朱温的后方。他的各路人马纷纷失败,只有刘鄩成功地占领了兖州。同样的,兖州节度使是名将葛从周,他领大兵随朱温出征,但兖州的防守还是比较严密的。刘鄩派人化妆成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