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爱一枯荣-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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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谁,上班第一天也要好好打扮一下,即使她是一个时尚杂志的编辑总监。其实,作为时尚杂志的编辑总监,第一天的着装更为重要,因为你的穿着代表着你的品味,甚至,整个杂志的未来导向。这点,高煤凰清楚的知道。
Calvin Klein简洁的黑白拼色连衣裙,Jane Taylor小礼帽,Ear…cuff从上到下一排亮钻的耳饰将原本只能说中规中矩的装束瞬间提亮,配上Jimmy Choo鞋子、Bottega Veneta的新款手包,从头武装到脚的高煤凰看了看镜子中像从画里走来的自己笑了笑,说:“高煤凰,穿上了铠甲,你要上战场了。”随即,她想,高煤凰,你现在已经成了你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有张滴水不漏的脸,和虚伪的言行。
中国《Marie Claire》是一个老团队,高煤凰于这里是个新人。从她第一天的观察可以看出,这个她即将带领的老团队可不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各方势力的角斗在她就任第一天开始就没有硝烟的上演着。暗里的小动作无数。
销售总监有意无意跟她抱怨由于美术总监选择封面明星的错误,使得今年一二月份的销售额与去年同期相比下滑了7个百分点。两个顶尖的摄影师相互拆台。文字总编抱怨图片部每次都不能好好领会他们创作的灵魂。时装编辑又在抱怨摄影师不能最好的诠释时装的内涵。
如果高煤凰真的是个新手,但她第一天就会彻底崩溃。从多方口中得知的这个团队,简直是一团糟。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在自己的新位置上如鱼得水,没有丝毫的水土不服。因为,她知道,她所接收的这个团队,在去年乃至向前历数很多年,创造了国内无数佳绩的团队。她也深知,时尚圈,清澈可见的团队就像阿拉丁的那盏神灯,无数人听说过和梦想它,却从没有人得到。她也更知道,只有这样一个看似分崩离析的团队,才是她最理想的起步。好了,无数人喝彩。崩盘,没人会怨你,你可以说它底子本就不好,然后,Say goodbye,拍拍屁股找个好下家。
还好,她的助理是个刚入职不久的新鲜人,叫Miranda,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是个洪水猛兽,马上就能把她吃掉。经过了一天紧张的了解后,看着Miranda惊恐的眼神,她不禁有些失笑:“Miranda,你很怕我吗?”
涉世不深的女孩儿被问了一句与工作无关的话,更紧张起来:“总监……”
“叫我Sally吧。告诉别人也这么叫。”她摆摆手,不再强迫女孩儿说话,只打趣着她:“你是不是把我想象成了‘穿Prada的女魔头’?”
Miranda扑哧一下掩嘴乐了,脸涨得通红。高煤凰一阵错愕,也笑了。这家伙,本来自己开玩笑的话,看来竟然说中了。
此时正值中国《Marie Claire》十周年庆,不言自明,庆祝典礼和她到任后的第一期杂志,将成为她在中国时尚界的名片,广为流传,或一举扬名,或臭名昭著。这一仗,关系成败。高煤凰旅居海外多年,早已没有自己的人脉。何况,想当年她出走的时候,也并不是时尚界的一员。依靠下属是不可能的,此时的下属,都在耐着性子隔岸观火,等着在她做得好的时候锦上添花,或者在她一塌糊涂的时候落井下石。
略一思索,她抄起电话就给高煤龙打了个电话:“我要上海最好的场子,最拉风的明星阵容,最重量级的社会名流,最东方最美的超级名模……总之,我要举办一场让人——特别是看惯华服美食的时尚达人们余音绕梁的时尚庆典。”
那边愣了十秒左右的时间,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吼:“高煤凰,你回国了你都不告诉我!”
平静地听完他的怒吼,高煤凰半撒娇半耍赖地说:“我这不正在告诉你嘛。”
闲谈了一会儿,高煤龙放缓了语气,说:“凰凰,你回到中国,特别是在你现在的这个圈子,想不遇到他简直是不可能的。”
沉默良久,她嗓音明丽地回答高煤龙:“哥,我想,我也该到放下的时候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替你办。”他沉吟了一下,又柔声说:“凰凰,你知道吗,我们等你说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尤其是我。”
挂断电话,高煤凰手里拿着电话摩挲,一句“放下”多么容易,可是,五年了,她就是从来没让自己真正放下过。
直到半年前,她在米兰做一个国际明星的街拍,这位微胖的女星穿着随意,挽着惺忪的一个发髻就出门,经常被各大杂志批评她着装的不得体。她在做专访的时候问她:像她这样的大明星,一定知道自己会有人跟踪拍摄的,为什么她不像别人一样,每次出门都像要奔赴一个晚宴,然后对着镜头说“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个特别的日子”呢?那位女星很有礼貌地对她微笑,说:“小姐,你还年轻。如果你像我一样,年长了,明星做得久了,你就会知道,有些东西,背在身上,很累。”
这个明星的话,让高煤凰玩味了很久。从那天开始,她才真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放下了。这次总部派她来中国,她想,这是上天给了她一个放下的机会吧。
庆典的事情有哥哥替她分忧,高煤凰开始潜心研究这一期的杂志内容。当然,想到杂志,最先想的就是封面。无论是读者还是广告商,最先关注的都是封面,才会决定要不要买和要不要投。
十年珍藏版,投入可以说是高得惊人的,这估计也是总部让她以这样一个时间点介入的原因。有了经费的保证,只要煞费苦心,完美的呈现不会太难,这一期做得好,她在国内的威名也算是立下了。
企划部拿出的方案都一一被高煤凰否了,她觉得哪个重量级的巨星都不足以撑起她的场面。这开场第一锣要敲响,要的,就应该是独树一帜。她高煤凰想做的,不是一桌华丽的视觉盛宴,让人吃了就忘。而是想树立起一面旗帜,到几年乃至很多年后,也能让人津津乐道。
最后,还是助理Miranda一句无心之言提醒了她。这天,她问Miranda她最喜欢的明星是谁,她的圈子里的朋友们喜欢的明星都是谁。Miranda说:“我喜欢刚刚出名的杨天野,有棱角,帅气。我朋友有的喜欢成熟型的资深男艺人,像陈道那样的。男的女的也不一样啊,我们喜欢帅哥。男人们则喜欢靓女啊。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明星,难道我们还能把他们拿来都做封面吗?我们只能选一个呀!”
Miranda说说就完了。高煤凰却上了心,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一期只能有一个人物做封面呢。在《Marie Claire》中国版十年庆的日子里,为了彰显隆重,为什么不能请来一群明星助阵呢?
这个主意已经提出,就遭到了多方的否定。各个部门的人都认为这简直是不能完成的任务。谁都知道,在圈子里,越是大牌的明星,越是不会与人合照。同上封面?想都别想!单独出封的机会有的是,谁脑子坏掉了会和人家挤十分之一的版面?
别人以为的天方夜谭,高煤凰却做到了。这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能征善战,而是因为她“手眼通天”——她与国内最大的一家传媒公司“中电传媒”的小开是旧识。要找齐这么多的明星,凭她高煤凰自己是不可能办到的,于是,她思量再三还是打通了这个电话。
“喂,哪位?”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语音语调却不似当初那般嬉皮。
“喂,启然,我是高煤凰。”她的声音平和淡定,但有忍不住的笑意,和傅启然说话她总是这样,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每个人面对他,都会莫名其妙的放松。
预料中的鬼叫声果然传来,这时高煤凰才放下心来,还好,时间没有让她认识的人变得不一样。傅启然还是那个傅启然。
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踪,高煤凰毫不客气地对傅启然说明了自己给他打电话的意图——时至今日,高煤凰还是学不会过多的绕圈子。
傅启然打着包票说这件事全权包在他身上,甚至连明星们的拍摄费用都只字未提,害得高煤凰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全没派上用场。
傅启然跟她闲聊了好一阵子,直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小心翼翼的催促声,他才惊觉过来,说有事去办,有机会一定要再找高煤凰吃饭。高煤凰连声说“好”,心里不自觉笑了,这人还是以往一样的粗线条一根筋加热心肠。
收线前,傅启然问:“煤凰,你回来的事,我可以告诉掷成吗?”
高煤凰想了想,说:“你随意吧。早晚都会知道。”
高煤凰放下电话,突然莫名轻松,舒了口气,自己,到底还是迈出了第一步。既然从始至终,她都是迈步的那个,这次,她不介意由自己来决定,让他们越走越远。
☆、土豪女
现在混迹于时尚界的高煤凰,最早的时尚观念却是由宋掷成给她普及的。因为,那时候的她,与“时尚”二字毫无关系。
高煤凰做人就像她的运动天赋一样,耐力虽然不怎么样,爆发力却一向很好。前一天约好的事情,第二天马上就执行了。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男神周岭壑昨天跟学校告了两周的假去埃及度假。她想这段时间,正是她“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好机会。
于是,她四处打听找到了宋掷成上课的教室——其实根本用不着费力,原来这个学院里除了她所有女生都认识宋掷成。
宋掷成的外籍管理学教师压堂了,她透过窗子看向一楼的教室。宋掷成正眼神专注地看着老师,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死样子。这堂课她太熟悉太熟悉,原来宋掷成跟她的男神周岭壑既是好友,又是一个专业的。真是神奇,她都背的下周岭壑的课表,却从来没有注意到周岭壑身边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只要周岭壑出现,她的眼光就没有旁落过。
宋掷成走出教室,一眼就看见坐在外面花坛沿儿上的高煤凰。他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走过去。
“喂——,喂——”高煤凰飞身追过去。
宋掷成忍无可忍,回过头说:“没人告诉你这么叫人是不礼貌的吗?”
“那没人告诉你连理都不理一个等了你很久的人也是不礼貌的吗?”高煤凰可不是吃素的。
“我昨天说过什么?我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能衣冠不整。”宋掷成半奚落半认真地说。
高煤凰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打扮,她不觉得今天的自己有哪里不得体。今天她起的早,又早就知道自己要来见这个苛刻鬼,所以还特地化了个妆,穿了身自认为无比俏皮可爱的衣服,才来的。
“你看看,你好端端一个头上别了两个那么大、那么粉、看起来那么廉价的发卡,穿那么黄的衣服,背了那么粉还是毛绒绒的包,还穿着这么短的牛仔短裙!你以为你是发廊妹吗?你打扮成这样你的班导没有说过你吗?”宋掷成脸上一副咬牙切齿地表情压低了声音说。看见有一两个走得晚的同学从身边走过还好奇地看了他俩一眼,他压低声音说:“跟着我!离我十米之外!”之后,再不理她,径直走过去。
“至于吗?嘁!我这身多卡哇伊呀,这点儿审美都没有。”高煤凰撇嘴嘟囔着,从粉色、上面还画着Hello kitty的毛绒包里拿出了一块大大卷卷的棒棒糖,不屑却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等到走到学校的那条深邃寂寥下雨时不用打伞的梧桐道时,整条路上没有一个人。两旁的梧桐密密扎扎,阳光从树叶之间穿过,照得路面上斑斑懒懒,连带着树下的人脸也斑斓起来。宋掷成终于回转头来,表情冷冷的,脸在树影里完美得像雕刻精美的大理石像,让正舔着棒棒糖的高煤凰暂时忘记了吞咽,一丝黏黏的口水从嘴唇上挂下来。
宋掷成深刻而表情单调的脸诧异地看了高煤凰一眼,仿佛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挂在嘴边上的是不是不想他想的那样。最后,他失望了。他认命地问:“你下午有课吗?”
高煤凰慌忙用手背擦了擦黏糊糊的口水,暗自在心里咒骂着自己的不争气,一边摇摇头。
宋掷成快走几步,走到梧桐道旁的停车场,打开车门,示意高煤凰上车。
高煤凰指了指离他不远的一辆红色宝马小跑:“我开车了。”
宋掷成看到那辆很土豪的车,觉得自己的眉心跳了跳,坐上驾驶座,面带轻蔑的啪一声关上车门,放下车窗,看都没看高煤凰,像对着空气说一样:“上车,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有求于人,高煤凰不得不委曲求全地坐上了冰山人的车。
一路,宋掷成都无话,高煤凰也不知道他要开去哪里。好在这一路看似越来越繁华,不像是能先奸后杀、抛尸焚迹的地方。其实她也不想想,若是想干这些事,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