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女婿-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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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公子的雅间靠近楼梯,里面的空间非常大,摆了一张大圆桌,围坐着一群高谈阔论的士子。
而吴老二则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长身侍立,就如同一个奴仆。
按说,苏木好歹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见他进来,主人家都已经客气地站起身来让座。
可所有人都稳稳地坐在那里,却不理睬,显得非常傲慢。
苏木心中更奇,定睛看去,总算将那龙公子看得清楚。
不得不承认,此人倒也长得英俊,只不过面容有些苍白,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显示出一种病态的憔悴,一看就是被酒色淘虚了身子。
“念祖呀,伯父的身子可曾好了些?”龙公子端着一杯酒,用自以为潇洒的肢势浅浅地喝了一口,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问。
吴老二讨好地一笑:“明卿,家父还不是那个老样子,见不得风也见不得光。”
“哦,那倒是可惜了。”龙公子无礼地指着吴老二,笑着对众人道:“各位,这小子叫吴念祖,说起来也是我的老乡。他父亲吴世奇吴君常,乃是我府名士,于家父乃是同年,想必大家也听说过。”
其他人都点头,就有人道:“依稀听说过,十年前见过一面,好象是个老举人吧,这是他的公子,怎么长得不像?”
“哈哈。”龙公子笑起来:“你们再仔细看看,这眉眼同老举人可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不过,至于气质风度什么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可以理解。”
众人听他这么说,同时转头看去,却见得吴老二一脸的惫懒模样,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同一个举人公子联系起来。
再看看吴老二站在那里,佝偻的身子,一会儿抓耳,一会儿挠腮,同大马猴一样,顿时就笑起来。
偏偏吴老二也没察觉到众人语气中的讥讽,或者是装听不出来,赔笑着唱了一个大诺:“小生见过各位相公、举子老爷。家父和龙公子令尊乃是同窗好友。小生家境贫寒,年纪又小,长得有些瘦,再说,儿子肖母,小生和家父长得却不太像。见笑,见笑!”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木见吴老二犯贱,苦笑着摆头,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罢了。
别人不理睬他,苏木也不在意,气定神闲地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只等再过片刻就起身告辞。
刚才龙公子这一句话已经是**裸的侮辱了,换任何一个人,早就该拂袖而去,偏偏那吴老二还一脸讨好地站在一边赔笑。
在座的人当中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自然看他不顺眼。
于是,就有一个书生拍案而起,怒喝道:“明卿,咱们自在这里吃酒论诗,你弄这么个厌物过来扫什么兴头。看此人獐头鼠目,偏偏还做书生打扮,这不是有辱斯文吗?”
然后,他就恶狠狠地看着吴老二:“你头上怎么戴着方巾,身上还穿着青衿,你有功名吗?立即脱下来,否则抓你见官?”
说着就伸出抓住吴老儿的领口,使劲一提。
原来,白天时老二淋了雨,一身都被浇透了。这小子也是个厚脸皮的,求爹爹告奶奶,从木生那里借了一套衣服换上。却不想,这可是秀才才能穿的谰衫,正好犯了读书人的忌。
吴老二心中一惊,这才知道遇到个较真的人,连忙叫道:“明卿,明卿,这是做什么呀?”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龙公子,向他求援。
龙公子又扑哧一笑:“杨兄,还是放开吴公子吧。他父亲虽然是举人,可家境贫寒,衣食无着,否则也不会借住在我家在京城的宅子里。”意思是说,吴老二穷得衣不遮体,没办法只能拿父亲的衣裳穿,要原谅。
那姓杨的才将吴念祖扔到一边,摇头:“晦气,晦气,明卿,咱们继续吟诗作赋吧!”
苏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龙公子是吴家的房东啊。吴老二一家在龙公子家的客栈白吃白住十年,吃人嘴软,而且这吴念祖也是在猥琐,难怪要被人家羞辱。
看到吴老二被欺负成这样,苏木有些不忍心,可一看到他满面的谄媚,心中隐约有些恼火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宁王府里寻常见
中国人的哲学里可没有别人如果打你左脸,你就将右脸伸过去一说。
君子讲究的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吴老二这个表现,苏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姓杨的书生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也是有举人功名的,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显然最近很是得意。不过,看他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应该在龙公子之下,又或者对龙明卿的才学很是佩服。
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补了一句:“明卿兄的诗词之才,在江南一带也是很有名气的。依在下看来,不在唐解元之下。只不过,唐伯虎诗词书画全才,又成名多年,而明卿只专于曲子词,名气没他响亮而已。今日,我等陪明卿来通州赶考,路途劳顿。你必须以此为题作上一篇,如此才不至我等白跑一趟。”
其他书生也纷纷附和:“是啊,明卿才华出众,前阵子又俗务缠身,我等也不好打搅。如今总算得了空,怎么也得让我等一睹为快才好。”
龙公子听到大家的恭维,甚是得意,连连拱手:“各位同仁,小弟明天还要参加科举呢!这一个月以来,都没看过一页书,今晚用过饭之后,小弟还得随意看上几篇,也好将这场考试应付过去,就不要献丑了。”
“不可,不可,明卿乃是不世出的大才,区区一场乡试算得了什么,你是必定要中的。我等一路从江南行来,确是风尘仆仆。明卿又是河间人,这次回乡却过门不入,难不成是归乡情跟怯,不敢见来人?就以相思和归程为题,依白乐天的《长相思》词牌写一曲吧!”
众人都连声叫好。
长相思,词牌名。亦称《长相思令》《相思令》《吴山青》等。双调三十六字,前后阕格式相同,各三平韵,一叠韵,一韵到底。
因为字少,韵律严格,非常讲究凝练和词中意境,又有白居易等人的名作在前,作起来难度非常大。北宋以后,就没出现过什么名作。
苏木听到众人这番话,心中一动:这群人都是从南方来的,又互称同仁。看他们的模样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最差的也是个秀才。他们聚在一起想干什么,又是什么来头,倒是可疑。
按说,既然众人放过吴老二,将话题扯到诗词上面,这小子应该识趣地告辞才是。
可看他还是一脸讨好的侍侯在旁边,苏木终于忍无可忍了,站起身来,一拱手:“各位,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克久留,告辞了。念祖,咱们走吧!”
苏木虽然有秀才身份,在保定时也因为剽窃了后七子的一首代表作,颇有诗名。可骨子里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文人雅集也是兴趣缺缺。再说,孙臣还病倒在床上,哪里还有心情同这群书生聊天论诗,再说,人家摆明了当他苏木是个隐形人,再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时候,龙公子好象才意识到有苏木这个人似的,也不起身,冷淡地问了一句:“这位如何称呼?”
“苏木。”既然人家不想搭理自己,苏木也懒得理睬。这里的书生们分明就属于一个小团体,外人也插不进去。
他一拂袖,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吴老二却一把将苏木拉住,有些得意地介绍道:“明卿,这为苏公子和我熟,人家可是保定府有名的才子,连我爹也曾经在我面前夸奖,说他很是才华。你也知道的,家父是个热心的性子,喜欢提携后辈。这一个月,苏公子都在家父座前读书。这次,在下也是陪苏公子来通州参加乡试的。”
“哦,原来是吴举人的门生啊!在下龙在,字明卿。”龙公子的脸色垮了下去,看苏木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敌意:“既然如此,不如坐下喝几杯,不知道你会作词吗?”
他之所以对吴老二的态度如此不堪,除了这人实在猥琐之外,主要是看不惯吴举人在自己家里骗吃骗喝。
君子有通财之谊,这话不假。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你吴举人在我家一住就是十年不说,还将儿子女儿都带过来了,真当我龙家是开善堂的?
爹爹也真是,不就是一个同年罢了。接济同窗也不是不能做,可得有个限度。且要看人,若这人真的有才,又青春年少,将来未必没有翻身的可能。帮他一把,将来也好有来又往,总归是一道人脉。
可这吴举人都快四十岁了,又身患怪病,怎么看都是没有任何前途的。这种人理他做罢,父亲大人若真要捞取名声,给他个几两银子川资就是,又何必养在家里?
龙公子这人异常势力,刚才一看到吴老二,心中就是不爽,便叫人把他叫上来,当面羞辱,一泻心头之愤。
听说苏木是吴举人的门生,龙公子恨屋及乌,自然不肯放过。
刚才吴老二已经被自己玩得残了,现在再玩玩这个姓苏的也不错。
苏木那里有心思和这人废话,摇头:“改日吧,我确实有事要走。”
吴老二这人也是个不晓事的,大约是感觉自己刚才丢了个大人,想让苏木帮自己把这个场子找回来,笑道:“苏公子可是很有才的,诗词一物也很擅长。”
其他人见龙在要留苏木,也纷纷道:“既然你擅长诗词,不如留下一篇大作。明卿的词自然是极好的,若你写有同样水准,珠联璧合,倒是一桩佳话。”
“有什么要事啊,有什么事能比得上我等谈诗论赋要紧?”
更有人小声道:“这姓苏的是不是看不上我等,看不起人也就罢了,可在明卿这种大才子面前,也有他狂妄的份儿。”
“这人推三阻四,不肯作词,难不成他其实就是个草包。”
“不对啊,他身着澜衫,也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刚才这吴公子不也穿着青衿,他可不是读书人?”
听到这么说,众人再看了一眼獐头鼠目的吴老二,同时轰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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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书生的哄堂大笑不要紧,却不知道早已经惊动了旁边一座雅间里的人。
同龙在做在的那间屋不同,这座雅间却要小上许多,也没这么多人。
不过,相比起其他雅间的喧闹和杯盘狼迹,这里却更像是一处小书斋。除了饭桌,还另外放了一个张小几,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个口小铜炉。上面插着一支檀香,青烟袅袅而起。
里面只一个十来岁的女子,和一个小丫鬟。桌上的酒菜也非常简单,也就一碟豆芽、一碟腐竹和一盆藕片汤。
那十来岁的女子个子小巧玲珑,五官也是精致,人有些瘦,面容也显得有些苍白。虽不是如吴小姐那样的国色天香,却别具一种柔弱的美,咋眼一看,还真当她是一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
不过,她身上的衣裳却异常华丽,外面是一袭大红大衫霞帔,霞帔以深青為伲鹄C雲霞鳳文。金墜子亦鈒鳳文。里衫却是桃红色,金繡團鳳文褙子。腰上还系这一根玉带。
头上如同乌云一样的长发高高挽起,上面戴着九翟冠。冠上,金银竹翠打造的两朵牡丹花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就如同要活过来一样。
只要是熟悉大明衣冠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叫出声。她这一身,正是亲王妃子的冠服。
听到这笑声,这女子笑了笑,将手中的象牙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两间雅阁只隔这一层纱幔,那边刚才的情形,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见王妃放下筷子,小丫鬟慌忙小步挨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娘,龙先生和各位先生们实在太闹,要不,婢子过去叫他们都散了。”
“不用。”女子笑了笑,轻轻说:“王爷礼贤下士,对文人墨客们很是着紧。这读书人的事情你却不知道,最是心高气傲,若惹得他们不快,叫王爷知道了,反会责怪我这个做臣妾的不识大体。”
丫鬟哼了一声:“娘娘,你一路从南昌来京城,路途劳顿,这几个先生还在那里闹。今日坐了一天船,可觉得乏了?”
“倒不觉得,这也是本宫第一次来到北方。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新鲜,这北地的天真高的,不像南方的天空,永远都是雾蔼沉沉。这一路行来,山山水水,就没有个看够的时候。平整的土地,空阔的旷野,博大雄浑,让人心臆大畅。”王妃将头转向窗户,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乌云也散开去,露出千万点闪烁的星星,夜空突然亮开了。
她一脸的迷醉:“真美啊,这星星真大,好象一伸手就能摘到似的,王爷真应该来看看。”
“王爷见多识广,对这些景物也不希奇。”丫鬟嘀咕着:“娘娘的身子又不好,王爷就该陪着一道来。若是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婢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