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王-第4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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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的信任由此可见一斑。
但孙晓只能是一个守成之人,却不是一个开拓之才,这一次河套之战,最后都督亲自来指挥,便是因为都督不放心孙晓的协调指挥能力,以严鹏对政治的谙熟,已经可以猜测到都督高远对于孙晓将来的安排了。
平定东胡之后,河套,辽东将联成一片,这一大片土地,将会是征东军逐鹿天下的根基,高远肯定需要一个他绝对信任的人来管理这一大片土地,孙晓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他是征东军北方野战集团军的司令官,这一片土地,从名义上来说,便是孙晓打下来的,战后,他的威望自然会水涨船高,到时候转任地方,水到渠成,替都督看好这片后院便是他唯一的任务。
而如此一来,北方野战集团军的司令官可就空出来了,严鹏左思右想,能够逐鹿这个位置的人,也只有他与许原两人了。许原作战勇猛,狡计百出,自己却是深谋远虑,擅长布局,两人算是各有千秋,那么在扫平东胡的战斗之中,谁表现更出色,谁就将离这个位置更近。
就算自己只能做到与许原平分秋色,但以自己河间郡的背景和父亲在征东府中的影响力,便会占据更大的优势。
想到这里,他的身上不由燥热了一些,干脆起身着甲挎刀,走出了大帐,他要去巡视自己的防线,这一战,打得不竟是东胡人的前景,征东军的前途,自然也是他严鹏的前程。随着父亲退出河间郡而成了副议政,在河间的影响将会日渐减弱,如果自己不能作出一番成就,严氏就将沉沦。
第二军的防线以小孤山主,左侧是辽河,右侧便是大片的滩途地,东胡骑兵想要从这里冲出去,唯一的路途便是小孤山与辽河之间这片十余里的空地,而这片空地,自然便是双方绞杀的战场所在。
地被冻得坚硬无比,想在挖出征东军传统的战壕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好在这里有无数的积雪,用来堆集胸墙,浇上水后堪比岩石,十余里的宽阔战场之上,遍布着鹿角,拒马,雪地里洒下了无数的铁蒺藜,这种三头都有尖利长刺的小玩意,不管是对步兵还是对骑兵,对有着莫大的威胁,偏生他个头极小,很滩完全清楚。
每隔数十步,便筑造出了一个雪台,内里放置着一到两台床弩,交替发射,可以确保射击之间的空隙尽量地减少。而臂张弩比起弓箭来射程更远,力道更强,更是有效地弥补了床弩的不足。
站在最高的一个雪台之上,瞭望着似乎无穷无尽,纵模交错的防线,一股豪情自严鹏胸中生起,以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多达数万的东胡骑兵对垒沙场,甚至有可能有成为东胡骑兵的终结者,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甚至要感谢征东军并吞了河间,使得他有了扬名天下的机会,严鹏深信,此战过后,他严鹏的大名也将随着这场胜利而传之天下。
男儿汉活于世间,当如是也。
如果硬要说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自己的手头的兵力略嫌不足,罗尉然带走了手下一半的兵力,使得他现在只有五六千兵力使用,为了打赢这一战,他甚至连辅兵都推上了战场,而原来辅兵的职责,则尽数交给了在统万城周边屯田的百姓。
这一战,征东军赢了,他们便长治久安,如果征东军输了,他们也将倾家荡产,性命不保,所以,所有的人,都必须尽到他们自己的一份力量。
统万城严鹏严阵以待,而此时,在先锋城,大规模的进攻已经拉开了序幕,一万步卒一次性地投入,从三个方向上向先锋城展开了进攻,站在城头的许原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东胡兵卒冷笑一声,“果然不出都督所料!”
一万步卒扛着云梯,推着蒙冲车,举着简陋的木盾,抬着撞击城墙,城门的巨大擂木,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和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呐喊着冲向先锋城,而更远处,颜乞的中军大旗迎风飘扬,在他的周围,五千宫卫军亦是全副武装,待命左右。
“床弩准备。”城墙之上,负责远程打击的军官高高地举起手中的令旗。
“撕裂!”令旗落下,无数根粗如儿臂的床弩自城上射下,钻进密集的人群之中,开出一道道血胡同,带出一条条血雾,温热的鲜血遇上外面寒冷无比的空气,顷刻之间便有腾腾热气冒出,空气之中,尽是股股血腥味。
第六百七十二章:风雪连天刀锋寒(24)
木骨闾是东胡人,但却不是一个正常的东胡人,确切地说,他是现在东胡的一个罪人,他本是柔然部落的少族长,柔然部落是东胡中一个中等部落,在那一场血流成河的和林政变之中,他的父亲,柔然族长站错了队伍,跟随了支持大王子的一个大部落一齐反对索普,事败之后被杀,而柔然全族被打散分赏了支持索普的部落,像木骨闾这样原本身份尊贵的,却是直接贬为了奴隶。
如果不是索普要从奴隶之中征召勇武之人成立步兵,木骨闾恐怕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只能在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之中,一直至死,但征召令一下,木骨闾敏锐地抓住了机会,他曾经的忠心部族拼尽全力凑了些金银玉器,贿赂了木崩闾的主人,使木骨闾得以有机会加入到了步卒当中。
想要出头,就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木骨闾本身便不是一般人,无论是个人的武勇还是学习东西的能力,比一般的奴隶要强得太多,没用多久,他就脱颖而出,成了十人长,然后是百人长,直至千人长。
现在,他是一个指挥一千人队的牙将,本来他认为,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出头,柔然部族的薪火,也将由他再次传承下去。
但事不遂人愿,集结了数万骑兵的东胡军队,在河套这个地方,竟然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到得现在,居然有了全军覆灭之危。
到得此时,木骨闾已经顾不上去恨索普,却想如此振兴部族了,除了柔然少族长的身份,他首先还是一个东胡人,所以当大将军颜乞下令,他将率领五千宫卫军与一万步府为两万骑兵争取突围而出的机会。而代价是他们会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他的兵,第一批向着先锋城展开了攻击。
与所有人一样,木骨闾也认为,骑兵才是东胡的根本,而现在条件下,他们这些步卒已经没有了逃生的可能,茫茫雪原,没有粮草,没有马匹。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逃回家去,作为一个东胡人,他最后的价值恐怕就只能体现在为同袍争取一线生机了。
他瞧不起与他手下的那些奴隶,他们之中大部分是被东胡人掳掠而来,有的是被东胡族击败毁灭的其它部族,在内心之中,他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东胡人。有着东胡人的骄傲。
又一次进攻败退了下来,他的一千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喘着粗气,坐在浸满鲜血的地上,看着四周或躺或坐的部属一个个没有丝毫精神。木骨闾冷笑一声,上天已经注定,他们和自己,都要死在这里。只不过自己是自愿的,能不能打下先锋城并不是重要的,事实上。也根本打不下来,只要能牵制住先锋城的敌人,掩护屈突阿尔根率领着的东胡主力突围出去就好了。
这也算是作为一个东胡人的自己,为东胡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想来自己到了地下,父亲也不会怪自己这样做吧,他一定会很高兴自己做了一个东胡人应该做的事情。
从怀里掏出一个带血的馒头,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身边死去的同伴的,抑或是敌人,木骨闾丝毫顾不得这些,大口地咬着艰硬的馒头,这是上面发下来的最后一顿粮食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一个未知数,今天先吃饱了再说,便是死,也得做一个饱死鬼。
吃完了馒头,木骨闾倒头便睡,心里没有任何挂念的他抱着必死之心,竟是丝毫不受身处杀声震天的战场,不大会儿便打起了鼾声。
他是在阵阵号角声中被惊醒的,他一跃而起,这号声,是命令他这个千人队替换攻击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光线已经偏暗,城头之上,甚至已经燃起了火把,木骨闾突然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循着香味望向城墙之下,那里,仍然在冒着腾腾的热气,那是城上倒下了煮得滚开的热油浇在攻城的士兵身上。
木骨闾咽了一口唾沫,硬生生地按下想要呕吐的感觉,也许,自己就是下一个。
抽出插在地上的刀,木骨闾大喊道,“跟我上!杀进城去。”
木骨闾带着他仅存的三百多士兵,再一次冲向了固若金汤的城墙。整整一天,他们甚至都没有一个人能攀上城墙去,但仍然在舍死忘死的进攻,他们这些人中,有像木骨闾这样死心塌地愿意为东胡去死的人,但大部分却只是曾经的奴隶,东胡人给了他们摆脱奴隶身份的机会,他们当然愿意为之奋斗,但到了这个时候,又有谁心甘情愿自愿赴死呢?
虽然如此,但他们却不得不去,仍然在他们的身后,是五千全副武装的宫卫军,身在东胡多年的这些人,自然知道宫卫军代表的是什么,也知道宫卫军的战斗力,退回去,是死,向前,也是死,那么他们除了向前,便再无选择,因为在东胡,他们还有家人,有亲人兄弟,或者在战后,因为他们的死,能为家人争取到一些更好的生存机会。
木骨闾就带着大部分是这种心思的士兵,再一次扑向了城墙。
当夜色降临,天地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中时,身后,终于响起了退兵的号角,木骨闾拖着刀,一瘸一拐地从战场之上退了下来,不得不说,他的运气是逆天的好,跟随他攻城的三百余人,这一次只回来了一百余人,而他,竟然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
但他此时,却是身心皆疲。
没有希望的战争,总是让人容易绝望,他不知道此时由屈突阿尔根统率的主力有没有突围出去,他们已经整整战斗了一天,敌人不可能长时间地被瞒着,他们很容易便能从己方的态势之中推测出东胡主力的去向。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走回了数里之外的东胡大营,大营内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整个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就如同他们此时的内心,回望远处的先锋城,却是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将那座城池照得分外耀眼。
木骨闾叹了一口气,与一般的士兵不同,他曾是柔然的少族长,见识甚至不是一般的东胡人所能比的,他很清楚,东胡的这一场大败仗,是真正要伤筋动骨了。此消彼长,下一次,也许便会轮到东胡人守城而征东军进攻了。
走入营中还没有几步,肚子却又咕咕的叫了起来,但他已经没有馒头了,半天的战斗,将他饷午之时就着雪吃的那个血馒头早已消耗殆尽。
就在他琢磨着要去找点吃的东西的时候,大营里突然骚乱了起来,先期进营的军队,突然之间便燥动了起来,到处都是奔跑着的人群。
木骨闾惊讶地抬起头来,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东胡步卒的军纪之严,可不是一般的军队能比的,因为他们的身份,军官们只有发觉他们稍有违逆轻则鞭打;重则砍头;从来没有宽恕一说。
他大步向内走去;一把抓住一个胡乱奔走的士兵;厉声喝道:”你在乱跑什么?军营喧哗;你不要命了么?”
士兵抬走头来;看着面前是一位千夫长;如果在平时;他早已经跪下去了;但现在;他的眼神之中除了慌乱;却没有任何的恐惧;”跑了;他们跑了!”
“谁跑了?”木骨闾莫名其妙。
“宫卫军;宫卫军全跑了。一个也没有剩下!”士兵语无伦次。
“宫卫军跑了?胡说;宫卫军是东胡人的骄傲;他们只会战死在沙场之上;怎么会跑?我杀了你!”木骨闾提起仍然带着血的刀;搁在那人的脖颈上。
“将军不信;怎么不自己看看;宫卫军一人双马;营中有上万匹战马;你听到一声马嘶了吗?几千宫卫军;从你进营;你看见一个了么?他们跑了;他们抛下我们逃走了!”士兵在绝望的哭泣。
木骨闾茫然地松手;”跑了;怎么会;他们是东胡人的骄傲啊!不;他们一定是在奔赴另一个战场的路上;他们一定是去攻击另一股征东军了。”
他拼命地给宫卫军找着理由;恰在此时;他看到了统领整个步卒的将领茹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茹安;”茹安将军;大将军他们是去攻击另一支征东军了是吧?”
茹安看着木崩闾;眼神之中却尽是痛苦之色;”木骨闾;我们都被骗了;被大将军骗了;我们都是弃子;大将军说要与我们一起战斗到最后;但他跑了;带着五千宫卫军跑了;还带走了最后的粮食;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现在;我想明白了;颜乞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跑;想着一个人跑;屈突阿尔根;只怕也上了他的大当;他们现在;只怕也已经陷入到了苦战当中;只怕也走不脱了。”
如同一瓢冷水浇到头上;木骨闾只觉得身上的脊梁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