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机遇-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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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掩饰其卖国行径,张翼在两年后仍谎称此为中外合办有限公司,“以保利权而维商本”。当由于英国人把持的开平矿务局发生了拒挂中国国旗事件,舆情强烈反弹,在得知真相后的直隶绅商个个怒不可遏,要求“将胡华、墨林侵骗之项、或红股、或银款如数退还;一应将中国办事之权规复旧制;一应将国家厘税按课纳受;一应按旧有办事章程实力奉行,否则照西律合同作废。”
迫于舆论压力,张翼曾远赴英国提起诉讼要求收回权力,但花费了几十万两银子却只换来英国法官一句“原合同存有瑕疵,不为有效,但合同双方固有权益应得保护”的不痛不痒地结论,名为“胜诉”实为“败诉”。英商接判决后不仅不执行,反而变本加厉,蛮横跋扈,相继攫取了开采房山、西山、林西属于开平公司的三个矿坑及秦皇岛轮船码头,虎视耽耽地注视与开平矿区相毗邻地州矿源、甚至还发生秦皇岛不准中国军舰停泊与胥各庄运河不准民船行驶的丑闻,简直成为众矢之的。
这潭水实在太深了,岑春煊沉思许久,虽然他对开平内幕有所耳闻,但为避免抓瞎,还是决定登门拜访,听当事人有何话说。周学熙将开平骗局要害一一道来,引得岑春煊不断叹息,对张翼的恶感大为增加。
至于控告的罪行,周学熙大大方方地承认:“所谓任用私人,我认,但我所用皆是人才,为开立下汗马功劳,无一桩贪赃枉法之事;说我挪用公款,我也认,当时袁中堂授意拨付官本50万两作:|创办开矿务局,决心以收开,次年招商股计划因英商造谣阻挠而不可行,我便借助官银号把股款分派到各地绅商,以‘直隶绅界’名义实为官银附股80万两,这些俱有案可查,至于北洋入不入帐我:说我连年亏空,我亦认,矿刚刚创立,一切皆在完善,岂能以最初几年经营略有亏输而认为是连年亏空呢?说我妨害邦交也对,张翼要把开平送给洋鬼子,我没签字,后来英人要求以170英镑收回矿,我也没答应,这就‘妨碍’了邦交。至于说倒卖官矿,话更要反过来理解,开平意图侵占开之矿,我据理力争,寸步不让,迫使开平放弃在矿上的开采计划,不知道我还倒卖给谁了?其他,纯系诬告之词。”
“开平一事我素有耳闻,没想到其中居然如此错综复杂。”岑春煊叹息道,“创业艰辛,即便偶有小错也属正常,你不必过于介怀。”
“可是岑中堂,开平被骗之时我毕竟是该局总办,开平一日不收回,我一日就不愿原谅自己。”周学熙声泪俱下,“不到9年时间,当初张翼以8170进一出就亏空1000多万两银子,我要还|L意!”
岑春煊怒不可遏,拍案叫道:“张翼如此狡诈,居然还敢上本参劾,真是翻了天了!”
“这帮小人看您办了贪污集团的案子,又猜想您与袁帅有过过节,便向让您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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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当是看得起我岑某人,我偏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个空间里,张翼正谄媚地问一个大大咧咧地叼着雪茄吞云吐雾的洋人:“德璀琳先生,我已经按照您的建议做了,这样到底行不行?”
“当然没问题。贵国最近不是在查办贪污集团么?开煤矿能办起来全是因为直隶省的公款开销,现在一旦检举,我认为将引起人们的高度重视,只要将他的不法行径诉诸报端,我相信绝对会有下文。你们的岑大人我非常了解,原来与袁世凯矛盾很深,现在他逮住机会必定不会放过。”
“话是没错,只是我隐隐有些担心。”
“贵国有句古话叫做事在人为,这些年你被袁世凯、周学熙排挤得够呛,现在也该是您扳回局面的时候了。只要有我们的精诚合作,一切都不是问题。”真的没问题么?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二十五章 … 煽风点火
就杀人而言,以枪子最为迅捷,一发仅如无名指粗细便足以置人于死地,单就骂人而言,又以笔杆子最为厉害,寥寥数精彩之语足以将人骂得狗血淋头乃至痛不欲生。献《帝国日报》的舆论阵地从来就是为笔杆子们准备的,而其中最具影响力和杀伤力的便是梁启超——时人私下评述,康南海渐失帝宠,已淡出视野,梁启超与杨度才是立宪派中坚领袖。
前次《排满辩》之文一发,引起国内立宪派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或撰文或评议或演说或辩论,将文章大意散布于各地,有利配合了帝国宪政党成立后的舆情风貌。自然,此种对抗的基础并不对等,革命党除偶有几封电报被《帝国日报》选择性地刊登外,几乎没有文章能够见诸报端。而为数不多的辩驳电报又偏生引来了强大火力,无数立宪派竞相攻。从内容到立意,从用词到句落,每一点细微纰漏与瑕疵都难逃他们的火眼金睛,常常被驳了个体无完肤。
此时此刻,手掌舆论利器的康梁等人愈发体会到了国家政权支持的重要性,在皇帝的威望之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报纸有报纸,要发行有发行,要支持有支持,以往与革命派论战时那种渐落下风的窘境早就一去不复返。更重要的是,《九年预备立宪筹备纲要》的渐次推行,各省议局选举日期的日益临近乃至于帝国国会大厦的兴建都对民心造就了阵阵冲击——你看,皇上金口玉言说2后召开国会,亲自拨钱下令筹建国会大厦。这宪政还能是假地么?原来对朝廷颇有微辞地立宪派欢天喜地。对新政大力支持的革新派微笑不语,即便心怀不满的顽固派在雷霆风暴面前也缄口不言——好一派万众一心地和谐气象!
御前侍从文官梁启超赶着去上书房里送明日报纸稿样时,却听见皇帝正在里头骂人。
“这帮混蛋无法无天。真以为朕治不了他们?”
稍一了解,原来是开平的旧账,张翼倒打一耙,居然煞有其事地参劾周学熙一本,还列举了对方十款大罪。皇帝的态度梁启超早有所耳闻,早几年便疾言厉色地下诏令张翼火速收回开平利权(当然那是光绪这具躯体。与林广宇无涉),前事未了,周学熙不去寻他晦气已是万幸,他倒反过来恶人先告状,着实令人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张翼这厮的胆子也忒大了一些……”
“岂知是胆大包天,简直是丧心病狂。”
“要不臣仿效贪污集团一事将其怒骂一番?”
“不必如此,张翼自然有人料理。什么人办什么事,你梁卓如的任务便是宣传立宪。抑制革命,务必让民众只知有改良而不知有革命。至于惩治贪官污吏,自然有人办理,换你梁大才子去办。一是浪费,二也未必得力。”
“倒是成全了岑中堂。”此言一出。梁启超与皇帝都笑了起来。
“今日除送清样来,还有一份徐勤的密扎。”徐勤也是康门高足,《帝国日报》东京分社成立后出任社长,负实际责任。
“日本有何动静?”
“自《帝国日报》在日本开办分社后,气势日长,舆论火力已大为加强,同盟会机关报《民报》被查封,宋教仁等人连打了三回官司都不能让日本政府收回成议。革命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早已为之气馁,不复当日张狂之势。”
“这也是理所当然。舆论地阵地,宪政党不去占领,革命党就会想方设法去占领,反过来也是如此。”
有心的日本警察做过统计,在东京的中国留学生初到日本时倾心于革命者甚众,几乎十之八九,但一年后在深入学习西方文化、亲眼目睹日本现实情况后此种比例就开始下降——革命简单,建设却难。及至《预备立宪九年筹备纲要》颁行,宪政派势力大张,中国学生参加革命党会议或集会、编写革命报刊的热情也急剧下降。至前月吏部拟定的《高等文官考试暂行办法》公布后,很多人收敛了革命心思开始埋头苦读——说到底出来留学的学生要么是官费,要么是家中颇有资财的富家子弟,有多少人能够挡得住回国做官的热切呢?科举已废,朝廷招揽高等文官必然要以西学为
少人摩拳擦掌,很想博取个光宗耀祖,自然对革命派及。在此种意义上,《朝日新闻》宣称皇帝为新政偶像地言论倒是言之凿凿。
“形势看好,却不能掉以轻心。”皇帝沉思片刻后道,“革命党如蔓生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日松懈便会死灰复燃。现在舆情动荡、人心思变,你们更是要抓紧一切机会加以分化打压。”
梁启超笑了:“臣亦有此种考虑,已草就一篇《所谓远距离革命家》,准备明日刊发,给乱局再增添一点新意,特前来请皇上过目。”
梁启超的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先是列举了革命派历年所发动的九次运动,包括1895年广州变乱,1900惠州三洲田变乱,1907年5潮州黄冈事变,1907年6月惠州七女湖事变,1907年9月钦州防城事变,1907年12广西镇南关变乱,1908年3广东钦州、廉州事变,19084云南河口事变,1908年11月安~仆”,毫不客气地指责革命党领袖是“徒骗人于死,己则安享高楼华屋,不过‘远距离革命家’而已”,更何况“孙文等人不事生产,却享中产阶级生活,何以所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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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哉,‘远距离革命家’不过六字,却将此等人物勾勒得惟妙惟肖——党首空以革命大话为号召,煽动他人子弟回国送死,自己却一个个好端端地在国外活着。那么多次举事,所谓革命领袖怎么不亲自上阵?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怎么一点事没有?真可谓一语中的!”
“皇上圣明,孙文惯会以大话欺人,可怜热血青年被他们骗得一筹莫展。”
“孙文就是一传销领袖,杀之何用,得之无益。”
“传销领袖?”梁启超不解。
皇帝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解释道:“便是诸如洪、杨等邪教首领。”
“原来如此。”皇帝经常时不时蹦出新名词,梁启超多少也习惯了。
“革命党有毒,青年无辜。故朕一直号召要文斗不要武斗,要用文章大义打倒对手,却不能用铅弹炸药消灭对手。不然,单就孙文一人,朕派遣若干大内高手便足以置其于死地。”
“皇上宅心仁厚,可惜这帮人却如此冥顽不化。”梁启超叹息道,却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民报》被查封后,章太炎已与他人势如水火,变乱在即。”
“是么?”皇帝微微一笑,“那便需要再加几点力气。”
“皙子也如是说。谓刘申叔既有悔意,又有章炳麟之证据,不如便照样刊登,以撼革命党。”刘申叔即刘师培,系与章太炎齐名之国学大师,学问极精深,唯做人首鼠两端,先入革命党,后又叛出。林广宇在穿越前对其所研究之中国中古文学史成果极为推崇,谓其为“300年来中国中古文学史第一人”,可对他地节操亦有诟病,此番梁启超说起,皇帝也想了好一会儿,一时难下决定。而所谓章炳麟之证据,却是他与刘师培之间的通信,希望通过他与端方运动,取得谅解,不料刘师培后来回国后公诸舆论而为己晋身之阶,此举也一直为世人所诟病。
“你是何意见?”
“以皙子一贯信奉地王霸之学而言,此计倒是好计,足以引发革命党内讧。只是臣唯觉得太过毒辣,章炳麟未必就范,亦足毁刘申叔,况且……”梁启超期期艾艾说不上来。
“刘师培首鼠两端,你不耻尔?”
“耻不耻另当别论。只是其举动怎么都算是幡然醒悟、回头是岸,皇上用人该用其长,去其短……何况,厚待刘师培才能引后继者弃暗投明……”
皇帝长叹一声,终究是爱才,便在心底原谅了刘师培,提起笔来在清样上“刷刷”写下数语:“明日将此刊为头栏广告,务必让东京众人知晓。”
广告只有一句话,却让梁启超大喜过望,连连磕头道:“皇上宽宏大量、仁至义尽,实为万民之福!”
究竟是何言语呢?…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二十六章 … 应对之策
告词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聘太炎先生为御前一等辨麦。
6前,章太炎与写作《革命军》的邹容在《苏报》大发革命文章,章劈头就是一句:“载湉小丑,未辨麦……”惹得慈禧大动肝火,非要置之死地。只因为两人身在租界而仅以入狱处理,判刑亦极轻,邹容在狱中因条件恶劣而染病身亡,章太炎刑满释放后远赴日本。现在皇帝这么一说,便是不计前嫌的表示,在梁启超看来当是极大的宽宥。
当然,更绝妙的是,无论章太炎从与不从,这都是个绝妙的利器,足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