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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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时几乎没遭遇什么挫折。按照常理,一般人本该为这天上掉馅饼的好运气感激涕零,但是对罗亚琳来说,她早就习以为常。罗奇斌又从湖南给宦淑送来了遥远的问候,还特地强调说墓地的事情圆满解决了,让宦淑不必担心,他会帮着妥善处理一切。而作为回报,宦淑只需日后在他女儿身上多费费心思,在工作和生活上都对她多加指导,使她在日后的人生道路上少走弯路。
宦淑应允,简短地介绍了罗亚琳最近的新工作,并未在通话中对她前段时间的无所作为有所微词。在宦淑看来,大凡真正外出漂泊的人,都是为了寻求一种更好的发展空间或是发展资源,无论是物质上的生存还是精神上的解放,只要他们肯让自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在异乡漂泊流浪,便都是带了某种高尚的理想和坚毅的心志。又或者说,他们厌烦了困顿的生活,世俗的羁绊,漂泊对他们来说,就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心灵于水深火热之中,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救赎。但宦淑明白,罗亚琳又何尝需要在这里流浪漂泊,她的前程,她的婚姻,还有她那一直依赖人的心性,都像是固定的铁轨一样,早就设定好了不容更改。她今天忍受的漂泊的一切,只不过是她自身任性为之的一场闹剧,而她父亲则把那当成了磨练她、使她成长的一种途径罢了。
“人总是想着给自己的人生经历多增添一些曲折,一些不幸,好让自己在日后功成名就、风光无限的时候,把它们翻供出来作为谈资,作为励志的故事,以告诫世人,成功是有多么艰辛,成材是有多么不易。”宦淑听多了这样励志的故事,所以再次听见也不觉为奇。
母亲的笑声在电话中显得愈加柔和灿烂,仿佛长沙天空火辣辣的太阳还未隐去,而是依旧照耀着大地,把她一贯以来的悲伤和喋喋不休的埋怨都给蒸发掉了。她的身体康健,父亲的身体也康健,全家族人的身体都康健,仿佛宦淑的温存问候却是多余的。但从她快乐的声音里听得出来,她对宦淑先前的作为都是赞赏的,通过女儿的力量解决了老父亲墓地的事情,旁人都夸赞她,就好像她为家族里的上下十八代都增添了莫大的荣光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宦淑开始和罗亚琳一同工作、上下班,或者说,罗亚琳开始和林振宇一同工作、上下班。林振宇归来,银行里又增加了一个漂亮的生物,空气里快活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这是令沈行长欣慰的好气象,金融业、融资业的发展总是需要流动的血液,新鲜的空气以及牵系的纽带,林振宇方才结束了闵行的项目与工作,此刻又回到银行中重新忙碌了起来,无疑是增添了流动的血液、新鲜的空气和牵系的纽带。
“净化了工作的氛围,为银行带来了新活纯净的空气。”沈行长笑着对众人道。
众人满面笑容地附和着“小老头”,同时又连连赞叹上海的空气越来越新鲜,氧气越来越纯净,环境越来越美丽。
“宦淑,新一季的信贷、储蓄以及其他融资项目的初步规划已经拟定,你核算一下其中有关数字部分的内容,务必在今天下午四点之前完成任务。”林振宇推门进来,是命令的语气,听不出思想感情。
“好的。”宦淑答道。
“其中有一部分是关于我前段时间在闵行做的一个项目,你把那一块先放置一旁。”林振宇继续道。
“是房屋拆迁与房产开发这一部分?”宦淑在桌面上一边翻阅文档,一边询问道。
“是的,这个项目还没有完成。”林振宇道。
“这是土地开发的内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归政府掌管,和我们银行的工作有何关系?”宦淑疑惑道。
“我们和开发商有合作关系。”林振宇言简意赅。
“噢——这对银行来说是笔不小的商业利润。”宦淑心中明白银行收益的主要来源,所以语气里含了不小的讶异和赞叹。
“对的,项目还在争取当中,我们面临的竞争对手很强大。”林振宇似乎面有忧色。
“尽你所拥有的力量,别给自己施加太沉重的压力。”宦淑道,亦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思想感情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之后是半晌的沉默。
“圣诞节快到了。”宦淑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日历就摆在她的办公桌面上,重大节日都用红色的水彩笔标识了出来,旁人不可能看不到。
“时间飞快,生活却总是忙忙碌碌。”林振宇接了话茬。
“对啊,一转眼休息时间就过了,我又该工作了。”两人相对站立了一段时间,宦淑道。
“嗯,你忙。”林振宇转身欲离去。
“你也忙?”宦淑道。
“也忙。”林振宇回答道。
“好的,你也忙。”宦淑坐下来开始工作,林振宇推门走了出去。
罗亚琳被沈执中行长叫去办公室里训话了,要是她在场听到这样一番对话的话,她那纯真的心田上肯定又要盛开一朵娇艳的迎春花。
林振宇的归来,对她来说,总是会有表达不完的欣喜和快乐。一直以来,她的快乐因他而快乐,她的悲伤因他而悲伤,她的喜怒哀乐变幻无常,但全是源于他。她的思想太过于偶像剧化,所作所为就像是为了表演而刻意捏造出来的一样,林振宇给她设定了场景,她就像是拴在主人背后的宠物狗一样,总是想方设法制造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闹剧,然后摇尾乞怜,祈求主人给她一个微笑的眼神,或者是一个爱意的抚摸,一句简单的赞赏。她总是心存这样的祈求,并且寻觅施展这样的祈求的机会。
而今,她要不幸地错过这样良好的祈求机会了。因为,沈执中行长正在办公室里训她的话。
“明明又不是我的过错,如今倒横加在我身上教育起我来了。”罗亚琳在欧式沙发上翘了个二郎腿,愤愤不平道,“让客户填错汇款单的是她,给客户算错利息的是她,把客户惹怒了不道歉的也是她,我不过是顺手把单子递给了客户。如今倒好,把所有的过错和失职都算在我头上,说什么流出去公开了的让客户看见了的失误才是真正的失误,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不算是失误?这都是什么千奇百怪的狗屁话?表面装作一副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倒真不知道是替谁背了这枉死的黑锅!”
“年纪轻轻的,就胆大包天,口出这样的狂言,工作态度这样不端正,犯了错误,不知认错也不知悔改,简直是丢我们银行的脸。”沈行长吹鼻子瞪眼睛,叼着一支香烟在罗亚琳坐的沙发前晃来晃去。
罗亚琳的神态仍旧是趾高气昂,接了话茬道:“丢脸?你也知道丢脸!堂堂一行之长,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原因,这样假公济私明目张胆地偏袒一个人,要是传出去让他人知晓了,还保不准是丢谁的脸呢。”
要不是原因难以启齿,沈执中还真恨不得把这个可有可无的小职员当成鱿鱼给炒熟了。但外界要是流传出一个银行的行长未取得法律的认可,便和某人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这些和工作上的失误比起来孰轻孰重,沈行长还是有理智权衡的。
因此他转而笑容和蔼地对罗亚琳道:“你们年轻人初涉世道,就是好高骛远沉不住气,每回搬来了一架梯子就想要爬到最高一节上去,也从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腿脚够不够分量,手臂够不够长。你这小姑娘其他各方面都挺优秀的,就是心高气傲,工作态度不端正,干什么事情都半途而废,没有耐心,这样下去显然不会有什么卓越的成就。”
“我从不奢望在这里工作有什么成就。”罗亚琳把二郎腿翘得更高。
“你觉得自己做得对?”沈执中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
“我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罗亚琳蛮横地说道。
“那是蓝岚岚小姐的过错喽?”沈执中问道。
“但愿你认为是。”罗亚琳语气有所缓和。
“你们两个人简直是天差地别的工作态度,她特地跑来向我求情,开脱你的错误,而你,倒拼命地把错误推给她。”沈执中在靠背椅上坐下来。
“只能怪你手下的职员性格千差万别,如果你希望所有的职员都像她那样柔柔弱弱,心地善良的话,那么你就不应该把我这样娇嗔蛮横的招聘进来。”罗亚琳起身欲走。这是罗奇斌从小就灌输给她的决绝,做人做事的决绝,当然使用的前提是你有决绝的资本。
“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沈执中像是有所让步,站起身子把双手撑在桌面上,接着道:“但是事不过三,下不为例。”
“我谢谢您的教诲。”罗亚琳用她父亲一贯的官腔官调儿应答道。
“这就对了嘛——好好努力,踏踏实实地干下去,我敢保证,不出三年,你——就能赶上我的成就。”又是一样的话语,每一次对他的员工说出来,都是信誓旦旦。
“嗬——”罗亚琳訇然把门打开。
“通知覃宦淑,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沈执中高声喊住她道。
“嚯——嗯——”罗亚琳大步离去,带着倨傲愤怒的神情,趾高气扬,仿佛要向世人昭告“小老头”的罪行一样。
但是这样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很久,或者说它消失得很快,转瞬即逝。缘由当然是因为她在转角处突然遇见了林振宇,这样的相遇让她的神态从一只发怒的老虎一下子变为了一只乖巧的小猫。毕竟一直以来,她的快乐源自于他的快乐,她的悲伤源自于他的悲伤,就连她的喜怒哀乐变幻无常,也皆是源自于他。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呢!林振宇像尊矗立在转角的雕塑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对她乐呵呵地笑,也不对她嘘寒问暖,只是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了她一眼。
这一点都不像她在父亲的官场上认识的那些朋友,逮着向人问长问短的机会就迫不及待地要阿谀奉承几句与人套近乎。林振宇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双目那般漂亮,应该是含情脉脉的吖!那娇嗔易怒的被宠惯了的“人民公仆”的千金,不去责怪他的不懂礼数和不屑问候,对他的好感反而又增加了几分,许久不见,有什么理由不爱护这个漂亮又不易驯服的生物!
“宦淑,‘小老头’叫你进去呢。”罗亚琳满面笑容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笑着对宦淑道。声调十分愉悦,连周围的空气都有了朗朗的笑声。
被训了话,挨了骂,还能笑容满面,语调愉悦?宦淑心中费解,她周围的人似乎都变得越来越不正常,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周遭的空气已经越来越阴寒,冬天就这样静静地走过,悄无声息的,她站起身来,朝行长办公室走去。
是上次杨凛昙等待小老头的房间,宦淑敲门走了进去。深灰色的欧式牛皮沙发醒目地陈列在屋子中央,镶着海浪型花纹的瓷砖地面被打扫得十分干净,光溜溜的似乎没有一丁点儿灰尘。窗帘拉开了被收拢在窗楹的两侧,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白日里的光线照射进来,刚好投射在一张用红漆漆得发亮的榆木茶几上,茶几上的烟缸里有方才揿灭的烟头,正冒着缕缕青烟。茶几的左侧,是沈执中的办公桌,桌上堆着的又高又厚的文献档案早已经被处理妥当了,明睿和宦淑近几日来的辛劳工作起了很大的作用,又给沈执中的业务扩展帮了一个大忙。
“覃小姐,请坐。”“小老头”招呼宦淑坐下。
“好的。”宦淑在沙发上落座,交叉了双腿,这是她一贯的坐姿,端正而略显妖娆。
“这一向以来的工作是否顺利?”“小老头”用一个上司对下属特有的口吻问宦淑道。
“一切都运行得有条不紊。”宦淑道。
“职员之间的相处怎样?”“小老头”又问。
“我很乐意与人为善。”宦淑笑着道。
“与人为善是交友相处的基础,看来你很重视人际关系的培养?”“小老头”接着问、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宦淑正色回答他,没有犹豫。
“覃小姐,你认为你的个性如何?”“小老头”道。
“个性?”宦淑觉得,这个问题与工作毫无关联。
“对,是个性,不是性格,也不是性情,就只是个性。”“小老头”故意说出了几个相近涵义的词语,像是为了特别区分。
“我不能妄下定义,你知道的,很多事情总是众说纷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确切的定义。”宦淑见他问的问题愈来愈蹊跷,所以回答得也是格外小心。
“但你总有自己的思想和看法,捂住耳朵不听旁人的话语,用你自己的心灵来说话。”“小老头”很执着,仿佛没有听到宦淑的回答就不甘心。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模样,同一个人也有很多种不同的模样,行长,您问的这个问题本身就存在着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