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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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想,手刚一沾到那河水,无数的情绪疯狂的涌入我心中。
老公的悔恨与伤悲,苏风华的煎熬与痛苦,狄浩轩的无奈和苦楚,好象放大了千百倍,铺天盖地的向我压了过来。
我觉得心好象怦的一下炸开了一般,然后脑子里一片漆黑。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又醒了过来,不是在那条河边醒来的,而是现实中,在凤坤宫醒来的。
张天师委顿的坐在我床前,憔悴的样子,和上次见到他时判若两人。
“娘娘,弱水之河很是凶险,请娘娘谨记,不要靠近那条河。”
弱水之河?
我刚看见的那条河吗?
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弱水?
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我艰难问道:“这是天谴?”
张天师点点头道:“娘娘,你的天谴就是情劫,这一关过了,娘娘以后自会与心爱之人相守的。”
心爱之人?
谁又是我心爱之人?
从到这个世界以后,我自认无法再回到那个世界,带着对老公的一丝怨恨,我将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重打旗鼓另开张的宣示着重新开始。
十几年过去了,我当真再也没有想起过他,我以为我终于将他给忘记了。
苏风华出现后,当他将自己的性命和感情全部交付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心动了,我觉得为了这个男人,我可以再尝试一下爱情和婚姻。
可是,偏偏我又见到了老公那锥心刺骨的痛,压抑了多年的感情在那一刹那又重新被唤醒了。
如果没有再见到老公,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心爱的人是苏风华。
可现在,我不敢这么说了。
即使我和老公并不在一个时空,可感情之事,并不是因时空的不同而能斩断的。
“心爱之人?天师,你说我现在还有心爱之人吗?”我无力的反问道,嘴里是涩涩的苦味。
张天师撑起精神,向我强笑:“娘娘,不要问我,弱水之畔,你不是已经将那人抓在手心了吗?”
将那人抓在手心了?
我努力回想我碰触水面时,手下那破碎的小电影里的主角是谁。
可惜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刚一碰到它,那巨大的负面情绪就把我给轰晕过去了。
“娘娘,想不起来不必强求,以后自然明了。”张天师见我皱眉苦思,不禁劝道。
我听了他的劝,不再苦苦的思索。
“娘娘,你可知你有情债要还?”
我点头,早就听说过了。
张天师道:“人这一辈子,吃多少,喝多少,都是有定数的,而做多少次的夫妻,也是有定数的。何为情债?情债无非是风月之事,你既无风,又无月,娘娘,这样下去,你的情债一生都还不完的。”
我默然,不管是苏风华也好,狄浩轩也好,我们的性事都算不上多,照张天师这说法,是不是如果我不和他们过夫妻生活,三个人将无止境的纠缠下去?
性事,想起上次和狄浩轩莫名其妙的一次,我感到头痛。
张天师继续道:“虚无之卷已经在指引着你还情债了,不要抗拒,随心就好,早一天还完情债,娘娘早一天解脱。”
虚无之卷,是不是我晕过去之后看到那个画卷?
指引着我还情债,我对狄浩轩的“□”,是不是也是这个虚无之卷搞的鬼?
我对这些东西真是无语了,感觉自己好象在拍玄幻大片。
“娘娘,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娘娘若还有什么疑问,就问个清楚吧!”张天师再次开言道。
“最后一面?”我有些吃惊,这玄学竟然如此奇妙吗,竟然连见几次面都算得出来?
张天师点头道:“嗯,咱们的缘分就这么深。”
我想了想了,问道:“我和上辈子的相公,还有可能到一起吗?”
张天师看着我,坚决的摇了摇头,黯然道:“我以为你既然记得前世,肯定想知道上辈子亲人的情况,送你去见见他们,也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唉,要知道结果这么糟,我说什么也不会送你回去。”
我失望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流出。
这结果,意料之中,情理之中,这十几年来,我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当真听到张天师这么说时,我的难过,仍是如洪水巨浪一般。
张天师走后,我又很快的沉入到那似真似梦的世界中。
梦境中,无一例外的是那三个人的种种,没有幸福,没有快乐,只有无止无境的痛苦。
很怪异的是,无论我多痛苦,总会在某一天的午夜,准时醒来。
而醒过来之后,看到身边的狄浩轩,总是抑制不住对他的渴望。
心里极度的痛楚和空虚,好象必须要借助□来缓冲一下,填补一下。
我的身体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我无法控制,无法拒绝。
于是,每每在午夜,都要与狄浩轩交欢缠绵。
由于长期昏睡,我的身体变得很是虚弱,往往还未完事,人已经在狄浩轩怀中睡去,然后再次踏入那个给我带来巨大伤痛的世界。
狄浩轩看出了我的不正常,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再适合行房,他努力的分散我的注意力,每夜给我准备好多吃的东西,哄我多吃一些,把身体养好一点,甚至把南生和狄明辉叫到我的床前,等我清醒的时候,和我说说话。
在他的精心调养下,我的情况才开始好了起来,几乎做到了每个午夜都会醒来,而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的时候,白天也会醒来,只不过醒的时间极短,往往只有两三句话的功夫,我就会再次沉睡。
那个虚幻的世界,仍是如同放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些痛苦。
而且,越是痛到极致的片段,出现的时间越多,越长。
我早已将这些画面记的熟的不能再熟了,总觉得自己看着看着就会麻木,可事实上,我从来没有麻木过,每一次那些画面再来的时候,我都如第一次看到一样,仍是痛入骨髓。
时间渐渐流逝,老公的影像逐渐消失,到后来,整天出现的,只有苏风华和狄浩轩了。
从那里,我知道了苏风华并不象他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洒脱。
我看到他无数次的纵跃在滂沱大雨中,然后迎着风雨,仰天长啸,脸上的痛楚显而易见,甚至有一次下冰雹,他仍是站立雨中,任由冰雹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我还看到,他几乎夜夜不得安稳入睡,往往在院中,一站就半宿,南生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在南生的床边呆坐一整夜。
从那里,我也知道了狄浩轩也有许多不为我知的事情。
我看到了朝堂之上,百官跪地不起,要他收回圣命,赐祸乱君王的那个女子于死地。每隔几分钟,他们就声音齐整的喊一次,磕一次头,许多官员的额头都磕破了,血顺着脸往下流。狄浩轩紧攥双拳,背朝百官,倔强的身影岿然不动。
我也看到了我自杀那次,他在无人的房间里,如何的痛哭流涕,如何的将屋中的一切砸个粉碎,如何的一拳拳打在墙壁上,血染墙面。
……
在梦幻与现实间,我不断的睡睡醒醒,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
恍惚中,记得苏风华好象出现过几次,他柔软的指腹滑过我脸庞的感觉十分舒服,他在我耳边不断喃喃低语,说着一些我听不清的话。
这好象是真实的,却又好象不是真实的,我搞不太明白。
这种半梦半醒的样子持续了将近一年,当我快要熬成人干的时候,情况终于有了好转。
虽然仍摆脱不掉那个让我饱受摧残的世界,但慢慢的,我能做到和普通人保持一样的作息时间了。
白天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是醒着的,但意识不是很清楚,偶尔会犯迷糊。
只有在夜里睡觉的时候,仍会进入那个世界。
狄明辉已经跑得很快了,每次出现在我房中,都是和南生偕伴而来。软软的小手带着些些凉意,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手心,然后静静的坐在床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眼中总算是带上了一丝关切,但仍是吝于言语。
南生的长大极为明显,褪去了孩童的青涩,小小少年越发的温柔可亲,脸上时常带着淡淡的笑容,当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人时,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每天来看我的时候,必然先帮我诊诊脉,然后再和我说今天他学了什么知识,狄明辉学了什么知识,他们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都是一些快乐开心的事情,安慰我的成分,明显很大。
我的便宜徒弟也经常进宫来看我,看到我的第一件事和南生一样,先替我把脉,然后再汇报教馆的事情。有时候,也提一些他有疑惑的医学问题,不过他很细心,不会问那些让我深思好久的问题。
一个飘满青栀花香的日子里,我这个便宜徒弟和我那个俊俏小姑终于由冤家结成了夫妻,我强打了精神,与狄浩轩一起,当了个现成的高堂,受了他们的一拜。不过我的身体还是很虚,礼刚成,一头就栽倒在了狄浩轩怀中。从那天以后,皇后病重的消息在全国流传开来。虽然有狄浩轩这个皇帝主持政务,仍是引起了不小的震荡。
又过了半年时间,我终于不再梦见那个充满痛苦的世界,也再也见不到那条悲伤的弱河了,我的天谴在我煎熬了一年半后,终告完结。
天谴结束的那天,张天师派人送来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让苏南生来见我,还娘娘第二个人情。”
看似平平淡淡
见识过了张天师的本事,我自然不会推脱,当即让南生去玄天司见他。
都说侯门一入深似海,未料到,玄天司一入也深似海,南生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
张天师派了个童子来传话,说是收了南生当徒弟,不到合适的时候,不会放南生出玄天司的。
我听了这话,彻底无语了。
天师不愧是天师,抢人都抢的这么霸道,事先连一丁点的信儿都没有透露出来,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他就把人直接扣下了。
既然张天师发了话,我当然没有反对的余地,只是想南生心切,拖了病恹恹的身子,去玄天司求见南生一面。
玄天司大门紧闭,任我喊破了喉咙,连半个人影都没露面。
碰了几次壁之后,我识趣的再没有去过玄天司,南生就这样暂时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
虽然南生不在了,狄明辉仍是一如既往,坚持着天天来看我。
来了之后,也不说话,每次都将那低于常温的凉凉小手放到我手心,乖乖的坐在床头,静静的听我和他絮叨一些琐事。
他对南生那么亲昵,这次南生被关进玄天司,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很奇怪。
我旁敲侧击的问他想不想南生,本没有期待他能开口回答,却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给了我一个答案。
他平静的说:“我们总会长大的。”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色的夕阳将他那小小的影子,拉得极长。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他心底那种极度的孤单和寂寞,而且,是我和狄浩轩这做父母的,无法填补的孤单和寂寞。
从那以后,狄明辉开始学习治国之道,以前那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脸上,虽然仍是带着冰冷,但渐渐的有了坚毅和认真的神情。
于是,他再来看我时,我有意无意的开始给他讲一些仍还记得的战略治国的故事。
从不说教,只是如同闲聊一样,绘声绘色的讲给他听,能不能有所领悟,那就是他的事了。
南生被张天师要走之后,我将满腔的母爱全都转移到了狄明辉身上,我知道从刚开始我对他就有歉疚,现在逮着机会了,更是加倍的补偿给他。
狄明辉慢慢的与我亲热了起来,在凤坤宫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狄浩轩上朝回来的时候,每每看到我们母子相拥而坐,都极为愉悦。
有的时候他也会凑上前来,长臂一伸,将我们母子统统抱进怀里,然后一人给来一个吻。
刚开始的时候,狄明辉会偏偏脸,稍有抗拒,不过狄浩轩做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虽然他自小就冰冷冷的与众不同,但我看得出,他对家庭的温暖仍有渴望,在我们一家三口拥抱之时,眼底是有淡淡的暖意的。
我和狄浩轩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象正常夫妻了。
天谴结束之后,我发现自己没有了太过强烈的感情起伏。
在弱水之畔看了太多的痛苦,那个时候,好象把我所有的爱恨都用光了。
或许不是用光,只是麻木,当痛到无法再痛,伤到无法再伤的时候,豁然有了一种帐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的麻木心态。
或许也不是麻木,而只是对那情爱纠缠看破了,也或许是对命运的安排无奈了。
反正不管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