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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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奇怪了,他没回来,祥贵也没来。
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了。
我怀孕日久,我们已许久未曾房事,想来,他应该是去找哪位妃子解决了吧。
这个念头上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心情。
也没有气恼,也没有松一口气,心中始终是淡淡的。
扯被独眠,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也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只有手搭在小腹上的时候,想了一下肚中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孩子真的有什么毛病,我怀孕已六个多月,肚子却一点不大,只不过是突出了一点点,而且我也没怎么孕吐。这个孩子也分外安静,我都没感觉他动弹过。以至于我忙碌的时候,竟然时时忘记自己还有孕在身。
让虎子诊过,虎子说无碍,我自己也偷偷的诊过,仍是诊不出什么毛病来,他的心跳正常,我的脉相也正常。
可出现了这种不寻常的情况,还是让我有点担心。
我知道我对这个孩子并不亲近,和南生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怀南生的时候,从知道怀孕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记日记,南生的第一次心跳,第一次胎动……我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南生生下后,我更是将他的点点滴滴全部记在了日记中。
而这个孩子,我从未想过为他做这些,是不是他感受到了我的不亲近,从娘胎里就已经和我疏远了呢?
不得而知。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人叫我。
我睁开眼,却是祥贵跪在门口。
祥贵一脸的泪水,带着哭腔向我说道:“娘娘,您快去看看吧,陛下把自己关在了小书房,这都半夜了,还没出来呢。”
小书房以前是供皇帝偶尔小憩看书的地方,狄浩轩登基后也没空去那看书,就在里面供了张先帝的画像,时不时上两炷香。
三更半夜的,把自己关那里干吗?
我想了想,把被子掩紧一点:“他可能有事要想吧,让他想吧,我不去了。”
祥贵连忙叩头:“娘娘,陛下不是想心事,他是在里面喝闷酒,我都送进去五壶酒了,陛下喝了个大醉,仍喊着要酒呢,娘娘,您去看看吧,陛下一向听您的,您好歹去劝劝。”
喝吧,喝吧,人生难得一醉,我就不去搅局了。
祥贵见我仍无反应,擦着泪站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我床前:“娘娘,您要执意不去,祥贵就多有得罪了。”
噌噌两下点在我身上,我又不能动了。
晕死,这家伙竟然也会武功。
皇宫里高手就这么不值钱吗?
祥贵用被子把我一卷,抱起我来就跑。
“祥贵,你疯啦,作死呢是不?”他跑得很快,颠得我七荤八素的直想吐。
祥贵边跑边说:“娘娘,祥贵得罪了,您要是劝住了爷,明天要打要罚,祥贵领了。祥贵从四岁就跟在爷身边,从没见爷这么伤心过,太后这次做的太过份了,祥贵都看不下去了。”祥贵可见是真着急了,连陛下都忘记叫了,又叫回老称呼了。
太后,狄浩轩的娘,关她什么事?
我忽然想起我们大婚之日,前面那张空荡荡的椅子,还有狄浩轩那一闪而逝的失望。
母子之间
一路飞快,祥贵一边跑,一边断断续续的给我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就长了。
狄浩轩的父皇母后虽说不是自由恋爱,但两人婚后一直琴瑟相和,幸福美满中,大皇子出生了。满月那天,狄浩轩的父皇登基了。如此一来,夫妻二人认为是大皇子给他们带来了祥瑞,对大皇子宠爱有加。而狄浩轩的母亲更是母凭子贵,一跃登上皇后之位,号称端阳皇后。
过了两年,端阳皇后再传喜讯,二度怀孕。不料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皇上对新进宫的泠妃一见倾心,由此开始冷落端阳皇后。泠妃迅速成为宫中第一红人,风头直压皇后。端阳皇后认为是因为她怀了身孕,导致皇上欲求不满,这才转而移情别恋。由此,将对皇上的愤恨,转移到了腹中胎儿身上。几次想要打掉孩子,可惜腹内胎儿已大,打掉会危及大人,何况皇家血脉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事也凑巧,这个本就不讨人喜欢的胎儿,在出生的时候,竟然是难产。据说当时情况非常危险,端阳皇后已经假死过去了,幸好危急时刻大皇子声嘶力竭的哭声将她拉了回来。端阳皇后因此更加痛恨这个孩子,认为他是灾星转世。孩子生出来后,一眼没看过,一次没抱过。她的眼中只有大皇子,这个二皇子就彻底的被她扔到脑后了。
这个倒霉的二皇子不是别人,就是狄浩轩了。
由于端阳皇后的刻意冷落,母子之间一点感情没有,狄浩轩曾试着亲近端阳皇后,可惜是热水浇在冰川上,端阳皇后没有一点松动。
本来以为母子之间关系就这样了,可谁也没想到,老皇上临终前与狄浩轩闭门长谈一番,谈完后就将皇位传给了狄浩轩。
太子一直是大皇子,可皇上临终之前却将皇位传给了狄浩轩,封大皇子为逍遥王,封地西川。这事可惹火了这位端阳皇后,她一口咬定是狄浩轩逼迫皇上,当场和狄浩轩就闹翻了。狄浩轩登基她根本没参加,而且拒不接受太后称号,声称没生过轼父篡位的狄浩轩。
她之所以没有掀起大波澜,没能把狄浩轩拉下台,是因为皇上宣布狄浩轩继位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在场,而且老皇帝强撑了病体当场亲写诏书,这些事办完后,老皇帝又捱了半天才归天的。这样一来,端阳皇后再如何的抵毁狄浩轩也没人相信她。
今天狄浩轩之所以这么伤心难过,是因为这位端阳皇后闯到了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一张断绝关系书直接摔到了狄浩轩脸上。且扬言道她只有一个儿子,现在要出宫寻儿子去,不在这个不相干的皇宫待着了。
狄浩轩拿他的亲生母亲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默默的看着她趾高气扬的出了朝堂。
散朝后,他一言未发,直接将自己关进了小书房。
听了祥贵一番介绍,我无语,世界上还有如此偏心的母亲,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想起南生和腹中那团东西,我忽然觉得好象我没有资格如此指责别人。
来到小书房,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好大的酒味。
祥贵果然没说谎,这狄浩轩喝的酒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祥贵将我放到椅子上,帮我解了穴,告罪退下了,剩下我对着明显喝醉了的狄浩轩。
狄浩轩坐在地上,背靠墙壁,脸上平静如波,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悲哀,也没有伤痛。倒和我中毒被救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一种绝望之后被迫的沉静。
他一口一口机械的喝着酒,迷离着双眼,呆呆的瞪着对面墙上他父皇的画像。
我还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狄浩轩,一直以来,在我眼中他是强横的,是飞扬跋扈的,今天却才知道,原来他也软弱的时候。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狄浩轩,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想每个人都受不了,这种负面的情绪不宜在心中积压,总得找个机会释放出来的。
就让他喝吧,大醉一场,宣泄一次,明天醒后,仍是那个雷霆千钧的狄浩轩。
我围着被子坐在椅子上,埋首臂弯,静静的看着狄浩轩。
“父皇,我回去了,要不清颜等急了。”狄浩轩忽然清晰的吐出一句话,声音镇定的听不出一丝醉意。
不会吧,喝这么多酒竟然没醉,他还是千杯不醉不成?
可下一刻我就知道他彻底是醉了。
他放下酒壶,一边蹬着双脚,一边嘟囔:“回去的路呢,怎么找不着了。”
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地上站起来,弄得筋疲力尽之后,无奈的又坐回了原地。
“走不了了,今天就在父皇这歇了吧。”他身子一滑,躺在了地上。
双眼慢慢闭上,胸口逐渐有规律的一起一伏,好象睡着了的样子。
过了好久没有动静,我站起身,想唤祥贵将他扶回去。
刚一动,却听他又说话了:“父皇,你回来吧,我把江山还给你,这担子太重了,我不想挑了。”
不象是醉话,倒是象在和别人聊天一样。
莫不是老皇帝给他托梦,父子二人梦中相见了吗?
我抬头看看对面墙上老皇帝的画像,昏暗的烛光中,看得不甚清楚,端详好久,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模糊看出老皇帝长得不错,狄浩轩的相貌随了他六七分。
那边狄浩轩又说话了:“父皇,你说女人怎么都这么狠心呢,母后是,清颜也是。从小到大,母后就对我笑过一次,她笑着说要我娶双兰(高相之女兰妃)。父皇,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她竟然要我娶双兰,哈哈,谁不知道双兰的泼辣娇纵是出了名的,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母后竟然要我娶她。好,我娶,母后第一次主动与我说话,还对我笑了,我娶。那可真是个噩梦,从她进门,家里就没消停过。我不和她同房,她一状告到母后那里,母后,母后竟然派人送了瓶春药给我,哈哈,我的母后,这就是我的母后……
“我求了她这么多年,象个乞丐一样,求她施舍给我一点母爱,她始终不屑一顾。现在我也想通了,不求了,她愿意做什么就做吧,她要断绝母子关系,那就断吧,反正她从没当我是儿子,她要去找大哥,我放她去,去吧,去吧,离得我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他的声音痛苦又绝望,在这寂静的夜里,又添了几分凄惨。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悲伤,我不例外,他,也不例外,相同的是心境,不同的是各自的际遇。
想起这些年我所经历的,也不由有些神伤。
夜风从窗子卷入,噗一声烛火被吹灭了,窗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没有对狄浩轩造成一点影响,他躺在地上,仍在自顾说自己的:“……我要立她为后,朝野震动,高相郑相带头,满朝文武跪地不起,让我收回成命,一天一夜,他们宁可晕倒,也不起身。要不是张天师出面,清颜早就被这群大臣诛杀了。他们的心思当我不知道吗?高相要立兰妃为后,郑相极力要丽妃登上后位,哈哈,一个个算盘打得好啊,立了兰妃,朝堂之上,父女俩一唱一合,这江山很快会姓高了吧,立了丽妃为后,这江山就改姓郑了吧……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权臣把持朝政,父皇,你给我的江山,真是风雨飘摇啊,我太累了,支撑不下去了,父皇,你别怪我……
“回到后宫,一干妃子也学百官,长跪不起,说什么为了江山,为了社稷,我如此执迷不悟,她们也顾不得夫妻情份了,冒死进谏……哼,说得好听,哪一个是为了江山,哪一个是为了社稷?为的只不过是我身边那个位子罢了。好,你们不顾夫妻情份,那我也不顾了,从此后,大家恩断义绝,各自过活吧。现在后悔了,个个来求我了,都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清颜那么聪明,可她从未想过,为什么我派重兵把守凤坤宫,为什么苏风华区区一个武林中人,竟然能几次闯宫而不死,她没想过,她从没想过,她整天只想着怎么逃出去,怎么见苏风华。她以为她逃出去就能和苏风华双宿双飞了吗,她太天真了,今天她回了西柳庄,明天苏风华就再等着再被灭一次门吧,呵呵,这根本不用我出手……清颜到现在了还不知道暗处有多少把刀在对着她。”
我越听越诧异,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毛骨悚然。
立我为后,原来竟然有这么大的波折,这些我一点也不知道。
而事实却正如他所说一样,我整天只想着怎么逃出去,怎么找回自由,还真没想过,看似寻常背后的不寻常。
如果只为了防苏风华,派几个十几个高手在凤坤宫就行了,皇宫的守卫毕竟不是白给的,苏风华冲到凤坤宫的时候,带得人剩不了太多的,那些高手足够应付,根本用不上那几千士兵。
苏风华能一次又一次杀到皇宫,我还真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武艺高强,直到灰瞳出现后,我才有了疑问,但那时我已经被绝望包围,哪还会有功夫细想这些事。
这些,背后都有什么名堂吗?还有,暗处有刀在对着我,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别人要杀我吗?我逃出去,还会连累到苏风华吗?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他的下文。
交易
月光穿窗而入,洒得满室清辉。
朦胧坐在窗边的是我,醉醺醺躺在墙角的是狄浩轩。
已经同床共枕一年的夫妻,仍和陌路之人一样,中间始终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一声不响,坐在黑暗中,倾听着我不知道的,隐藏在我背后,他心中的故事。
我这里等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