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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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守应他们没有看到那几个书院的山长,不然,即使是输了,也有理由,定是那些山长大家出手。
可是如今,不但书院的山长不在,连学生都不在,静静是李郁欢和杨帆二人撑着门面,他们还败下头阵来,实在是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本来还以为孟守应能拿下头阵,没想到吃了大亏,让他们对杨帆更是高看了一眼。
“既然比完了,相信各位心里也都有数,究竟谁胜谁负,也不必多少。今日诸位远来都是客,要不就留在书院,吃了饭再走?”杨帆对于这样无聊的文比,十分不感冒,就想着赶紧结束。
可东林书院的那些人不愿意了。怎么?赢了就像跑吗。一边那个小个子站起来。比坐着的师兄弟也高不了多少,恭敬一礼。道:“素闻杨院长诗词乃是一绝,今日我齐泽林就来讨教讨教。还请杨院长不吝赐教。”
“不妥。”
“不妥?”齐泽林眉头一皱,看着杨帆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不知有什么不妥的?”
杨帆本来就不喜这套玩意儿,来彼此吹捧,天下又有哪些流芳千古的诗文,是为了比斗而写成的?“对联倒也无妨,图个乐趣。而作诗填词,本就是雅事,岂可为争一时风头而为题而作?那样写出来的诗。还有什么意境可言?所以将诗词当做争名逐利的载体,在下是坚决反对的。”
杨帆这么一说,就是没有得比了。古代可没有那么多考试科目可以比斗。诗词对联,几乎就是一个文人的高低评判了。写得一手好文章,做得一手好诗词,那就是雅士、大文豪,相反,斗大字不识一升,还骂那些穷酸秀才的。不是白丁就是暴发户。
做官之前,靠的是苦读圣贤书,做官之后,则是世故圆滑。阿谀奉承。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尤其是明清以后,更是如此。
既然杨帆说了不作诗,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齐泽林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眼珠子一转,道:“杨院长既然不作诗。那就来评一评在下的一位师弟写得词吧。此词是他游学扬州时所写,你听一听。看看有没有您半分才气。
咳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他吟完,看了一眼周围的诸生,道:“诸位可能都听说了这首绝决词。真是我的一位师弟在长风舫所填,不知道杨院长认为如何?”
“原来是齐兄师弟所写啊,怪不得找不到人,看来是回无锡了。不知道这次来金陵,有没有他?”
“那个,杨师弟他还在游学,自然没有过来。如何?杨院长。”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杨帆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抄来的诗作,竟然被人反过来对付自己,便挖苦道:“齐生真的确定,这首好词是你师弟所填?”
“那……那还有假?”他想,应该没有这么巧,金陵的人恰恰那晚在长风舫,而现在恰恰就坐在不器书院之中。只不过,他不知道还有更巧的,那晚的正主现在就坐在不器书院,而且就是杨帆。
“咳咳。那就奇怪了。难道那晚还有另外一个人作出这首绝决词来?”
“杨院长此话何意?难道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那个消失的书生,正是我的师弟!我们东林书院的高才!”
“呵呵。”杨帆站起来,有些不屑地看了东林书院的几个甲生,道:“我本不愿拆穿,既然齐生如此坚定的认为是你们东林的学生所作,那么,请拿出证据来?”
齐泽林呵笑道:“那杨院长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我师弟所作呢?”
“因为这首词正是在下所作,怎么?难道你要当我杨某人的师兄不成?”
“什么?是杨院长所作?怎么可能!这词风,跨度也太大了吧?”一群人震惊地站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道。
杨帆双手负背,笑道:“若是不行,几位可以去在下庄园看看,这户芊芊小姐,正在蔽舍作客,不信的话,可以问她,看看此言是真是假。而且芊芊姑娘手上还有当日在下所写真迹,落款真是在下的名字!”
啪!
此话一出,那齐泽林顿时如同散了骨架一般,躺在了椅子上,一副死人样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主位上的领头人终于是没有脸面在坐下去。技不如人不说,还要拿别人词作冒名顶替,结果还是用的人家的词作,这是丢脸丢到了家。赶紧带着其余诸生,匆匆离去。一个个脸都憋成了猪肝紫。羞愧得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一边的李郁欢也是震惊到了,他没想到,这如此幽怨的闺阁之词,竟然还真是杨帆所填。从这一刻起,他似乎又得重新好好大量一番眼前这个先生了。一个能从豪放词风,瞬间变得细腻如女子的大词家,确实有些悚人。
不过杨帆可没有想这么多,送走了诸位学生,看到李郁欢还愣在那里,便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书院既然放假,就请几位山长和行三痴,一同到庄园一聚。”
“哦,是。先生”李郁欢一个踉跄,匆匆过去叫人。
杨帆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哼,谁叫哥知识渊博呢。”(未完待续。。)
第301章 晚风起
巴蜀峨眉,万年寺钟声悠扬,小和尚宏远急急忙忙跑出来,奇怪,这个时候不应有钟声啊。但是,他的的确确,听到了一声声沉稳、脆亮的钟声。
大钟“当当当”,被一个老和尚敲地很稳健,足足敲了九下。
“问禅,还是问道?”老和尚有些疲惫地脱去袈裟,背后渗出的汗水将僧袍的淡蓝色沁成了藏青色。放下撞锤,往寺庙后方走去。
宏远颤抖地走过去,搀扶住那位枯瘦的老僧,有些担心道:“老祖可是……”老和尚摆了摆手,脸上多了一丝苦笑,道:“天凉了,多添点衣服。”
宏远就更摸不着头脑了,为何老和尚要说这话,天是变冷了,但还没有到很冷的时候,他摸了摸光头上的结疤。
晚阳如血,老和尚走了几步,回过头道:“今晚的功课我亲自主持。”
“老祖?”
“全寺诵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吩咐觉明师弟,将后山的九座天灯点起来。”老和尚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不见了。宏远顿时泪如雨下,老祖这是……老祖这是要西去了吗?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万年寺都阴云惨淡。
万年寺在夕阳的裹挟下,暮色有些凝重。钟声响起,那是晚课开始的信号。只是今天,大殿内全寺的和尚都来得格外早。个个都是愁云惨淡,脸色不佳。这里是普贤菩萨的道场,大雄宝殿之内,僧侣穿着青袍。一些老僧,则是袈裟黄袍。静静地坐在那里。
老僧步入,沉默地走到最前面的蒲团边。老僧没穿袈裟。一身靛蓝色僧袍,显得有些宁静。蓝,给人的就是一种静的感觉。老僧坐定不动,嘴中喃语:“诵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小和尚宏远一听到喃喃诵经声,入寺不久,定力尚浅的他早已泪流满面,抽噎着,原本就还不顺溜的本愿经更是念地疙疙瘩瘩。
一些老僧也是脸色凝重,眼神担忧地看着最前方那几近灯枯的老僧。今天觉岸老祖没有袈裟裹身,身形更加单薄了。
晚课结束。平常各自回禅房的和尚们都做在各自蒲团上,一语不发。老僧从入定中醒来,看到满寺的和尚都饱含热泪地望着自己,不觉有些困惑。老和尚旋即又看了一眼哭得最凶的小和尚宏远。见他咬着下唇,身体颤抖着,就明白什么情况。老僧起身。一旁的主持上前搀扶,满脸忧色。
“都回去吧。老衲暂时还不能登上极乐,今日法事。是为一人所做,汝等关心则乱,有见过自己超度自己的吗?”老僧推开主持的搀扶,往后山走去。留下众僧惊喜抹泪,老祖不死,万年寺便有支柱。
见觉岸老祖不见了踪影,众人才从惊喜中缓过神来,纷纷朝最后那个蒲团望去,既怒又恨地喊道:“宏远!”
小和尚此时正咧着嘴乐呵,顿时一阵尴尬:“各位师叔师伯,师兄还有……小僧知……知错了……”
“宏远,罚你抄写地藏经一百遍。”
“啊,那个宏光师兄,师弟先去打扫塔寺了。”小和尚红着脸,摸着点了戒疤的小光头,有些委屈地往大门靠去。
“站住!”
小和尚机灵,跑得快,后边一群同辈师兄撸着袖子,想要收拾这个宏远。
老僧步履蹒跚。站在后山一个洞口边。洞口外,少年僧入定若磐石,头上黑发如春草般绒出。觉岸看了一眼传经者,双手合十,夕阳下,恍若一尊金身罗汉。“阿弥陀佛,若是想不通,就下山去吧。”
少年僧依旧静默。
觉岸摇摇头,步入山洞。别有洞天,九座天灯恍恍惚若繁星漫天。白衣僧人面目安详,拿着一支小竹签,是不是将灯盏中燃烧殆尽的棉线挑出一点。火苗旋即大了些许。
“真的有逆天改命这一说吗?”白衣僧人不喜不悲,望向老僧。
“不知,若是死了,也就不用劳烦师弟点天灯了。”老僧抬头望去,上方可见苍穹,此刻已是红光暗淡,即将迎来黑夜。“这两位,都是道门之人。全真、麻衣,都是各有造诣,就是不知道为何会走到一起,而且,伤得如此重。”
白衣僧走下来,道:“那个年轻男子倒是没什么,外伤重了点。至于那个女子,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为何师兄还说有一线生机?真的有逆天改命这一说吗?”白衣僧再次问到这一问题上。
“也许有,也许没有。”老僧一笑,道:“世间从来没有白赚的事情。想逆天改命的,付出往往大于回报。所以想改命倒不如想想如何知天命。”
他看了看山洞上的天空,呢喃道:“今夜无云,定然繁星满天。”
白衣僧人点头赞同,笑道:“师兄不是不信星象。”白衣僧见一处火光微弱,不急不躁地起身挑灯芯,能让九百九十九盏油灯一刻不熄,本身也是一个技术活。
觉岸老僧帮忙在一处天灯上续上点油,道:“老衲自是不信,百年匆匆,风云变幻,然星辰唯长,故何来星象。”
白衣僧笑而不语。
不出老僧预料,今夜繁星满天。
……
……
行愿殿内,两张长床,供奉在佛像之前,如同被用来祭祀鬼怪的童男童女。脸色苍白的王絮儿,青丝落尽,只能用一方丝巾包裹住。一边的少年,身上裹着白布,如同一个木乃伊一般,血渗透出来。他还是笑着侧过头,看向女子。
他的头也是光亮得很,甚至比王絮儿都要光亮。为了然她不那么伤心,所以用刀给自己剃了个光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而少年从没见过父母,没有那讲究,他仅仅,他仅仅是想让王絮儿高兴,就自己给自己剃了个光头。
有一种傻傻的天真,叫做我只想你开心。(未完待续。。)
第302章 絮将落
王絮儿有些虚弱,道:“你怎么这么傻。”
两人之所以会在这万年寺,也是有原因的。入境巴蜀,罗一飞和王絮儿就遇上了山里头的一群匪寇。罗一飞身上的刀上,便是这样产生了。好在下山的和尚,看到了这“小和尚”和“小尼姑”被一群山匪围困,赶紧出手搭救,才将两人从虎口脱救出来。
一直仰面躺着的罗一飞嘴角扯了扯,笑道:“没有死就好。”他将手放在一侧,稍稍动了动肩,嘴角一抽,动到了伤口。“师父和爵爷托付我的,就一定得做到。要是我跑了,你怎么办?”
“你个大笨蛋,我是一个要死的人了。你跑了,还能活。若不是山上的僧人看见,我们就都死在山里边了。”她撅着个嘴,翻了个身子,背对着罗一飞。从胸口拿出那本古籍,偷偷地抹眼泪。
上来时,一个老和尚已经替她诊过脉。最多三个月,她还剩下三个月。她看着这本书的最后几张薄薄的书页,向死而生,到底什么才是向死而生呢?她真的很想活下去,这算不算是一种想生而死的状态呢?
“王絮儿,你怎么不说话了?”罗一飞的脖子扭不过来,只能仰着说话,不时用余光看向一旁的身影。
王絮儿的眼泪滴落下来,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女子来说,这样的现实是残酷的。她渴望抓住生存下去额稻草,可是不论是命运,还是现实。都似乎没有眷顾她。
罗一飞似乎嗅到了那一丝悲伤,呼吸绵长起来。闭了眼呢喃道:“活着,真好。”王絮儿起身。不声不响地往殿外走去。她没有再大的勇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