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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良辰以南-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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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昭远的一个电话让她不甘心里又杂了深深的绝望,长裙蘸着地面的水泽,过路人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只道她是真狼狈。
  梁君白静静看完一整出戏,他走出wolf吧,给南妩发信息——我回了。
  此时南妩正在进梁老先生书房,被问及一些梁君白在中国的事。
  南妩一一向老爷子叙说,事无巨细,因为她发现,讲到跟梁君白有关的,梁老先生会听得格外仔细,尽管他和他儿子一样,表面没多大起伏。
  梁老先生拿出几本相册,里面有梁家孩子小时候的照片,他随手一撩,便是梁君白高中时候的同学合影。
  “他是不是跟你说,我对他不好。”
  梁老爷子太直接,问得南妩眼咕噜转了两转,老爷子先她出声,“也确实不算好。”
  他往前翻相册,许多都是梁老幺,梁渺渺的相片,“你这几天也看到了,老大实诚木讷,老二和渺渺是女孩子,君诺年纪最小,都要人操心。只有老四,小学开始就不用家里接送,成绩好,样样出色,我不怎么管他。他到中国创业,我很放心,连电话也打得少。”
  能力太强,得到的爱似乎便少了。
  南妩说,“在上海,我们和梁妈妈,还有刘叔叔吃过几顿饭。”
  “他们还好么?”
  “嗯,梁妈妈开了间舞蹈房,加上刘叔叔的工资,过得还不错。”南妩斟酌再三,又估摸老爷子是个开明大气的人,才去问,“梁妈妈有这么一个蓝颜知己,伯父你会不会有顾虑?”
  话里的直白意思是,他是否如梁母,如梁君白想的那样,曾经质疑过儿子的出生。
  梁老先生合起相册,“我带这几个孩子去参加朋友生日宴,认识的人都说,就老四,一眼看着就是我亲生的,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样。”
  他记得很多梁君白年少时候的事。
  梁君白几岁换牙。
  几岁剃了小板寸。
  几岁成为篮球社社长。
  几岁第一回收到女生的情书和巧克力。
  梁老爷子打开书橱门,“刘闽江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他老迈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骄傲,是的,梁君白一直是他的骄傲,从前至今,从小到大。
  南妩手扶着橱门,“他不太容易亲近人,心里有谁,嘴上从来不会说。可我知道的,君白会辍学从商,因为他向往有一天,跟伯父一样,当一个成功的商人。”眼风投向几排古朴书脊,似乎看见梁君白站在那,“他身上有股子拼劲,大概就是这股劲,让人觉得跟伯父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梁老爷子用烟斗抽烟,笑了,“听说你勒令他戒烟?”
  长辈面前,南妩不想表现得像个悍妇,腼腆道,“他,他主动要戒的。我就吹了吹耳旁风。”
  老爷子说,“戒烟好,对身体好,我老了,抽了一辈子烟,想戒也是戒不掉了,不比他年轻。”
  南妩又跟他讲了些自己家的情况,边帮忙整理相册,离开书房时,她收到梁四先生的短信。
  南妩温了碗醒酒茶,抱着充满电的Pad坐到床头,拧开一盏小灯,安静等梁君白回来。
  她看完几章节小说连载,略无聊地打开邮箱,前些天她随意投过几份简历,正好查一查有没有面试通知。
  邮箱只新增了三封未读邮件,两封是广告,剩下一封的标题是一串大叉符号。
  点进去,正文不长,寥然数字。
  “你听过八重地狱么?
  不知道像你这种人,死了之后,会下哪一重。”
  文字后面配了几张黑漆血腥的图,像是模拟人在炼狱,受业火焚身的画面。
  南妩想到年关收到的被她鉴定为疑似邪教的邮件,两封拿出一比对,发件时间隔了几个月,但是同一邮箱地址发出来的。
  一种怪异感觉漫溯遍了全身,南妩自认低调谦和,这辈子也没得罪过人。
  若真追究起来,她只做过几桩惹人生气的事情。
  比方她小学时候,见过同桌饭菜里有只苍蝇,由于她花了五秒研究苍蝇的体貌特征翅膀颜色,以及有否呼吸这件事,没来得及提醒,小伙伴已经一口吞了下去。
  再比方她中学借漫画书给隔壁班同学,书被老师没收,班主任把漫画扔进她怀里,严肃问她,“知道错在哪里?”她失落,“知道,我不该在漫画第一页署明班级姓名和学号。”老师手抖了一抖,她体贴补充,“老师,你放心,下次我一定藏好。”
  听到她还有下次,老师直接打电话向她父母告状。
  还有,比方她高中当历史课代表的几年里,积极拥护和响应老师将平时分纳入期末总分的政策,用同学们的话讲,她特别助纣为虐,以至于民不聊生。
  这么一路比方下来,南妩忽然泄了气,她似乎还是淡淡地得罪不少人。
  不过她终究还是个柔婉的人,长大以后,性子愈加内敛,总不见得有人因为一些陈年小事就想她下地狱。
  她想得入神,连梁君白到了眼前,都没有发现。
  梁君白觉着她呆萌萌的模样有趣,便没发声,探眸去看她的Pad屏幕。
  一片阴影同淡淡香水味飘到眼前,南妩一惊,猛地把Pad倒扣在被褥上,紧紧抱住,眼睛圆睁着,略带迷茫惊吓地望着梁君白。
  她一系列动作快如行云流水,额头差点撞上梁君白下巴。
  “不能给我看?”梁四先生坐到床沿,顷刻床垫塌下一块。
  “不能!”她铿锵坚定。
  “为什么?”梁君白对视着她的眼。
  南妩脑子有些浆糊,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梁四先生多细的心,看了会担心吧。
  她抿着嘴不说话,梁君白从容的笑意渐退了,眼皮敛了一敛,气氛里淬了冷飕飕的味道。
  南妩首先想到了她前头看的小说,又顺延想到最近网络文学正在打击黄暴情节。
  她脱口说,“因为,因为有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
  梁君白料想不到她会这么说,笑了,眼神里写着四个字——什么玩意?
  南妩也被自己吓得一愣,但说都说出口了,她强撑着解释,“那个,近期为了塑造和谐阅读的网络氛围,网络小说管的挺严,不准描写脖子以下部位的情节。”
  “所以?”梁君白戏谑地问。
  南妩庄严咳了声,“我,我看见一篇漏网之文,特别不和谐,正准备去举报,所以你不准看。”
  梁君白在她唇上轻啜一口,唇齿间的温度清凉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釉君攻略:酷爱来收藏釉君的专栏哟,酱紫釉君有了新文,就能便捷又身心愉悦的被泥们发现了!
羞羞捂脸中,说的好像大家都很乐意包养我似的,真是凑表脸!

☆、第八章,断不能思量(3)

  她推推梁君白,“把醒酒茶喝了,一身香水味,快去洗澡,比烟味还难闻。”
  梁君白一口将茶灌了进喉,然后脱掉外套和上衣,搭在床尾凳上,露出精悍的腰背上身。
  南妩一面为方才的借口感到羞人,另面对梁四先生裸着身子,多少会不好意思。她拿枕头捂住脸,被子拉高盖过头。
  梁君白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关了床头小灯,“先睡吧。”
  等他洗完出来,蹑手蹑脚掀开被子,屋里开了空调,有些凉,南妩在昏睡中朝他靠去,梁君白将她手臂搭到自己腰上,轻声问,“还有味道么?”
  南妩胸口平稳地一起一伏,睡得有些沉,嗯哼了几下没回他。
  梁君白也累了,与她紧挨着,沾枕便睡。
  半夜,南妩被视频铃声吵醒,她艰难地起床,拿起手机眯眼一瞧,是朱颜的头像。
  她想下床去接,梁君白一把勾回她,也醒了,“外面冷,在这里接。”
  南妩找个舒服姿势靠进他怀里,视频的第一句,她声音略微沙哑,“你知道有时差这件东西么?”
  朱颜穿着蜡笔小新的睡衣,“啧,声音真性感!”
  朱颜瞥到画面角落,梁君白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胸肌,她热血沸腾,“你们竟然……哎呦,羞死人了!叫我怎么说的出口!”
  南妩哈气连篇,“那就别说了,早点睡,晚安,再见,保重。”
  “哦不!别挂!你听我说!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空调的徐徐凉风里,南妩听见了梁君白的叹息声。
  朱颜开始叙说,她跟苏炳的两日游。
  据她话讲,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十分适合做些苟且的事。
  她伙同苏炳到河边烧烤,还带了两只孔明灯,情调尤其得好。
  那原先附近有个化工厂,早年苏炳揭过他们老底,化工厂拆后余下周围一小片林子。
  春天树头会结出艳红的果实,燕过回巢,往里处走上一走,衣带都会沾着青草味。
  “我去生火,先烤什么?”
  “鸡翅鸡腿鸡胸肉!”朱颜斩钉截铁。
  苏炳咳笑,“得令。”
  她向来目标明确,对鸡制品有异乎常人的狂热,吃遍上海滩各大烤鸡店。知道南妩要去新西兰之后,她最关心的便是,新西兰的鸡从肉质、口感到味道上跟中国的鸡有什么区别。
  苏炳在生火的时候,朱颜跑去孔明灯上写字。
  正面写着——主啊,请赐予我余生享之不尽的烤鸡。
  侧面写着——主啊,请记住我,朱颜,一个爱吃鸡的小公主,阿门。
  腌制好的食材一过火就香气满溢,她馋得慌,“我好几星期没吃饱饭了,特别惨。”
  苏炳手指在烤架上娴熟翻动,“自虐?”
  朱颜怒,“一般不是该问,areyou减肥ing?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你不是一般人。”他笑,“减肥这个理由段位太low,没新意。”
  “我确实在减肥!”她拿着一串烤熟的鸡心在蘸酱,“小妩结婚我肯定是伴娘呀,你见过有小肚腩的伴娘么,我必须吸着肚子才能走完全程!”她望月咏诵,“哦,那华丽礼服下罪恶的小肚腩啊,你是如此柔软而丢人!”
  苏炳收回盘子,“嗯,很有道理,那你别吃了。”
  朱颜嚎叫着扑过去,“人呐!偶尔也要跳脱灵魂的枷锁,遵循爱与真实的内心,听一听饥饿肠胃的呐喊吧!”
  苏炳戳她小肚子,过会儿,他说,“问你个事。”他思索着,“陈佑儒……”
  “爱过!”朱颜肃穆抢答。
  苏炳原计划曲线救国,先问她‘陈佑儒婚礼你去么’,再顺藤摸瓜地暗示‘不带男伴没面子,咱们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前男友婚礼的阵仗’,最后便自然而然引到‘那不然,我吃点亏,陪你去吧’。
  朱颜的一句爱过让他抬起眼,火滋滋燃着星子,倒影在他镜面似的眸里。
  他问,“那我呢?”
  陈佑儒,她爱过,那他呢?
  朱颜怔了几秒钟,他们之间从未把话说得那样开。捅破那层纸后,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风吹得她冷飕飕,便解下头绳,让长发蓬松落在肩前。她五官比南妩硬朗些,总体是个标志姑娘,此时林间散着头发亦有一些风情。
  她端着整盘烧烤,“我很能吃。”
  “看得出。”苏炳点头。
  她说,“我要强又不温柔。”
  “我知道。”他一瞬不瞬看着她。
  她拿出杀手锏,“我就是个疯丫头,天生惹祸的料,可能到我老了,都是个疯老太,特别不让人省心。”
  苏炳在烧烤的烟气里咳笑起来,“我还当你要说什么。”他声音清亮有力,充满了光合热能,在那光热之下,又如潺潺河水沁凉入心脉里去,一字一句,“我可以陪你装疯,陪你卖傻,陪你当夜礼服假面,一腔热血坚持正义的事。我完全不介意,我的女友,妻子,孩子他妈,老伴,是个疯女人。”
  朱颜不是个没听过告白的女孩,走过一定岁数,再有人跟她大谈喜欢与爱,她也只不过笑笑而已。
  苏炳不提喜欢与爱,她却心动极了。
  这意味着,苏炳了解着她,并纵容她,要知道,能接纳一个疯丫头、女汉子,不以她的疯蠢为累赘,不当她是真汉子,一伸手,仍旧能撑起她的一片天。那么在他的一腔情感里面,一定比喜欢要多,不输于爱。
  听到这里,南妩醒了大半,“在一起了?”
  朱颜羞答答地把头埋在胸前,“人家正在读女则女训,贤惠得跟什么似的。”她看了眼时钟,“啊!十点了!我要去研习《二十四孝女友法则》了!”
  她双手交叠放小腹前,摆着民国女人端庄的范儿,小碎步蹭蹭走出几步,想到电脑没关,又踏着小碎步回来,啪地挂断视频。
  梁君白摇首,“莽撞。”
  “她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想到一出是一出。”
  梁君白抽掉她手机,放到床头柜,“好了,接着睡。”
  南妩抱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胸前,莫名痴痴地笑,显而易见的愉悦。
  “不困?”梁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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