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程梓明,你不能有事,你怎么可以有事,你还没看过你给我买的戒指吧?那么大一颗钻石,你大半年的工资呢,你都没告诉我戴着好不好看。还有,我买的对戒,你还没来得及戴,我带着了,你等我,等我坐完这趟飞机,等我打车去找你。程梓明,总跟我吹你身体有多好,你给我扛住了,我还没见你一面,你必须好好地等着我。
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两个小时的煎熬,睁着通红的眼,好不容易落了地。完全陌生的城市,穿过身边拎着大包小包的行人,航站楼里有个姑娘提着包在狂奔。
听了周一诺报出的地名,出租车司机愣愣神,“哎,小姑娘,你去的那个地方有点远,我把你送到长途汽车站,你坐长途车去吧。”
“多少公里,打表多少钱?”周一诺很是着急,这个时候,哪有时间去转车。
“两百多公里呢,而且路也不好走,那地方我也不是很熟。”司机是个面容憨厚的中年男子,他回过头看向后座的年轻女人,面色为难,“打表的话,怎么也得六七百。”
哪还顾得上那些,周一诺红着眼,急忙从钱包里翻出所有现金,一共一千一百块,全部塞给了司机。她的语气很激动,甚至带了悲鸣,“不好意思,我丈夫在那边生了急病,我要赶去医院看他,这些都给您,要是不够的话,到了地方,我取了现金再给您好不好,我赶时间,麻烦您了。”
说着说着,红肿的眼睛又开始流泪。
顿了顿,司机拿出手机开导航,“好吧好吧,小姑娘,看你也不容易,别难过了,我带你去。”
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好心的司机并没有趁火打劫再捞一把,在她下车前,还说了句安慰她的话,会没事的,别担心。
联系上李东石,才知道手术已经做完,人刚转进了ICU。从电梯里出来,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周一诺喘着粗气,往监护室的方向走。
☆、在你身边
“嫂子。”李东石一身邋遢的丛林迷彩,脸上的油墨都没完全洗干净,他站在ICU的玻璃落地窗外,干哑着嗓子,朝周一诺打招呼。
“怎么样?”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周一诺问向石头,早已肿胀的眼中全是担忧,却已没有泪水滑落。
“中了三枪,失血性休克,手术做了5个多小时才出来,医生说手术一切顺利,但具体伤在哪,我不知道。”石头木木地抬起头,看向周一诺的眼眶通红。明哥帮张哲挡了一枪,那家伙两个小时前便已经推到病房里了,麻醉还没醒。
ICU配备了偌大的玻璃窗,为的是让不能进去的家属把里面看得一目了然。李东石正对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插着管的人,即使看不见脸,周一诺也知道那是她男人,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他的身边摆放着各种仪器,显示的指数密密麻麻地映在她眼里,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图缓慢地跳动着,微弱却稳定。
“杜大夫,”石头拦住了身边经过的白大褂,指了指病房里躺着的程梓明,“你能不能把他的具体情况跟这位女士说一下,她是伤者家属。”
姓杜的中年大夫难掩疲惫,发现周一诺红肿的眼中流出明显的渴望,他开了口,尝试用简单明了的语言向家属描述此次手术的成功,以及伤者目前的状态。
“您直接说就好了,我是学医的,受得了。”满脸紧张地看向医生,周一诺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包带。
“既然是同行,那我这么说吧。一共中了三枪,一枪大腿,幸好避开了大血管和神经,创面有点大,已经顺利处理,第二枪腹部,大血管断裂,主要是这里失血过多,引起失血性休克,第三枪胸腔入肺,形成了气胸,幸好急救得当,送来得及时,尚未出现呼吸衰竭。至于手术,手术本身顺利,你应该也明白,这种外伤,手术反而不那么重要,术后留观防止感染及并发症,才是最重要的。”说完这番话,杜大夫松了口气,激动的病患家属他见过很多,眼前的这个女子,僵白着的面容上除了掩饰不住的泪痕,倒没有别的表情,她是真的十分认真地在听过程,并没有一遍又一遍地找他问结果。
周一诺点点头,嘴里念着麻烦您了,还朝医生微微鞠了一躬。
杜医生回头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的军人,朝家属点了点头,“你们也去休息吧,我们会尽力看护的。你等会找护士留个联系方式,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与你联系。”
周一诺再次道谢,除了声音仍旧不太平稳,精神状态看上去倒是正常。
已经被护士催过好几次,要不是一直等着嫂子,李东石也不会等到现在。照护士的话来说,家属等在监护室外,不但对病人的康复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从一定程度上干扰重症监护室的正常秩序。要不是这个一身煞气的大兵一直很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哭不闹没表情,护士哪能留他到现在。
周一诺来之前,李东石还有些紧张,万一嫂子控制不住情绪,像很多家属那样哭天抢地,他可真没把握劝得住。而他居然有些低估了这个柔弱的女人,从见面到现在,她不仅没哭,反而表现得异常平静,没有埋怨,没有质问,就连听完医生的解释,也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明哥。
“嫂子,天晚了,你还没吃东西吧?”李东石靠近了些,低声问着。她已经一声不吭地又站了二十分钟。
“啊?哦,” 来的时候天就黑了,一心挂念着程梓明,倒没觉得饿,听石头一说,周一诺才反应过来,“你也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饭去。”
“嫂子?”李东石紧张地看向周一诺。
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周一诺抬头看向李东石,“啊?我没事,留在这也没用,又不能进去,还不如去补充点能量。吃饱了才有力气来看他,对吧?看你这样,肯定也挺累的,他醒了以后肯定要怪我,说我这个当嫂子的不会照顾人。走,我们先吃饭去。”
“明哥现在的情况,还算比较稳定。”跟在周一诺一侧,不知怎么地说出这句话,李东石咬了咬舌头,责怪自己尽说废话。
“嗯,看上去还可以。吃完饭我再过来看看,你先找个地方住,换身衣服,洗个澡,好好休息。”周一诺怔忡地松开手掌,手心里全是被指甲抠出的深红印记。
随便找了家路边的小餐馆,点了两个小菜,两人味同嚼蜡地吃了。没什么言语,这种状况下,似是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李东石全程都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周一诺,发现她真的没有格外悲痛,他才渐渐放下心来。吃完饭,李东石抢着付账,从迷彩服里掏出被水浸得变形褪色的几张红色人民币。餐馆老板看在眼里,哼了一声,面上露出鄙夷的笑。按住李东石的胳膊,周一诺掏出信用卡拍在桌上。
李东石也看到了老板并不善意的眼光,但他已经习惯了不去在乎。这世上人那么多,对军人态度不好的大有人在,谁能管得了其他人在想什么呢。他们本来就是穷当兵的,就连请人吃个饭,都会被人笑钞票是皱巴巴的。是啊,在这些人眼里,有谁在乎你刚刚浑身是血的从战场上回来,更不提还有战友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路过旁边的商店,周一诺拽着石头进门买了身衣服。石头本想拒绝,却被周一诺湿润的眼神看得心虚,无奈之下,只好接受嫂子的好意。
直到找了酒店住下,周一诺还要拿她的卡做预付费,李东石受之有愧,不停地小声喊着,“嫂子,不用,我有钱。”
周一诺冷着脸瞪他,“喊什么喊,我知道你有钱,可那是你们的血汗钱,能省就省着。既然喊我一声嫂子,你就得听话,让我花点钱,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她心里肯定不舒服,明哥还在重症病房被密切地监护着,虽然她表现得很冷静,但内心指不定怎么波涛起伏着。千万不能惹她不高兴,在这种时候,一旦她的心理防线出现了缺口,极易造成极大的崩溃。李东石只好顺着她,打开了她旁边的那个房间,进门洗澡换衣服。
整理过后,李东石陪着周一诺再度来到了医院,周一诺提出看一看监护进展,护士还真的给她看了眼最新的监护结果记录。所幸一切正常。深呼吸两口气,周一诺仍旧巴望在玻璃窗外,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一眼不眨。
程梓明,你别害怕,我就在这,在你身边。
你总跟我说你扛饥耐饿,皮糙肉厚,就算受伤,都比一般人好得快。这次也一样,快点好起来,千万别说大话。我们的婚礼还没办,你说陪我去照婚纱照,怎么能食言,我们还没来得及生个孩子,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对吧?我是谁,一诺千金的周一诺啊,找的男人也一定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千万不能言而无信。
“嫂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那头看看张哲。”李东石的黑眸闪亮,只是眉间难掩疲惫。
“他也受伤了?”周一诺惊讶道,“严重吗?”
“没有明哥严重,他在普通病房,这会儿麻药劲差不多已经过了,我去看看他。”李东石的语气低沉。
他们这是执行什么烈性任务,一个两个的,伤成这样。心在抽痛,周一诺几乎咬碎了牙。
和石头一起去看了张哲,双人间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找提款机取了现金,周一诺递了一些给李东石。李东石推辞着,却被周一诺一席话堵住了。
你们出来执行任务,身上能带多少钱?程梓明这边,就算情况稳定,一两天肯定是转不出来的,张哲那边,我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了,你好好照顾他,就算医药费不花钱,吃饭总要花钱的吧?所以说,一定别为钱的事为难,我身上带的钱足够,如果你实在不想用我的钱,大不了你记个账,到时候还给你们营长,总可以了吧。
想起自己兜里那可怜的三百块钱,李东石点点头,接下了嫂子手里的现金。
虽说重症监护室对病人家属的要求是24小时保持联系即可,但周一诺还是不放心地又转回去看了看。这家医院并不像护士说的那样,完全不允许家属留守,至少在不打扰医院正常运转的情况下,仍有几个家属在监护室外面守夜。
周一诺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她从外面商店买来厚瑜伽垫和薄毯,执意要在ICU外面守夜。李东石拗不过她,也明白她要是不守着明哥,就算回了酒店也睡不好,还不如让她在这,起码心安。
李东石累了几天,还留在这守着伤员,体力原本已是超负荷,眼睛红得像兔子。好说歹说,周一诺将他说回了酒店。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人,又不是机器,总需要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伤员。
大厅里的灯光熄灭了,嘈杂的人声小了下来。周一诺蜷缩在窄小的瑜伽垫上,一双眼盯着病房里的程梓明。
老公,我在这里。伤处肯定很疼,你忍着点,一定要挺过去。我等着你。
黑暗中,没人看见她的两行泪水再次滑落。
☆、平安探视
簌簌的脚步声与不同频率的低谈声在耳旁响起,微弱的黎明之光浸透了清晨,洒在恍惚的眼上。周一诺翻身坐起,拢了拢胡乱披着的长发,揉完肿胀的眼,盯着那张熟悉的床铺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动身去洗漱。
醒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护士们仍旧有序地穿梭,隔一段时间做一次监察记录。监护室外的大厅和走廊像一个被隔离的微缩的悲惨世界。这里的人们面容愁苦,言生抱怨,这家说着病情危急,那家便说到了这种考验人性的时候,才知道儿女诸多不孝;下一家便会接茬道,我家儿子本来挺好,都是被媳妇带坏的云云。不太相熟的人会询问身边的人,你们家的什么毛病啊?进来几天了?什么时候能转出来?哎,能不能顺利转出来都不清楚,人啊,这都是命。
程梓明的情况没有变得更坏。对周一诺来说,顺利挺过第一晚,这无疑是撒进悲惨世界里的和煦阳光,带给人生的希望。
七点钟,李东石贴心地送来了早饭。简单吃完,周一诺便和石头一起去看望张哲。
张副营长不复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看到推门进来的石头,张哲有气无力的嚷嚷,“懂不懂规矩,看病人什么东西都不带。”
“你现在能吃东西吗?”门外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声响起。
张哲皱了眉,现在所住的医院离驻地十万八千里,要不是主动被告知,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他在这住院?何况还是个女人。谁泄的密?
狐眼一转,城堡都是从内部被击破的,石头这厮未免太过分,明明说好留下来照顾伤员,居然还带着女人花前月下。哦,万一这人不是温婉,那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