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天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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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天下》全集
作者:准噶尔刀王
一、雾峰林家
大清光绪二十一年初夏,台湾。
清冷的海面上,数艘张着满帆的海船趁着夜sè离开了台湾中部的小渔港梧栖,这些大船载着雾峰的林氏大部分族人离开了他们生活几代的故乡。
月sè蒙蒙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光不明
伴我独坐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
未曾遥问终无凭
请明月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船外海风阵阵,黑暗的船舱内,海面上时而闪现的银光,一个黑衣少年凭窗而坐,望着半空中的一弯残月独自发呆,口中则轻知为什么轻声哼唱起这一首歌来。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林铄长叹一声,天下之大,可自己的心事却是永远不能向人述说!已经近两年的时间,莫名其妙中自己的灵魂从二十一世纪中来到晚清,附身到这个与自己同名的少年体内,渐渐与他的思维和情感溶合在一起。前世今生,今世前生,不知道同时拥有两世的记忆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记忆中前世的自己曾是福州水下考古队的一名潜水长,多次参加过国家水下考古所的水下勘查工作。由于平rì爱好修理机器和电器,小就喜欢鼓捣电器的林铄,有时也负责水下考古队里所有仪器设备的cāo作、维修和保养。在对厦门附近海域一艘明代古沉船进行水下勘测时,被一道诡异的蓝光击中,当再次清醒过来之后,自己的灵魂就附身到光绪年间台湾雾峰林家这位与自己同名失足落海的少年体内。
位于台中的雾峰林家发迹始于第三世的林甲寅,与板桥林家迁台的第一代林应寅仅一字之差。林甲寅生于乾隆四十七年,同年其父林逊逝世,享年22岁。后因“林爽文之乱”,家业大受影响,林家从大里乡迁居雾峰,在祖父林石的主持下,开辟土地,重建家园。林甲寅识时务,开垦种田,伐木烧炭,置产兴业,家业渐兴,岁入稻谷4000石,成为一方巨富。这时林家已有近3000公顷的土地,可谓超级大地主。后人为纪念林甲寅,在雾峰立有“甲寅村”。
道光十八年十二月,林甲寅去世,享年57岁,其子林定邦与林奠国继承祖业,发扬光大。分产时,林定邦以长子分得1700公顷,林奠国分得900公顷。
当时台湾处在开垦时代,抢劫、械斗时有发生。林定邦在一次冲突中被杀,二儿子林文明被虏。定邦长子林文察为父报仇,杀死凶手林和尚,救出弟弟林文明,然后向官府自首,却被清朝看重,用来对付内乱,让他率众大破基隆匪贼,后又平定闽中大盗受到重用,被封水师提督,以参将职督办台湾军务。后来,林文察在与太平军李世贤的战斗中身亡,受到左宗棠称赞,林文察卒后清廷赠太子少保衔,赏骑都尉世职,准建专祠于漳州。
林文察死后,弟弟林文明又被彰化知县王文启暗害。这时林家为彰化豪族,有“家勇”3000多人,但在林母拦阻要求下未进行复仇,而是向běijīng清zhèngfǔ打官司,为林文明伸冤。由于八年的诉讼未果,林家开始走向衰败。
林奠国的三子林文钦,即林献堂之父,不仅继承林家遗风,垦种习武,还有经世致用之抱负。在光绪十年法军进犯台湾时,林文钦不仅率众支援官军,还提供粮草器械,堂兄林文察之子林朝栋也率兵与法军作战。在紧要关头,林朝栋之妻杨水萍率家将与乡勇3000余人北上支援,在基隆大败法军,林家在台声望更加高涨。林氏杨夫人后被清廷封为一品夫人。
光绪十一年,刘铭传任台湾巡抚,由于在抗法战争中对刘的支持,刘铭传对林氏家人予以重用,委派林朝栋任抚垦局局长,主持全台的抚番开垦工作,因开拓土地数百里,功绩卓著,清廷赐以“劲勇巴图鲁”称号。不久,刘铭传又授予林朝栋全台樟脑的专卖权及允许林氏家族在中部山线与海线开垦,林家开始步入近代产业经营时代,由此成为一代巨富。
马关开始议和,就传出清廷要割让台湾的消息,林朝栋召集族人公议,老夫人果断决定族人内渡,举家迁往厦门,林朝栋在护送母亲及家眷在厦门安顿后,这才又匆匆返回台湾。
中法战争后,刘铭传将林朝栋所部改编为栋军,隶属淮军体系,最初设三营,后又扩充至六营,负责台中地方的地方治安和平乱,由抚署供给粮饷,林家的“家勇”摇身一变而成为朝廷的正规军。
由于拥有那也叫林铄的少年人的记忆,林铄在被救活之后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异常,他很小心地掩饰着自己,在旁人看来林家的三少爷不过是因为经历生死之劫,xìng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行事也小心谨慎罢了。
林铄由于六、七岁时父亲去逝,与母亲相伴度rì。还好,家中产业由大伯和叔祖代为经营,加之祖母自幼视其为掌中明珠,随着林家的rì益兴盛,自己这一房名下的家产也变成了数十万两白银。
林家由军功起家,族中子弟自小习武,林铄的身体还算十分强健,十二岁时就和族中的兄长那样就加入到栋军进行磨练,到了十五岁,又跟着叔祖开始学习料理家族中的生意。
自重生以来,林铄逐渐显露出经商方面的特异才能,到了十六岁,大伯林朝栋终于放心将三房的产业交给他独自打理。
林铄初掌家业,便赶上了甲午年间的中rì战争。
从后世对历史的记忆里,林铄已经知道战争的结果,而且台湾也会被**的朝廷轻易地割让给rì本。但知道有什么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根本无力改变这一切。
前世做为一个考古队员,林铄的历史知识还算是很丰富,虽然有些具体的细节不是很清楚,但大致的脉络走向还是很清楚。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甲午战争后台湾被割让,雾峰林家举家迁往大陆,几年后rì本人没收了林家在台湾的大部分财产,下厝林家这一脉在台湾富可敌国的财富故事就会在这里终结。
可是这一世因为有他的存在而显得有些不同,林铄在甲午战争前未雨绸缪地开始将其名下的大部分产业变卖成现银,之后又利用林家掌控着福建和台湾的大部分樟脑生意的权势开始大量囤积樟脑。因为作为世界主要的樟脑产地,台湾在经历战争的两三年内,樟脑生产都无法恢复正常,由于产量锐减,整个的樟脑市场行情势必会暴涨。林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从洋人手里多捞些银钱罢了。
有时看着栋军装备的用铁钎子从枪口装子弹的前膛枪,他也很想让这支军队都换上先进的后膛连发步枪,但这种想法在林朝栋那里就行不通。第一,每支最新的后膛枪连子弹市场上要卖四十六、七两白银,栋军四千多人,全换成后装枪要近二十万两白银,林朝栋舍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第二,栋军手中的武器负责地方治安已经绰绰有余,如果换成最新式的枪支弹药,颇有几分“造反”的嫌疑,朝廷对这支由乡勇组成的“私军”可真算不上十分放心。
林铄也想如有些小说中那样自己出面从洋人手中悄悄订购几千支步枪,后来发现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首先步枪和火炮是违禁物品,海上的稽查就很严格,大笔交易只能由官府或军队出面,私人购买几乎没有可能xìng。就算能够走私,那也只能是小量的一部分。而且自己一个少年有事没事买上数千支步枪,本身这事就太过惊世骇俗,搞不好被人举报反而掉脑袋的可能xìng还是蛮大的。
来rì方长,何必急于一时,林铄只能这么劝慰自己。
按道理说自己这条小命还是蛮值钱的,万一挂在鬼子手上可就亏大发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囤积些樟脑。
朝廷已经开始与rì本人进行和谈,而且有消息传出台湾和辽东半岛将被割让给rì本人。林氏族人商议起今后的出路,林家的老夫人果断地决定举家迁往大陆。林家在厦门和漳州等祖地本身就置有大量的产业,今后的生活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想到今后的出路,林铄一夜没怎么睡意,天明后,船队抵达厦门,大家开始忙着安顿,林铄在向祖母请安后,却找又到了林朝栋。
现在林朝栋坐在鼓浪屿新宅大厅内,由于在年青时练武时弄坏了一只眼睛,头上戴着一个黑眼罩,外形极象传说中的西洋海盗,独目中jīng光闪现,令人望而生畏。
“大伯还要返回台湾?”林铄明知故问。
林朝栋看了看林铄开口说道:“目前的形势你也清楚,要么大家去做倭奴,要么就如当年一般拿起刀枪拼死保卫家国!我们林家世代忠良,还不想卖身投靠去做倭奴。而且林家要想在大陆立足,我不能不回去!”
林铄说道:“北洋十数万淮军都打不过rì本人,台湾的情形就更是凶多吉少,但那些在台湾的部众和想回大陆的乡民咱不能放手不管。”
林朝栋并不说话,栋军仅兵勇就有十营四千多人,如果再加上跟着林家的数万乡民,这些人的安置是个很大的问题。
“那些人大都是林家的子弟,这么多年来对林家也算是忠心耿耿,而且这些人也算是林家富贵的保障。咱们林家靠军功起家,栋军可是林家的根本,手里要是没有了栋军我们什么也不是。”
林朝栋有些动容,沉默良久,这才抬头说道:“那好吧,这事得找洋人,得想办法用他们的船,最好还是由洋人出面,就算多出点钱都成。我还得去台北,接运人员返回大陆的事情就由你出面去办!”
林朝栋将一块乌木制成的令牌交给林铄,手持这个信物,林铄在紧急情况下可以调动栋军的兵力以配合他的行动。
几天后,林朝栋乘船返台,林铄则留在厦门联系洋行的商船,以备从台湾接运人员。
二、风起台湾
台北抚台街的台湾巡抚衙门。
在布政使任上干了三年多的唐景崧在他的老师张之洞的极力保荐下,终于坐到了台湾巡抚的宝座上,不过此时必里却是忧虑多于喜悦。
自甲午战争开始,老jiān巨猾的前任巡抚邵友濂预料点火将会蔓延到台海,便开始在běijīng跑关系,并上书朝廷称病请辞,想方设法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而把这一摊子事扔给了唐景崧。
唐景崧并不是怕事的人,相反,他对于刚开始的战争还是蛮有些期待,想当初若不是他在广西冒险行事,策动着中法战争,也不会有今rì的官场风光。
战争,向来是搏取功名的最好时机,老唐连法兰西老虎身上的胡须都动过,还能怕了这东洋的倭寇不成?
可是,辽东前线传来的消息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老唐也算是经过阵仗的人,直觉告诉他这次可能真走了眼,黄海一役,曾是大清国的骄傲,李鸿章一手重金打造的北洋水师几乎全军尽墨,而朝鲜战场上,号称大清国最jīng锐的淮军则是望风而逃,一溃千里,战事愈发显得不可收拾。
从rì军掌握了制海权后,就开始派出军舰,觊觎台湾,唐景崧也预感到了局势的危险,一面向朝廷和自己的老师湖广总督张之洞求援,一面派出自已的亲信吴国华回广东招募兵勇。
现在唐大人正眉头紧皱,在署衙内不住地长吁短叹,感慨世事不公,好容易自已熬到了巡抚的位置,正是仕途通畅,chūn风得意之时,不料,却是时rì维艰,又跳出一群倭寇与自己为难。
唐大人也想学着那前任邵大人一般索xìng称病请辞,可又舍不得刚到手的荣华,他又没有人家邵大人那样的靠山。思来想去,弄得自己心里烦燥不堪,索xìng端起几上的凉茶,一口气猛灌了几口下去,碍怎样就怎样,他发狠地想道。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赖鹤年拿着一份名贴进来:“抚台,前工部主事丘逢甲求见。”
唐景崧一楞,这个丘逢甲他是认识的,此人出身彰化旺族丘氏家族,光绪十五年进士,朝廷曾授工部主事一职,这料他却无意在京做官,辞官后曾助前巡抚刘铭传修建台湾铁路,与他也相处过一阵时rì。后来丘回台中衡文书院出任山长,在台民众中影响巨大,虽然他没做几天官,但岛内居民大多以“丘工部”称之。
现在这种情形,他来台北求见,肯定是有什么要事。“快快有请!”唐景崧说道,见赖鹤年出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穿着便服与这位“丘工部”相见,以显示自己的拢络之意。
丘逢甲跟着赖鹤年进到内堂,见到唐景崧后深施一礼:“晚生末学丘逢甲见过抚台大人!”
唐景崧见此连忙伸手相扶:“吉甫老兄如此岂不折杀老夫,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多礼。”客套了一番两人就坐,做为唐景崧的心腹,赖鹤年也在一旁相随。
丘逢甲xìng情直率,很快便说明来意:“天下正值多事之秋,虽然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