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棍-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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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正道大笑道:“没想到老夫快作古的人还能收到个关门弟子,小子动作到快,快起来吧。”说罢,弯腰扶起黄铎。黄铎转过头来,眼眶一泓,对李岩道:“大哥此次前去,凶险万分,一定要多加小心。”李岩见黄铎真情流露,心中不禁一阵感动,正欲答话,何正道不耐烦道:“婆婆妈妈和娘们似的,老头子收了关门弟子,要带上山调教去啦,你们救人自己小心。”不等众人反应,托起黄铎就朝祝融峰上奔去。
黄铎被何正道托着就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过了莫约一炷香功夫,何正道停住了脚步,把黄铎放了下来,黄铎一阵头晕目眩,双脚触地后摇了几下方才站稳,朝着左右一看,似乎是在一山谷之中,面前站了两个年轻汉子,正恭敬的望着何正道。
何正道笑着对黄铎道:“这是你的两位师兄。”指着第一个皮肤略显古铜色,一脸刚毅的年青汉子道:“这是你大师兄龙青云。”江湖有人赞其道:
青龙破水能腾云,壮士徒手可开碑。
胸怀侠义誉四海,浩然正气摄鬼神。
黄铎对着龙青云作了个揖,道:“见过大师兄。”龙青云微笑道:“小师弟不必客气,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啦。”何正道指着另一个面色较为冷峻,眼中亦透着阵阵冷意的年青汉子,道:“这是你二师兄哲鹏。”江湖有人赞其道:
刀光剑影携冷面,魑魅魍魉皆不见。
追魂堪比无常勾,夺命赛过阎王笔。
黄铎对着哲鹏也是一揖,道:“见过二师兄。”哲鹏淡声道:“师弟不必多礼。”
何正道拍了拍黄铎脑袋道:“别看你这两位师兄年纪轻,身上功夫还是拿的出手的,以后要多向师兄们讨教学习,你且跟我进来。”说罢转身把黄铎带入一间屋舍之中,屋内对门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一名白衣老者衣袂飘飘看着前方,恍若仙人。
何正道转过身来,脸色一板,对着黄铎道:“铎儿,跪下!”黄铎连忙跪倒,何正道手朝着画一招,对黄铎道:“我派开派祖师名讳任逍遥,百余年前一人连挑中原九门十八派,未尝一败,后归隐山林,收了几个弟子,人见我派住在这祝融峰的山谷之中,又不知我们叫甚么门派,所以将我们唤作祝融谷,祖师爷也是随性之人,听了便道:‘祝融谷便祝融谷吧。’于是我派就被命名祝融谷。我派规矩也不似其它门派如此繁杂,你只需记住尊师重道、仁厚忠义、明辨是非、锄强扶弱这些大道理即可。”黄铎道:“弟子省的。”
何正道对着门外唤道:“云儿,鹏儿,你们进来。”待到二人入内,何正道对黄铎道:“铎儿,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祝融谷何正道的第三名弟子,平时多和你两位师兄讨教讨教,别看你两个师兄年纪不大,但不是师父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这两位师兄在武林青年才俊中也是佼佼者。”何正道指着龙青云道:“你大师兄擅长拳脚功夫,凭一手金刚伏魔掌连毙横行一时的大漠十三盗,江湖朋友唤作‘开碑手’。”又指着哲鹏道:“你二师兄练的是兵器功夫,一对精钢刀剑诛杀臭名昭著的塞外第一恶僧酒肉头陀,江湖人送外号‘夺命追魂刀’。”
龙青云见师父在小师弟面前这么夸赞自己,不禁略显羞涩,低声道:“师父过奖了。”哲鹏也是老脸一红,喃喃道:“这还不算是自夸么?”黄铎在父亲处也听过大漠十三盗与酒肉头陀,知道他们虽然恶贯满盈,却也是江湖上的好手,不曾想已经在两位师兄手下伏诛。黄铎不禁对两位师兄肃然起敬,抱拳道:“黄铎还请二位师兄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吝赐教。”
何正道捋了捋胡子,高声唤道:“老铁!”只听“诶!”的一声,一个胖胖系着围裙的虬髯大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何正道对黄铎道:“铎儿,这是我们这里的老铁,负责祝融谷的起居,你叫铁叔,空闲时候也帮着干点活,对你练功也有好处,有时间也可以学点琴棋书画,练功先练心,唐代大诗人李白就是以文入武,从书法中领悟出剑招,成为一代剑仙。”随即转头对老铁道:“这是我新收的三弟子,黄铎,你给他整理个房间,多照顾着点。”老铁憨憨答应,带着黄铎便走。正是:判官有心怜忠义,孤子智勇得名师。却问黄铎拜师后是怎样一番光景?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少年学艺方初成 下山归故遇佳人
黄铎心生疑惑,边走边问道:“铁叔,为何师父适才说干活也能练功?”老铁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小铎啊,你以为你师父是诓你的吧?其实只要有心,生活处处都能练功,砍柴能练你的硬功,挑水能练轻功,不然你以为那少林寺僧人入门先做火头僧光是为了干活不成?那是在给他们筑基。”黄铎恍然。
老铁带着黄铎整顿出一间房后便带着黄铎来到了谷内的练武场,只见何正道双手负背伫立场上,见到黄铎,微笑的挥手示意黄铎过去。待黄铎走近,忽的食指戳出,点向黄铎肩井穴,黄铎心下登时明白师父这是考校自己功夫来了,跨出一步,一招“野马分鬃”架开何正道的手臂,黄铎终究是少年人心性,见此招得逞,不禁面露得色。何正道微微一笑,手腕朝下一压,食指正好点在黄铎的肩井穴上,黄铎顿时感到肩膀一阵酸软。
何正道正色道:“铎儿,天下武功千变万化,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以后切磋遇敌,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可大意。”黄铎一阵羞赧,道:“弟子记下了。”何正道这才放松下面容,道:“天下功夫讲究循序渐进,为师看你根基扎实,是块练武的苗子。令尊家传黄家伏虎棍独步江南,想来也是教你从小练棍。所谓贪多不烂,从今日起,兵器上为师授你棍法,一来你棍法已有基底,修习起来更加轻车熟路;二来你是家中独苗,日后黄家伏虎棍还需你发扬光大,慰藉令尊在天之灵。”
黄铎听得何正道言语间提及父亲,不禁心头一热,跪倒在地上痛苦道:“倘若能听得师父这番话,得知我黄家棍法后继有人,家父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铎儿在这里替家父谢过师父!”
何正道一把将黄铎扶起,一脸和善道:“傻小子,你父亲舍身取义,是人人敬仰的英雄,为师为你黄家尽点绵薄之力又算的了什么呢。”说罢,从一旁抽出一条齐眉棍递给黄铎道:“今日,为师先授你一套青田棍法。”
黄铎一听,不由得哑然失笑道:“师父,青田棍乃是习棍之人必学棍法,弟子在十岁时早已学过啦。”何正道摇了摇头,笑道:“你可是真懂了这棍法?倘若你真学会了此棍,就连那鳌拜也不是你对手。”见黄铎兀自不信。何正道也不多作解释,又抽出一条齐眉棍,道:“青田棍共十三路,你既然熟练青田棍,那为师就用十三路青田棍为守,你的棍子只要能碰到为师身上任意一处,便是为师输了可好?”
黄铎好胜心起,暗想:“青田棍法我倒背如流,只要根据爹爹讲述的破棍之法,又岂会碰不到师父,总不成这青田棍法还有两种路数?”当下大喝一声:“师父,得罪啦。”一招“当头棒喝”朝着何正道劈了下去,何正道横过齐眉棍于肩上,一招“双肩挑玉”,架住黄铎一棍,棍子轻轻往上一提,把黄铎劈下来的力量尽数反震了回去,震的黄铎虎口一阵酸疼,齐眉棍险些脱手而出。黄铎心中一惊:“这招‘双肩挑玉’我也曾习过,不想竟然还有如此功效。”黄铎心中敬佩,手下仍是不停歇,一招“卷帘托天”,棍子从下往上撩了上去。只见何正道齐眉棍向下一压,压到黄铎攻来的棍子时发力一抖,黄铎顿时觉得双手如同被拉成满月的弓弦弹了一般,手中齐眉棍“咣当”一声便掉落在地上。
何正道收棍问道:“铎儿,你可识得此招?”黄铎此时早已羞的满脸通红,低声道:“这招乃是青田棍中的‘壮士凿矿’,弟子坐井观天,请师父恕罪。”何正道捋了捋胡子,耐心道:“武学之道千变万化,招式只是根基,实战又岂能拘泥于招式?其中更以棍法为甚,你以为为师为何用你的木棍去斗鞑子?单说那吴六奇,倘若为师用其它兵器或许他还能撑到三十招。你虚谨记所谓‘拳怕少壮,棍怕老狼’,棍法尤为讲究技巧。”黄铎此时早已对何正道佩服的五体投地,肃然道:“弟子记住了。”
何正道将青田棍从头到尾演示了一边,看的黄铎眼中异彩连连,不想这套棍法其中竟然有如此多的奥秘,不禁如痴如醉,何正道看着黄铎深陷其中,笑道:“铎儿,今天就教你到这里,这些已经够你学的啦。”黄铎谢过师父后便抄起齐眉棍按着何正道演示的棍法开始练习,何正道边开便低声喃喃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不时又出言指正道:“你这一棍出去,步伐也要跟的大一点,否则敌人攻你下盘,你就不好变招,稳不住身形。”黄铎一听,又觉得获益良多。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晃已过了五个春秋,祝融谷中,一个青年将一条精铁棍舞的更风车似得转,此人路数大开大合,一道道残影带着呼啸的风声,蓦的发出一声长啸,手中精铁棍脱手而出,朝着一边山壁掷去,只听“嘭”的一声,山壁上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缺口,碎石“簌簌”的往下落了下来。
“好一招‘天外飞仙’,小师弟将剑法融入到棍法中,竟然能施展出如此威力,师父的棍法精髓已经被你学去十之八九啦,真是让我这个师兄眼红啊,师父,你可不能偏袒小师弟忘了我们这两个弟子啊。”不远处一个古铜色皮肤的青年汉子对着一个老者打趣道,老者捋了捋胡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佯怒道:“你这个臭小子,你小师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鸡一打鸣就起来练功,哪像你们两个臭小子老往外面跑。”青年汉子不禁俏皮缩了缩头,吐了下舌头,此二人正是何正道与龙青云师徒。
场上练棍的不是别人,正是黄铎。如今的黄铎年近弱冠,脸上的青涩尽却,也已变成了一个壮硕的青年,由于五年勤于练功,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被晒得略显发黑。黄铎憨憨的笑了笑,道:“师父大师兄过奖啦,我也就是一时兴起,将棍做剑使,当不得真。”何正道笑道:“臭小子,还谦虚起来了,这一招使得不错,浑然天成,看上来你对棍法的领悟又到了新的一个台阶啊。”
师徒谈笑间忽见老铁远远的小跑了过来,一见到何正道便道:“何师傅,开封沈府的少公子沈悟前来求见。”何正道诧异道:“咦,沈破天与我也算是旧相识,都有七八年未见,怎么今日他儿子突然上门造访?”随即转头笑着对龙青云与黄铎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我们的‘仁义天下’沈大侠的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
师徒三人来到堂前,沈悟正坐着喝茶,见到何正道来到,忙站起身,唱了个喏,何正道摆了摆手道:“我和你爹多年相识,贤侄不必拘礼,今日来所为何事?”沈悟恭敬道:“何前辈,再过三个月便是家父六十大寿,家父与前辈多年未见,想借此机会邀请前辈聚首畅饮一番,望前辈七月初八务必到场。”何正道哈哈大笑道:“你家老爷子日夜繁忙,难得还记挂着我这个糟老头子,那老夫又岂能驳了他面子?届时老夫一定到场。”沈悟大喜道:“那就多谢前辈啦。”何正道本欲留沈悟食宿,奈何沈破天交友满天下,沈悟赶着去一一拜访,谢绝了何正道的挽留,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去了。
待沈悟走后,何正道把三个徒弟叫来,捋了捋胡子,长叹了一口气,道:“沈破天这一个寿宴倒是提醒了我,和许多至交老友都多年未见,明日为师打算下山去见些老朋友叙叙旧。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们三人也下山去历练一番,切记需明辨是非,惩恶扬善,万不可为非作歹!”龙青云、哲鹏、黄铎齐声道:“弟子谨记!”
次日清晨,何正道便飘摇而去,黄铎也已五年未回扬州,思乡心切,和两位师兄打了个招呼便带上行李下山去了。
黄铎下了一下衡山便来到了衡山镇,这几年的勤学苦练让黄铎此趟下山感觉恍如隔世一般,心中不禁苦笑:“人道‘山中一甲子,世上已千年。’虽然有些夸大,但也无不道理。”黄铎仿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庄稼汉一般,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如此的新奇。
“唉哟!”等正在东张西望的黄铎回过神来,只见面前倒了一个劲装清秀少女。却见此女子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大眼睛对黄铎怒目而视,正坐在地上捂着胳膊哼唧着。见黄铎看过来,不禁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