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第3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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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相无法接受这种结局,所以他必须要拥唐王监国。哪怕唐王比永历还差,可只要这面旗子在,人心便可挽回。
部下不是没有人劝周士相自立,周士相却断然拒绝。永历弃国不假,可这天下百姓却不可能马上接受一个他姓皇帝出来。在这国难关头,唯有朱姓才能号召天下,也唯有朱姓才能将各方力量联合起来。
自立,周士相没有想过。
新会那个深夜,当他知道了自己今生的遭遇,知道父母妻儿如何死去,他便清楚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就在于复仇——为他自己复仇,更为辽事以来死于满州之手的亿万汉人复仇。
前世,他没有机会,因为满州成了他的同胞;今世,要么不成功,身死成仁,要么就是你死我活。
复血海深仇,天经地义,哪怕血海滔滔,也无可指摘。
……
周士相将拥唐王监国的重要性明确告诉了程汉斌,告诉对方眼下太平军没法北上攻打武昌,他马上就得回广东劝进。
程汉斌思索一会,却又提出一策。他道太平军现在对西南清军采取的方略是困守,但这困守却只仅仅是将西南清军堵在云贵,却是无法令西南清军伤筋动骨。若清廷能够壮士断腕,敕令多尼领军从川陕回师,那么这几十万清军便可旦夕返回北方,再次成为太平军的大敌。无论清军从哪个方向来攻,失去地利的太平军都只有被动挨打,最好的情况是两军相持,最坏的情况则是太平军有可能被清军赶回广东,尽而围歼。
毕意,太平军实际拥有的两广地盘看着是大,可人丁不过百多万,而西南云贵两省经此战火,更是凋零,周士相没有时间,清军也断不会容他和孙可望一样治理云贵,从而整合地盘,获得一个稳定抗清的基地。到时,太平军看着有十多万兵马,可面对的却是拥精华财赋之地,以举国之兵来讨的清军。那时候,何以为战,何以久战,何以能战。
程汉斌提出来的这个假设让周士相也是惶恐起来,对啊,他一直光想着把多尼那几十万清军封锁在云贵,可万一顺治让多尼放弃云贵,从川陕回北方呢。几十万清军被锁在交通不便,地形复杂的云贵,所能发挥的作用很是有限,可要是放在其他地方,那可绝对够太平军瞧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顺治发起狠来不要云贵,周士相还真对此无辙。他问程汉斌有何策可以应对,程汉斌建议当调集数镇兵马从韶州北上直扑江西,夺取江西重镇赣州,尔后大举东进,造成太平军和郑军联合夺取江南的声势。如此一来清廷为保江南这个钱粮财赋重地不失,势必要催促多尼领大军冲出太平军的封锁回救东南。
江南之地对于清廷的重要性不亚于广东对于太平军的重要性,打蛇打在七寸,十个西南都不及江南一地来的重要。可以肯定,一旦顺治知道太平军入江西东进江南,必定会让多尼赶紧冲出救援。清军越急,则太平军则越有利,湘黔边境的血肉防线可是让清平郡王罗可铎望而兴叹的。广西这边虽然让线国安突了进来,现在又有罗托的援兵占据了河池一带,可只要抢在多尼大军到来前将这两支兵马消灭掉,完全能及时封堵上桂黔边境,然后依托地利一点点消耗西南清军的实力。
这是个阳谋,清廷要保江南,多尼的大军就必须要从云贵出来,且不是从川陕出来,而是得从湖南或广西出来,否则时间上也来不及。
反复权衡之后,周士相采纳了程汉斌的献策,决意组建北伐军从韶州北上夺取江西。这样不但能逼使多尼不要命的往太平军防线上撞,也能前往南京捡国姓爷的果子。
要北伐,各镇就要调动。
周士相命将一直袭扰宝庆四府搜刮钱粮的东进支队改建为第十五镇,由齐豪出任镇将。另外湘西剿匪军新编六镇也调两镇出来,与十五镇、苏纳的第六镇一起回广东。之后与广东的葛义第一镇、蒋秃子的第三镇组建北伐军。北伐军合计六镇,兵员54200人,将由周士相亲自指挥。
湖南方面仿广西例成立湖南野战军团,都指挥使由赵四海担任,其下辖威远侯郭登第的第九镇,铁毅的第二镇,及湘西剿匪军四镇。共计六镇兵,实有兵员51200人,军团驻地沅州。湖南方面暂不设巡抚,军民事务都由军团负责。
唐王监国之始,便是北伐之时。
第634章 贼秀才不过第二个李定国
罗托现在也是进退两难,鉴于粮草紧张,他想要速战,可是太平军那边却无意和他决战,全军往庆远退去了。
太平军撤走的时候也谈不上坚壁清野,因为不需要。河池和清远这一带早被线国安搜刮干净,方圆百里以内的百姓大半都被线国安抓到柳州去做了炮灰,这令得清军根本无法从河池左近就地筹粮。
太平军不肯战,罗托速战的想法就泡了汤。退到贵州都匀的广西巡抚陈维新日前也带人回到了河池,他带来了一支四千人的广西营兵,另外还有好不容易从贵阳弄来的可供大军食用半月的粮食。这些粮食还是从平郡王罗可铎那分出来的,为此罗可铎没少骂娘。
陈维新明确告诉罗托,贵州方面恐怕再难有粮草输送过来,东南粮道被太平军卡死后,云贵清军没办法再从外部获得任何粮草接济。想要打破这困局,则必须尽快打通广西北上通道。陈维新言外之意罗托在河池多等一天,就多浪费一天。当务之急,还是早战,速战,一天也不能耽搁。
罗托不是不知兵的多尼,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他决定孤注一掷,全军向清远进军,不管太平军是否愿意决战,这一仗他也必须打。
罗托的命令下达后,不少降将就炸了窝,纷纷说道他们既缺少粮食,又缺少火炮,如何去强攻太平军据守的清远。
“听说这一次又是让咱们绿营打前锋,他娘的,我们绿营就是后娘养的!”
说这话的是原孙可望驾前军副将万枝笔,这人不是汉人,而是贵州的土人。万家是贵州世袭土官,这万枝笔的父亲心慕汉化,一心想让万家出个读书人去考大明朝的科举,从此能有个真正的“朝廷命官”,所以便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听着很是有兆头。然而这万枝笔却是压根不好读书,除了名字和读书人沾些边,其他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人长的也是十分的粗豪。
万枝笔这一骂,立时有降将跟着附和,他们这倒也不是埋怨,而是事实上降清之后,不管什么仗,打前锋的都是他们。小北山那一仗,死伤的四千多清军中可是有大半都是贵州降兵,很多降将手底下都给打没了。清远失守后,线国安他们又是光顾着汉军旗,哪里理会绿营这帮人死活。阿尔津那满州额真更不是人,直接纵兵杀戮他们的手下,随后和太平军的那两仗,死的也多是他们的兵。所以根本不用想,数指头也知道打清远的话,罗托肯定还是会让降兵们打前锋。
都是爹生娘养的,秦王那会,驾前军可是大明军队的主力,秦王手头的宝,当兵的吃的好,当官的更是油水足。打起仗来,也都是那些杂牌先上,驾前军压阵,一个个威风凛凛好不快活,晋王手下的兵都比不上他们。现在好了,驾前军成了炮灰,满大爷们成了压阵,这心理落差可着实不好受,也难怪这些降将们心里憋屈。
这七嘴八舌的一嚷嚷,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当下就有人吓得赶紧制止,要不然叫满州人听去,在场这帮人能有好?
一众降将倒也不是不长脑子的,知道刚才有些话说的过了,这会也有些后怕,话头便不敢再奔满州大兵去,而是冲线国安那帮汉军去了。
一降将面带嘲讽道:“都说汉军比咱们绿营能打,可线国安不还是叫叫太平军一路从柳州撵回来,逃跑的时候也他娘的比咱们能跑。”
另一个将领讥笑道:“全节号称定南藩下第二人,北线那仗,一万多人叫人家太平军给包圆,自个也叫人家给俘了,也亏他还有脸面来劝降咱们,我呸!”
众人正骂着,万枝笔忽道:“说实在话,你们心中有没有归降的念头?”
“这……”
有降将心中微颤,要说实话的话,在场哪个不肯降?他们本就是明军,要不是秦王突然降清,他们这些“秦兵”不被晋王看重,也不会跟秦王走一条道。可现在真要降的话,也实在做不得,没法子,他们的家眷都在贵州做清军的人质呢,他们要降了,家眷怎么办?
众降将或是面露难色,或是闷头不语,或是左顾右盼,或是神情警惕看向四周,没一个接万枝笔的话头。
万枝笔见大伙都不说话,也不想就此冷场,便道:“你们听说没,周国定和陆三香在太平军那混得不错,都做了旅校了。”
有人好奇的问道:“旅校是什么?有总兵大?”
“谁个知道,太平军的官和大明不同,和清朝也不同,谁个能分得清楚。不过那旅校听说手下管着两千多号人,要说比总兵大倒不见得,可也不比总兵差吧。”说到这,万枝笔有些自嘲道:“反正肯定比我这副将体面,人家手头能管两千多号人,我这手头才几百号人。”
“你几百号人,我这还不到百号人呢!”有一个挂印总兵嘟囔了一句。
其他降将们没有多说什么,但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周国定和陆三香和他们一样,都是秦王孙可望的部下,投降之后却能获得不错的待遇,看来太平军那边对他们这些秦王旧部还是蛮讲仁义的,真投过去也不错。当然,这念头也只能想想,老婆孩子都在清军手中,他们要真降了,那弄不好可是断子绝孙了。
其实这帮孙可望旧部当中不少人都接到了太平军那边偷偷送来的书信,无一不是要他们早降的。真正的光棍汉倒也罢了,说降就降,谁家局面好就投谁呗,可有家有室的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再说了,投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河池这边好几千满蒙骑兵,又有李本深、张勇他们带来的绿营兵,一个个都是清廷的铁杆,投降的也比他们早,所以对他们这帮在贵州才降的将领很是提防。若他们真稍有异动,恐怕就会有刀子落下来。何况清军也不傻,虽然让他们这帮降将官职不变,但是他们的部下之中可没少掺沙子,要想投降还真的得颇费一番功夫才行。一个不慎,降没投成,自家脑袋倒先落地。
另外,眼下说降也未免早了些。战局未定,虽然线国安叫太平军打的损失惨重,可罗托大军一到,便立时迫退了太平军。所以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会还是不要早下注的好。万一这次大军攻打清远得手呢。
有关降将的动态,线国安、罗托那边其实是心中有数的。线国安虽然在广西接连惨败,可也算是个能和吴三桂相提的枭雄人物,于是他向罗托进言将一众降将都召集过来。罗托依了他的言,大战前夕,对于这帮降将也是应该要有所表示,免得他们各藏心思。
“本将军听说,你们当中不少人接到了贼寇的劝降信,这事可是真的?”
罗托明知故问,嘴上问着,脸上却挂着笑容,在一众降将脸上来回扫视着。
线国安一动不动坐在椅上,脸上却有惊讶之色,似乎此事他可是一点也不知情。
宁南大将军直接发问,一众降将们不自在了,有人心里就打鼓了。至于谁主动出来承认,却是没有的。
罗托也知他们不会主动承认,于是直接点了名,他看向总兵石天,对他道:“石总兵,听说贼寇给你来信,要挟你临阵倒戈,可有此事?”
听到罗托的话,石天一阵哆嗦,不知罗托怎么知道他收到了太平军的劝降信。他倒也机警,立刻上前跪在地上,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小心翼翼道:“禀大将军,贼寇确是给我来了一封信,这事我也正要向大将军汇报呢。”
“噢,是么?”
罗托淡淡一笑,示意亲卫将石天手中信接来,看了一眼,确是封招降信,落款却是定南藩下左翼总兵官全节。神情立时变得阴沉,随手递给线国安。线国安看后,神情也是很不自然。全节是谁?定南藩下第二人,同时也是他线国安的左膀右臂,如今却向太平寇投降,反过来向清军劝降,这事干的可真不地道,让他线国安也是脸上无光,甚至连带着还得自危。要是罗托也怀疑他怎么办?
“全节假意与我攀交情,实际上却是要我反投贼寇。不过大将军放心,朱由榔都已弃国出逃,伪明已到穷途末路,单这太平寇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我石天别的不认,就是认命,既然天命在清,我对大清便是忠贞不二!……”
石天说完,唯恐罗托不信,又是一番赌咒发誓。这番动作,让帐中那些降将开了眼界,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石天真是大清忠臣呢。不过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