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飞雪记-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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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之不太相信这番话,他总觉得,宋域沉不过是好奇心盛,想要看看这等好苗子能够长成何等大树而已。
宋域沉与那小道僮略略谈过几句,回头便找了这道院的住持,讨要这小道僮做侍儿。不过一个孤儿出身、鲁钝粗笨的小道僮而已,住持乐得给有穷一个面子,随手送给了他。
这个小道僮,由宋域沉改名为华艮。以华为姓,以记其出身之地;以艮为名,艮者山也,以示其根骨禀性。
宋域沉在长安城停留了三个月,配制药材,为华艮洗髓蒸骨,又教了随身药仆一套推拿手法,日日为华艮推拿筋骨。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华艮已然头角峥嵘,锋芒初露。
宋域沉很是满意,接下来便开始教那华艮炼气导引之术,以及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一边教一边琢磨着该给华艮什么样的兵器,到何处去打制这般兵器。
三个月后,离开长安时,华艮背后负了一把开山斧。金城之觉得开山斧这样的兵器太粗鲁了,但是宋域沉觉得正好,华艮更是十分喜爱,他只得悻悻收回自己的意见。
从长安往西,穿过丝绸古道,踏过无边沙海,又折回向东,穿过茫茫草原,万里迢迢,所经之处,皆是天空地远,金城之不止一次向宋域沉感叹道:“此时此地,的确让人感叹,人力有时而尽,天地之威不可测。”
宋域沉但笑不语。
在草原上,宋域沉从野狼群里救了一个看得上眼的蒙古孤儿,以其迅捷勇猛有如草原野火,起名蒙离,因着蒙离将套马杆使得异常娴熟,宋域沉给他制了一条长鞭,鹰奴对这个耿直刚烈的少年,很是欣赏,常常带在身边教他箭术与刀术,在金城之看来,鹰奴很有让蒙离将来接替他的的打算。
从草原向东,抵达大都。其时运河湮塞,江南财赋粮食,运往大都,诸多不便,因此海运勃兴,姑苏赵府向来以海运闻名,每年三支船队,往来东海与南洋,如履平地,故而主事的赵安被召往大都共商此事。宋域沉自然要去拜访赵安。
三年不见,赵安的神情举止,显然更为圆熟自然,令人如沐春风而不自知。
只是,宋域沉在她的眉间,看到了隐隐的惆怅。
宋域沉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
无论赵安有着怎样的手腕,姑苏赵府有着怎样的财力,也没有办法可以让赵安和李默禅长相厮守,甚至于不能让他们光明正大地携手同行。
芳华终将渐渐逝去,红颜也会慢慢衰老。
这一丝惆怅,却会越来越深重,无可排遣。
大都有无数戏班,也有无数不能再科举入仕的文人流落在戏班之中,因此戏文小曲日日翻新,其中名家,每一新戏出,立时风靡整个大都,宋域沉拜访赵安这一日,姑苏赵府正好在宴请各大海商,自然也延请了大都最有名的戏班。
在那个戏班之中,宋域沉一眼便留心到了一个八岁的孩子,有姑苏赵府做保,再加上有穷的名号,班主很痛快地将这个孩子送给了宋域沉。
那个孩子,出自一个数代相传的梨园世家,宋域沉以其流质善变,如水无常形,起名京坎。赵安微笑着问道:“你是想要教出另一个韦明佗吗?”
这个孩子,很显然最适宜学习易容潜伏之术。
宋域沉笑而不答。
他很想试一试,能否教导出一个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真容假貌的弟子来。
赵安约略猜测到了他的想法,打量他一会,轻笑道:“我将拭目以待。”
她觉得,宋域沉现在,对人的兴趣,似乎更大于山川。
自大都南下,途经扬州,宋域沉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去探望叶明珠。
前缘既尽,不必流连。
他只需在远处看一看她的平安便可。
途经杭州,去抱朴观拜访广宏子时,宋域沉发觉,广宏子委实已经老了。
又一个故人,将要离去。
广宏子对于宋域沉的沉默与黯然,一笑置之,转而将他身边那个小道僮推到了宋域沉面前,慢慢说道:“我来日无多,无法亲自教导这个孩子,只好交给你了。”
在大限到来之际,才寻找到一个真正可以承继衣钵的人,对于广宏子来说,的确是至大的遗憾。好在宋域沉的及时到来,多少可以弥补这一份遗憾。
那个小道僮,看似懵然无知、简朴纯良,对于舆地兵法、世道人心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感悟力,摆弄阴谋阳谋,如同摆弄掌上棋子,单纯只因胜负而欢喜失落。
宋域沉为他起名“葛乾”。抱朴观本是葛洪所立,以葛为姓,以记出身之地;以乾为名,以示天道无常无情、万物尽在其中。
鹰奴与金城之都不太喜欢葛乾,认为这个看似聪慧无比、纯良无害的男孩,冷心无情,难以信任。
宋域沉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只不过是想看看,广宏子的屠龙之术、帝王之学,经由他手,能够教导出一个什么样的谋主、什么样的帝王师而已。
山川四时皆异,而又亘古不变。
惟有这人心人身,日新月异,奥妙无穷,乐趣亦无穷。
广宏子坐化之际,忽而若有所思:“无尽道兄若是灵性未泯,应当已经转生,不知我可有这缘份,与无尽道兄重为兄弟,相依一世?”
宋域沉心念微微一动,倾身向前,轻声说道:“或可如此。”
广宏子微笑,闭目不言。
宋域沉等了片刻,黯然起身。
他已送走太多故人。
葛乾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这一次回到普陀山,宋域沉陪伴昭文与阿钧的时间,明显变长。昭文欣喜于宋域沉的这点变化,因此也没有细问其中原由。阿钧显然十分欢喜,一有机会便会粘在宋域沉身边,寸步也不肯离。
那群少年,很快便习惯于看到宋域沉手臂上终日挂着一个小团子。
阿钧只是一个普通人,健康无病但不适合习武,头脑也不算太聪明。
不过宋域沉确信,在他的护翼之下,阿钧仍然可以在这越来越狂乱不安的世道之中平安度日。
宋域沉第二次离开普陀山时,带走了另外十二名少年。
阿钧仍旧只是睁大了眼默然看着他离开。
宋域沉弯下腰轻轻抱了抱他。
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幼弟。可是无论昭文还是阿钧,都无法阻拦他渴望远行高飞、渴望踏遍青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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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 这个故事,缘起于看了太多重生(穿越)文之后生出的两个疑问:
第一个疑问:什么人可以得到重生(穿越)的机会?
绝大部分主角,都是在死亡之后获取这样的机会的,他(她)们往往是含冤负屈,对前生有着强烈的不甘与执念,这种不甘与执念,大多时候是激烈地爆发出来,有时则如冰层覆盖的火山,也许连主角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过无论如何,它的确是存在的,于是,主角被置之死地而后生——与之相对照,也或者是穿越者所去的时代,有着太多的死亡与苦难,或者是将要有太多的死亡与苦难,繁华美丽的文明覆灭于血火之中,后人由此生出太多的不甘与执念,因此,上天给这个时代,送来重新开始的机遇,穿越者被选做历史的工具。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主角,莫名其妙便被迫死亡,然后上天补偿式地给了他(她)们重生(穿越)的机会;另有少数主角,是凭借极致之道,勘破生死或者说踏破生死,获得新的生命,这新的一生,也许是重生,也许是穿越,也许是身穿,也许是魂穿,不过总归都是新的生命,徐克版的东方教主,似乎是比较多地被选作这一类重生穿越主角的人物,以武入道,以武道踏破生死,另起一生。
归纳一下,似乎重生(穿越)的机会,主要还是来自于强烈的执念,以及能够与生死等同的某种极致之道。
也就是说,有某种因的存在,才会出现重生(穿越)的果。
所以,偶尔遇上无因之果,这类文总是很难让人信服地看下去。
第二个疑问:你(你们)用什么来换取重生(穿越)的机会?
重生与穿越,不同于普通的转世投胎,重生(穿越)者最大的优势,便在于前生的记忆与能力,而且新的一生往往还会给他(她)某些新的能力。
但是,西方炼金术有等价交换的原则,又有谚语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佛家讲因果,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讲舍得,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
道家则说,天道有盈亏,高下相倾,正反相成。
那么,你用什么珍宝,来换取带着今生记忆、才学、能力去重生(穿越)的机会?你又用什么珍宝,来换取重生(穿越)后的得到的新的珍宝?
姬瑶光有大智慧,有大执念,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确踏破了生死之关,然而,他依然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够在新的一生之中,保留他的智慧,得到一个完美的身体,可以读万卷书,也可以行万里路。
姬瑶光尚且如此,何况你我?
所以,莫名其妙便给重生(穿越)主角开了金手指的文,同样很难让人信服。
这个故事,不同于以往,多少带点儿奇幻色彩,不过奇幻的程度,大致上还是控制在史有明载或者前人笔记的范围之内,毕竟,有些东西,譬如说中医十三科中的祝由科,以及藏传佛教中的转世灵童制度,直至今日,依然是无法以现代科学完全解释清楚的客观存在,所以,那些见诸于前人之笔的传闻,未必全是虚构。当然,旦增上师这个关键人物,纯属虚构,千万不可弄错。
此外,一个新的故事,也会有新的风格。《锦衣行》可以视为水浒风格的白描画,《巫山传》是彩墨山水画,这个故事,则是简笔人物画,这是宋域沉的独角戏。独角戏必然有独角戏的遗憾或者说缺憾,一切背景,都已虚化;枝线情节,悉数简化;所有配角,都是背景板;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还要请列位看官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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