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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咬定卿卿不放松-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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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人,像陆时卿那种拿鼻孔看人的怎么可能是。
  元钰也就没多问,见她还气着,劝道:“你这丫头还没气消?来,坐下与阿兄说说,陆子澍究竟是如何惹恼了你?”
  元赐娴不想说。旁的就算了,至多就是浪费了点她的良心与感情,但要紧的是,她因误会他不久人世,将寻他做靠山的事给交代了出来。
  她最气的其实是这个。被陆时卿骗出了心里话,得知她并非真心,她这半年来的努力可不都得功亏一篑了!
  见她不答,元钰继续道:“哎呀,要不阿兄现在就找人揍他一顿?”
  她瞥他一眼,低哼一声:“你想吃牢饭呀?他厉害着呢,动不动就要报官抓人的。”
  “怎么,他还敢抓未来大舅子?”
  元赐娴闻言一愣。
  见她这模样,元钰解释道:“哦,你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圣人数次召我议事,有一回谈及你的婚事,听他意思,大概是有意给你和陆子澍赐婚,说等到腊月,咱阿爹阿娘来了长安再详商。”
  元赐娴险些惊至拍案:“这么要紧的事,怎么没人过问我的意见?”
  元钰觑她一眼:“你都追陆子澍追到舒州了,满朝都知道你的意见好不好?真要过问,恐怕是得看看人家肯不肯娶你才对。”
  元赐娴给气懵了。
  哗,三月不见,她这阿兄是给谁灌了迷魂汤药!
  她起身道:“我后悔了不成?我不嫁了,叫他娶自己去罢!”
  元钰怔愣一晌,挥退了下人,待房中只剩了元赐娴才道:“赐娴,你不是说,陆子澍是未来辅佐十三皇子登基的帝师,咱们得及早拉拢这座大山做盟友吗?”
  元赐娴叹道:“原本是这样不错,但我近来突然想到,其实历史未必就会照原先的轨迹走,毕竟因了我诸多参与,许多事都不一样了。就说陆时卿吧,你怎知这辈子他还能前程似锦?说不定就沉迷了我的女色,一事无成了呢?”
  她说的好有道理,元钰竟然无言以对,他滞了半晌,问:“那依你看?”
  “不撩了不撩了,先让我歇歇,观察一阵子再说。”
  
  元赐娴确实奔波累了,一连歇了好几日,直到拣枝提醒她,许三娘已在长安城中等了数月的消息,方才一拍脑袋醒了神,开始着手安排此事,叫人给徐善传了个口信,大致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徐善并未拒绝邀约,只说翌日要事在身,怕得晚一些时候才到。元赐娴便先一步去了与许三娘约定的地方,到了漉水河畔,见霜气氤氲的岸边停泊了一只窄小狭长的乌篷船,船篷以竹篾编织得十分精巧,隐隐可见船舱里头的船板被漆成了丹色。
  这是江南水乡可见的景致,长安实是少有。
  船舱里头的人听见脚步声渐近,弯身迎出,见到元赐娴似乎略有几分讶异,却很快收敛了,朝她微微一笑,竟也不问她是谁。
  她不探究元赐娴,元赐娴却没忍住,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番。
  眼前的女子乌发蝉鬓,杏眼朱唇,霞飞双鬓,容色俏丽得一点不似二十四的年纪,身段也是恰到好处的婀娜丰腴,并非元赐娴早先想象的瘦弱模样。穿着打扮说不上简素,樱草色的群装裙裾繁复,珠饰琳琅,倒是不像一般“才女”的姿态。
  元赐娴一眼之下回她一笑,简单解释道:“先生有事耽搁了,很快就到。”
  许如清略一颔首:“外边冷,到船里来吧。”
  元赐娴下了岸,跟她入到船舱,一下便嗅见一股清冽的酒气,低头一瞧,才见船板正中一只红泥小火炉上烫了一壶酒。
  她突然记起方才所见,许如清脸色酡红,似乎的确饮了酒。
  见她目光落在酒壶上,许如清笑了一下,问:“喝碗酒暖暖身子?”
  元赐娴摆手:“不了,谢谢。”
  她总觉得这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好像不是喝酒的时候。
  许如清却似乎没大在意,请她坐下后,一边斟酒一边道:“这乌篷船是我自己编的,花了两月多,前些天才做好。”她说着抿了口酒,笑道,“我第一次遇见他,也是在这样一只乌篷船里。彼时我随祖父出游,在浔阳江头碰上他来拆我祖父的台。”
  她说的大概就是十二年,徐善和许老先生对弈的事了。
  元赐娴没说话,静静听着。
  许如清继续道:“那个时候他才十八,我更是只有十二年纪,许多事都不懂。第二次见面,却是三年后一个春夜,我十五及笄的时候。还是一只乌篷船,我把他灌醉了……”
  她说到这里,瞧了眼元赐娴未出阁的模样,笑道:“你还小,是我喝多失言了。”
  元赐娴的确未经人事,可她都将话说得如此了,她岂会不明白,便抿唇一笑带过了。
  恰此刻,船外传来拾翠的声音:“小娘子,徐先生到了。”
  “好。”她答应一声,看了眼对头的许如清,起身道,“你与先生就在此叙旧吧。”
  许如清点了下头。
  元赐娴弯身出去,一眼就瞧见宽袍大袖,木簪束发的人正往乌篷船缓步走来。
  她朝他略一颔首以示招呼,心里却想着许如清方才的话,一时没留意脚下,跨上岸时踏偏了一步,在结了霜的泥地上一滑,眼看就要栽倒。
  陆时卿真没想到元赐娴还有这般“精彩”的发挥,想也没多想,就一把拽了她的胳膊往怀里带。


第45章 045
  陆时卿很快就懊悔了; 他这手欠的!别说这不是徐善该做的事; 他是忘了活在人家阴影下的恐惧了吧。
  可无奈身体比脑袋转得快; 人都撞进怀里了,他也不好再给推回河里去,见元赐娴站稳了; 便立马松开她; 后撤一步道:“徐某失礼了。”
  元赐娴惊魂甫定; 摆手道了声“谢”,也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何故因这一桩意外的亲密有些心虚,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之下,就见身后女子伫立在船尾,目光直直穿过她; 落在她的对头。
  她清晰地瞧见; 许如清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似乎是因为听见了那句“徐某”。
  她突然有种奇怪的狼狈感,与两人各一颔首; 匆匆走了。
  陆时卿竭力保持着脖颈扭向,克制着自己没去看她,随许如清入了乌篷船。
  元赐娴尚有正事与他谈; 便没立即离去; 而是退回到岸上等俩人。她远远瞧见候在船头的艄公一撑长篙,叫小船往河心缓缓驶了去。
  乌篷船中却并非她想象中的情状。许如清请陆时卿在里头坐下后,叹了口气:“子澍; 是你吧?”
  陆时卿似乎也没打算瞒他,伸手摘下面具,恢复了本声,歉意道:“师母,叫您白走一趟了。”
  “不算白走,三年没听见他的声音了,你学得很像。”许如清给他斟了碗酒,苦笑道,“倒是只有你会承认我这个‘师母’,可别给他听见,否则他又该不高兴了。”
  陆时卿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皱皱眉头。
  许如清自顾自道:“三年前有一日,我收着他的来信,信里说,他要去云游四海,短则五年十年,长则永无归期。我找不到他,跑来长安问你,结果你给我的解释与他的说辞一模一样。”
  然后她就未归家。
  他说要云游四海,她就翻遍四海找他。
  “三个月前,听祖父说起棋谱的时候,其实我也知道不应该是他,却还是怕万中有一,不敢错失。带我来这里的人叫我干等了两月多,直到你公差归京,方才那位小娘子才给了我消息。我就猜大约是你吧。”她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子澍,我没他想得那么不堪一击,你又何苦帮他骗我。你告诉我吧,他是怎么走的?他临走前……痛吗?”
  陆时卿突然觉得舌涩,沉默一晌道:“老师在进京途中遭人暗杀,我赶到时,他已只剩了一口气,强撑着写下了给您的信,叫我替他寄去江州。我将他就近葬在了洛阳。”
  许如清听了,沉默许久,再开口却是笑着的:“这世上他最惦念的,果然还是我。”又说,“洛阳好啊,牡丹开得漂亮,我刚好想去看看。”
  她说完,仰头饮下一碗烫酒,搁下碗后问:“是谁做的?”这回语气冷了许多。
  陆时卿略一蹙眉:“师母,这些事有我,您就别管了,老师也不希望您插手。”
  她点点头,倒也没再坚持,笑着感慨:“你说说他,跟我做对无忧无虑的野鸳鸯多好,非要管什么天下苍生呢。”
  陆时卿抿了抿唇:“这世间从来不缺‘有道则现,无道则隐’的人,少的是像老师一样‘无道而现’的志士。老师没来得及做的事,我会替他完成。”
  许如清看他一眼:“难为你了。”
  他摇头:“老师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没什么难为的。”
  “去年春,江州闹饥荒,你奉命前来视察,可晓得那里的百姓背地里说你什么?”
  陆时卿想了想,饶有兴致问:“或许是圣人的走狗?”
  “倒是知道得清楚。”她觑觑他,“怎么,你竟一点不在意?”
  “我为何要在意?”他笑笑,“我以‘走狗’的方式做我该做的事。世人越是误解我,就表明圣人越是信任我。”
  许如清低低应了一声,朝已经离得很远的河岸努努下巴:“也不在意人家元小娘子如何看你?”
  陆时卿一噎。
  这话问得就跟打了他一耳光似的。
  他起始当然不在意,因此不论她当初怎样套话,试探他的政治立场,他都是一副“哦,好的,我会转告圣人”的模样,结果这次南下,为了塑造光辉正义的形象,架子也不摆了,谱也没了。
  见他语塞,许如清笑出声来。
  陆时卿觑她一眼:“您怎知是她,她方才跟您自报家门了?”
  许如清摇摇头:“她没说。我是看你反应猜的。毕竟澜沧县主追求陆侍郎的风月故事,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
  陆时卿愣了一下:“这事都传去江州了?”
  “那倒没有,是我来了长安以后听说的。”见他松了口气,许如清笑道,“不过我瞧老百姓的小道消息还是不准,哪里是澜沧县主追求你呢,分明是你思慕人家吧。”
  陆时卿又噎住了。
  许如清继续没心没肺道:“不是我打击你,我瞧她对你老师态度不一般,我都瞧得醋了。”
  可不是!
  陆时卿终于找到能够诉说此事的盟友了,脸色不好看地道:“别提了。”
  许如清也有点生气:“你说你,借你老师名头就借吧,怎么还给他惹朵桃花?我不管你为何非得借这名头,先前是我不晓得,如今既然知道了,就必须摘干净了他这朵桃花。”
  陆时卿心道那敢情好啊,问道:“师母可有良策?”
  许如清撩了撩额前碎发,自信道:“有啊。”
  “请师母赐教。”
  
  一刻钟后,托腮坐在岸边,远远望着河心的元赐娴,突然瞧见那只小小的乌篷船剧烈地摇了起来,前一下后一下,左一下右一下,晃得像要散架一般。
  她震惊地盯着河心一圈圈荡漾的涟漪波纹,半晌,瞅了眼一旁同样非常讶异的拾翠。
  拾翠伸手覆住她的眼睛,仿佛肯定了她心中所想:“小娘子,这徐先生太孟浪,您还是别看了……”
  “孟浪”的“徐生生”正黑着脸,手足无措地坐在船舱里,瞧着对头蹬船蹬得费力的许如清,目不忍视道:“师母,您差不多行了……”
  许如清气喘吁吁道:“不行……!我跟你讲,女人最了解女人,这次以后,保管她什么心思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陆时卿咬牙切齿:“她若有一日晓得了我的身份,回想起这一幕,您叫她如何想我?您这不是帮我,而是在给我挖坑跳。”
  她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就不是帮你啊。我就是不许她觊觎你老师。你要是不叫我做完这场戏,我回头就跟她告密,把你的事抖得一干二净!”
  她说着,把脚蹬得更用力一些,边道:“我没叫你跟着一起摇,就已经很是‘为人师母’了。”
  陆时卿无奈望天,叹息一声,感受着船的晃幅,为难道:“但您是不是蹬过头了,哪有……”哪有这么剧烈的。
  许如清“噗”一声笑出来:“子澍,你该不是没开过荤的童子鸡吧?”
  “……”
  陆时卿忍耐道:“您请注意为人师母的措辞。”
  许如清边摇边笑:“你老师不在了,自然该由我指点指点你。你记好,这是你老师的晃幅,你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然元小娘子会嫌弃你的。”
  “……”
  陆时卿听不下去,嘴角微抽,敷衍道:“学生谨遵师母教诲。”
  许如清却没完了,继续嘱咐:“哦对了,你记着时辰啊,时辰上也得加把劲。”
  他咬牙应下,切齿道:“您快点吧,今日天寒,她穿得少。”
  许如清觑他一眼:“不许用你老师的名头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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