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琴-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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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灿住的西偏殿也有人搬进来,但是没人进荀灿的屋子,荀灿看见她们从她的屋门前路过,但是没有一个人往她的屋里瞥一眼,似乎根本就没看见她的存在一样。
被人这样当作不存在的滋味儿也不是很好受,荀灿便也拿了块软布,擦拭着芷玉古琴,就当全员打扫卫生吧。
荀灿看热闹也不是白看的,她大概数了一下,留在华阳殿的人有四名带刀锦衣卫,都站在院门外面,八名小太监一直在东偏殿忙活,八名宫女一直在西偏殿忙活,还有两名嬷嬷,指挥着太监宫女在华阳殿正殿出出入入,收拾妥当后,这俩嬷嬷也来到了西偏殿。
西偏殿一溜九间房,一进殿门,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走廊,长廊靠大殿一侧是一溜儿窗户,另一侧是通往各屋的门,荀灿的房间离殿门很近,可以看到往里边各屋去的嬷嬷和宫女。
东偏殿也是九间房,跟西偏殿对称排布。
晌午的时候,来了十个送饭的婆子,往日给荀灿送饭的婆子也在其中。用过午膳,华阳殿悄无声息,众人都进入了午休时间,荀灿也被这种肃穆感染了,歪在榻上眯了一会儿。
未时正,荀灿被外面走动的声音吵醒,起身朝窗外看,只见穿戴整齐的宫女排着队朝院门走去,恭恭敬敬地站在院门内侧,她们的对面,是一溜儿八个太监。
荀灿正纳闷儿这又是什么仪式的时候,只听院门外的锦衣卫大着嗓门儿说道:“参见皇上。”接着院内的八个宫女八个太监外加两个嬷嬷也齐声道:“给皇上请安。”
接着,身着皇袍的刘栋迈进了院门,一挥手,众人起立。
虽然隔得很远,荀灿也看到了刘栋的表情有些阴沉,背没有往日挺得直,脸仰的高度不够九十度,一看就是满肚子心事。
“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说着继续朝华阳殿正殿走去。
两旁的人待刘栋进了正殿大门,方才起身鱼贯回到东西偏殿。
荀灿注意到,今日刘栋的跟班是小栗子,他并没有接受“都下去”的命令,跟着皇上去了华阳正殿。
荀灿正琢磨着今天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事儿呢,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小栗子压低的声音:“阿灿,皇上叫你过去弹琴。”
“马上就来。”荀灿不明白刘栋为什么还有心情听琴,但是她可不敢怠慢,尤其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被怪罪啊。
荀灿整理好衣裳,抱起芷玉便朝正殿而去。L
☆、第166章 听醉鬼皇上问案
荀灿抱琴进入华阳正殿,偷眼瞧了一下,屋内的摆设跟此前来时看到的全然不同,处处透着华美奢侈,刘栋的案前一只大香炉正冒着轻烟,满屋子的清香味儿。
瞥见刘栋身侧不远处已经摆好了琴案,荀灿便走过去将芷玉安放好,冲刘栋施礼问安。
“坐,今日随便弹。”刘栋说着提起酒樽往嘴里倒了一大口。
荀灿在琴案后跪坐好,试了试琴音便弹奏起来。
刘栋一言不发,只不停地喝酒。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栗子将殿内的灯都点了起来,刘栋此时已经喝得面红耳赤。
“连朕的孩子她都不肯要,连朕的孩子她都不肯要!”伴随着口齿不清的话语,刘栋伏案而泣,碰洒了面前的酒杯,小栗子上前扶起酒杯,擦干了案上的酒渍。
荀灿无措地看着小栗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弹下去。
小栗子轻轻摇摇头,荀灿住了琴声。
“谁叫你停了?”刘栋并不抬头,他不想让人看到他脸上的眼泪。
“快弹,继续弹。”小栗子对荀灿催促道,此刻他们二人都明白了刘栋是想用琴声掩盖他的低泣声。
荀灿手指一抹,琴声再起,变得有些悲怆,也许是受了刘栋眼下情绪的影响,她也不自觉地弹起了悲音。
刘栋的哭声大了些,却始终控制着没有超过琴声。
看着他如此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荀灿忽然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真义,被人敬仰的九五之尊,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可是,他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去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连痛哭一场都是奢侈的行为。
刘栋哭够了,从袖间抬起了头,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荀灿将节奏放缓。琴音放低。
刘栋静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姐姐是冤枉的,朕知道。”
荀灿的心咯噔一下,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赵蝶被拉去顶罪了?
“可是眼下,也只能叫她受些委屈了。”
果然,这个混蛋!荀灿目光凌厉地瞟了刘栋一眼,瞬间又挪开去。
“你放心。朕一定还她清白,给她一个交代。”
这是在做保证,还是为了增加自信?荀灿感觉心底有一股火在往上拱,可是她不能发作,一旦发出来,刘栋的自责心就全都没了,不能减少他的内疚,应该适当加点儿。
荀灿停下弹琴的手指,往后挪了半跪,转身冲刘栋叩头在地。道:“婢子相信姐姐不会做那样的坏事,婢子也相信皇上,定不会让姐姐蒙受不白之冤。”说完抬起头来。又道:“想我姐妹二人从小受苦,好不容易姐姐熬到了今天,却又被人无端指责,真是可怜之至啊!”
荀灿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反正喝得迷迷糊糊的皇上又看不清,做做样子罢了。
刘栋一拍胸脯,道;“朕连自己的孩子女人都保不住,朕还算什么皇上?狗屁!”
沉默了一会儿,刘栋对小栗子道:“去。把李妗娥和秦妗娥都给我叫来,朕要亲自审问一下三年前的旧事!”
小栗子犹豫着说道:“皇后娘娘那边儿……”
“朕吩咐她几天了?她至今未动。既然不做,那朕就亲自做!”
待小栗子离开。荀灿欲起身告退,刘栋道:“你别走,你在这里给朕做个见证,看朕能不能审清这桩连皇后都审不明白的破事儿!”
荀灿暗自琢磨,八成这刘栋是为了向她证明,他是可以保护赵蝶的吧,可是他为什么不亲自审问赵蝶的事情,难道赵蝶和林美人的纷争还牵扯着其他人和事?
不多时,李妗娥先来了,荀灿一看,认得,正是前几天在御花园闲逛时见到的那位服饰华美的美人儿,此刻依然衣着光鲜靓丽,头顶三尾凤钗,偏插在堕马髻上,映着室内的烛火,更添几分妩媚动人。荀灿暗自猜想,若是这李妗娥丰腴的身材再瘦削些,定能盛宠不衰。
李妗娥见过礼后,默立一旁,等候皇上发话,可是刘栋就是不出声,李妗娥也不敢多嘴。
前几日她听说皇上让皇后重审当年一事,担心是皇上又想秦妗娥了,才借着她的事儿帮秦妗娥翻案,想过来看看皇上,跟皇上叨念叨念旧情,可是没找到皇上,回去就听说皇上新封了个赵美人,便想着皇上新欢在怀的时候,她这个旧爱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眯着的好,便没再露面。
今日冷不丁被传唤过来,一时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心下十分忐忑,目光便四处游移,看到了一旁呆若木鸡的荀灿,倒放了不少心,想着自己好歹是皇上的女人,当着一个琴婢的面儿,怎么也得给她这个妗娥留几分面子吧。
没一会儿,秦妗娥也来了,一身素白衣裳,脂米分未施,头上只一根发钗别住发髻,给皇上施礼问安。
荀灿端详着眼睛苗条大个儿的素颜美女,感觉在哪儿见过,想了半天,忽然认出眼前之人是在中秋夜她迷路的时候在一处偏僻地方给她指路的那个女子,难道那里就是夕颜殿?
“为何穿得如此模样?朕并未减少你的份例,可是宫人们有所克扣?”看着衣着反差如此大的两位妗娥,刘栋问秦妗娥。
一旁的李妗娥甩了秦妗娥一个白眼儿,撇了撇嘴角,貌似很讨厌她的寒酸。
秦妗娥躬身施礼,道:“回皇上话,臣妾因李姐姐失去孩儿而被迫居于夕颜殿,虽臣妾并未做任何亏心事,但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还未来到这世上就被迫终结,臣妾觉其可怜无比,故居于夕颜殿以来,素食素衣,只想为那未出世的生命祈福,愿他来世托生个好去处。”
这一段话说得情真意切,瞬间勾起了皇上的伤心事,惹得一旁的李妗娥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她失了孩儿,依然锦衣玉食,人家为了她的孩儿缟衣素食,为她的孩儿祈福,她这个娘当得实在是够没长心的。
刘栋的心里瞬间对秦妗娥好感指数直线上升,瞥了一眼旁边穿戴华美的李妗娥,便多了几分不喜。
李妗娥也不傻,知道自己首战失利,忙道:“回皇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秦妹妹如此打扮,也算是对我那早夭的孩儿有了个交代。”
大帽子就得扣严实了,一不小心被人钻出来反咬一口可就难受了。
刘栋心里暗暗叹气,他的那些个苦命的孩子们,连见阳光的机会都没有,就都被人扼杀在娘肚子里了,好歹李妗娥这个当娘的还在,有多少连娘的命一起要了的呢?他的叶嫣儿就是其中之一呀。
“你们谁来说说当年之事?”
“我说。”李妗娥抢了个先,她没想到皇上这么晚叫她来,竟然是要亲自审问此事,虽然她没蠢到以为皇上是叫她来侍寝,但是也没想到是为这事。不敢想是来侍寝,也是因为自打她的孩子没了以后,皇上就没正眼瞧过她。一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娘,在刘栋里,就是废材一个,他从不想想这些个孩子娘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保孩子的难度系数有多高。
“当年秦妹妹刚晋封为妗娥,皇上命其住到我的碧水居,刚搬过去的时候,秦妹妹送给我一包茶叶,说是她爹秦将军偶然得的。臣妾本不喝茶的,却很喜欢那茶叶的味道,便又跟她要了些装了枕头,夜夜闻着舒心。可是没枕几天,臣妾的孩子就没了,请太医院的御医检查那枕头,说是枕头里有一味香料,混在茶叶里,那香料可至滑胎。”
李妗娥越说越激动,荀灿瞧见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看样子当年她为这事也没少伤神哭泣,如今一提起来,依然难让情绪稳定下来。
“秦妗娥,你对此事有何话说。”
“回皇上,臣妾送给李姐姐的确实就只是茶叶而已。这三年来,臣妾也是日思夜想,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听爹爹说,那可至人滑胎的香料,并非我大乾国所产。这几年,爹爹派人遍寻此香料,在晋国有所发现,是经过治毒高手淬炼过的特制毒材,所以才有这样的奇效。此药多供给青楼女子使用,所以,很容易买到,无从得知是谁将之带进宫来。”
皇上盯着秦妗娥,他的心里也开始怀疑秦妗娥到底是不是清白的,为什么她对此香料如此熟悉。
一旁的李妗娥沉不住气了,“还说不是你干的?你对那东西的来路用处了如指掌,作何解释?你还我孩儿命来!”
李妗娥朝秦妗娥扑过去,没见秦妗娥脚下是如何动的,只见她一闪身,李妗娥便一个前扑,趴在了地上,而秦妗娥又回到原处站着。
秦妗娥道:“姐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是我想加害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用得着使这样拙劣的手段吗?谁都知道那茶叶是我送给姐姐的,我怎么会蠢到在自己送你的东西里做手脚?再说我与姐姐同住碧水居,若真想害姐姐,有得是机会,何必选个最容易暴露自己的方法呢?这不过是别人使的一箭双雕的计策罢了。”L
☆、第167章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李妗娥站起身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就是你做的。你之所以选这样的蠢法子,就是知道别人会替你辩白,这样你才不会露出你的狐狸尾巴!”
秦妗娥不再理会她,冲刘栋施礼道:“臣妾从未曾起过害人之心,还请皇上明断。”
刘栋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目视虚空一点,他在想其中的关节。
一旁的荀灿听得直拧眉,怎么又是茶?
这宫里这么多毒都跟茶和晋国有扯不清的关系?
当初自己所中的蛊毒也是用茶做药引,被来自晋国的康馨妮给解了。
三年前害李妗娥滑胎的香料也被混在茶叶里,且这种香料来自晋国。
刚刚失去孩子的林美人也声称是在赵蝶的屋子里喝了一杯茶,不知道这茶里有没有来自晋国的毒‘‘药。
晋国有懂毒之人自不必说,恐怕这宫里有人跟晋国联系十分紧密。
荀灿想到的这一点,刘栋也想到了,甚至荀灿不知道的一点,刘栋也知道,他知道他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岑双鹏就来自于晋国。
这个消息是他的正职指挥使给他访回来的消息,岑是晋国前任国主的姓氏,如今的晋国国主复姓西门,是丞相篡位,在位刚刚二十年。
岑姓在晋国已经差不多被赶尽杀绝,其中也有侥幸逃脱的,比如岑双鹏就是其中之一,迫不得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