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琴-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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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打扮妖艳的女子蹲在荀灿面前说道：“你先别问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且跟我说说，为什么要逃离王府？”
“我……”荀灿语结，想着她既然救了自己，应该就不会是站在陶王府一头儿的，便道：“我不小心烧了王府宗祠。”
那女子盯着荀灿半晌，方道：“这事儿可大可小，断看王府对于宗祠的态度。”荀灿抬眼看向她，等待下文。那女子继续道：“你既身在王府，想必也知道陶王乃是当今的亲哥哥，那宗祠里供奉的牌位，你也应该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了吧？”
荀灿的脑袋轰地一声，是呀，王府的宗祠，那不就是作古的先皇们吗？最低的恐怕也得是个王爷啥的，自己也太后知后觉了。这下可闯了大祸了，烧了皇家的祖宗牌位，还不得发悬赏通缉令啊，被皇家追杀，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我……”荀灿只觉得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身上越发无力，干脆把头枕在手背上，不肯起来了。
“咯咯……”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怎么？这就害怕了？这事啊，往大了说，你可能会成为皇家的通缉要犯，往小了说，不过一堆糟烂木头，烧了也就烧了。”
荀灿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依然自责着，握起一只拳头砸了土地一下，暗骂自己怎么就不小心一些呢。
“你快起来吧，虽说春天了，可地上依然有凉气。”那女子伸手扶起荀灿，帮她拍打身上的尘土，“你有地方去吗？要是没处去，就先跟我回去吧，这一身臭泥巴，走到哪里都能被人一眼盯上。先换身干净衣裳，好歹找双鞋子穿上，一个大姑娘，光一只脚走路实在难看。”
听她说要带自己回去，荀灿的心里起了警惕之意，问道：“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怎好冒然打扰呢？”
“我姓花，叫花如嫣，应该比你虚长几岁，你叫我花姐就好。”花如嫣笑眯眯地端详着荀灿的表情，道：“怎么？信不过我？”
荀灿辩解道：“哦，不是，我……”
花如嫣打断荀灿道：“别解释，我能理解。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意，做了我们这一行的，谁信我们是好人呢？”
“花姐，我真不是这个意思。”荀灿被花如嫣的话给弄得不好意思了，说道：“我跟你走。你若真对我有歹意，刚才也就不会出手救我了。我只是，只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荀灿不想伤害她，便找了个借口。
花如嫣道：“离此不远我有处宅子，我先带你去那里住下。你若住得惯，留下也无妨。”
荀灿想着确实无处可去，便道：“那就给花姐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有个妹妹，独个住在那宅子里帮我看家，正愁着没个人作伴儿呢，你若愿意去，她肯定是开心的。”
不多时，花如嫣带着荀灿来至一个小村落，走至最里边靠近山脚下的一户独门独院前，花如嫣道：“到了。”冲里面喊道：“妹妹，我来啦，快来开门。”
里面应了一声，接着一名女子将院门打开，见到二人后，警惕地看着荀灿。花如嫣介绍道：“如意，这姑娘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没地方去，我就把她带来跟你做伴了。”转向荀灿道：“忘了问你的芳名了。”
“荀灿。”
花如嫣道：“哦，原来是荀姑娘，这是我妹妹，花如意。”
二人各自见礼来至屋中。外面看，这房子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房，进到屋内，竟别有一番洞天。屋内的陈列很讲究，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置办得起的。只是奇怪，这房子里除了这位花如意姑娘，再没见别人。
荀灿正纳闷之际，花如嫣道：“荀姑娘先在这里住下，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转向花如意道：“妹妹，你好生招待这位荀姑娘。”
荀灿道：“花姐你忙去吧，我也不需要这位姐姐照顾什么，只是讨得一张席子一碗饭便可。”
花如意面色淡淡地道：“你先坐着，我去送送姐姐。”将荀灿引至榻边，随着花如嫣出去了。
待二人出去，荀灿细细打量起屋中的摆设来。一架多宝阁横陈在门与卧榻之间，上面放置着各色小物件儿，珊瑚夜明珠之类的竟然就这样放在明面上，让荀灿很是吃了一惊。看样子这花家姐妹不是太有钱不在乎这些东西，就是有很强的实力能够保护这些东西不被人惦记。从花如嫣带她逃跑那段来看，荀灿更倾向于后者。
荀灿一眼扫见横在厅中的一架四扇玉屏风，天然的花纹十分好看，问题是制屏风的玉石也太大块儿了，每扇屏风宽半尺有余，高竟然可达二尺！镶在雕花红木架子上，浑然一体。荀灿叹道：“我的天！这得多少钱啊！”在逍遥山庄没见到这样的摆设，当然，她也没出过那套小院子。在陶王府转了一圈儿也没见过这样奢侈的摆设，当然她也没机会把王府转遍。
这就是荀灿的见识浅了，陶王府并不是没有这样奢侈的物品，只是碍于皇上对陶王的忌惮，陶王府不敢夸富罢了，凡事能低调尽量低调。就那把听兰琴，能落在陶王府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只是荀灿被眼前的浮华奢靡遮了眼，没想到人家陶王府是奔着“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方向发展的。
荀灿好奇地伸出手指触碰眼前的玉屏风，这四扇玉屏风颜色并不相同，一黄一绿一白一红。摸了摸黄的又摸了摸绿的，荀灿自语道：“怎么感觉温度还不一样呢？”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吓了荀灿一哆嗦，忙缩回手指。送走了姐姐的花如意道：“玉有冷暖之分。这黄色的，名金砖，不凉不热；这绿色的，名寒露，是凉的；这白色的，名依云，触手微温；这红色的，叫烈焰，你摸摸。”
荀灿听话地摸了一把，立即缩回了手指，说道：“好烫啊！”
“嗯，这烈焰是必须时刻用火烤着的，当然烫。你可以去后面看看，那里有只常年放着的炭火盆。”花如意面露得色，继续道：“若不用火烤，不出三日便起裂纹，时日久了就会化成齑粉。正因此石性烈如火，才得了烈焰的名字。”
荀灿疑惑地转到屏风后，果见一小小的炭火盆被托放于玉石后方，红红的炭火映衬得红色的玉石更加妖艳。
正欲转身离去，一歪头间看见一物，引起了荀灿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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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遇知音的节奏
更新时间2014…3…26 0：00：59 字数：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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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灿在屏风后看见的是一把琴，一把将奢华彰显到极致的琴。荀灿很怀疑玉石雕刻成的琴板到底能不能弹出好的音色来，但是，从玉石表面的温润程度来看，应是天长日久的抚触才会使琴面呈现出如凝脂般光泽。
玉石琴板的下方，是黄金制成的托板。若说初闻黄色玉石被花如意称为“金砖”让荀灿略感恶俗的话，那看到这金玉堆成的琴后，荀灿只有惊叹的份儿了。人家炫的是真富！
荀灿很怀疑这对儿姐妹的真实身份，住在这么不起眼儿的地方，住在这么不起眼儿的房子里，屋内竟然有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问题是人家连个仆人护院都没有，若遇到山贼打劫怎么办？
站在屏风侧的花如意，一直在观察荀灿的反应，见她惊呆在玉石屏风后，竟咯咯地笑起来。这笑声乍听起来跟花如嫣很像，但花如嫣的笑声还是有一些暖意的，而花如意的笑声却让人听出一丝嘲弄。
荀灿略有不满地看向花如意，抗拒着想伸手抚琴的冲动，挪出了屏风外。见花如意依旧憋不住笑的样子，忍不住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还没笑你呢，好东西都摆在明面上，若不是有意炫耀，就是没品位。”
花如意果然收住了笑容，看向荀灿的眼光里燃起了一丝火气，很快又消散。说道：“你这是嫉妒，我屋里这些宝贝，比起你们王府的家当来说，如何？”得意之色再一次爬上花如意的俏脸。
“我们王府？”荀灿道：“你姐姐没跟你说我是王府的逃犯么？”想起自己闯的祸，荀灿便有一丝落寞，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混呢。
见荀灿神情寂寥，花如意动了一点恻隐之心，道：“好了，不嘲笑你了。你先洗洗干净，换一身衣裳，再过来跟我一起准备早点吧，可别指着我伺候你。”
荀灿按照花如意的要求，将自己打扮一新，然后跟着她去后堂一起准备早点。
早点很简单，一份干海鲜制成的汤羹，还有紫菜卷着的萝卜干咸菜就米饭。当荀灿烧制好了海鲜汤，看到花如意做好的主食后，暗道：寿司！这东西有十年没见过了。自来了大乾国，每日都是中规中矩的中式饭菜，这种食物，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花如意道：“把汤盛上来一起吃吧。”
荀灿道：“可以尝到美女亲自下厨做出来的点心，多大的口福啊。”荀灿在心里更加怀疑花如意的身份，言谈举止可以伪装，饮食习惯却很难改变。
二人吃罢早点，荀灿依然惦记着那把玉琴，在心里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把玉琴真精致，就是不知道音色如何，如意姑娘可否演奏一曲，让我饱饱耳福？”
花如意问道：“姑娘懂音律？”
“略知一二。”荀灿谦虚地回答。
“那姑娘先弹一曲让我听听，若入得了耳，我就弹一曲回赠，若不入耳，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花如意毫不客气。
荀灿觉得自己平时说话就够不注意了，没想到今天遇见一个说话比她更冲的人，简直像一只红透了的朝天椒，辣死个人。可以就此别过吗？会不会被官兵逮到？
“好，那就一言为定。”荀灿对自己的琴技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当荀灿将《舞魂》一曲奏毕，花如意的态度明显改变，眼里闪出热切的希望，说道：“这是大乾朝的名曲之一吧？”
荀灿自豪地点点头，在这花二姑娘面前，烧鸡大窝脖儿一早晨了，终于有点扬眉吐气之感了。不过，这种感觉随着花二姑娘的琴声消失殆尽了。
待花如意的琴声落下，荀灿从陶醉中回过神来，问道：“这曲子叫什么？”
花如意一笑：“这是倭国名曲《觅仙》，很好听吧？我从五岁起就学这首曲子。”
荀灿越发确认了眼前这花姑娘，很有可能来自倭国，记得赵蝶曾说过，行刺她们的人是倭国夜豹门的人，会不会跟这两姐妹也有关系呢？问道：“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十六了。”
“那我比你大两岁，我今年十八了。”荀灿笑道。
花如意不屑道：“谁问你了？”
“我……”
荀灿本来听到她的琴声后很佩服她的琴技，想拉拉近乎，结果人家不领情，一看就是个娇惯坏了的孩子。
荀灿想更深入地了解花氏姐妹的底细，便问道：“你才十六，怎么就独自在这里住呢？你家人呢？除了姐姐还有别人么？这里还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你就不怕被贼人盯上？”
花如意白了荀灿一眼，道：“原来也是个俗人。”说着从琴案边起身，往内室走去。
荀灿跟着她出来，见她歪到了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奶猫。看到小猫的荀灿上前几步道：“这小猫好可爱啊！”
花如意一愣：“你识得这畜生？昨天在山上树林里拣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觉得好玩儿就抓回来了。”
荀灿忍不住上前摸了一把，小奶猫半眯着琉璃般的大眼睛，眼神很是不屑地瞟了荀灿一眼，荀灿相信那不是错觉，这猫真的是在蔑视她。
荀灿感觉心里发苦，来到这包着草的金窝窝，被主人瞧不起也就罢了，连只小猫也敢欺负她。坐在榻边，顿感无趣，思考着接下来该去哪里。
花如意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不开心了？你还是别想着到处跑的好，先躲过这几日，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绝不拦你。”
荀灿惊愕，自己想什么她为什么知道，瞪着大眼睛看着跟小猫咪一样慵懒的花如意。
花如意笑得更欢了，半天才止住，说道：“以为我会读心术是吧？对你这种把情绪都摆到脸上的人，用读心术是浪费啊！”
荀灿觉得有些泄气：“算了，我不打扰你跟小猫咪亲热了，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与其让你嘲笑着玩儿，我还不如出去转转散散心呢。”
“不行！”刚才还笑颜如花的花二姑娘瞬间翻脸，“我姐姐好心救你，把你藏在这儿，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官府的人一定还在四处搜查你，难道你要把我们姐妹连累进去？”
“我……”荀灿从没像今天这样感觉窝火啊，被一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正欲放下面子跟她吵上几句，却听到敲门声响起，荀灿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