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魔-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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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玉大大咧咧问道:“你说的‘客人’就是那个长得象块煤炭的黑胖子?”
花妮站起身来,惊惶地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小声道:“相公轻声,这个客人可是不好惹的。”
令狐玉哼了一声,道:“这家伙怎么不好惹法,我倒想听听。”
花妮道:“他就是这地方上有钱有势的徐四爷。”
“这姓徐的又是什么鸟变的?”令狐玉的表情轻佻无比。
花妮已经觉察到令狐玉存心惹事,一双美丽的眼睛已是泪珠点点,哀求道:“相公,你还是明天再来吧,这些人你是惹不起的。”
令狐玉哼了一声道:“我再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个姓徐的,究竟是吃什么料的角儿?”
花妮呐呐道:“他是这里牛大当家的朋友,大当家对他十分巴结,听说这人还有一身好工夫,干的是黑道上的买卖。这里的姑娘,十有八九都是由他从内地给运来的。”
“好,”令狐玉冷冷道:“原来是个贩卖人口,逼良为娼的角色。”此时,花妮的脸已经吓得雪白,战战兢兢站起来,握着令狐玉的手道:“我的好相公,我知道您本事大,又是个好人。可是这些人真的不好惹,来日方长,小相公实在犯不着为我得罪他们。”
令狐玉冷冷一笑,道:“放心吧,花妮。”
令狐玉刚刚站起来,就见大红的门帘子忽然撩起来,进来了一个鬓插红花的白胖婆娘。
花妮认清了来人,犹如见了大灰狼,顿时止住了哭泣,挤出一副笑脸道:“魏大娘来了,请坐。”
却见那白白胖胖的魏大娘,晃着一块大烧饼脸,两只手往腰上一插,斜着眼,怪声怪气道:“怎么着,我说花妮,才来了几天呀,你就给我拿起娇来了。”
花妮顿时花容失色,道:“大娘说哪里话,我不敢,这从哪里说起嘛。”
魏大娘鼻子里哼哼着冷笑了一声,斜过眼睛瞟向令狐玉:“是你的老相好?”
花妮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脸的尴尬。
倒是令狐玉怜香惜玉,笑了笑道:“不错,我们是老相好。”
魏大娘一双眯眯眼,上上下下地在令狐玉身上转着:“爷台贵姓?”
“宇文无敌。”令狐玉傲慢地说。
胖婆娘笑道:“宇文爷大概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吧?”言下之意,倒有点长辈责怪小辈不知天高地厚的味道。
令狐玉点头道:“不错,是第一次。怎么,还有什么规矩么?”
花妮生怕他三句话不对,把事情弄僵了,赶忙上前打圆场:“相公,没有你的事。”
说毕,又转脸过来,向魏大娘陪笑道:“大娘大概不认识这位宇文爷,他是京里下来的,家里做的是大买卖,有的是钱。”
所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花妮这句谎话,完全是投其所好,那魏大娘听了这句话,果然脸色缓和了不少,可是她来这里是有使命的。
“哦,原来是宇文大少爷。”这老鸨儿一面说,一面伸出一只肉滚滚白胖爪子,把花妮拉过来,却笑脸向令狐玉道:“大少爷你少坐一会,我给你另找一个人来,花妮还得到另外房里去一趟。走,花妮。”
“站住。”令狐玉冷笑着道:“花妮留下来。”
花妮上前小声说道:“我的爷,你,你这是……?”
令狐玉把花妮推开,手指着那胖婆娘道:“你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花妮她从今以后,不接外客,一切的开销小爷认了便是。”
魏大娘着实吃了一惊,断定这从京城来的阔少是活得不耐烦了,却又作出一副笑脸道:“宇文少爷大概是喝醉了,堂子里的姑娘,哪有不接客的道理?走,花妮!这宇文爷就交给妈妈侍候。”
这胖婆娘嘴里说着,上前一步拉住了花妮的手,背对着令狐玉,脸上可就现出了鸨儿的那种狰狞:“四爷那边等着你呢,还不快走”
花妮被她拉得脚下一跄,由不住就随着她往外走去。
人影一闪,令狐玉已拦在了眼前。
他身法轻灵,衣衫不整,明眼人只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凡身手,可惜魏大娘那等俚俗鄙妇,除了银钱方面的学问,哪里有这等见识?
“怎么回事?”胖婆娘翻着她那双泡泡眼,直视拦在面前的令狐玉:“少爷,你竟敢管徐四爷的事情?”
令狐玉道:“我谁的事也不管,你把她留下来走人,要不然可就怪不得小爷我脾气不好了”
魏大娘冷笑一声道:“宇文少爷,你若是要找个俊姐乐一乐,我魏大娘总能为你想个法子;你若是要想闹事,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玉兰’这块招牌,可不是好惹的。”
说话的工夫,却见由廊道那边,慢慢悠悠地走进来两个人——两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家伙两个人慢慢走过来,一左一右在魏大娘身后站定,一个叉腰,一个抱胳膊。
叉腰的那个是个黑大个,左太阳穴上贴占着一块膏药,右胳膊上绕着一条生铁链子,这根铁链子就是他的兵器。摆明了只要老鸨招呼一声,马上就可出手,包管打得你鼻青脸肿。
抱胳膊的那个,块头也不小,只是较渚那个黑大个却要矮上一些,身上穿着皮小衬,两边小腿肚子上,一边插着一口小攮子。样子却是更不好对付。
这两个人每人戴着一顶黑便帽,帽沿都歪到脑瓜后面去了,活生生的是两个无赖混混,不用说也知道是两个龟奴,吃的是妓院保镖这碗凶险饭。
两个恶汉身前身后这么一站,魏大娘胆气顿时大增,一拉花妮,恶声道:“别理这公子哥儿,我们走。”
花妮挣扎道:“大娘!”
魏大娘小眼一瞪,用力一拉,喝道:“走。”
猛地,一只手伸过来,捏在了她肥胖的手上——这是令狐玉的手。
在令狐玉那般神力之下,魏大娘的早不由她不松开来,铁腕钳制之下,只痛得她嗳唷着叫了起来。
令狐玉冷笑道:“去”手势向外一带,魏大娘又是一声尖叫,肥胖的身子霍地向前一踉跄,一跤摔了个屁股朝天,顿时杀猪般大叫起来。
两个龟奴登时一惊,黑大个首先一步抢先,把身子凑近过来,大吼一声道:“好小子,你敢到这个地方来撒野,打
死你个小崽子。”嘴里骂着,一抡手上的链子,唰啦啦响了几声,直向着令狐玉当头打了过来。
这条链子约有核桃那般粗细,照他这般用力的打法,一个人纵有两条命也得一齐撂在这里。仅此就可看出这汉子是个作恶多端的恶人,似乎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会遇见对头,碰见了令狐玉这个存心生事的厉害角儿。
却见黑大个的锁链子才下去一半,已被令狐玉伸手抓住了链梢,“霍”地向外一带,前者嘴里怪叫了一声,身子已由不住向外跄出,手里的链子已到了令狐玉手上。
黑大个见兵器失手,野兽般咽呜一声,拧腰飞足,一脚直向令狐玉心窝上踹过来!
只听得“哗啦”一声,令狐玉手上的链子,不知怎么,怪蛇似的就缠到了黑大汉腿上。
这一次,令狐玉存心要给他一个厉害。链子一经缠上,令狐玉紧接着向外一抡,黑大个顿时表演了一个漂亮的“空中飞人”绝技,足足摔出去丈许以外,只听见“嘭”的一声,沉重的身子撞在了红石柱子上,当场就闭过了气。
另外那个保镖在二人动手之时,已把一对匕首取到手里,这时见伙伴败落,身子向下一伏,随着转身之势,掌中双刀狠狠地向着令狐玉背上猛插了下来,竟要立取令狐玉性命。
令狐玉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这等江湖下三流的角色,用来吓吓良民百姓倒是把好手,到了真正会家子面前可就一点不济事了。
只见令狐玉不慌不忙,锁链猝然向下一卷,叮当两声,已把对方手上的一对匕首卷得腾空飞起。
这个人惊叫一声,已知今日遇上了煞星,可是“吃人家饭,给人家干”,自己既是拿的人家保镖钱,却也不能轻易撂手不管。只见他翻过一双胳膊来,用胳膊肘子直向令狐玉身上撞击过来。
令狐玉长眉一挑,左掌向外凌空一吐,这家伙登时就像个元宝似的滚了出去,发出了凄厉的一声怪叫,当场就昏了过去。
令狐玉这一手劈空掌看似无奇,其实是真力内聚,用的是对付高手的打法,虽然只用了五分力道,对方已经承受不起。若是力道用上十分,这保镖今日就要在这窑子里以身殉职了。
两个恶汉在不及交睫的当儿,先后都让令狐玉摆平在地上。那魏大娘哪里还敢出声,直吓得脸色发白,看着令狐玉直打哆索。半晌方回过神来,掉过头撒腿望外就跑。
令狐玉冷笑着正要向她出手,却被花妮一把抓祝“我的爷,你呀!”花妮一边劝,一边用力把令狐玉推进房间,关上门,吓得脸色发青,道:“相公,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花妮说着,转过身子,张惶地打开了一扇窗户,一股冷风,直由窗外吹进来。这冷风吹得花妮身上直打颤。
“相公,你快跑吧。”她指着窗外:“由这里出去,千万别叫人看见了。”
令狐玉鼻子里哼了一声,走过去把窗子牢牢地关上。
“你,不走?”花妮大惊失色。
“我本来就没打算走。”令狐玉轻轻巧巧说。
“你,”花妮走过去两只手拉住他:“相公,那个徐四爷可是马上就来了,他是这地方上一个霸王,可是不好惹呀,你,你快走吧,求你了。”
令狐玉冷笑道:“你用不着怕,一切有我在,就因为他是这地方的一个霸王,我才特意要会一会他。”
“相公,”花妮害怕地道:“这个徐四爷练过功夫,他手底下人又多。”
“你不要说了。”令狐玉微微一笑,倒像是刚才的怒火消了一半,坐下来道:“那个姓徐的不来是他的造化,他若是来了,我就叫他尝尝厉害。”
花妮脸色微微一变,轻叹了一声,道:“那样,相公可就害苦我了。”说毕,落下泪来。
令狐玉将她揽在怀中,花妮嘤然一声泣出声来,“相公,你还是走吧。”
令狐玉心软了,“好吧,我走。”
花妮看着他,脸上泛出醉人的酡红:“你住在哪里,相公?”
令狐玉告诉了她地址。
“相公若真的对奴家有意,奴家会来客栈看你的。”
“那倒不必,花妮,我走了。”令狐玉觉得有些窝曩,倒仿佛是给人撵走了似的,可花妮一个弱女子,何苦将她推到老虎嘴里?
“由窗户走吧?”花妮见令狐玉答应了要走,心下大喜。“不,由哪里来,就由哪里去。”他赌气地说,拉开门大摇大摆走了。
令狐玉走到街上,另找了一家酒店喝了半宿酒,从酒客嘴里。又弄了些消息,回到客栈已经是午夜时分。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推开门走进去,刚进门,双眉一皱,“哗”地一声,金刚宝剑已拔在手中。
屋里有人——对于一个身藏绝技的人来说,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会令他有所警惕,他在门口站立了一刻,便轻轻走进去。
灯光点着了。一片光亮闪过,撕开了夜的朦胧。令狐玉轻轻将剑放下——在他那张未迭被子的床上,赫然侧卧着楚楚可人的花妮!
她竟然先他一步来到了这里,已经睡着了。长长的一头秀发,散置在枕头上,细白的一只玉腕伸出在被外,匀匀地呼吸着。
令狐玉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内心有一种忐忑的紧张。他悄悄地走到面盆边,把手上的血洗干净,然后转到床边,坐在花妮身边,没个计较。
他是为了挑那“南极门”的生意才闹到妓院去的,还当众表演了和花妮的那一幕“英雄爱美女”的闹剧。
没想到花妮会当真了,竟会有心问出了他的住址,自己找来了。
令狐玉犹豫起来。
在过去,他虽进出过妓院,结交过几个青楼女子,但是那只是为了另外的目的,从来也不曾动过这方面的念头。然而,在此一刻,在面对着占有与献出之前,他却不知所措了。
花妮还在沉睡,一张俏脸上溢着甜甜的笑靥,到底是风尘里打滚的姑娘,平素里哂风弄月惯了,没有寻常女子那般忸怩作态。
令狐玉怦然心动,轻轻控出一只手来,把她散置在额头上的秀发理了一下,花妮忽然曼吟了一声,恍惚中睁开了眼睛,她倏地翻身坐起来,亵衣半解,露出酥胸一抹。
“呀!”她拉过被子遮住,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潮:“相公,你回来了?我这就起来。”说着揭开了被子,却发觉到对方的一双眸子,正注视在她的身子上,赶忙又把被子拉上。
“相公,”说了这话,她的脸更红了,慢慢地垂下了头,那片红潮起自双颊,却很快地慢慢延到了颈项上,看上去却是粉酥晕润,散发出女人特有的香腻,的确诱人极了。
令狐玉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粉酥的颈项上,花妮鼻子里轻轻哼着,头垂得更低了。
烛影摇红,面对着花妮大胆的挑逗,令狐玉成了个向火的雪狮子,融融软化了。
“花妮。”他握着她一只手,声音有些颤抖。
“相公,夜深了,屋里冷,快进来暖和暖和吧。”花妮柔声道,一双赤裸的粉臂伸出了被子。
看见花妮伸出来的粉臂,令狐玉突然无比清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