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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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被人说年轻总是让女人开心的,杨昭说:“你呢,多大了。”
陈铭生说:“三十四。”
杨昭点点头,陈铭生抽完了烟,把烟头掐掉,对杨昭说:“你走吧。”
杨昭站在他面前,也没有话,也没动。
陈铭生又说了一遍,“走吧。”
“陈铭生。”杨昭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陈铭生看着她,杨昭说:“你不要以为我是随便的女人。”
陈铭生笑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神情明摆了就是说——“你这话听着不怎么可靠。”
杨昭自然也看出来了,她解释道:“今天、今天是……”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颜色已经开始泛红。她想表明今天她的确有些反常,从前她不会做这种事情。“我是——”她想给自己找理由,憋了很久,终于说出一句:
“我想见你。”
陈铭生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看了看地面,对杨昭说:“见我干什么。”
杨昭:“不知道,就是想见你。”她忽然觉得,不用想什么理由,直接说真话简单多了。像现在,她说完了缘由,换成陈铭生沉默了。
他又拿了一根烟出来,点着火。
“我没什么可图的。”他说。
杨昭:“我也没打算图你什么。”
陈铭生没有说话,杨昭觉得差不多了,对他说:“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杨昭到沙发上取回风衣,穿戴好。陈铭生一直叼着烟坐在床上看着她。杨昭穿好后,陈铭生开口:“下次是不是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杨昭冲他浅笑了一下,说:“好。”
陈铭生没有起身送她,杨昭走出卧室,陈铭生倒在床上,回想刚刚那个笑容。刚想了个开头,就听见外面杨昭的声音。
“你家的门是坏的么?为什么我打不开——?”
陈铭生:“……”
他几乎是乐着站起来,拿过拐杖,去给杨昭开门。杨昭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说了句谢谢,潇洒地离开了。
临走时,她有意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陈铭生的拖鞋只露出一半,剩下的藏在了长裤中。但她还是在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给予自己的猜测一个肯定的回答。
没错,就像她说的那样——深蓝色的澡堂拖鞋。
杨昭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楼道中,回到车上,她拉下镜子看了看,发现自己脸色很轻松。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场难以形容的见面。总结起来就是十分的矛盾——
既盲目莽撞,又充满了目的性。
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发愣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家里来的。
“喂。”
“小昭。”电话另一边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爸。”杨昭有些奇怪,她父亲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什么事?”
“你弟弟在你那么。”
“小天?”杨昭微微坐直身体,“不在,他没在学校么。”
杨父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杨昭说:“学校刚才来了电话,他已经三天没去上学了。”
“什么?”杨昭皱起眉头,“是孙老师打来的?”
“恩。”
杨昭说:“我知道几个地方,先去找一找,晚些给你电话。”
“好的。”
杨昭本要挂掉电话,谁知杨父在静了一会后又开口了。“小昭……你弟弟……”
“怎么。”
杨父的声音有些低沉,说道:“锦天跟一般孩子不同,现在这个年纪又正是小孩子叛逆的时候,要是没弄好的话很容易跌跟头的。他父母走的早,他又不愿意听我和你妈的话,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帮帮他。”
杨昭顿住,这番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倒没什么奇怪。但是按照杨家向来的惯例,杨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代表他对杨锦天下了苦心。杨昭半响才开口,声音同以往一样平淡。
“我知道,我留在国内就是为了他。”
第12章
杨昭挂断电话,又拨通另外一部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人。
“喂?”
杨昭说:“你是刘元么。”
那边的声音很吵,接电话的人用十分大的声音喊着,“什么?你说啥?”
杨昭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大了些。
“你是不是刘元?”
那边的人总算是听到了,他说:“对啊,你谁啊?”
杨昭说:“杨锦天是不是在你那里。”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会,杨昭听见嘈杂声小了一点,好像是走进了一个房间里。然后那个叫刘元的人对另外的人说:“杨锦天,这谁啊,找你的把电话打我这来了。”
那边又静了一会,然后换了一个人接电话。
“喂?哪位?”
杨昭听见这个声音,松了一口气,说:“是我。”
“姐?”
杨昭听见那边的杂音又小了点,她猜测杨锦天应该是走进了洗手间。她的声音也随之降低,说:“你在哪里。”
杨锦天说:“你怎么有刘元电话的。”
杨昭说:“你在哪。”
杨锦天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他说:“在外面。”
杨昭一字一句地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你在哪。”
杨锦天抱怨了一声,说:“我都说在外面了,一会就回家。”
杨昭说:“你这几天是不是逃学了。”
杨锦天静了一会,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先挂了。”
“小天!”杨昭难得地主动拔高嗓音。
杨锦天对姐姐杨昭多少还有些畏惧,他没真敢挂断电话,在那边嗯了一声。
杨昭说:“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
杨锦天听出杨昭是真的生气了,心里也泛虚,终于说道:“在学校门口的乐迪歌厅。”
杨昭挂断电话,发动车子离开。
她开到乐迪歌厅门口的时候,杨锦天已经在门口站着了。他看见杨昭的车,自己主动走了过来。
杨昭摇下车窗,简单地说了一句,“上车。”
杨锦天打开车门,坐到后座上。
杨昭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安全带。”
杨锦天扣好安全带,杨昭才再次上路。
开车的过程中,杨昭问杨锦天,“你的书包呢。”
杨锦天拄着胳膊看着窗外。
“在学校。”
杨昭没有再说话。
她把杨锦天带回家,打电话要了外卖,挂断之后回过头,看见杨锦天闷着头坐在沙发里。
屋子里奇异地安静。
杨昭在电话旁站了一会,然后来到杨锦天身边,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为什么逃学。”
杨锦天依旧低着头,小声说:“不想去。”
杨昭:“为什么不想去。”
杨锦天没说话。
杨昭说:“的确,喜欢上学的孩子不多。”
杨锦天抿了抿嘴,顿了一会,小声说:“今天有考试。”
杨昭说:“什么考试。”
杨锦天说:“阶段测试。”
杨昭说:“你不想考试。”
杨锦天说:“我考了一半出来的。”说完,他又说,“题我都不会。”
杨昭淡淡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杨锦天低垂的头。
“题不会是你自己的问题。那个刘元,你下次不要跟他一起玩。”
说到刘元,杨锦天抬起头,微微皱眉地看了杨昭一眼,说:“你哪来的刘元电话?”
杨昭说:“哪来的你不用知道,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你离他远一点。”
杨锦天闭上嘴,头又低下去了。
杨昭看着重陷安静的杨锦天,也沉默了。
她能看出来,杨锦天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她不擅长劝人,更不擅长批评,杨锦天的静默让她毫无办法。
外卖到了,杨昭让杨锦天先吃饭,她去书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自己找到了杨锦天。
“今天让他在我这里住,明天我送他去学校。”杨昭说。
第二天,杨昭把杨锦天送到学校,看着他走进校门。她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将车停好,自己也走进校园。
这是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门卫也非常负责,见到不认识的人马上拦了下来。
杨昭对门卫说自己是家长,来见老师的,门卫问了是哪个班的,杨昭报出班级和老师姓名,门卫才放人。
这所高中位于市中心,校园很大,里面种了很多树,杨昭曾在夏天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风很大,校园里的花树都开了,花瓣被风吹下来,洋洋洒洒,就像是一道珠帘,十分美丽。
在市中心,能有这样的景色,很不易。所以杨昭很喜欢这里,她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们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她找到教师办公室,敲门。
“请问孙老师在么。”
她问完,就看见办公室最里面的座位上站起来一个约摸三十几岁女人,那是杨锦天的班主任,孙艳华。
孙老师看见杨昭愣了一下,“这位是……”
杨昭说:“我是杨锦天的姐姐。”
“啊,你好你好。”孙老师把杨昭带到走廊里,站在一个窗户边上谈话。
“你就是不来,我也要打电话请了。”孙老师明显有不少话要跟杨昭说,“杨锦天前几天逃课了,这他家里都知道吧。”
杨昭点点头,说:“知道了,昨天我把他找回来的。”
孙老师戴着一副细边眼镜框,眉头轻轻皱着,看起来十分犯愁。
“这孩子的难处我也知道,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年已经高三了,眼看着明年高考,他这个成绩……”孙老师没往下说,叹了口气。
杨昭说:“他的课程差下多少。”
孙老师说:“高二的课程基本没学,期末的时候三科没及格,你在这等等我。”说完,孙老师回头往办公室走,没一会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叠试卷。
“来,家长看一下。”孙老师把试卷放在大理石窗台上,一一摊开。杨昭看过去,都是杨锦天的考试卷。她拿起来几张,上面不是红叉就是空白。
“这是他高二下半年的考试卷纸,人家别的同学都拿回家了,他就在学校放着,要不是我给他留起来了,他保不齐就直接扔了。”孙老师推了推自己的细边眼镜框,对杨昭说:“昨天的阶段测验他考了一半就跑了,我也给他家里打电话了。”
杨昭看着窗台上摆着的一张张试卷,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抽根烟,但她也知道,那只是想想而已。
“孙老师,小天现在的成绩,能考上大学么。”
孙老师比杨昭矮了半头,人也有点胖,她紧皱眉头地看着杨昭,声音也有些急促。
“光考上大学能行么?他初中那么好的成绩,全班第二高分进的我们实验中学,你不能就就把目标定在考大学啊。现在的大学遍地都是,那些野鸡大学拿钱就随便去,有什么用啊,孩子不毁了么!”
杨昭被呛得说不出话,孙老师又说:“现在这孩子心理上的关卡还是过不去,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们做老师的也心疼,但是人还是得向前看。这已经快两年了,孩子还是不能走出来,这就是你们亲属的责任了。再这样下去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完了,就不说书读的怎么样了,人再学坏了可怎么办。”
跟孙老师谈完话,杨昭进了学校的女厕所里抽了足足三根烟才出来。她很想去杨锦天的班级看一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杨昭坐回车里,她刚刚临走的时候,对孙老师说:“小天是个好孩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我们的责任,但是请老师您务必不要放弃他。”
务必不要放弃他……
杨昭头疼欲裂。她从小到大没有碰到过这类事情,她回忆自己上高中时的事情,那时她是个优等生,每天作息规律,看书睡觉。她也不是完全循规蹈矩的学生,碰到喜欢的电影上映,她也会逃课去看一场。父母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杨锦天的逃课和她当年的逃课不同,完全不同。
杨昭隐约觉得这样下去杨锦天会出问题,她拿出电话,却不知道要打给谁。
父亲?母亲?
杨昭闭上眼睛都知道父母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教导杨锦天。
把人叫到客厅,沏一壶茶,然后让杨锦天说一说自己的难处,再劝说几句——就像当初他们教导杨昭一样。
杨昭不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好,只不过,她觉得这办法对于杨锦天来说,可能不管用。
杨昭在车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想了很多种办法,也想了很多交谈的方式,最后全部归为一声叹息。
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