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屿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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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突然有脚步声,单般转过身去看。
是住持,当即笑开,打招呼道“住持好”
然后有些熟捻地补充了一句“住持脚步声可是轻得吓人。”
住持双手合十回礼,也慈眉善目地笑着,“姑娘不做亏心事,何来吓人一说。”
单般亦笑着回道,“不曾作恶于人,却亦不曾善待自己。”
住持愣了一刹,很快反应过来,低下眉眼,“姑娘本就是通透的性子。何必作茧自缚呢。”
讲完,也不看单般的表情,俯了俯身,转身离去。
单般想了想刚刚听到的那个用来修饰自己的词,通透。
原来她是个通透的人么。
笑。
肯定不是啊,这么多情,这么脆弱,这么愚蠢,跟通透一点边都不搭。
旋即低下头继续深深浅浅地看手上的书。
等到黄昏回到厢房的时候,却发现有个人影坐在厢房正中的石台上,单般正对着他的背影,看不到正面。看起来身影单薄但风度翩翩,桌前茶水袅袅升烟。
想来是这个庭院住的另外的贵客吧。
好像什么听说过有一个跟她类似的香客住在另一边厢房里吧。这样的话要不要打招呼呢。可
是这些来寺院寻找慰籍的香客,大多心中有事,定是不愿他人窥探的吧,这样贸贸然的打招呼不会招人嫌弃么。
正想着到底要不要打招呼,那人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执着杯子却出声打招呼。
“阿清。”
单般脚步一顿,面上轻松的表情也是一僵。不再前行。
来人的面容平静。但是当目光缓缓放在她身上,眼里慢慢地涌现有一丝心疼。“阿清,你瘦了。”
单般深深吸了两口气,想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全部吞咽下去一样。
笑面如初,“舅舅怎么有空来。”
步伐又启,往石台方向走去,站定下来后,深深看着单城。
单城眼里满是愧疚,“阿清,你不要怪单家能力薄弱……”
单般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想听这些已经成为往事的故事或者背后的缘由。
她举起手阻止舅舅讲下去,“单家为大局着想,阿清没有怨言。待单般心情平复会去见老爷子一面,这些日子请舅舅莫要再来。”
好像觉得自己语气太狠,单般停下来又加多一句,语气缓和了些,“告诉单爷爷,阿清很好。勿念。”
然后进了房门不再出来。
虽然放狠话很在行,但是说完之后,很担心单城的想法,很担心单爷爷。但是,单般实在是不想回去了。虽然再怎么逃避,也躲避不过自己是个弃子这个事实。
单般闭上眸子。就这样吧。好的坏的都随烟消云散好不好,不要再来惹她了。
千疮百孔,已经接受不了再一次的沉沦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单城真的走了。只是给护院留下了一些补品。单般自然没有小孩子气到直接把他丢掉,但是还是叫护院收到角落,没有去用。
日子又一点一点倾泻,单般越来越觉得日子无聊,但是每次读书完后的那种静静的思考越来
越长,对于这种日子,既有些厌倦,又还是抱着不放,没有想要去京城的意思。
也不知道自己心情到底好了没有,不知道自己去到京城要过怎样的生活,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以什么名字存活的,不知道,自己存活的意义在哪里。
但是这种问题怎么可能想透呢。每每都是以又一个不知道结尾。
像是要回答这些问题一样,敛之差人送来了封信。
大意是说要把这块靠近平观的国土封给她,她的身份也已经拟好了。就是直系长公主。
敛之真的很贴心,是知道她最终还是要回去看看单家是么,所以给她留了后路。就算以后有些反悔,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自己的目的。久久,单般不知道要做什么。呆愣着。
忽而那边厢房传来沉重的咳嗽声。单般皱眉。
原本以为那边住的是单城所以后来没有多加打探。等到前些日子这种咳嗽声渐渐响起单般才知道那边住的不是舅舅,而且听着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声,单般都觉得有点揪心。
前几日差护院送了点补药过去,对方婉拒了。
回话的是个仆从,训练有素地谢绝了单般的好意,单般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此举莽撞了,毕竟人家仆从都训练有素,冒冒失失地送补药过去只会让人家反感。于是还是差护院去表达了一下歉意,并不是蔑视云云,那仆从也没有过多的表情,颔首接受进门。
过了几日越来越严重,单般坐在石台上听着压抑不住的咳嗽都觉得很是担心。
下了决心去敲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那仆从也是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有些慌乱地往里看一眼,连忙掩上门。单般只瞄到书桌前一个小小的剪影,略显虚弱的身影,便垂下头不再看。
那人关好门,还没开口询问,单般就先开了口,眉头紧锁,有些忧心地道,“你家公子可曾就医,如此病下去,佛祖可是管不着的。”
那仆人面上颜色不改,“公子素来体弱,谢过姑娘关心。”
听着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单般也知道对方语气不善,只好叹息一句,留下一句好自为之离开。
又过了几日,就是寺里五年一度的圣水日。
从早到晚净身颂佛。
单般也是一早就净身备着了。只是住持说外面来的人比较多,让单般还是不要到佛堂里诵经了,在后院就好。取了四个蒲团放在石台边。
单般看着四个蒲团,有些疑惑,那个病怏怏的公子,会出来么。
答案是否定的。
直到半夜,他们都没出来。
为什么是半夜都没出来呢。因为单般在天黑了之后就趴在蒲团上睡着了。直到半夜一更钟响的时候,才醒了一回。看看庙前还是一片红光,也是,守夜的人是一定要看的第二日的曦光才能算上吉祥的,谁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护院去哪了。
单般顿时觉得后院有些阴森森地,爬起来揉揉有些发麻的双腿,一番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先把护院找回来再睡觉好了,不然怎么说都有些害怕。
往住持那边走去,只有石灯里的快烧尽的蜡烛勉勉强强地照亮路,耳边大风阵阵,单般步伐迈的大了些…………………………这晚上也是的确很渗人。
忽然耳畔传来什么声音,好像是护院在讲话。
总算找到了,单般放缓急急的步子,缓缓走过去,正想讲话戏谑护院一番。
却在此时听到了这辈子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你收好,莫要叫她发觉。”
如何能够忘记。
每一个扬音,每一个停顿,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记得的,是你最常叫的那两个字。
单般。
单般转身飞奔离开。面色惊惶。
不要再遇见你好么。
不要一遍遍地告诉我我以前被耍的多狠。
耳畔狂风呼啸而过,心像破了个洞一样被风吹得生疼。
跑出住持的院子,跑出后院……
然后猛地被扯住,接着是他沙哑的声音,“路很黑不要跑好不好,会摔倒。”
单般突然想起那日在马上的绝望,一指一指地扯开他的手,“白日里若是撞见了坏人,也会万劫不复,这一摔,可更狠些。”
那手一愣,被她挣开。
她挣开之后也不跑,就算晚上背着月光看不到他的脸和眼睛。即使自己明明双目通红,也死死憋着眼泪,压抑哭腔,瞪着他眼睛所在的地方,一字一顿地从腹腔里掏出那些血淋淋的字眼来,“若是遇见坏人,万箭穿心亦不为过。”
然后以为潇洒却踉跄地跑回去。
令人心疼
回到住处,护院看着这个雇主泪雨滂沱的样子,倒是手忙脚乱起来,一边道歉一边递热水。
原来这个护院原本就是替他做事的,是王府里面的人。
这人倒真的是老实,只是单方面的从自己原主的方面看待这件事情还一直劝单般回心转意什么的,还列举苏屿白怎么怎么关心她。
单般抬起哭的很肿的双眼,有些苦涩地笑起来。
“季叔,有些事情,连时间都冲淡不了,那就真的回不去了。”
里面的身影一愣。季叔看着单般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面偷听的人心也揪紧了疼。
季叔不再说什么,单般洗完脸他就沉默地端着面盆出去了。
但是不一会儿,门又吱呀一声开了。
单般已经有了睡意,也不管季叔到底进来做什么,自顾自的睡起来。
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季叔翻动箱子或者劝话的声音,心下一凛。
坐起,果不其然。
那个身影在床头站着,一动不动。
“出去。日后不必再相见了。”
那个人影还是一动不动。
“出去。”
依然。
单般翻身下床往外走去。
却被拉入一个怀抱。
单般只穿了一件单衣。
所以他衣服上带着的寒意,一下子全部传到单般身上。
很冷很冷,是不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不要走好不好。我错了。”
那么熟悉的,宠溺的声音。明明时过境迁如此之久了,怎么还有勇气对她说这句话呢。
单般笑起来,笑声在夜晚格外清明。
她踮起脚贴近他耳畔,似情人间的轻喃一样“你在逼我选择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你错了呢。”
“你在让我被燕军追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可能会被如何虐待致死呢。”
“你在莲花谷设套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真的会被追赶到这里呢。”
“你在设计苏岑的到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过给我设计这个选择有多残忍呢。”
“你在试探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有多害怕呢。”
我离开京城,随你来到军营。你还给我这些么。
一次次的试探。
是用来报复我。
还是用来报复我对你的喜欢。
拥抱渐紧。
心远无比。
冷场许久,单般狠下心来想要挣脱。
可是没等她挣脱,紧紧束缚着她的力一下子撤去,那人一下子瘫软倒下。
急忙接住,借着月光才看到他惨白的脸色。
这才慌了。
单般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她正在尽力不往床上看。
晨曦微微映着他的脸。
白皙的,不忍别离的。
把大件的箱子,书都留在寺里给住持保管。把近身的东西,衣衫,钗子都收起来。
旁边季叔和大夫都静默地看着单般一下一下收拾东西。
单般扎好最后一样东西,递给新招的一个马车夫,那人把东西送到马车上。
终于是尘埃落定,这时单般才敢往床铺上看。
那人看来情况不好。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床边有一条沾了血的手绢。
但是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单般离开了。
所以再心疼,也只能是心疼。
单般走到窗前,最后细细端详了一会儿,从袍中取出一张纸样的东西,只想放下。
那人却醒了。
眼里满是疲惫之色,血丝遍布。看到她冷若冰霜的面庞和即将放下的宣纸。
苦笑道“我是不是醒的不合时宜。”
她顺势放下东西,转身准备离开。
还是被扯住了。
手上被塞回了一个东西。
“我一定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单般奇迹般地转回来,笑,
“你会喜欢这里面写的东西。”
松开手,让纸自然掉在地上。
她俯下身来,令人惊讶地贴上他的唇。
但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便离开了。
大步。
他最终还是让季叔捡起了纸团。
攥在手里。
靖清王敬启
遇尔不过数载,恋慕也不过尔尔。
只可惜流年不利,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知你那手下可曾告诉你,单般死的时候,说了什么。
“单般此生尚未愧对于谁。”
“既欲置我于此境地。”
“现今不问悔否,只盼你所爱之人,皆万箭穿心而死。”
祝安。
恋慕不过尔尔。
这样么。
起身往外走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在门口呆了一会,又有些恍惚地走回来。
发现床下还有一个纸团。
那么那么喜欢你,每一分喜欢,你都换成了同样分量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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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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