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手回春-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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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冷冷看向沈千山,宁纤碧皱眉道:“三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两盒六味地黄丸罢了。我们府里的人也都在吃,实在不值什么。何况这药的用料也简单,这么两盒,别说是您这块价值数千的玉佩,就算是五两银子也嫌太多。”
沈千山微微一笑。将手又伸过来了一些,轻声道:“沈某一片诚心,还请六姑娘笑纳。”说到诚心二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只可惜,宁纤碧从没将他放在心上过,昨日池塘边他说的要帮忙的话。这丫头如今也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她更想不到自己之前和蒋经说的话都落进了沈千山的耳中,让他心中醋意横生。因此面对他这意有所指的话,实在是不明所以。
“三公子,这药是给大长公主的,从前去府里拜见时,长公主对我也非常好。也送了我东西,只我不过是一个女孩儿。即便想报答,也是无以为报,如今正好大长公主要用这六味地黄丸,我正庆幸能为她出份力。这会儿你却来了这么一出,敢情是要我以后不许再登亲王府的大门么?”
沈千山见宁纤碧真是恼了,只觉心中又酸又涩。他暗自长叹一声,心想罢了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她不愿意,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一念及此,只觉心中那些酸涩全都化作了锥心之痛,只是面上却丝毫不露出来,将玉佩收归怀中,他轻声道:“既是六姑娘慷慨,那沈某就代家祖母多谢姑娘了。”
宁纤碧垂下眼帘,淡淡道:“公子言重。”
话已至此,再没什么好说的。白采芝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只觉快慰,暗道六姐姐就是个呆子,守着什么礼法女德,连这样的机会也不懂抓住。不过这正好,若是她也和我一般,只怕还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呢。
正想着,便听沈千山已经告辞,于是她微微退后一步,轻施一礼,动作行云流水中又透出一丝淡淡的风情和优雅。
只可惜沈三公子此时正是万念俱灰,又哪里能注意到她这份美好。因只淡淡“嗯”了一声,便一阵风般的离去。
这里宁纤碧却是将白采芝的动作全部看在眼里,心中也不得不喝一声彩,平心而论,这位表妹真真是好手腕,只看她这一福身,只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把眼睛从她身上挪开。沈千山那个暴殄天物的,今天也不知吃了什么药,竟然脚不沾地就走了,也不好好夸一句,真是白白浪费了人家这样煞费苦心做出来的完美动作。
虽然决定这一世里不再管白采芝和沈千山的事,甚至心里也希望他们两个能看对眼,然后沈千山最好也对自己生厌,那自己就不必再搅进宅门争斗中了。不过看到这一幕,她心里仍是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妹妹来找我有事?还是特意带沈公子过来的?”沈千山离去时,宁纤碧压根儿就没理会,笑话,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不生气呢。所以她故意表现的有些无礼。看在白采芝眼中,心里只觉又嫉又恨:凭什么?凭什么这个普普通通除了做药什么长处都没有的姐姐如此无礼,三公子还是痴缠不休,自己在他面前,从来展示的都是最好一面,他到底都有没有看到?
心中想着,面上却堆了笑容,笑道:“没有事情做,在姐妹们那儿说了会儿话,也不知怎么的,就吵起来了,言语中全是带着关子的,我懒待听,更不想夹在其中,所以便寻了个由头,出来往姐姐这里来,走到后院,正好看见沈公子在篱笆前站着。真是想不到,他那样的身份,竟是这样懂礼的,那篱笆一推就开,他却只是站在外面。我听他说来姐姐这里拿药,料着他是不好意思进来,所以便和他一起来寻姐姐了。”
宁纤碧淡淡道:“哦,原来如此。”说完忽地看向一旁的玉儿,厉声道:“药都煎糊了,还只顾着在这里听话,莫非你也是让沈家三公子迷住了不成?没用的东西,起开去,让我自己来。”
白采芝脸上倏然就是一红,虽然她定力不错,旋即就隐了去,只是这心中终究是很不舒服,看着玉儿委委屈屈的起身,宁纤碧已经坐在了风炉旁,连眼皮子也不肯抬起来看自己,她就有些讪讪的,轻声道:“既然姐姐忙,那妹妹就告辞了,等姐姐什么时候回屋,咱们再说话。”
宁纤碧笑道:“妹妹请便,我这里看着药呢,就不送你了。唉!这屋子又脏又乱,我每日里又忙个不停,等什么时候闲下来了,再去找你。”
白采芝答应了一声,转身飞快去了。这里宁纤碧看着她疾步而去的身影,这才忍不住“扑哧”一笑:小样儿,你自己在别的地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却偏偏跑过来碍我的眼,可不是自讨没趣呢?你以为咱们真是表姐妹啊,告诉你,咱们是有性命之仇的对头,我如今没在你饭里下砒霜,你就知足吧。还得寸进尺了。
她正在心中腹诽着,就听玉儿委屈的声音响起:“姑娘还笑,药不是都煎糊了么?刚刚您那样子,可恨不得要吃了奴婢呢。这也就罢了,奴婢只是不知道,奴婢什么时候儿把药煎糊了?明明这锅里的水还翻着花儿呢。”
她说完,宁纤碧还不等说话,山茶就过来笑道:“行了行了,看看把你委屈的,姑娘这不是为了表姑娘着想么?她那么弱的身子,总站在这里,过了药气怎么办?偏偏又不好撵走的,不拿你作伐子又能如何?”
话音刚落,不但是宁纤碧,就是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儿的玉儿也忍不住笑了。不过旋即就又嘟起嘴,看着宁纤碧小声道:“我也知道姑娘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只是刚刚那语气实在严厉,奴婢在姑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这样的重话,怎么由得人家不委屈?”
宁纤碧站起身,亲自用帕子擦了玉儿的眼泪,正要安慰她几句,就听山茶又笑道:“好妹妹别委屈了,你不是不知道,咱们表姑娘看着弱质纤纤,全身上下风一吹就倒似得。唯有脸皮功夫练得好,姑娘话要是轻了,哪里能请的人出去?”
宁纤碧回过头,指着山茶的嘴摇头笑道:“你这蹄子的一张利嘴真真是了不得了,怪道海棠在你面前也要告饶。”说完却听山茶连忙道:“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海棠姐姐待奴婢最好了,奴婢哪里敢和她顶嘴?奴婢这里可还借着她的钱呢,姑娘这话被她听了去,再给我长几分利息,我却是要找谁去?”
不等说完,宁纤碧和玉儿已经笑软了。这里山茶也是察觉到刚刚宁纤碧和沈千山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愉快,生怕姑娘趁了心,因此连忙故意这样说来开解她,此时见她笑了,也就作罢,她虽眼尖嘴利,然而平时却是十分收敛的,不然海棠也不能把她当做最大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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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四皇子
宁纤碧这里看着山茶忙碌收拾器具的身影,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前一世里,她出嫁的时候,山茶已经配了人,并没有跟着她嫁过去,不然的话,只怕自己在那府里的日子还能多一点开心。
不说宁纤碧在这里气走了白采芝,只说沈千山,从宁府出来,将两盒六味地黄丸交给长福,便淡淡道:“带回府去给老祖宗,我随意逛逛。”
虽然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但长福那是什么人?立刻便看出主子爷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将六味地黄丸交给身边的长琴,一使眼色:“你回去送药,我跟着爷。”
沈千山没理会这两个家伙在身后进行的一番讨价还价,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只觉心里燃着一团火。脑海里转来转去,全是宁纤碧和蒋经的那两张脸。
怎么看,蒋经都应该是宁纤碧的良配,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撮合那一对璧人,宁纤碧的身份配自己,还是有些低了。
但是他怎么可能祝福?他是沈千山,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的男人?
人人都说他文武双全谦和有礼前途无量。对这些评价,他比任何人都嗤之以鼻,那些不过是溢美的马屁之词罢了。真正了解他的人,就该知道他是多么的清高骄傲,我行我素。
这么多年,他没有在外面仗着家世胡作非为,只是因为他不想,如果他想变成一个纨绔恶少,那他就一定是这京城里最名声狼藉无法无天的恶霸。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沈千山握紧了拳头,嘴唇也紧紧抿着。在他谦和的外表下,其实是极为强势的内心。他喜欢宁纤碧。那个蒋经凭什么来和他抢?
可是……想到那两人在花丛中对坐的笑容,那幅画面是那样的恬美而温宁。就算他不肯让步,又能如何?难道他能强抢宁纤碧过来吗?
“就算抢来又如何?你是我喜欢的女子……”
沈千山喃喃自语,似乎是要助长那在自己心里刚刚冒出头的恶魔思想。
只是想到宁纤碧向来对自己冷淡,他就不由的苦笑:虽然只见过几次面,说过的话也很少,但是他知道,宁纤碧绝不是那种自己可以左右的女子。那是一个刚烈不输给自己的怪胎,他百分百肯定,如果自己真的敢强抢。那女人就敢在拜堂的时候一头撞死,那也是个绝不会向任何势力屈服低头的女人啊。
长长叹了口气,从来都是张扬放肆的沈家三公子。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自己不能解决的棘手问题。
“爷,前面就是放手楼,上一次爷不是说他家的冬茶不错吗?不若今天去品一品?”长福见主子的拳头都握的泛白了关节,不由得有些担心,连忙上前说了一句。想引开沈千山的注意力。
“放手楼?”
沈千山抬起头,看着头上方那斗大的匾额,竟怔怔出起神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难道,真的要就此放手?不其然的。他就想起自己在百草阁中送玉佩被宁纤碧拒绝的情景,那时候,自己万念俱灰。不是也打算放手了吗?不想再自作多情。怎么刚刚出了宁府,他就又把这个念头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是因为……真的不想放手,一点儿也不想放开吧?哪怕没有一丝可能,哪怕强娶回来,只能承受痛苦。但只要把那个女子禁锢在自己的羽翼下,就怎么都好。就是这样的吧?
“爷。爷,爷,你怎么了?”
长福有些惊慌地声音将沈千山的神智拉回来,他不满的瞪了小厮一眼:”叫魂儿呢?爷还没死。”
“那这放手楼……爷还去不去?”长福缩了下脖子,却仗着主子宠爱,到底还是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一句。
“去什么去?不去。”沈千山厉声呵斥了一句,并且狠狠瞪了长福一眼:妈的,放手楼,这掌柜的是白痴吗?起这种不吉利的名字。能放手的放,不能放手的难道也要放?狗屁。
他正暴怒的想着,一边就要举步离开这个“不吉利”的地方,恰在此时,便听见楼上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叫道:“千山,来来来,难得在这地方能遇见你,我还以为你又进宫里磨去了呢。”
这声音不大,因此那句进宫也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沈千山是什么人?功夫高明,耳力自然也不弱,听见这话,他便抬起头来,恰好看到三楼临窗座位上,有个英俊少年冲他招手,不是四皇子周鑫还会有谁?
一时间,沈千山也忍不住惊讶,不明白周鑫今日怎么会出宫,还在这茶楼里喝茶。
这会儿却也顾不上放手楼这晦气名字了,周鑫是个放肆的,自己不给他这个面子,非记恨了不可,更何况,在众多皇子中,他们两个的交情还算是不错。
因便稳步踏上楼去,雅间门口早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候着,见他上楼,就将他引了进去,桌旁那个大咧咧坐着的家伙正冲他咧着嘴笑。
“你怎么过来了?又是偷溜出来的?”
这是在民间,因此沈千山也没那么多礼节,周鑫也不是在乎这个的人,于是随便拱了拱手,他就在周鑫对面坐下。
“不是偷溜出来的,光明正大,跟老祖宗请的假。”周鑫面上带着得色:“嘿嘿,我说替老祖宗买东西,就放我出来了。”
沈千山忍不住摇头笑,或许皇家子孙多是城府深沉表面稳重的,所以太后格外喜欢大大咧咧天真憨厚的周鑫,却是不知道这家伙其实一肚子心机,一点儿也不比他那几个兄弟少,只是众人都被他骗过了,又知道他所爱的,唯有黄白之物,因此人人和他交好。
“怎么了你?我在楼上看风景呢,结果就看见你在这放手楼前站了好一会儿,嘿!咱俩是从开裆裤开始的交情,我就没看见过你能有这样多变的表情,是因为父皇不肯让你出征,这儿生气呢?”
周鑫亲自替沈千山倒了一杯茶,一边认真问他:这个表弟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所以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能让沈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