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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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名义上是上下级关系，其实更像两个朋友。这点蒙刚心知肚明，而且他还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被大队长刻意安排的。
刘洋来带蒙刚这个新人，在其他人眼里其实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继续说。”刘洋这会儿似乎是很无聊的样子，他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转身背对蒙刚，像是要慢慢欣赏自己书柜里的一些读物和文件。
“唐丹，确实是张猛的表弟，而且是他唯一的亲表弟。”蒙刚坐在沙发上，像聊天一样悠然地说道：“虽然他们同在‘草窝’，但两人的‘分工’却似乎没有任何关联。在张猛刚刚靠暴力催债崛起的那几年里，唐丹就被张猛接到了天都市，不过他来到这里没过一年就因嫖娼被抓去劳教了大半年；张猛给丁立顶罪坐牢的那些年里，唐丹又多次因为聚众斗殴而被拘留或劳教；张猛出狱后开始卖肉，而唐丹又开始了张猛的老行当——‘暴力催债’，虽然他只是偶尔做做，但他比张猛还要狠毒。”
“怎么个狠毒法？”
“直接断人五指，”蒙刚接着说：“不过，他做了几次之后就不做了。最近半年的时间他好像一直窝在家，就像他的表哥，隐居起来了。一直到最近，突然就被张猛断掉指头。”
“那有没有打探到张猛为什么要断自己表弟的手指呢？”刘洋显然最想知道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有，”蒙刚说：“我们的线人没有深入到‘草窝’的内部。省队一年之前就已经开始关注‘草窝’了，陆续往里添了几个线人，但是‘草窝’的内部关系网很杂乱，我们的人摸不清楚只能在外围打转，根本没法深入到内部。”
“你是说他们的各个部门都非常独立吧，看似整体的一个组织，但是却不知道总部在哪里。就像我们天天‘草窝’‘草窝’这样挂在嘴边说，其实根本不能彻底查明‘草窝’最主要是在从事什么勾当，表面上看就是小打小闹。”刘洋背对着蒙刚说。
“对，盛传的丁立是‘草窝’老大，可丁立到底是谁，竟然‘草窝’的人也没几个见过的。”蒙刚说。
28。唐丹（2）
刘洋这时转过身来，蒙刚看到他的刘队正朝着自己微笑：“有一点你知道吗？关于‘草窝’最早的新闻。”
蒙刚摇摇头。
“那还是刚刚建国不久，五几年的时候《天都日报》上就已经出现了‘丁立’和‘犯罪团伙’这样类似的字眼了。”刘洋淡淡地说。
蒙刚极为诧异地看着刘洋：“我还以为他们的老大是看了《上海滩》以后改了名字呢。”
刘洋呵呵笑着。
“这么说来丁立现在他至少也要七十岁了吧？”蒙刚惊异道：“果然是老大啊，这个老不死的，五十多年都没把他揪出来。”
刘洋依旧笑而不答，看起来他对丁立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哪怕蒙刚问他，他也不会告诉蒙刚。他在等一个契机，等到最合适的一天他自然会揭穿丁立的老底。
只不过时候未到。
不过，蒙刚并没有看出刘洋隐藏了自己的看法，而是接着说道：“你说丁立他人现在哪里呢？‘草窝’的分工很细，各个部门也不会有过多牵扯，这的确有利于整体的隐藏，但却又像是有着一种强大的凝聚力。假设他们有贩毒、催债、倒卖军火、洗钱等等犯罪项目，这只是一个假设，那他们每个专项都会有一个负责人。只有‘草窝’各分部的高层人物才有机会见到丁立，会不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恩，”刘洋点点头：“已经和我想的差不多了，不过我们还是回归案子本身吧，这并不是我们现在的重点。”
正说着，刘洋身边的电话铃声响起，刘洋看了看蒙刚，他接起电话。
蒙刚看着刘洋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
因为，电话里让刘洋马上去一趟拘留所。
刘洋一挥手示意蒙刚下去发动汽车，而他自己正飞快地收拾桌子上的杂物，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转动。
去拘留所见张猛，难道又有了新的发现？
不一会儿，两人驱车来到拘留所。
张猛被拘留十五天，原因自不必说，自己肉店垃圾桶里发现一截断指而且店外还有碎尸袋，只是苦于没有任何线索才将他暂时拘留。把他从队里转移到拘留所已经有两三天了，可是这个故作高深的“学者”竟然一直没有开口，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张猛一直强调指头和自己无关，后来，他直接不说话了。
这是块硬骨头，早就有了相当丰富的反审讯经验。
也许，其实他在等什么人也说不定。在路上的时候刘洋捏着下巴上的胡子这样想。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来到拘留所的时候，所里的陈警官正在等候两人，而且陈警官的身后还有一个青年。
青年看上去二十多岁，眼睛小眉毛粗，鼻梁高嘴唇薄，额头宽下巴尖，乍一眼看去就让蒙刚想到了张猛。但是再细细看，他却没有张猛那种轻浮的书生气，难道是因为张猛带着金丝眼镜的原因？不，这个青年看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不过他眼色却是无神，并看不出是个多么狠的角色。
28。唐丹（3）
这会儿陈警官和刘洋在一边谈话，蒙刚看着这个年轻人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因为，他的右手手掌缠着厚厚的绷带，手掌到大拇指似乎被缠了很多圈。
“小蒙，走啊。”蒙刚猛地抬头，发现陈警官正在叫他。
于是，陈警官、刘洋、蒙刚和年轻人一起向着拘留所的深处走去。
他们来到了一间单独的探望室，房间不大，有两个长长的桌子并排在一起把一个房间分成两半。这时，对面半间屋子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人慢慢走了进来。
陈警官给刘洋打了个招呼，又冲蒙刚笑笑便带上门离开了。
那个高瘦的男人进来的那一瞬间面色凶恶，似乎看到了让他恶心的东西，不过仅仅一会儿的功夫等他面对蒙刚和刘洋的时候，他马上又恢复了那种轻浮的书生气，脸上还堆着虚情假意的笑容。
差点让人认不出来了，这个戴金丝眼镜的人正是张猛。
“听说你点名要见我的部下蒙警官？”刘洋用略带挑衅的语气直接给了张猛当头一棒：“那今天你不介意我听听你们有什么隐私吧？”
“哪里哪里，承蒙刘大队长高抬，我真正想见的是您，呵呵。”张猛马上笑着接话，然后他歪歪头看着蒙刚笑着又说：“我只是和蒙长官比较熟，不敢惊您大驾。”
“你废话！”蒙刚像是要冲上去踹他一脚的架势，让刘洋拽拽衣角以后，他只得慢慢坐下来，然后说：“有什么事你快讲！”
“这位，”张猛的脸刷得一下子笑容全都消失了，就好像刚刚戴得是一张面具，他对青年身边的蒙刚伸手介绍说：“想必两位警官还不知道吧，这位是我的表弟，叫唐丹，今年23岁，还请二位以后多多照顾。”
刘洋微微一笑：“哦？唐丹？难道关于那俱女尸，您的表弟还能提供什么高见？那我不妨听听。”
蒙刚身边的年轻人显然是吃了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张猛，张猛冲他轻轻一摇头，年轻人便没有多话。
“您二位，警官大人，”张猛这时开口了：“我开门见山，您二位不是想知道那晚上我那里发生了什么吗？问他吧，我表弟比我知道的还多，能给您一字不差的讲出来。”
刘洋一皱眉，并没对张猛回什么话，而在蒙刚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蒙刚就出去了。
这会儿，刘洋和张猛面对面却没说一句话，两人似乎只是对视而笑。而这时坐在另一边的唐丹却是左顾右盼，他的额头甚至渗出了些许汗水，坐在椅上的他十分不自在得挪挪屁股或者清清嗓子，不像张猛被拘留，被拘留的人到像是他。
不一会儿，蒙刚推门而入，冲刘洋点点头。
然后，蒙刚一下坐在了张猛对面的位置上，刘洋冲张猛一笑便带着唐丹去了另一个房间。
唐丹莫名其妙地回头望，他似乎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却得到了张猛的一记白眼。
刘洋看得出张猛有些无奈，可能他本来想和唐丹一起对峙两名警员，也好对唐丹的答话有个照应。可是，天底下哪里有这等好事？
28。唐丹（4）
刘洋把唐丹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刚在唐丹身边坐下不久，刘洋便直接进入主题：“你想证明张猛无罪？”
“是的，”唐丹目光游离，一会儿他抬起头说：“没错，我并不是想证明张猛无罪，而是他根本没有罪。”
“可是我看你的表情，怎么觉得他像是有罪啊。”刘洋笑呵呵地说。
唐丹并没有马上作答，刘洋这会儿从侧面正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脸，突然年轻人的腮部肌肉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他的鼻子侧翼的肌肉似乎有一秒是很大幅度的抖动。
刘洋看得出这是极不自然的。
他很疑惑，腮部肌肉一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鼓起，那他没有吃东西肯定是在咬牙切齿了，再加上鼻子侧翼的肌肉在极短时间内大幅度向上抖动，很明显就能得出那是一种仇恨。
显然唐丹对自己的亲表哥张猛还是怀恨在心的，但是他出于其他更重要的原因又不得不隐瞒自己心头的仇恨，而且他回答张猛没有罪的时候明显又是委屈的。
他在撒谎。
刘洋趁势接着问：“张猛为什么要切断你的手指？”
唐丹眉毛上扬，嘴巴微微张了张，他惊讶极了。很显然他还不知道警方已经得知他的手指是被张猛切掉的。不过一会儿他又恢复平静，低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张猛难道告诉了你们？”
“从张猛的嘴里是不会说出来的，”刘洋说：“想了解那截指头很简单，你以前又不是没在派出所留过手印，只需经过一点繁琐的核查就可以知道是谁的。”
唐丹叹了一口气。
“我们只是想知道，”刘洋说：“张猛为什么要切断你的大拇指？”
“抱歉，”唐丹马上接过话来说：“这是我们家庭内部的事情，属于隐私。”
刘洋接着说：“家庭内部问题我们也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暴力事件。”
“那，”这会儿唐丹抬起头来淡淡地说：“这我是自愿的，他砍我手指经过了我的同意。”
刘洋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不情愿。
“那他还是有牢可坐的，不管你是不是自愿。”刘洋说。
“其实，”唐丹顿了顿，似乎他又想到了一个妙计：“是我拿刀子强迫他砍我指头的，如果他不砍我，我就会捅他。”
“呵呵，这样的话我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判了，因为这样连你都有罪了。” 刘洋看了看唐丹极其不自然的表情也不想和他瞎扯下去了：“这样，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时间，地点，原因，过程。”
唐丹皱皱眉头凝视了刘洋很久，看来刘洋并没有猜错，唐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说出一些可真可假的实情把张猛给弄出去。
即使他是那么的不情愿。
“1月19日凌晨，有人砸我家大门，我一看表四点多就跑去开门了，刚打开大门就有人用麻袋把我给罩住，然后我被扔到一辆车的后排。大概十分钟，有人把我从车里抬了出来，一会儿就把我扔到地上。接着有人揭开麻袋，我一看，竟然是猛哥的店里，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在瞎吵吵，他们都说用家法，我很害怕。这时候猛哥拿出了砍刀，但是好像介于我是他表弟他并没有马上动手，那些人就不高兴了，有人拍桌子，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就打着哆嗦一咬牙把手放在案板上，猛哥一下就剁了我的大拇指。”唐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没抬头，刘洋就坐在他的身旁边听边捏着自己的小胡子。
28。唐丹（5）
“呵呵，矛盾啊，”刘洋笑笑说：“小兄弟，你不是说你强迫张猛下手的吗？现在怎么又成他直接砍的了？”
“哦，”唐丹挠挠头发说：“之前已经给你说过了，所以我就把里面我强迫张猛砍我手指头的过程给省略了。”
“恩，不错啊，”刘洋点点头，微微一笑又道：“你凌晨四点钟，还给人开门？”
“很正常的事儿。”唐丹随口说道。
“好，那就很正常，”刘洋接着说：“那我想问问你，那些晚上敲你家门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来干什么？”
“都是朋友，晚上来借宿。”唐丹轻描淡写：“而且都是我的隐私，这个我不想回答。”
“好，隐私，”刘洋说道：“你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