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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血色天都-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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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两小时,所以她胃里至少也得有未消化的安定片60片以上。服用安定片的死者面部会扭曲,死状应该很痛苦,而且会口吐白沫。当然,由于死者头部之后被煮过,所以没有白沫。但是,问题现在就来了,我记得当时开会所展示的照片上死者却一点也不痛苦,只是嘴巴和眼睛微微张开,这你们怎么解释呢?”

  “所以,会议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把死者死于安定片这样的假设随便就说出来,因为不合理。”赵国森缓缓地解释道。

  “而且,”聂兰在蒙刚身边继续解释:“如果死者胃部有未消化的安定片60片以上我们第一次解剖就发现了,事实情况是23片,而且它们混在未消化的玉米粒中,也是我的疏忽。所以蒙刚你说的这些虽然精彩,但全是废话。”

  刘洋瞪了一眼蒙刚,道:“让你少讲话!”蒙刚一脸委屈。

  赵国森替蒙刚解围说:“刘队你也先别怪蒙刚,其实我刚刚就要说蒙刚讲的这些,只不过被蒙刚抢了先机。其实话说回来,蒙刚说的很到位啊。”

  “那老赵你接着说下去吧。”刘洋说:“对了,你不是一直在说胃吗?怎么刚刚又去解剖颅骨了?”

  “呵呵,”赵国森看着身边的刘洋笑笑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其实我们一直在讨论的不是胃,而是死因啊。”

  “说个比较靠谱的死因,”聂兰不等刘洋答应就说:“就是之前我们的假设,死者喝安定片入睡后被勒死。但是我之前一直向赵老师私下里强调,如果死者死因是勒死,那他的面部表情一定是极其恐怖的,眼球突出、舌头露出嘴巴甚至可能被死者咬破、面部淤血、肿胀、勒沟以上颈部皮肤点状出血等等等等。哪怕凶手是在死者睡着以后将其勒死的也会出现里面至少三种情况,但是呢,死者只有嘴巴微张、眼睛微张、舌头微探,这几种不明显现象。当然有一种情况依然有可能使死者避免出现上述的多种特征,那就是赵老师之前在抛尸现场时向刘队提过的一种途径。”

  刘洋茫然地看了看聂兰,聂兰不语;然后他又侧脸看看身边的赵国森,赵国森也没有讲话,这时刘洋说:“金鸡岭上的时候,老赵就对我说过死者睡觉的时候被勒死啊,没有别的途径。”

  “是的,我是这样说过,但你只记住了一半,”然后赵国森接着说:“我当时说的是‘假如死者被凶手灌入大量安定片,然后在其深度睡眠状态下被凶手勒死’,注意,不是‘睡眠’,而是‘深度睡眠’。”

  “但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在两个小时之内不会进入深度睡眠。”聂兰一字一句地讲道:“死者还没来得及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25。真正死因(4)

  “那一个人深度睡眠时被勒死的话,就一定不会出现你所谓勒死的种种面部现象?”蒙刚这时问道。

  “只是可能不会。”聂兰答道。

  蒙刚一拍桌子,急躁地说:“那你绕来绕去地这不胡扯淡吗?这会又说可能不会了?到底会怎样?你倒是说啊!”

  刘洋这次没有劝蒙刚,也没对他使眼色。因为连他自己也糊涂了,连他自己也想知道赵聂师徒二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这会儿,赵国森接过徒弟的话,微微一笑:“这点还是我徒弟发现的,还是女人仔细啊。”赵国森看看气头上的蒙刚,想到他们小两口今晚回家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别扭,就无奈地摇摇头。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假设死者是深度睡眠的时候由于没有意识被勒死,有可能不会出现眼球突出啊、舌头露出啊或者面部淤血啦等症状,但是,不管死者当时是醒着还是睡着,抑或深度睡眠中,只要她致死原因是勒死,换句话说只要是活着的时候被勒死,那她的勒沟以上颈部皮肤一定会出现点状出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赵国森的一席话惊得蒙刚是彻底折服了,他的脸上再没有丝毫怒气,他觉得刚才自己的生气简直是不可理喻,他又看看身边的聂兰,聂兰就像刚进来时的表情,除了拍了自己肩膀没再正眼看过他一次。

  “那么说,勒沟以上的颈部皮肤没有点状出血了?”刘洋一字一句地问道。

  “是的,勒死,这个死因就被彻底否定了,”聂兰看着刘洋说:“凶手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个人觉得他是在混淆死因来给我们制造麻烦,不过显然已经被我们识破了。”

  “我们无奈之下只能另寻出路,”赵国森对刘洋说道:“根据死者嘴巴微张、眼睛微张、舌头微探这些现象,我们仍然认为死者在睡眠中机械性窒息死亡这个方向是正确的,所以早上会议结束后我们二人就马上给死者做了一个开颅手术。”

  “开颅后发现死者脑膜大片分布着轻微的出血点。”聂兰说:“顺便检查了很多内脏表面都有轻微点状出血现象。”

  “这代表什么?”刘洋问道。

  “这只能证明死者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聂兰说:“现在我就不卖关子了,我们给死者做开颅的目的其实只是要确定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之后再用排除法找到真正死因。”

  “机械性窒息大概包括缢死、勒死、扼死、溺死、闷死、堵死、压迫胸腹所致的窒息死、性窒息等等。”赵国森慢慢解释道:“缢死一般只有自缢,排除;勒死刚刚已经排除;扼死没有发现扼印被排除;溺死排除,因为死者肺部没有水性肺气肿;死者呼吸道无堵塞,故排除堵死;压迫胸腹所致的窒息死多见于坍塌物压迫,比如地震坍塌,根据死者胸腹下内脏和胸腔骨骼无损害和断裂故排除;性窒息排除,一般为死者在半窒息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比较罕见,而且死于性窒息的人基本不可能被其他人再碎尸。”

  25。真正死因(5)

  “所以,就只剩下闷死了。”蒙刚低头说道,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蒙刚以前很少关心自己老婆的工作,现在,他的心里对自己的爱人只有敬佩。

  聂兰这时候说:“得出了死者是闷死这个结论之后便又是一个难关:凶手到底是怎么将死者闷死的?用毛巾?用枕头?衣服还是被褥?或者是一份不小心浸湿的时尚杂志?这些都有可能成为凶器。”

  赵国森长叹一口气,慢慢说道:“但是这些所谓的凶器都有一个共同点,或者说一定会留下什么。”

  “什么共同点?”这次轮到刘洋禁不住随便插嘴说道:“这些凶器的共同点难道是随手可得?”

  “可以这么说,但是又不完全正确,”赵国森接着说道:“闷死的机制是由口鼻部被堵导致人体内外的气体难以得到交换,引起缺氧窒息而死亡。一般来说窒息过程会有点长,而且软物压迫口鼻的时候会在口鼻附近留有一些残留的苍白区域,即使头部煮过,我们也依然可以看到些蛛丝马迹。此外,如果凶手使用刚才我们谈到的比如毛巾、衣服等物让人窒息的话,凶手一定会对受害人施以大力去压迫鼻子,口鼻部位最少也会有擦伤,严重的时候鼻子歪斜或压扁甚至于鼻梁断裂都有可能;还有嘴唇、牙龈和舌头部分有挫伤和撕裂伤;严重的话,部分牙齿都会松动或者脱落。”

  蒙刚和刘洋牢牢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就像两个孩子正在听自己父母给他们讲述一段最精彩的床前故事,他们一动不动。

  这时,聂兰接着说道:“不过新问题马上接踵而至。首先我们面临的就是,死者的窒息时间肯定是很短的。如果窒息时间过长的话,死者定会在睡眠中突然清醒,那她的死相则又会是很恐怖很夸张的了,也就不会出现现在死者眼睛嘴巴微张,舌头微探的情况。所以说,窒息的时间肯定是短,也就说凶手从开始窒息死者到死者死亡最多只有三十秒,那怎么做呢?只能用无空间的全面窒息,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将死者杀死。第二点就是鼻子附近的苍白区域了,我和赵老师经过仔细观察后竟然没有发现苍白区域。”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又不是闷死了吗?别耍我们了,快点讲吧。”刘洋这会像个小孩一样随口埋怨着,看来他已经听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赵国森接着说道:“非也非也,没有苍白区别照样可以是被人闷死的,但是我们先对这点避而不谈,只说第三点。这最后一条就很关键了,我们没有发现死者鼻子任何错位,压扁甚至鼻梁骨折;也没有发现死者嘴唇和舌头有伤痕,牙齿松动甚至脱落;我们再次疑惑了,死者口鼻部分至少也应该会有起码的擦伤才对呀!难道死者连最轻微的闷死伤害特征都没有吗?”

  “对,没有,通通都没有!”聂兰面带一个神秘的微笑,慢慢说道:“连最最基本的闷死伤害都不曾出现!”

  “你急死我了!”蒙刚拽着聂兰的胳膊,像孩子一样央求道:“姐姐您快说。”

  25。真正死因(6)

  一席话让聂兰无奈地笑笑,然后一下拍掉蒙刚的大手,她坦然说道:“但是我们既然已经确定了死者是闷死的,就可以找到相关证据。”

  “需要一个极短的时间把死者闷死。”赵国森说。

  “只能用无空间的全面窒息,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将死者杀死。”聂兰说。

  “竟然没有在死者鼻子周围发现最最基本的闷死特征:白*域。”赵国森说。

  “即使最最细微的闷死伤害,也没有。”聂兰说。

  “往往没有证据就是最明显的证据,没有特征就是最明显的特征。”赵国森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个人都沉默了。

  时间,似乎停止了。

  不,也许已经过了一万年。

  蒙刚的额头甚至渗出了一滴汗水,他的眼珠转来转去。

  而刘洋此刻紧张地也像个孩子一样咬着大拇指,他目光呆滞地盯着蒙刚的饭盒。

  如山洪爆发一般,这时,蒙刚和刘洋二人异口同声:

  “是塑料布!”

  聂兰和赵国森二人对视着轻轻一笑,相互点点头。

  “在死者的睡梦中,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凶手用塑料布或者保鲜膜套在她的头上,密封。死者刚要醒来的时候已经死去,眼睛微张,嘴巴微张,舌头微微探出。”聂兰补充道。

  蒙刚和刘洋齐声叹息,他们一个人叹息着凶手万恶的作案手法,另一个人叹息着凶手再狠毒的心也已经被识破。

  这时,刘洋长舒一口气,像是听完了一个紧张刺激的故事,他慢慢点燃一支烟,然后把烟分给蒙刚一支并给他点上。

  刘洋慢慢地说:“那么凶手又是喂药,又是勒死者到底是想干什么?”

  赵国森笑而不答。

  “那凶手杀害死者的顺序应该是这样了:在牛奶里下药,死者入睡后又给其灌入大量安定片,之后再是用塑料布闷死死者,接下来是再紧勒一下死者,然后才是将死者碎尸万段。”蒙刚淡淡地说道:“那他为什么要在死者被闷死之后又再猛勒死者一次导致留下勒沟,为什么在分尸的时候又想掩埋掉勒沟呢?”

  “的确很复杂,”聂兰并没有看着蒙刚回答,而是看着赵国森对自己一旁的丈夫说道:“现在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的目的在于混淆死者的真正死因。”

  “混淆死因有什么用呢?”蒙刚接着说道:“假如我是一个杀人凶手,我的重点肯定不会去想尽各种办法混淆死因,而是会把重点放在混淆死者的身份是上才对呀。”

  “这样的问题就留给你们刑侦部了。”赵国森慢慢地说。

  四下安静无声。

  已经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26。认尸人(1)

  1996年1月22日星期一上午9点10分,刘洋和蒙刚二人再次来到青岛路派出所。蒙刚当时开着他的桑塔纳警车载着刘洋,一边的刘队满脸斗志,并伸手捏着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他的眉宇间似乎还埋着一分很复杂的感情,是忧虑?是喜悦?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二十分钟前,青岛路派出所给队里去了一通电话,说是有五个年轻姑娘来认尸,现在正在所里。还没等对方说出那句“是不是现在把人给送队里去?”,刘洋已经挂了电话,马上叫了蒙刚开着桑塔纳就上路了。

  这无疑是几天以来最大的好消息,刘洋要马上亲自赶到派出所见见这几个人。

  蒙刚开车的时候不时看身边的刘洋,刘洋一直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也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不时挤出奇怪的表情。这些只不过刘洋自己不知道罢了,蒙刚看着自己的头儿本来还想笑,但转念一想他这么认真地思考问题自己还是别打扰了。

  蒙刚在途中只问了一个问题:“天都大学,我们不是有专人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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