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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配婚令-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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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臣对此恨得要命,裴良春自从爬上了御史中丞的位置,便更像只疯狗,但这只疯狗受上远庇护,便也不是很好动。而且即便除掉裴良春,也是治标不治本,上远随时可以扶植另一条狗继续控制内卫残余势力,只要她想。
    东都洛阳不过是淅沥小雨,长安城内却是风雨如晦,像是盛夏时节突如其来的暴雨。庭院内树枝东摆西摇,树叶刮落一地,裴渠打开门站着,走廊里没有看守的人,他便走了出来。
    大概是人少的缘故,吴王府内总有些寡淡冷清的意思。裴渠沿着走廊一路往前走,终是在山亭中看到了孤零零的吴王。
    他穿过葡萄藤架,畅通无阻地走到山亭在吴王对面坐下。
    吴王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他肩裹薄毯,神容倦懒,看起来仍旧病怏怏,似乎再没有了好转的可能。他开口问裴渠:“伤好些了吗?”
    “好些了。”
    “万 年县的裴明府见你迟迟不露面,似乎很着急,甚至往上递了折子,让好好查查你是不是被人暗杀了。”吴王从棋盘中捡起一颗白棋拿在手里把玩,又道:“反观裴家 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表示,似乎也不担心你的安危,一点动静也没有。裴相公辞官后,更是久不露面,听说要回河东去了。”
    裴晋安真 是深谙为官之道,这时候退隐贸一看好像很亏,但却是明智之举。毕竟参与逼退先帝、扶立幼帝这等事,已远越过了身为臣子的本分。就算能一时得势,继续留朝恐 怕将来也是后患无穷。他不是得意忘形之辈,明白自己要什么,令先帝退位的目的达到,他连辅佐储君的位置也未争,便收拾行装打算回河东老家。
    保全裴家是他的责任所在,不过他似乎已经放弃了脱缰的裴良春。
    他这位兄长已大有劝不回来的架势,本来就快红了眼,眼下爬上御史中丞的位置,完全像是失去了理智。如此下去,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对面的吴王轻叹出声,忽道:“我许久未见佳音了。眼下朝中人心惶惶,旧臣们脾气恐怕更差,他应当也不好过,还有什么办法吗?”他如今惦记的似乎只有佳音,至于和上远翻脸,问裴渠索要国玺,都好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心中的确是不甘心的,拖一副病体挨过这么多年,还要被亲姊姊算计,换谁也不好过。他被病痛逼红了眼,也有过非常不理智的想法,但他毕竟没法再好起来,逞一时意气可能对佳音也并不好,便渐渐收敛了戾气与不甘。
    裴渠看出了他的变化,遂回道:“公主借裴御史之手掌控了部分内卫势力,默许对旧臣一派的暗杀;而旧臣们的反击办法则是以暴制暴,时间一长,两边都杀红眼,只会两败俱伤,对佳音也不好。”
    “所以呢?”吴王抬起了头。
    “杀戮不停,谁也不会好过。”裴渠淡淡地说:“旧臣那派,殿下可以说得上话;公主这里,则由我去阻止。”


☆、第70章 七零果 
    裴渠与吴王谋完对策第二日便离了府。他没有直接回裴宅;却是去了一趟长安县南山家。他过去时大门虚掩着,他略疑惑,小心推开门,只见庭院里有人正背对着门在给植物浇水。
    放晴之后的长安城日头仍有些毒;正午时分庭院里的植物也有些委顿。浇水之人正是隔壁娘子,她听得身后动静;直起身转头看,见是裴渠;竟有几分局促:“裴郎君如何会……”
    “过 来看看。”裴渠神色平淡;径直往里走。庭院里一派郁郁葱葱;若是不知内情之人,甚至会以为这里仍住着人。走廊地板上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裴渠脱了鞋子进堂 屋,除了少几分人气,屋内陈设皆与之前一样。他又往南山的卧房去,刚推开门邻居娘子便冲过来,握着水瓢解释道:“这屋先前被官府的人翻过,还未来得及收 拾……”
    裴渠知道千牛卫在找南山手里那份传说中的“名册”,所以看到屋内这混乱情状也未表现出太多惊讶。他转过身与隔壁娘子道:“多谢大娘照顾院中这些植物,麻烦了。”
    隔壁娘子猜他应是知道了南山及凤娘近来遇到的事,心中叹着原本一桩好姻缘竟是这样给毁了真是可惜,便说:“南娘子也总有回来的时候罢,如此一想,便觉着要将这院落打理干净才好。”
    隔壁娘子说完便很是识趣地道别离开,廊下便只剩了裴渠一人。他进了南山房间,看到昔日两个人一起埋首工作过的小案被踢翻在地,径直走过去将其翻过来扶正。
    他动手收拾了整个房间,将那些扒拉下来的书重新整理摆回书架,将地上丢得乱七八糟的衣裳悉数捡起来放进竹篓子里拿去洗了,趁着这好天气又曝晒一番,直至日暮时分,这才收了衣裳独自坐在房里一件件叠。
    有些衣裳很有年头了,像十一二岁孩子穿的;有些衣服则是近年的,但也因穿得太频繁旧得不行。衣裳都叠好放进柜子里,一片灰扑扑,只有一件红色襦裙格外显眼。他记得她穿过这件,在曲江的时候。齐胸红裙白色上襦,与她很多年前沾满血迹的那身衣裳一样,总令人印象深刻。
    犹豫半天,他将那身衣裳又拿了出来,这才关上了柜门。外面街鼓声已快落尽,他像是在自己家一般烧水做饭,一举一动里都透着无比的熟练与寻常。他习惯这样的生活多年,换个地方也还是如此。
    庭院里有瓜已熟,用过晚饭他便坐在廊下切了一只瓜,不是很甜,但也清爽可口。中秋将近,院中铺满月光,坊间安静得只闻得犬吠,偶有一两声发脾气吵架的声音,但很快也就歇了。
    夜渐渐深,他洗完澡将帐子压好,刚躺下来,耳边嗡嗡声便不停。比起前阵子,这时节晚上要凉快许多,蚊子却不见少,反而有更加猖獗的架势。他又想起南山拍蚊子的模样,心中便多添了几分怅然与想念。
    辛苦一整天大概是太倦了,他也顾不上蚊子乱舞,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甚为踏实,若不是早上咚咚咚的街鼓声,他恐怕要睡到日头晒屁股才醒。
    穿衣洗漱,一切如常。他又从南山妆奁下面的小屉里寻到几枚零钱,锁好门窗拎着包袱离了坊,在巷中小铺买了一块蒸饼吃完,径直往万年县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还没到万年县廨,半路却遇上了裴良春。裴良春如今已换了绯衣公服,配银鱼袋,看起来官架子十足,很是威风。反观裴渠,却是一身青袍,素寡得像久不得志的士人。
    “七弟这阵子去了哪里?”裴良春说话间面上含笑。
    裴渠风平浪静地回:“四哥不知道吗?弟弟受了些伤,才稍好些。”
    “原是受伤了。”裴良春一边唇角微妙地挑了挑,“哪儿受的伤?”
    他本意是问裴渠在哪儿受的伤,裴渠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侧过身指指肩部与后背,不咸不淡地说:“多谢四哥关心,伤了这里。”
    裴良春差点轻哼出声,却佯作关切道:“知道是谁伤的吗?”
    “不知道。”裴渠表示茫然,“都着黑衣蒙脸,实在是辨不清。”
    “近些时日内卫很是猖獗,很可能是内卫所为。”裴良春睁着眼说瞎话,他知道内卫的确出手暗杀裴渠,可因南山那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以至于派出去的杀手回回都是惨败而归。裴良春低估了南山的本事,曾一度轻敌,没料眼下这死丫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丫头知道的关于内卫的事太多了,万一被旧臣一派抓到简直要完蛋,早知道就应当以前就弄死。
    裴渠没有接话,裴良春接着道:“七弟知道你那位‘学生’是内卫吗?若知晓她行踪隐而不报,是要以窝藏罪论处的。若有人举报你与她有来往,到时候我也是无能为力,知道吗?”
    他还是唯利是图的老样子,只是面目看起来越发陌生。裴渠虽恨他先前逼迫南山与凤娘,但见一起长大的兄长变成了如今这模样,到底觉得难过。
    裴良春在骊山行宫便吃过一次苦头,若不是上远捞他出来,他如今恐怕已是刀下鬼。栽了那样的跟头却一点都不长记性反而变本加厉,实在令人不解。
    裴渠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头与一身绯服的裴良春道:“四哥若还在意四嫂安危,诸事或许还是多作考量为好。”
    裴良春的夫人素来是他的痛脚,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敢提,裴渠这样说出来,自然令他十分不高兴。他怒气正要上来时,不远处忽传来一声“云起啊……可急死我啦……”
    裴渠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一只绯服小蛇妖扑了过来,搂住他哭哭啼啼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呐!”
    听这语气和声音,闭着眼都知道是徐妙文。裴渠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徐妙文死死拖住他又嚎了几声,末了装模作样擦擦眼泪:“你快跟我来,我有许多话要同你说。”
    徐妙文不由分说拽着裴渠往西边巷子走,算是避开了裴良春。至小巷中,徐妙文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真是敢呀,都不怕那咬人的疯狗将你咬死呐,他家娘子是能胡乱提的吗?”
    “不能。”裴渠说完还往巷口看了一眼。他很希望裴良春能听进去,不至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艰深,最后回不了头。
    “你就别替他操心啦,你爹都已不管他了,你还管他做什么。”徐妙文恨恨道,“就是一只疯狗而已啦,早晚会被人弄死。来来来,我有正经事要问你。”
    徐妙文又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直截了当问:“一你到底是谁家儿子,二你眼下是不是在弄毒药,三你一定知道南山那丫头在哪对不对?”
    “眼下我哪一个都无法回答你。”
    “你连我都要瞒着!”徐妙文立刻垮下一张脸来。
    “不要像小孩子一样。”裴渠绕过他拎着包袱往前走。徐妙文见他的确是不高兴,遂在后面跟着,嘀嘀咕咕道:“我只是听了许多闲言碎语担心你罢了。”
    “我知道。”裴渠走在前面淡淡地回,“你是真心,但凡事都求说个明白太累了也不实际,有些事我不愿讲你也不要强求。”
    得了这一句“我知道”,徐妙文心中立即好受多了,他跟着裴渠一路走,最后竟是到了东市,反应过来正要问,却见裴渠已是拐进了一间大衣行。
    “云起你要做衣裳吗?”
    “对,所以借我钱。”
    裴渠说着伸出手,手心向上是要钱的姿态。
    徐妙文搞不懂他要做什么,暗自嘀咕了一声便从袖兜里摸出钱袋子来给他。
    裴渠打开看了看,觉得还不够。
    徐妙文嚷道:“天呢,你要做什么哦?”
    “做嫁衣。”他平平淡淡说着,跟着衣行大娘去挑了料子,最后将手中包袱放在柜台上:“按照这身尺寸来做。”待衣行大娘量好尺寸,又付了定金,这就要走。
    “哎——”衣行大娘喊住他,“这位郎君可打算何时来取?”
    裴渠站定,想了半天才回:“我不知道。”
    “啊?”大娘轻呼出声。
    “呸呸呸!”徐妙文眼下已明白裴渠这是在做什么,连忙同那大娘道:“别听他瞎说,我们会来取的,你且尽快做好就是了,定金都付了一半,还怕余下的钱不给吗?若他不来取,你就送到裴相公府上去,总会有人收的。”
    “裴相公府上?”那大娘惊了一惊,“那这位是……”
    裴相公家也只有这一位郎君没有成婚啦,如今却跑来做嫁衣,这是要摆脱旷男身份嘛?!
    大娘笑嘻嘻八卦道:“哎呀是哪家娘子竟是嫁到裴相公府上去了呀?”
    徐妙文嘴碎地接了一句;“还能有谁嘛!肯定是倒霉鬼嘛!嫁给旷男有什么好的?大娘可千万别声张这件事啊。”他说着迅速翻了个白眼,拖着裴渠便出了门。
    “都来做嫁衣了,人家问你何时来取,你又为何说不知道?”
    远处的云如绵延山脉,高高低低,翻涌而来,好像又要变天。裴渠抿着唇,转过身来看着徐妙文淡淡地说:“都说以暴易暴难有善果。我不能确定自己会得到善果还是恶果,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要对付上远?”


☆、第71章 七一阻拦
    徐妙文回衙门后思量良久,坐立不安;他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从衣行出来后不久;裴渠未与他谈论太多事便先行离开;而他也因公务在身不能在外多耽搁;下午便赶回了衙门。
    远处沉甸甸的云终于翻滚而来;长安城的天色倏忽陷入晦暗之中;顺义门大街上刚种下去不久的槐柳被风刮得像是要被连根拔起,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大理寺门口很快积起了水。
    徐妙文从公房里探出脑袋去瞧;却被忽然掉下来的竹帘子给砸了后脑勺,他吃痛地一皱眉;低首揉了揉;霍一抬头;就瞅见一张年轻逼人的脸,那脸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徐妙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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