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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闯明-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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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血迹被掩埋在了皑皑的白雪下面,凄凉而惨烈的场景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大雪掩盖住了之前的一切,血腥和泪水缓缓在万里雪飘中散去。所有的罪恶与残酷都悄悄地渐渐平息,世界似乎重新恢复了安宁。
而在洁白却残破的城楼上,一个小小的人影却一直静静的跪在那里。片片飞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身上,化作冰冷的水滴缓缓浸入。他雪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身上棕黑色的大毞也随着寒风轻轻的摆动;但是哪怕冰冷的雪水浸透入骨髓,老人也是笔挺的跪着没有丝毫的动作。
一阵寒风吹来,老人身边站着的年轻人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抱抱双臂,在看看老人后又悄悄放开了双手。
“咳!已经三天了,孙大人还不肯下去么?”一个穿着大袄的中年人走上城楼,悄悄站在年轻人的身边。
“义父决心已下,谁也不能改变。对高阳的百姓,义父心里一直都很愧疚,这样义父心里也好受一点。”叹了口气,许安对樊胡子苦笑了一声。
“但是孙大人的身体……”樊胡子皱了皱眉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算我们将义父扶下去,义父的心也会坚持不住的。哎!好了,别说想了!就像义父说的,一切都是命数。生死有命,义父更在乎的是逝世那些百姓们的原谅!老樊,别想太多了。”许安拍了拍樊胡子的肩膀,转头看着孙承宗却又叹了口气。
许安何尝愿意看到孙承宗这个样子,但是许安心里清楚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自从那一天违背孙承宗的意思将他‘偷’出高阳城后,孙承宗的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疙瘩。他一直背负着一种压力,一种由‘正义’、‘气节’、‘责任’交错着带来的沉重负担。这几乎将孙承宗给压垮,特别是在看到高阳的惨状之后。
孙承宗将这一切都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让许安没有办法去劝解。
因为‘气节’没有对错。
就好像孙承宗曾经说过的,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大明的所有人做出榜样,希望能唤醒他们心里的勇气。
虽然眼下的情况与孙承宗当初所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却无损孙承宗的决心。
高阳城遭受了鞑子的屠戮,孙承宗希望能用自己的生命唤醒大家对未来的希望。
想到这里,许安摇了摇头。见樊胡子依旧满脸的担忧,许安轻声道:“百姓们现在怎么样了?如今百废待兴,偏偏又下起这么大的雪!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大家的衣物和口粮还够不够……”
“还好吧!鞑子抢了不少粮食和值钱的东西走了,别的东西都没怎么动。眼下别的都好说,就是粮草有点问题。眼下高阳驻进了至少五千的官兵,粮食已经有一点不够吃了。不过这都是新来的县令老爷该关心的问题,和我们没关系吧?”耸了耸肩膀,樊胡子对着许安笑了笑:“听说过几天我们就要跟着队伍去保定那边打仗了,我有些迫不及待向鞑子报仇了!”
点点头,许安知道樊胡子在担心什么。樊老汉为了孙承宗的两个儿子,如今深陷敌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作为樊老汉唯一的儿子,樊胡子担心自己的父亲那是身为儿子的责任。
走进漏风的城楼里,许安捧出一件黑色的棉褂。悄悄走到孙承宗的身边,许安轻轻为孙承宗扫去头发和背上的雪粒。将孙承宗上衣的领子朝里扎了一点,许安小心的将棉褂批在老人的背后。
“不用!拿走!”孙承宗似乎被惊醒,声音嘶哑着推开许安的双手。眼睛缓缓睁开,孙承宗头也不回道:“不用管我,我没事。”
“义父,还是穿件衣服吧。您要在这里守上七天,如今才是第三天而已。再这么下去,您坚持不住的。”苦笑着,许安将被孙承宗卸到地上的褂子捡了起来。
“三天又如何?如果死了,我就一辈子守在这里。咳……”低咳一声,孙承宗的眼睛却是睁大了。定神看着前方的皑皑白雪,孙承宗满脸坚毅:“身死魂守!哪怕是死,我也要在这里等着高阳的百姓们回来!”
“唉!”许安叹了口气,摇摇头退了回来。
这是今天第四次劝说孙承宗了,却依旧没有一丝的作用。孙承宗的倔脾气上来,这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说服。就好像他当年为官时候一样,为了查清楚一件腐败案就敢和朝廷百官为敌!
人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这里的人,指的不仅仅是人的品格和气节,同样也指他们对生命的态度。
对于这样的孙承宗,许安的心里只有叹服。
已经在这里陪着孙承宗整整三天了,许安从头到尾没有闭过眼睛。虽然很辛苦,但是许安知道更加辛苦的是孙承宗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
自己都有些坚持不住了,那一个还在病中的年迈老人又怎么还坚持的下去呢?
“少爷,来吃点东西吧。这里我帮你看着,你去睡一会儿?”樊胡子走上前,手里拿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
接过窝窝头,许安再次走到孙承宗的身后。陪在孙承宗身边跪下来,许安小声道:“义父,吃点东西吧。吃了才有力气继续为百姓们祈福啊!”
“不吃!”孙承宗干巴巴吐出一句。哪怕已经三天滴水未沾,他却是看也不看眼前的食物。
“义父!”许安有点生气了。
“走开,不要在这里亵渎百姓们的英灵。”这么吐出一句,孙承宗干脆不在理会许安了。
无奈的退后两步站起来,许安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面对孙承宗的倔强,许安有些浑身无力。
无论怎么在心里安慰自己,许安却无法否认自己担心孙承宗的身体。哪怕明明知道孙承宗的想法,明明知道孙承宗心存死志,许安却是无法释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孙承宗死在眼前么?许安无法说服自己。
缓缓回到城楼前,看着绒毛般的雪花从屋檐下飘落,看着地面上细细的一层荧光。屋檐后的许安身上沾不到哪怕一片的雪花,眼前的世界里却是白雪慢慢,缓缓将孙承宗的身体覆盖上薄薄的一层冰棱。世界仿佛就这么分成两边,许安感觉自己离孙承宗有些远了,越来越远。
伸出手抓向孙承宗的方向,眼前却是一阵恍惚。
“哎!许安!许安!”耳边忽然传来樊胡子焦急的声音,许安感觉天地旋转、眼前忽然一黑。
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时间也变得缓慢,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的,许安忽然看见了孙承宗微笑着的表情。出现在浓雾中,孙承宗面色恬静安宁。朝着许安挥挥手,孙承宗却是转身走远。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浓雾中。
“义父!”许安大声喊着,却发现自己竟然不出声音来。
眼睁睁看着孙承宗消失在眼前,许安满脸的焦急。拼命想动却是使不上力气,许安急得不行。眼前渐渐变得黑暗,但是莫名其妙却变得越来越温暖。身体渐渐有了知觉,眼前却依旧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安总算是恢复了神智。睁开眼睛,却看见半片被炮弹掀飞的屋顶。身边感觉到篝火的温暖,转转眼珠看到的是樊胡子焦急的大脸。
“少爷,你没事吧?”见许安睁开了眼睛,樊胡子松了口气。
“我没事!”笑笑,许安挣扎着站了起来。
“少爷,你吓死我了。站的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樊胡子苦笑着扶着许安坐起来。
“呵呵……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大概是太累了吧,这躺一会儿已经好多了。”笑着,许安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指动动,感觉到的是自己对身体的掌控;不再是梦中那无助的感觉,也不再会放过义父离开。
义父?
忽然想起梦中的情景,许安的眼睛猛然一瞪。
“义父!”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许安推开樊胡子朝外扑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个啷当险些跌倒。但是眼下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许安大叫着朝着城楼奔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大雪也停了。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半张皎洁的小脸,将银色的地面铺出更闪亮的晶莹。
跑到一半,许安的脚步猛然顿住。
原本孙承宗跪着的地方,现在有两个人影在那里。借着月光,许安看到了老管家泪眼婆婆的苍老的脸。
在老管家的怀里,一个蜷缩着依旧保持跪姿的人影一动不动。月光下,那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轻轻的飘荡,却是连他的皮肤都映得越发苍白。孙承宗的眼睛闭的紧紧的,满是斑痕的手臂却无力的垂在一边。
“义父……”喉咙似乎被堵住了,许安说不出话来。艰难的往前走两步,却又跪了下来。
“义父!义父!义父!义父!”
喃喃自语着,许安只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跪在地上挪动到孙承宗的身边,许安的双手颤抖着碰也不敢碰孙承宗的身体。
看着孙承宗苍老的面容,看着他嘴角的微笑,许安感觉天塌了。

第一章北直隶烽火再起

时间就好像流动的小溪,奔流向前永不回头。
自从孙承宗去世到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哀愁渐渐在心里积淀,表面上却是渐渐的平静下来。作为孙承宗的义子,许安没有为孙承宗守孝的权利;更别说许安姓许,对孙家族人来说毕竟算是外人。
哪怕曾经是孙承宗的义子,但是和孙家却没有关系。在孙承宗入土之后,许安从孙府搬了出来住进军中。
除了每个星期的祭祀外,许安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孙府了;老管家辞了职务在墓园一心陪伴孙承宗,孙钥也回了京。如今的孙府已经没几个认识的人,和许安也没有了关系。探子从保定传来消息,据说孙承宗的两个儿子已经生死未卜;许安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报仇,为义父报仇,已慰孙承宗在天之灵。
如今高阳已经诸事平息,卢象升的天雄军便从高阳搬了出来,驻扎进了距离保定更近的安州卫。对于依旧赖在繁华高阳的吴三桂大军,许安是极为鄙视的,甚至在心里还有几分的愤恨。
两方人马的心思完全不同,不过眼下的目的却是一致的。这一个多月来,高起潜带领辽东大军和保定的鞑子战了数场,基本上数多胜少。不过不管怎么说鞑子总算被堵在了保定城边,北直隶勉强安定了下来。
河北有杨嗣昌,山东有洪承畴,河南有孙传庭,无数的大将将北直隶围了个水泄不通。鞑子虽然势大,却是一时间无法冲破他们的防线。
在大肆掠夺一番后,皇太极带领手下退回了辽东,却是将多尔衮和阿济格给丢在了北直隶。不过无论是多尔衮还是阿济格、多铎甚至皇太极自己都不在乎就是。一直以来都只有鞑子追杀明兵,明兵哪里又敢主动找鞑子的麻烦?多尔衮想离开北直隶,难道还怕被明军拦截?
安州卫所,城外是一片栗树林。林子里还有一个小塘,驻扎在旁边的便是卢象升的天雄军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驻进城里,但是这一个月来许安却是过的十分舒心。没有鞑子的骚扰,不用为未来的生活担心;大事有总督卢大人以及各位将军做主,小事也有手下百余人解决。每天只需要练练武艺、出出操即可,生活简单而悠闲。
虽然心里满是对鞑子的仇恨,但是许安却很清楚,眼下与鞑子的战斗是和自己没关系的。手下的人马都是从鞑子处来的逃兵,卢象升胆子再大也不敢就这么让他们上战场。
更何况卢象升自己都上不了战场呢!虽说附近的军马中卢象升地位最高,但是实际上无论是高起潜还是吴三桂都不太听从卢象升的指挥。
眼下鞑子被包围在保定城内,外面没有丝毫的援军。这么好的欺负鞑子的机会,聪明人是怎么也不会放过的。哪怕只是杀出几个人头,那也是活生生的功劳啊!哪里舍得送给别人。
不过实际上卢象升也不太在乎。天雄军也好,辽东军也好,只要能杀鞑子,管他是谁呢?
手里握着一把重约三十斤的缳首刀,许安认真的练了一通刀法。这是卢象升教给他的,听说是卢象升家传的武艺。
一套套路练下来,许安浑身是汗。比起玩火器,也许许安很专业;但是说起这些冷兵器,许安还真是个外行。虽然现在才开始练已经有些晚了,但是不管怎么说练了也比不练好不是么?
从树杈上取下一条汗巾,许安接水洗了一把脸。
远处林子边,身穿一身皮甲的张兴霸飞快的跑了过来。这小子如今是许安的亲卫队长,手下也有十个兵丁掌管了。从那天起张兴霸便是一套皮甲不离身,表现的比许安还要积极一些。
“少爷!少爷!呼呼……”声音比人先到,张兴霸脸上是一种说不清楚高兴还是担忧的表情。快速跑过来,张兴霸手撑膝盖连连喘气。
“兴霸,怎么了?”笑了笑,许安将淋湿的汗巾递给张兴霸。
“哈!好爽!”寒冷的天气里用冷水洗脸,张兴霸爽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喘一口气,张兴霸凑到许安的身边:“大哥,出大事了!呼……保定那边出大事儿了!哎呀,这下糟糕了啊!”
“保定?”许安皱起了眉头。
“恩!多尔衮实在太狡猾了!原来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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