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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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们手持短火铳站到那些夷兵面前的时候,三人都变成了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即使林一卓这样彻底的外行也能看出: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在行刑处决!三个短毛,拿着某种奇异的,可以连续发射的短火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堵在内房门外的七八个夷兵统统打死——没有搏斗,没有反击,甚至连挣扎躲避都很少,那些夷兵也和他们一样目瞪口呆,直到被打穿身体时,才会发出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惊讶的惨叫声。
然后那三个短毛就不声不响的走进内房去了……里面又是几声枪响,以及一连串西班牙语和土著语的惨叫声……等到林一卓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能够控制自己的手脚时,那三个短毛已经拖着一具上半身赤裸的白人躯体回到了他和他儿子面前。
“进去的还算及时,他还没来得及脱裤子……但事情可没完。”
北纬注视着林一卓的儿子,那个名叫林阿虎的小伙子。可怜的新郎官,新婚第一天就差点戴了绿帽。这时候却也和他老爹一样,手握菜刀却在不停发抖。
“你既然结婚了,就不再是小孩子。身为丈夫,要承担起保护家庭的责任。现在你的家人受到了这个畜牲的攻击,这次有我们出手帮忙,但以后呢?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怎么做?”
北纬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却带着某种小恶魔般的魅惑感,小伙子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中菜刀……北纬脚下,那个白人男子口中发出嗷嗷之声,努力想要挣扎躲避,但他的双臂肩膀连同下巴都统统被卸脱了臼,既叫不出,也逃不掉。
“很好,不过这东西不是用来杀人的……这件才是。”
北纬轻轻拨开林阿虎手中的菜刀,反手递给他一把军用刺刀,同时在那白人男子的颈项部位和身体上来回比划道:
“这里,大动脉所在,割开一刀,血就会不停喷出来,直到流干为止;或者这里也不错:心脏部位,刺进去以后搅一下,保证立刻毙命,但要注意别被肋骨卡住刀刃;如果什么都记不住,就冲着眼睛直刺下去。用力刺,戳穿眼眶深入大脑,一样效果……”
“北先生!”
旁边林一卓终于忍不住开口,北纬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不带任何表情。但林一卓却吓得接连后退两步,又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开口——他看得很清楚,刚才这位北先生在朝那些西夷开枪的时候也就是这副模样:面无表情,唇边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就好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工作。
林阿虎接过刺刀,又哆嗦了许久,忽然之间狂喊一声,合身朝北纬脚下那具躯体猛扑过去,后者以极其敏捷的速度向后跳开,这才没有被误伤到。
只见那林阿虎好像发了疯,就和当初第一次杀人时的叶孟言一样,举着刀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朝下乱捅,北纬先前说的那些全然白费。
不过再怎么胡刺乱捅,杀人的效果其实一样,刀刃下那具白人躯体疯狂扭动着,从喉咙里迸发出的垂死惨叫之声惊天动地。但外面的喧闹声仍在继续,将内院一切动静统统掩盖。
漫天鲜血飞溅之中,只有林阿虎手中的刺刀依然不时闪出一丝寒光,犹如幼兽终于露出的獠牙。
等到这一切尘埃落定,那个倒霉的西班牙版高衙内再也没了动静之后,林家上上下下才终于从这场梦魇般的经历中清醒过来。
那位林老太爷反应过来以后,所作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抱着那盘银子冲上来,把银两朝犹自在发呆的林阿虎身上塞。
“阿虎,阿虎,你快走,远远离开这里,别再回来!”
林一卓这时候也总算能够再次开口,他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北纬等三人,脸上神色颇为复杂:感激,惧怕,愤怒,甚至还隐约带着几分厌恶……众多情绪混合在一起,到最后却只是弯下腰去,深深施了一礼。
“几位先生也请赶快离开吧,此祸我林家自当之。”
北纬看着他,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容,又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我们当然会走的,只不过是在把善后事情料理完之后再走。咱们可不是易小川那种祥瑞,谁沾谁倒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善后之策
林一卓当然没能听懂北纬的冷笑话,但他用不了多久也就理解了——这些短毛敢作敢当,杀了人以后不是一走了之,而是要把后续麻烦统统揽过去,决不给吕宋岛上的华人带来任何后患。
不过短毛善后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急着收拾尸体,而是要打扫战场——捡弹壳儿。
先前连续开枪射击的时候固然很爽,事后收集弹壳却是一桩麻烦事情——按照军械组的要求:包括五四式手枪,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等使用带壳弹的武器,在战斗过之后,只要有可能,都要求尽量回收弹壳,以便于再次复装。
于是林家上下再次非常诧异的看到:这三位先前收拾西洋人时冷酷无情的短毛先生,这时候却毫无风度在他们家地板上爬来爬去,也不嫌血污肮脏,在那群白人的尸体堆中到处寻找着什么。如果不是这几位还时不时很轻松的聊聊天,说说闲话,他们几乎以为碰上了三个疯子。
“怎么样?庞参谋,我们的活儿干完了,接下来可是轮到你负责的——好好考虑考虑,不能拖累到这边的人。”
因为在行动之前庞雨曾给出过承诺,所以现在北纬把包袱全推到了对方头上。后者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余地,只是沉吟着点点头:
“明白……我已经有了点头绪,给点时间让我好好整理下思路……老敖,别光看热闹,你也负责情报的,帮忙想想办法!”
……
丢下那两个人在大厅里慢慢伤脑筋,北纬弯着腰,沿着刚才杀进门的路线一路捡弹壳,重又回到了内房门前。在这里他记得三人总共开了五枪,但现在地上居然一个子弹壳都不见了。
正在疑惑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你是在找这个吗?”
从门扇后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是个非常美丽可爱的小女孩,头上梳着一对长长的丫角辫,大而明亮的眼睛,小而翘挺的鼻子……简直就像是个卡通人物。
她看起来只有十一二的样子,还作儿童打扮,但笑起来时嘴角边已经有了浅浅的酒窝儿。小姑娘摊开雪白手掌,手掌心里正躺着四枚黄澄澄的铜弹壳。
“啊,没错,原来被你捡了。”
北纬伸手想去接,但那小女孩却一下子又把手缩回去,很坚决地摇头:
“不给!”
北纬一愣,如果是团队中最擅长和儿童打交道的张宇在这里,看见这么可爱的小萝莉肯定会笑眯眯摸出一根棒棒糖来,但北纬随身可从不带这个。他手下的侦察队员中虽然也有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但训练时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呃……这是我们的东西,再说你留着也没用。”
北纬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小萝莉,如果来硬的当然可以直接拿回弹壳,但这小姑娘实在粉嫩可爱,竟然让北纬这样铁石心肠的前侦察兵都生不出动武之心。
好在小丫头终于开出了条件:
“东西可以还给你,但你要教我怎么打架。”
“打架?”
北纬眯起眼睛,那小姑娘却很认真的点着头:
“是的,刚才我躲在床底下都看见了:那个欺负嫂嫂的坏人,被你一下子就掀翻……我也要学!”
总算是有些明白过来,北纬微笑着蹲下身子,与那小姑娘面对面平视:
“我已经教了你的哥哥,也很愿意教你,但这些格斗技能需要有相当的力量才能施展。你现在还太小,身体没有发育成熟,要长大以后才能学习的。”
小女孩歪着头看了他半晌,林家的家教显然很好,这位大小姐虽然有些娇纵,但还是很通情达理。
“好吧,那先还给你。等我长大了,记着要来教我哦。”
小姑娘把弹壳还给了他,北纬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掉头离去。
“……我是程程,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林程程!”
背后,那个女孩子忽然大声喊叫,北纬只是挥了挥手,却没回头。因此他也没能看到:在他身后,小姑娘从脖子上面摘下一个小小荷包,小心翼翼把刚才不知道藏哪儿的第五枚弹壳放了进去,贴身收藏。
对此一无所知的北纬回到大厅里头,见那里面已经收拾干净,尸体都用白布盖了起来,地上的血迹也都擦拭掉了。庞雨和敖萨扬正坐在桌前,一人捧着一杯热茶,正在低声与林一卓父子商量着什么。
见桌子旁已经为他留好了茶水和空座位,北纬老实不客气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
“说说看吧,你们打算怎么个善后法?”
庞雨点点头:
“目前初步有了个计划……不过首先,林员外,林老太爷,咱们还是想再确认下:你们确定不想走司法途径解决么?”
——这十几个白人士兵持枪闯入民宅,还是在人家的大喜之日,意图强X新娘子,这种行为随便在什么社会下都是极为严重的恶性案件。庞雨他们以前曾经听安娜谈起过类似的事情,那是在欧洲,还是一对恋人之间的事情呢。结果两个家族间为此发生大规模仇杀,死了上百号人,但按照西方的传统,这种复仇完全合法。
所以刚才他们通过对讲机向安德鲁咨询了一下,顺便让他问问本地的法律如何。结果安德鲁非常义愤填膺的表示:这伙白人完全是自己在找死,如果需要打官司的话,他很乐意作为代理人出庭,保证打赢官司。
——身为大贵族家庭的管家,通晓欧洲主要国家的法律也是安德鲁的业务技能之一。因为这年头主人是很少亲自上庭打官司的,都是管家出面代理。这一时期的西班牙作为欧洲大国,它的法系还是相对比较完善的,为很多地区所采纳。只要这吕宋岛上执行的也是西班牙法系,只要这法律还有一丝公平,安德鲁保证:一定能把发生在林家的这桩事件办成正当防卫。
正是因为有安德鲁的自告奋勇,庞雨和敖萨扬两人先前才劝说林员外考虑走合法途径解决这件事。因为他们所想出来的那条“善后之策”虽然可以解决问题,但后遗症却比较大,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当然他们并没有安德鲁那么天真,指望完全靠法律条文去压服对方。只不过既然在法律上能站住脚,那西班牙人若把事情闹大开来,他们自己的脸上也不好看。既然占住了理,再花些钱财打点下,用上中国人最擅长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之法,能不能把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去呢?
他们劝林家父子考虑考虑。
但林一卓和他老爹的反应却相当直接——无论庞雨他们怎么劝说,都只是摇头。
“这官司岂是随便能打的么。当年我们林家在大明朝时就是因为惹上一场官司,弄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如今在夷人的地头上,还杀了他们这么多人,和夷人打官司……几位先生,你们还是太……唉……”
林老太爷显然是想起了过去的记忆,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看向庞雨和敖萨扬的目光中也很带了几分轻视,只是限于他们刚才的神勇,终究不敢说什么轻蔑之言,只是不停的唉声叹气。
而林一卓的反应则是连连拱手:
“今日之横祸,实是天上飞来。几位先生仗义出手,保住我林氏一门颜面,已是万分感激。岂敢再有非分之想。”
他回头看了看墙角处那堆白布包裹的尸体,叹了口气:
“这十几条人命终究是丧生在我们林家,我们林家死几个人为其偿命,只怕是在所难免。只恐那些夷人借机生事,报复我们整个华埠……刚才两位先生说要按西夷之法与其对质,为我林家脱罪是不指望了,但若是能将报复仅仅限制在我们林家,不至祸及街坊邻居,那也是天大的功德。”
说着,林一卓站起身来,向着北纬等三人深深一鞠:
“若是可能的话,还请将犬子阿虎一起带走,也好为我林家留一条后。”
听他竟然有交待遗言的味道,北纬极不高兴的摇摇头:
“胡说什么,林员外。我们既然说过负责善后,就肯定会把事情解决掉,不可能让你们承担后果的。”
他回过头,看着庞雨等两人,皱起眉头:
“安德鲁是个老天真糊涂蛋,你们难道也傻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咱们今天上岛时看到的一切难道忘了?还指望跟西班牙人讲道理?再说我们马上就要回去的,你们谁还想留下来慢慢打官司?……别再胡思乱想啦,还是用我们自己的方式解决!”
庞雨笑笑,两手一摊:
“只是考虑某种可能性么……不过算了,林员外一家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什么方式管用,他们最有发言权。既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