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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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畅谈得比较随意:“那便最好,不知叶娘子找柳畅有何贵干。”
叶娘子盈盈一笑,眼若秋水:“家中无盐了,叶娘是找检点借点盐做菜。”
“要多少?”柳畅还真有多余的食盐,没听出叶娘子话里的意思,直接就问道:“叶娘子说个数吧。”
叶娘子伸出了一根光洁如玉的手指,却不说话,柳畅犹豫了一下:“一斤?叶娘子派个人过来便是了,不必亲身过来。”
叶娘子摇了摇,她年纪虽轻,但这玉首摇动之间却是极有风韵,倒让柳畅看得赏心悦目:“是十斤?一百斤啊!”
他没想到叶娘子一开口就是一百斤食盐,这个数字可就大了,只是叶娘子还不满意:“区区一百斤盐,何区叶娘亲自来找检点,叶娘想要借的数目,可是以石来计算的。”
石?这个时代有大石小石的区别,柳畅不知道叶娘子要借的石是多少斤,但是他知道这个数字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十石?叶娘子您莫开玩笑,我们磐石寨的存盐不过百来斤罢了,从哪里找十石盐给你。”
可叶娘子想要借的可不是十石盐,她玉指轻轻摇动了:“检点,我借的不是十石盐,也不是一百石盐,而是一千石。”
柳畅被叶娘子吓住了:“一千石?叶娘子你莫要开玩笑了,我虽然想贩点私盐,可是你一开口便是一千石,这数目也太大了。”
一石通常是一百二十市斤,一千石便是十二万斤食盐,折算成现代的计算单位就是整整六十吨食盐,寻常一个县的食盐公司仓库里都未必储备有这么多食盐。
叶娘子却是不这么看:“数目太大?检点,去年光温州一府,出产的官盐就达十数万石,叶娘所求的不到百分之一罢了!若不是分心无术,叶娘都想亲自来做这私盐生意了。”
柳畅知道东南沿海的食盐产量肯定惊人,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光是官盐就达十数万石,加上私盐这产量能达到多少,何况这么多官盐私盐尚不能满足需求。
“我尽力去张罗便是,这一千石数目实在太大,叶娘我尽力替你筹措。”
“这可不行!”叶娘子办事干脆,铃声般声音说个不停:“若是检点能帮我筹一千石渔盐来,叶娘就不必往海里倒渔获了,现在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往水里流,我就心痛,这都是银子啊。”
叶娘子管着葛五的钱袋子,渔获倒入水里去确实是真金白银流走了,柳畅能理解这一点:“叶娘子,我虽然联络了一些盐场,又有些以前的关系,但是能搞到多少盐,我自己都心底无数啊!”
“检点你这太过谦,谁不知道楠溪哨今已经回来,我们的人在岸边撞到过他们,两百多人的队伍,上百辆独轮车加上十几个驮子,浩浩荡荡的队伍,今天晚上就能到磐石寨。”
柳畅没想到霍虬这么快就弄来了私盐,而且还是这么大规模的队伍,心中一喜,当即说道:“顶多是几十石罢了,运多少次凑足叶娘子那一千石,何况叶娘子你现在财源滚滚,小弟这边那是快揭不开锅了,不搞点盐非得饿死不可。”
“谁叫你要养这么多人,五六百张嘴都到你这里吃饭。”叶娘子碎嘴起来很厉害:“太不会当家。”
柳畅继续叫苦:“那叶娘子你行行好,先让我吃上一回饱饭再说,哎……我这里和叶娘子你那边没法比,吃饭的人多,可能办事就那么几个饭桶,让他们算一算有多少人在我手底下吃饭,结果几次算出来的数目都不一样!可是叶娘子你那里开伙都是井井有条,那么一个队伍被你管得有条不紊,不养一个闲人,我是羡慕死了。”
柳畅说的倒有一半是真话,叶娘子虽然管着葛五的钱袋子,但也是个极会理家的女人,几百人的队伍井井有序,没出什么大乱子。
而柳畅在穿越之前最多在学校当过小组长,连几个同学都没管好,现在让他抓这么一大摊子那只能从头学起,因此才出了不少乱子,不过叶娘子却看破他的心思:“检点,你这边也已经上了正轨,不甃这吃饭问题,这样吧,这次来的盐分我六成,剩下四成够你吃半个月了。”
卖给叶娘子那柳畅吃亏不小,先不说价格上的差距,现在柳畅还赊欠着叶娘子一大笔鱼钱,叶娘子肯定也要先赊欠着再说。
因此柳畅摇头:“至多二成,我八你二。”
“检点,这可不成!”叶娘子会算账:“我每天有多少渔获,至少几千斤,一千斤至少要用一百五十斤渔盐,一天下来得用多少渔盐。”
“实在是我就靠这点盐来管肚子了!”柳畅还是叫苦:“叶娘子总不能让我饿死吧!”
“我只能亲自来做私盐这行当了!”叶娘子威胁道:“就怕到时候抢了检点的生意。”
柳畅却不怕叶娘子来抢自己生意:“还是两成,叶娘子有心兼做私盐生意,那也不错。”
葛五这支舰队全飘泊在海上,哪有可能上陆兼顾私盐生意,他们对私盐的一切关节都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肯定要亏蚀了老本。
何况在瓯江海口坐收保护费,那是何等轻松的一件事,比贩私盐赚辛苦钱不知强上多少倍,接下去要准备同水师玉环营在海上接仗,不可能让兄弟们上岸做这个兼职。
可是叶娘子却不愿意放弃这其中的暴利,事实所有的渔获都不用她自己来处理,已经有好几家地方上的强人向她求购渔获,并声称只要有渔盐,有多少吃多少,价钱都好商量,甚至还有在江口附近作业的渔船直接向她高价求购渔盐。
如果手里有足够的渔盐,每天至少能多赚过百两银子,因此叶娘子见无法说服柳畅,终于把杀手锏使出来了:“你我对半分,难道检点不想置办些洋枪洋炮吗?”
第48章 德蒙斯
柳畅又惊又喜,差点忘记讨价还价:“叶娘联络上西洋人了?真有洋枪洋炮出售?”
叶娘子用指尖在柳畅的手上轻轻划了一下:“检点可是答应五五分成了?”
柳畅当即追问道:“若是真能联络到西洋人,这批盐分一半给叶娘子也无妨。只不过我得先买西洋火器再说。”
对于柳畅对于西洋火器的迫切需求,叶娘子作为海上大豪可以理解,毕竟西洋火炮比中国自制的各式火器都锐利许多,她当即说道:“今天晚上就把盐给我一半,我就带你出海。”
“出海?”柳畅犹豫了一下,现在整个磐石寨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一个人来管:“要出海?”
“没错,人家洋人怕我们黑他,所以不敢把船开进江里来,就停在海口之外,等着我们过去了。”叶娘子补充了一句:“人家虽然认银子和制钱,最好多带些洋银过来。”
“知道!”柳畅倒也不怕叶娘子黑吃黑:“吃过晚饭,我便随叶娘子出海。”
他已经想好了,把手上的家底都拿出去购置一批枪械,突然又笑了:“叶娘,既然要你要在我这里买盐,还是麻烦在我们这里付一批订金。”
叶娘子可把钱袋子抓得紧紧的:“不成,不成,你在这里赊欠了不少渔获,这批渔盐也得先赊给我,哪有让我付订金的道理。”
只是柳畅已经找到了叶娘子的命脉:“叶娘子,你若想下一批私盐还想五五对半分的话,就麻烦付一笔订金给我,不然就算了。”
叶娘子犹豫了一下,才终于答应了柳畅的条件:“不是下一批,至少下下一批也是这个条件,要多少订金?”
柳畅开出的条件不高:“一千银圆。”
叶娘子答应了下来:“好!成交了,至少前三批私盐咱们得对半分,否则我没法子向当家的交代。”
对于这一批由楠溪哨押送而来的私盐,柳畅是非常重视,他亲自带了半个龙枪哨出了磐石寨把这批食盐接了回来。
霍虬脸上带着兴奋之情:“检点,总共是八十三石,我们和盐场说好了,下次再到他们那里拉一批。”
他说起了这一次贩私盐的情形:“咱干这一行十几年了,没有一次象今天这么威风过。”
平时贩私盐,他首先得想着怎么买通官面上的人物,特别是巡检、绿营兵和县里的那些能坏事的大人物与小人物,好不容易都搞定了,也只能偷鸡摸狗般东张西望,就象黄鼠狼过街一样。
可是今天他可是明目张胆地把队伍拉出来,几十辆独轮车,十几匹驮骡驮马,两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可是根本没人敢出面管他们的事。
一路上都是平平安安,没人敢招惹这么强大的武力存在,那盐场的几个主管已经到了温州城里去报遇贼劫持,官盐全失,同时催促他们快点来拉第二批私盐。
至于他们的价格,也是低得发指,却比公家购买官盐的价格要高上不少,而且不用被某些大人物过上几手,盐场方面已经心满意足了。
“把这批盐分叶娘子一半,账目以后慢慢结!下两批盐,不管拉多少,都分他一半!”柳畅在楠溪哨里很有权威:“她已经付了一千银圆的订金!”
霍虬只是压低了声音:“我们这么辛苦,岂不是要替葛五爷他们打白工?分他们一半,这太亏了。”
柳畅告诉他:“不亏不亏,叶娘子替我们联络上西洋人,我这就准备出海买一批洋枪回来。”
霍虬没有多少见识,却很知道西洋火器锐利无比,却是替自己的楠溪哨争取利益:“检点,这批洋枪我们楠溪哨也应当有一份吧?”
柳畅点点头:“你们这么辛苦把盐运回来,没有你们的一份岂能说得过去,不过今天晚上我带瞿哨长过去,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虽然瞿杰是龙枪哨哨长,可是这人才具平庸,让他镇守磐石寨,柳畅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宁可让霍虬镇守磐石寨也不希望发生什么乱子。
霍虬一听柳畅让他在家镇守,当即眼睛都亮了:“检点放心便是,绝对万无一失!”
八十三石私盐,算起来已经是近万斤了,叶娘子也很干脆,不要零头,就是运走了四十石充当渔盐,但是也不愿意付那一千银圆的钉金:“我和那洋人有些交情,可以在他那里赊欠些,咱们上船后我帮你敲敲边鼓,到时候再细算这笔订金。”
借着月光,又点燃了火把,叶娘子带着柳畅和瞿杰一起上了一艘快船,连夜就准备出瓯江口,一起上岸的还有龙枪哨里最可靠最能拼命的几个勇士,他们随身带了三千银圆。
这是柳畅拿来付款的硬通货,只要买到了一批西洋枪械,那么他就算是正式在这个时空站住脚。
江水哗哗地流过,叶娘子这艘船行得甚慢,柳畅只见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旁边叶娘子劝道:“检点还是先歇息会为好!等天亮才到。”
柳畅点点头:“到时候麻烦叶娘子唤醒我!”
他和龙枪哨的一帮弟兄都围成了一圈,他偎在甲板上,怎么也睡不着,龙枪哨的这一帮弟兄们也不敢睡。
他们身边的麻袋里可是装了整整三千银圆,在起事之前,他们一辈子都摸不到这么多银圆,现在是在葛五的船上,谁敢睡觉?
一直到三四更天,柳畅才勉强睡了过去,他睡了没有多久,就听得叶娘子那动听的声音:“检点,醒一醒!我们就要上那洋人的船了!”
柳畅擦了擦眼睛,却看到不远的海上有着那么一艘西洋帆船,体型不大,却比叶娘子的这艘中国式帆船先进许多,三根桅杆上挂着一张又一张白色风帆,横着、坚着,怎么也数不过来,却有着特殊的美。
这艘帆船在晨光下驶了过来,不一会两艘帆船已经贴得很近,西洋帆船上扔下了悬索,叶娘子上了一条舢板:“检点,我们一起过去吧,小心些,千万别落到海里去!”
柳畅点点着,他还是第一次乘上这样的小舢板,看着时不时浮动的海浪,看着亲兵们小心地抱着装着银洋的袋子跳上了舢板:“这浪不大吧?”
叶娘子用纤指梳理了一下头发:“就看检点的胆子够不够,落到海里可是十有八九救不回来了!”
波涛阵阵,柳畅看着舢板贴近了这艘漂亮的西洋帆船,然后叶娘子第一个跳上了悬索,又把手伸了过来:“检点……”
舢板在海面飘浮不定,柳畅大着胆子伸出了手,一步一步地慢慢爬上了帆船,心里还在回味着叶娘子的那只手。
一个船形帽的西洋商人已经在甲板等待多时了:“你好!我的朋友,初次见面,我是德蒙斯伯爵。”
第49章 利器
德蒙斯是不到四十岁的西洋人,看不出是哪国人,头上戴着假发,红白相间的衣服上别着铜钮扣,倒有那么一两份贵族气质。
但这个时代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