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第6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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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急转之中,李利沉思半晌,既而笑呵呵地道:“看来我等此次东征的最大敌人就是乌桓和鲜卑,要想真正把幽州抢到手,首先就得消灭这些阴魂不散的蛮夷部落。否则,即使占据了幽州,往后也不得安生,早晚都要与蛮夷一决高下。所幸我们准备的很充分,除了一万陷阵营和两万郡府兵,余下十万大军全是战骑。有此十万铁骑在手,想来此次东征断然不会无功而返,应该可以荡平蛮夷,安安稳稳的收取幽州。”
第942章朔风寒,神兵天降
秋风瑟瑟,落叶纷飞。卸去金色盛装的原野山川回归本色,万物枯寂,落叶归根。
上谷郡,广宁城西门外。
昨天刚下过一场雨,坑洼不平的官道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道路泥泞,甚是难行。然而伴随一队乌桓轻骑冲进城门,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城中百姓便蜂拥而出,冲出西门,仓皇奔命。上千名百姓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惊慌大叫,不时回头张望,似乎担心乌桓骑兵追赶上来。
坑坑洼洼的水坑被众人踩得“啪啪”作响,泥浆四溅,溅到身上、溅在脸上,沾在头发上,顺着脸颊淌进脖子,冰冷刺骨。然而忙于逃命的人却顾不上这些,不怕脏不怕累,不怕寒冷,不怕跌在泥浆里惹人笑,只怕被乌桓贼人追来一到砍掉头颅,丢掉性命。
“嘭、嘭、嘭!”道路狭窄而泥泞,上千人前推后桑的奔跑出城,拥挤不堪,慌乱中不时有人摔倒,砸得泥浆四溅,挣扎半天爬不起来。而往往一个人滑倒后,当即就会绊倒一群人,而后被后面的人踩在身上继续逃窜。由此,但凡摔倒在地的人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逃生的机会,摔一跤并不会死,甚至不会受伤,但是被数以百计的人从身上踩过去之后,即便没有当场死去,也会变成残废,从而再也不能逃跑了。
像这样仓皇逃命的现象,在上谷郡地界上时有发生。三年来,上谷郡已成为蛮夷骑兵秋猎的牧场。而居住在城邑中的汉人百姓在他们眼里就是狩猎的羔羊,抢光粮食和财物,掳走年轻女子。然后就是自由狩猎时间。弓弩、弯刀,轻骑快马,一边策马飞奔、肆意叫嚣,一边挥舞弯刀收割头颅。那血光四溅、人头翻飞的场景,就是他们最快意的乐趣。
在他们看来,享受杀戮的乐趣才是强者应有的风采。弱者便如同草芥,就该任人宰割。弱肉强食,天道使然,生存之道便是如此。他们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他们对待汉人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族人也是一样;当他们失去战斗能力的时候,也是同样的下场。上百年来,他们一直如此。代代相传。直至部落被其他部落兼并或屠杀一空,彻底灭亡为止。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部落一般都不会存留太长时间,存留上百年已是很罕见的。很多部落组建不久便会被大部落兼并,或是洗劫一空,而后纵火焚毁。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消失后又重现,重现后再消失。循环往复,不知尽头
广宁城本来也有守军,可惜却在半月前的守城战斗中相继战死,幸存下来的守军不到一百人。昨天刚刚下过雨,道路湿滑,守军便以为今天不会有乌桓人前来攻城,却不料他们刚一打开城门,三百余名乌桓骑兵便呼啸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取城门,继而毫无阻滞的杀进城中。
就这样,一座城邑就此沦陷,即使不被乌桓人占据,也会变成一座死城,一座亡魂幽灵之城。半年之后,这座城邑就会成为残垣断壁,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彻底化为乌有,消失在尘埃中。
“啊啊啊!”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伴随满载而归的乌桓骑兵回马出城,狩猎正式开始,伴随一柄柄弯刀掠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鲜红的血雾中飘散。片刻工夫,原本拥挤的道路上开始变得稀疏起来,很多老人和孩子倒在血泊里,血水和泥浆融合在一起,将浑浊的泥潭染红了。
横七竖八的尸体重新铺设了这条坑坑洼洼的道路,依旧是坑洼不平、高低起伏,硬生生挡住了乌桓骑兵的道路,迫使他们无法策马疾奔,只能翻身下马牵着战马缓缓前行。正是这数百具尸体的阻拦,为跑在最前方的三百余名青壮赢得了逃生的机会,只要他们把握住这一点宝贵的时间,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啊!爷爷、父亲、母亲”一声声痛断肝肠的呼唤响彻云霄,距离西门五里的泥泞道路上,三百余名青壮一步三回头,泣不成声地呼喊亲人,却得不到回应。而此时的乌桓骑兵距离他们不到一里,只需一个策马冲锋便能追上他们,既而斩草除根,彻底灭绝这一群企图逃生的“草芥”。
或许是这一群人倒霉,其实城中还有一部分百姓幸存下来了。因为乌桓骑兵人数有限,以区区三百余人的兵力想要屠城,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所以他们此行只要是抢劫财物,杀人不过是捎带手。不承想这一千多名百姓偏偏从西门逃跑,却又跑得这么慢,堵住了他们离开的道路,所以一场屠杀便自然而然地上演了。
一口气屠杀近千名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这些乌桓骑兵已经杀红眼了。而眼前三百余名青壮就是他们眼里比较难缠的猎物,只有猎杀这样的猎物,他们才会更有成就感,更加兴奋。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三百余名青壮脸上的泪水未干,此刻却被吓得直冒冷汗。豆大的汗珠纷纷滚落,与眼角的泪水混成一体,顺着鬓角直流而下,浸湿了衣领,在胸前慢慢扩撒,留下一块泪与汗的印记。
“嗒嗒嗒!”
轰隆隆的马踏声由远及近而来,震得大地微微颤动,震得大路上的水坑泛起粼粼波纹。
“啊!完了,我们逃不掉了”听到如此巨大的马踏轰隆声的一刹那,三百余名青壮彻底绝望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不跑了,彻底放弃了最后的逃生机会,前后都是乌桓骑兵,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拼命逃跑,不如站在这里等死。
是的,当他们听到前面传来马踏声的那一霎,想也不想,就知道迎头赶来的骑兵一定是乌桓人,亦或是鲜卑人,反正绝对不可能是汉人骑兵。
三年了,上谷郡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听到这么大动静的汉人骑兵。而广宁城更是早已被州牧公孙瓒放弃的边境城邑,三年间除了派人前来征缴赋税和粮食之外,没有派来一兵一卒,就连城头守军都是百姓们自发组建起来的。本来人数不少,足有五百多人,却经不起乌桓人三天两头的攻城袭扰,每天都有守军被射死,久而久之,守军便越来越少,由此便有了今天这一幕惨绝人寰的场景。
“尔等为何挡我大军去路?速速让开,都不要命了,乌桓贼兵就在尔等身后!”
随着一袭快马疾掠而至,其身后还跟着数以万计的战骑,站在原地等死的青壮们傻眼了。一个个神情迷茫,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如黑云压城般的战骑,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直到一马当先的白马将军出言呵斥之后,青壮们骤然回神,站在白马将军面前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神色呆滞地失声道:“神兵天降这是大汉军队么?白马骑兵?”
看着眼前这群神情呆滞的青壮农夫,白马将军微微皱眉,随即他注意到这些人的身上都带着血迹,再看他们身后两百步开外便有一队乌桓骑兵正在策马赶来,手中还挥舞着血淋淋的短柄弯刀。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眉头随之舒展开来,和声道:“我乃常山赵云赵子龙,隶属大将军麾下,并非公孙瓒帐下将领。尔等姑且让开道路,待某斩杀这些为非作歹的乌桓蛮夷,再与尔等细说!”
“大将军?”中年汉子一脸迷茫,却彻底清醒过来了,知道眼前的骑兵正是大汉军队。当即他急忙招呼身后众人退到路边的水坑里,为赵云将军让路,为大汉骑兵骑兵让路,让他们过去活剐了这些乌桓畜生。
“众将士听令,全部斩杀,不留活口!杀!”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跟随在他身后的五百亲兵策马冲锋,瞬间便与乌桓骑兵厮杀在一起。或许真是杀人杀红眼了,三百余名乌桓骑兵竟然也同广宁城青壮们一样,明明看到对面来的大队骑兵身着汉军战甲,且打着汉人战旗,可他们根本不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硬生生打马追赶上来。
结果被赵云帐下亲兵一个冲锋之下,手起刀落,砍掉脑袋。就像他们先前肆意砍杀百姓一样,面对迅疾如风的五百骑兵,乌桓骑兵尚未从惊骇中清醒过来,便被砍掉头颅,坠马身亡。
赵云没有亲自出手,区区三百余名散兵游勇而已,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更不用出动大军,他帐下五百亲兵就足以将其斩杀殆尽。趁着亲兵出击的工夫,赵云平声静气地向中年男子询问情况,伴随男子满含热泪地哭诉,赵云听得义愤填膺,怒火冲天。待他勃然大怒准备下令亲兵活剐了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时,却发现乌桓骑兵已经被杀光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中午时分,在三千名将士的帮助下,被乌桓贼人杀害的八百多名百姓全部收殓下葬了,被抢走的财物也悉数还给了幸存的百姓们。
随即,赵云所部无双铁骑便在广宁城驻扎下来,并派遣大批斥候在上谷郡内打探情报。赵云就是此次西凉军东征幽州的先锋大将,其帐下无双铁骑便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前军先锋。
第943章孔怀兄弟,同气连枝
广宁城,南门外十里的乱坟岗上。
一身戎甲的张辽勒马驻足在山脚下,目光深沉地仰望着眼前一千多个坟头,神情无比沉痛,眼底闪烁着凌厉的杀机。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身着黑色战甲的中年将军,其人身形单薄,面容削瘦,身上少了武将的剽悍之气,却平添几分书生的文弱气质。他就是被乌桓各部推举为乌桓司马的幽州叛军首领阎柔。
张辽身后还伫立着一众西凉将领:先锋大将赵云、马岱,飞燕轻骑营统领张燕、徐晃,董越、王当和孙轻等将领。
三天前西凉大军进驻广宁城,斥候随即打探到阎柔所部叛军的所在,中军主将张辽遂派使者邀请阎柔前来大营商议联合出兵事宜。
名为商议联合出兵,实际就是收编阎柔叛军。对于归附西凉军,阎柔并无异议,可他却不同意出兵征剿盘踞在上谷郡的蹋顿部落,依然主张对其怀柔安抚,不可妄动刀兵。而张辽则主张坚决予以剿灭,即便退让一步,那也是先剿后抚,斩其首领,收缴兵器和马匹,然后收服其部众,再予以分散安置。
在这个问题上,双方分歧很大,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争执不下之际,军师郭嘉出面调解,并邀请阎柔前往城南乱坟岗一行。
今天是前不久惨死于乌桓骑兵刀下的八百多名城中百姓的头七祭日,天空飘着毛毛细雨,秋风萧瑟。格外寒冷。
勒马山脚下,张辽、阎柔一行两百余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山下看着百姓们祭奠他们无辜枉死的亲人。耳边听着那一声声悲怆无助的痛哭声,心中无比沉痛,满腔愤慨,怒火充斥在心头。
直到山上的祭奠结束,郭嘉策马行至阎柔身边,低声诉说着六天前广宁城百姓的惨痛遭遇,遂缄默其口。不作任何劝说,全凭阎柔自行决断。
正当阎柔满脸愤然地蹙眉思量之际,张辽语气低沉地道:“眼前这一幕或许在阎将军眼里算不了什么。屡见不鲜,恐怕早已习以为常了。这一千多个坟冢里就有一千多个无辜百姓永远长眠于此,或许他们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死后还有人给他们收尸安葬;与他们相比。横死于荒郊野岭的无辜百姓更加凄惨。死无葬身之地,沦为豺狼野狗的食物。这些年来,这种场景想必阎将军见过无数次,早已麻木了。”
说到这里,张辽扭头看着阎柔,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释,继续说道:“对于我们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武将而言,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杀人或是被人斩杀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从我们选择走上这条杀戮之路的时候,就应该有战死沙场的觉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张某可以坦诚地告诉阎将军,自从我家主公起兵至今,在我西凉地界上从未发生过无辜百姓惨遭屠杀之事,有我数十万西凉军驻守边塞,岂容蛮夷宵小肆意横行?”
“这大将军英明神武,西凉军骁勇善战,末将早有耳闻。”阎柔脸颊潮红,双耳发烫,自惭形秽地点头说道。
张辽轻轻点头,遂将目光投向阎柔身边的郭嘉,不再多言。的确,这种劝说别人改变心意的事情,却非他之所长,远不如军师郭嘉心思敏捷,口齿伶俐。所以张辽点到即止,不再多费唇舌,直接把说服阎柔之事移交给郭嘉。
郭嘉点头会意,接过话茬,微笑道:“据说州牧刘虞生前曾对阎将军有知遇之恩,是以将军立志要为老州牧报仇,多年来一直带领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