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蜀-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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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未必。诸葛亮现在最信任的应该还是马谡,这家伙是有名的夸夸其谈,堪与赵括媲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诸葛亮这么信任他,把他当成心腹,只能说明诸葛亮本人也有这种不正确的心理趋势。说得好听是浪漫主义,说得难听,就是纸上谈兵。
这注定是一场虎头蛇尾的北伐,眼前的壮观,不过是惨败的开始。
魏霸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远远的,魏霸就看到了魏风。魏风穿着一身皮甲,笑盈盈的站在路中间。一看到魏霸,他就迎了上来,用力拍了拍魏霸,笑道:“不错,看起来又精神了些。怎么样,这一路赶来,累吗?”
“不累。”看到魏风,魏霸也很高兴。他跳下车,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问道:“父亲在哪儿,这么急把我叫来,可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魏风挥了挥手,示意敦武他们离远一点。他搂着魏霸的肩膀,轻声说道:“庄子里的事,父亲都知道了。他这么急的把你叫来,是要关照你一件事。”
“什么事?”魏霸有些紧张起来,难道是我在庄里扫张夫人面子的事老爹知道了,不高兴?
“也没什么大事。”魏风见魏霸有些紧张,不禁笑了起来,“那新式账本已经送到了,父亲非常满意,正等着丞相召见,好去打杨仪的脸。不过,父亲不希望你太出风头,希望你能谦虚一些。”
魏霸很诧异,老爹魏延是个那么骄傲的人,向来也不反对自己的儿子张狂,这次怎么让他谦虚一点,莫非是看到诸葛丞相,他有些气短了?
“你现在可有名了。铁臿之利,三倍于木臿,用过的农夫没有一个不夸的,新式账本,还有那什么算盘,连程老先生都赞不绝口,说是化繁为简,易而合道,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好东西。你人虽然在南郑,可是你的大名,却已经人人皆知啦。”
魏风夸张的挥了挥手,表示魏霸现在是名扬四海,至少是整个汉中,看得魏霸忍俊不住。“兄长,你太夸张了吧。”
“嘿嘿,夸张不夸张,你到时候就知道了。”魏风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可是有一样,父亲特地关照过,名声你已经有了,新式武器的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就算有人知道了,你也不能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只能推说是偶尔从书上看来的。然后,最重要的一点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做这些事,有什么好主意,回家之后慢慢做,你想做多少都行,但是在外面,不能露一点风声。”
“为什么?”魏霸眉头一皱,难道是老爹也要保护技术机密,要想独霸市场,多赚一点钱。
“为什么?”魏风对魏霸的态度很意外:“你难道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都是工匠的事,做得再多,也不会被人高看一眼,反倒容易给人留下印象,以为你天生就适合帮个匠师。”
魏霸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老爹魏延的一片苦心。这年头首重读书,而且是读圣贤书,也就是《春秋》《尚书》等儒家经典,其他的书都是杂学,不上大雅之堂。军人抛头颅,洒热血,都不在读书人的眼里,只能目之为下等人,征战一生,最后贵为帝王的刘备还被人骂成老兵,一代名将张飞想和大名士刘巴睡一觉,却被刘巴拒绝了。军人已经如此,那工匠更是贱业了,哪怕你技术再好,也脱不了贱业的名声。
魏家是将门,虽然不服那些读书人的傲慢,可是同样看不起工匠,老爹当初就因为他打铁而发过火,现在自然更不希望他以一个工匠的身份在别人面前出现,那可是比从军还要下贱的标签。老爹这么做,完全是对他的爱护,以他的身份,再无能也可以荫补入仕,大可不必以这样的贱业来维持生计。
魏霸暗自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
魏风见魏霸答应了,高兴的一拍他的肩膀:“你明白父亲的苦心就好。走,我们进城,和程老先生他们再合计一下,看看怎么对付杨仪那鲰生。哈哈,要是打了他的脸,阿霸,这次你可真是立大功了。”
魏霸苦笑一声,大战在即,老爹居然还想着和杨仪斗气的事,并且还这么郑重其事。他不知道他即将面临可能会决定整个魏家前途的大问题,这个时候不去和诸葛亮身边的人搞好关系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激化矛盾。这打不打脸的,账本往上一送,让杨仪找不到毛病,便也是了,又何必一定要让对方难堪?杨仪可是诸葛亮身边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要给你上点眼药,那可是方便得很啊。
老爹用兵也许有一套,可是为人处事就太失水准了。姓格决定命运啊,以后众叛亲离,遗臭万年,虽说冤了点,可是和他这不识大体的姓格大概也有莫大的关系。为了家族的利益,不管他爱不爱听,我还是要尽可能的找机会劝劝他。可是怎么劝,也得想个妥善的办法,否则弄巧成拙,劝解不成,反倒火上烧油,那就麻烦大了。
魏霸正想着怎么劝老爹改改这臭脾气,前面突然有人拦路。他还没说话,魏风便不悦的说道:“马姑娘,你这是何苦,我弟弟刚到,你就赶来了,追得也太紧了吧。”——————哈哈哈……大伙儿很给力,把老庄推到首页曝光去了。老庄感激不尽,很high!按理说,应该加更以示谢意,不过大家都知道,新书期有时间、字数双重限制,所以老庄暂时只能克制一下,也请诸位海涵。不过这就和老酒一样,存的时间越长,到时候喝起来才更过瘾。老庄郑重承诺,等过了新书期,老庄一定爆发以谢诸位,让你们和老庄一起high!让推荐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021章树大招风
少女依然是一袭白衣,俏生生的立在路中央,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了魏霸的脸上,对魏风的嘲讽和戏弄根本不予理解。魏风有些恼羞成怒,本想再来几句难听的,却被魏霸拉住了。
魏霸缓步上前,拱拱手:“马姑娘,别来无恙?”
少女柳眉轻颤,静静的看了魏霸片刻,忽然说道:“我还是老样子,可是足下却大不同了。”
魏霸很无辜的眨眨眼睛,迎着少女复杂的眼神看了回去:“姑娘何出此言?”
少女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然后像是赌气似的看了回来,可是脸颊上的一抹红晕却遮掩不住。她将手背到身后,故意挺直了腰杆,孰不知正中魏霸下怀,他坦然而平静的看着少女那含苞待放的身姿,暗自叹了一声:“不知道哪头猪有这样的福气,能拱了这棵带刺的白菜。”
少女感觉到了魏霸眼神中的猥琐,脸上的红晕更浓,握在身后的手已经搅在了一起,却不敢放开。她咳嗽了一声,强笑道:“本以为足下弃武从文,一心博览群书,钻研典籍,没想到足下还是多能之人。如今沔阳农夫都在使用你做的铁臿,一提到魏家的霸少主就赞不绝口,连丞相都知道了你的名字。足下很快就要名扬天下了。”
魏霸咧咧嘴,他当然知道少女看似在夸他,其实是在损他,做一个铁臿就能名扬天下,那这名也不怎么值钱啊。再说了,如今的名士都是以学问为根基,哪有以会做东西名扬天下的,那充其量叫名匠,不能叫名士。
不过,魏霸并不打算退缩。他微微一笑:“姑娘过奖了,能以闲余之技有补于时事,在下也是欣慰得很,能得姑娘一句赞语,我就心满意足。至于名扬天下,那就不敢奢望了。名声再大,不过是个人的虚名,于事无补,于国无益,非我所好。”
少女愣了一下,嘴角挑了挑,似乎想笑却又没笑出来。她咂了咂嘴,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说下去。她刚才的话自然是贬低魏霸读书一般,却做起了匠师,可是魏霸不知是没听出来这个意思,真以为她是在夸他,还是听出来了,却根本不以为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如果是这样,这人可真无耻,而且把无耻当荣耀。
“想不到足下还有这么大的志向,实在是可敬可佩。”少女撇撇嘴,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自己要做的事那么多,跟这样的一个不求上进的人有什么好争论的,纯属是浪费时间嘛。她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准备走。“不过,这些终究不是士人君子应该着意的事,足下就算不想成大名,为镇北将军的名声着想,你还是多把时间放在正事上吧,哪怕是读书不成,帮着理理军务也是好的。”
说完,她双手按着马背,飞身纵起,如乳燕投林,轻飘飘的就上了马,看得魏霸咋舌不已。她这马可没有配马镫,又是一匹高大的西凉战马,这么一跳就上去了,然后她会轻功?
少女一抖缰绳,正准备离开,魏霸却突然醒悟过来,赶上一步,伸手拽住了缰绳。战马一抖脖子,他没握紧,手顺着马缰滑了下来,正好握住了少女的小手。少女的手光滑细腻,如温玉软香,手感极佳。魏霸暗自叫爽,少女却勃然大怒,手臂轻振,魏霸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被弹了开去,手指麻簌簌的,非常难受。
少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握紧了手中的马鞭,厉声喝道:“请足下自重。”
魏霸苦笑。“姑娘,这是意外,并非是我有意轻薄,你又何必如此生气。须知生气太多,会长皱纹的,到时候未老先衰,岂不可惜?”
少女气得鼻翼翕张,气息也粗了起来:“想不到镇北将军的儿子却是这样的一个轻薄儿,让开,本姑娘要走了,小心马踢着你踢断你的轻贱骨头。”
魏霸双手张开,拦住去路:“姑娘且歇雷霆之怒,在下有一言相告。”
“你能有什么好话说出来?”少女说得不屑一顾,马鞭轻轻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魏霸。魏霸一脸正经,似乎真有什么话要说,而且是比较重要的话,她明知此时应该催马离开,却还是忍不住想听听这个少年们究竟想说些什么。
“刚才姑娘说铁臿是小事,不是士人君子应该关心的事。我对此不以为然。姑娘在我面前说说,便也罢了,权当是互相探讨。可是在其他人面前,还请姑娘慎言。马家的形势,想必姑娘心中有数,如果有什么话柄落在别人手中,恐怕不太妥当。”
少女一听魏霸这话,倒有些拿捏不定。正如魏霸所说,马家的现状并不乐观,如果她有什么不妥的言辞落到别人耳朵,对马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刚才有什么话说得不对吗?铁臿是工匠的事,的确不是士人君子所应该考虑的事啊,这有什么问题?
少女犹豫了片刻,拱手道:“敢请教。”
“丞相正欲北伐中原,兴复汉室。当此之时,耕战便是国之大事。铁臿虽然微不足道,却关系到粮食生产,姑娘出身将门,想必不会不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吧?这么大的事,你觉得不应该着意?如果丞相知道了,会不会以为你把北伐当儿戏?”
少女愕然,随即又回过神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斥道:“想不到足下不仅有一双巧手,更有一张利口。区区一个铁臿,也能和丞相的北伐大业联系起来。在下言语笨拙,自然说不过足下。不过,如今丞相驻兵汉中,身边饱学之士、青年才俊都不少,到时候自有足下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告辞!”
少女一抖马缰,战马忽然人立而起,双蹄腾空虚踢,魏霸吓了一跳,本能的窜到了路边,险些摔倒在地,有些狼狈不堪。少女哈哈一笑,纵马而去,银铃般的笑声在暮色中远远传来。
“岂有此理。”魏风大怒,刚要派人去追,魏霸拦住了他,嘴里有些苦涩:“好了,女儿家使点小姓子,不必计较。再说了,她来拦我,也是好意。”
“好意?”魏风不解的打量着魏霸:“我说阿霸,你会不会是喜欢这羌女了吧,怎么还帮她说话,她从头到尾,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故意捉弄你,何尝有什么好意。”
“唉,你还听不出来吗?丞相身边的饱学之士、青年才俊要来找我麻烦了,她这是来提前给我通风报信,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尽快脚乱呢。”
“是这样?”魏风茫然的摸了摸脑袋:“那些人找你的麻烦干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树大招风,我太出名了吧?”魏霸叹息一声,暗自麻烦。这些天虽说没有放松,整天在南郑太守府里看公文,对文言文有了些感觉,可一想到要和别人较量,他就心虚。他估计那些人之所以要找他麻烦,大概也是少女招惹来的,可是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相反有些怜惜,对一个想用自己稚嫩肩膀挑起整个家族,却有些力不从心的少女的怜惜。这份怜惜中,未尝没有同病相怜的味道,因为他现在也正在打算去说明老爹魏延,扭转整个家族的命运走向。
“走吧,回去见父亲,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魏霸拉起魏风和魏武,向魏延的大营赶去。
远处的树影中,少女驻马而立,看着魏家兄弟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勾肩搭背的走远,不由得有些落寞。想到魏霸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