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血-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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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越正色地道：“孙恩虽然只是个流寇，但是能够在东南纵横这么多年，屡次渡海而来，官兵不能剿灭他们，难道你认为他真的没有本事吗？而且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本事，他总有几个才智出众的手下，他们绝不会任由我们这颗钉子钉在他们的心脏上。我们就像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只要我们玉龙山的兵存在，官兵随时可以南下太湖，他们迟早会想到这点。现在没来进攻只能说明他们正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发现我们的利害而已。”
梁津点头，这样的事情他也曾想过，虽然表面上玉龙山太湖周边看上去一片安宁，但是事实上他们的形势危若累卵，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跟何越才会跟一众手下刻意表明要杀人不择手段。在这种战云密布的时候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所以需要特别的小心谨慎。
“那你有什么打算？”梁津朝何越问道。
“如果我是孙恩必然屯陆兵吴兴、乌程，同时派人从上虞渡过钱塘江口北上海盐嘉兴，循水道入太湖。同时让人从义兴、吴郡顺水入湖形成五面而来的姿态，那样的话就算我们有天大的本事凭着区区两千人也不可能守住玉龙山和太湖周边。”
“这情况我也设想过，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能够破解的办法。你有什么看法？”梁津朝何越问道。
何越将一张简易的地图摊在桌子上道：“现在孙恩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利，要是他们形成那种围而不攻的姿态，我们内部说不定就先崩溃，毕竟我们的手下当初跟他们有些交情，一旦形势不利，他们说不定又会生出异心。如今孙恩没有动手，我们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这些我知道，你讲具体的。”梁津不禁催促道。
何越点头道：“嗯，不管孙恩的人怎么安排，不外乎从刚刚说的这么几个方向来，最怕的就是他在同一时间同时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只能退回玉龙山附近苦守，这是最坏的后果。要是他们行动上没有配合好的话，我们就有机会逐个击破。”
“怎么样逐个击破？”
何越指着地图道：“从义兴郡和吴郡方向过来的乱民，不可能绕道到玉龙山，因为这些乱民要行军，难度之大可以想见的，所以他们只能从水路进入太湖。这就限制了他们的人数必然不多，而且他们的水战肯定不行，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将他们逼退。我已经吩咐江大龙必要的时候让出水道任由他们进入太湖，然后伺机歼灭。”
“你让江大龙负责北方的两个郡？这有点大材小用吧？”梁津朝何越问道。
“不是大材小用，是没有办法，北方两个郡也是紧邻太湖，江大龙在附近颇有些声望，只要能够赢上几场就可以控制北方水道。其次就是我不放心把他放在南面，他那些手下跟长生人有交情容易动摇军心，我们现在被他们团团围困，一旦军心动摇，就会不战而溃。所以我派了他们负责北面的河道。”
何越脸上颇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也觉得将江大龙放在北方收拾那些不成气候的乱民实在有点大材小用，但是又不得不考虑人心的问题。
“你让江大龙守在北面，那么南面呢？我想南面比北面更加危险，北方二郡的人大部分是乱民很难有真正的攻击力，但是孙恩的人如果要从上虞渡过钱塘江口北上的话，来的肯定是能够打水战的人。”
何越朝梁津看了一眼笑道：“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七十条战船。”
“给我准备？”梁津诧异地看了何越一眼问道：“难道你要一个人对付吴兴和乌程的陆军？”
何越点头笑道：“不错，不过跟你说的有点出入，我只要对付乌程的乱民就行了。吴兴城我会在短时间之内解决掉，不会让城里出现大量的乱军。”
“你要多少人手？”
“我们现在只有两千人，除掉你这方面的七百人，江大龙那边的五百人，剩下的也就只有不足一千人，还要留下受营的人。大概能够带走的只有八九百。”
梁津问道：“要不要我再拨一点人给你？”
何越笑道：“你自己人都不够，再拨点给我的话，你还怎么打？放心，后天我就带人先去吴兴城看看，说不定能够弄点人来凑数。就算只有八九百人，只要小心一点一样可以守住吴兴城，只要吴兴城在我们手里，就算借个胆子给孙恩，他也不会贸然进攻我们玉龙山。”
梁津当然明白只要他们占据了吴兴城，一旦孙恩要攻打玉龙山，吴兴城里的兵就能够蹑其后，这样一来吴兴城跟玉龙山就形成犄角之势，对敌人进行牵制。
“不过要是我只能死守吴兴城的话，你那边的战事就要速战速决，然后屯兵玉龙山，好让长生人不敢倾全力攻打吴兴。”何越朝梁津道。
“这个我明白，南方水路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那就这样，战时保持联络。”
梁津点头答应。
说完二人分头行事，各自去寻找自己的部下收拾辎重行装出发。整个玉龙山大营的人除了那些新来还在训练的兵丁之外，其他能打的都出去了。幸好他们在战前购进了大量的粮食，之后又从吴兴城将府库搬运一空，所以在这种战云密布的时候并没有出现缺粮的事情。
何越在出发之前就派出不少的人手装成乱民，在附近郡县散播他们玉龙山的兵丁是如何杀人如何凶残，因为这些人散播的都是玉龙山兵丁的不良形象，所以长生人的首领也不疑有他，甚至还加大力度帮助宣传。
虽然这些都是负面影响，对于日后的发展有一定的坏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能够帮助何越渡过难关。何越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够顶住孙恩的压力直到朝廷的大军到来，那么自己跟梁津就只能成为一堆尸骨，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跨过这道门槛，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而且这是一个人善被人欺的时代，如果没有点能耐和手段就只能沦为别人的奴隶。由于外族入侵对整个社会的风气造成极大的影响，虽然南方文风盛行，贵家公子以风流自居，但是实际上在大众的心里还是崇慕有能力有野心有抱负有手段的人。
畏惧，在战乱频发的时代总是很容易变成尊敬。何越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么一个宣传战术竟然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好处，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事情。
第十八章 争夺吴兴
吴兴城外树林，一个打探消息的士兵闪身进来。何越沉声地问道：“怎么样？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孙恩部将牛义谱自立将军，在吴兴城聚集乱民两千余人。逼迫百姓信奉五斗米道，城中情况比以前稍有安定。”
何越轻哼了一声道：“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闲心逼迫百姓信奉五斗米道。不是城中没有粮食吗？”
“正是如此牛义谱才逼迫百姓信奉五斗米道，凡是信奉者必定要出米五斗为资助。”
“那样的话，他们也会很快坐吃山空，城中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粮食。他们有什么办法解决？”
“牛义谱分两千人为十队，轮流出城劫掠，附近村庄基本上都遭他们劫掠过。”
何越点头道：“这么说来他们现在手头颇有些粮食了？”接着问道：“他们一次出城劫掠会有几队？”
“一日出城五队上千人，隔日轮流。”
“好。下去再探。”
何越将探子打发之后，聚集手下道：“现在吴兴城被孙恩部将牛义谱占据，他们只有两千乱民，而且每日还有一半人出城劫掠，因此留在城中的人不过只有千人，跟我们大抵相当，只要趁其不备，吴兴城必然手到擒来。不过我要求你们速战速决，战时守住各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要是放走一个，严惩不贷。”
众手下纷纷应诺。
次日，吴兴城的劫掠队伍刚出城，何越等人分四面将吴兴城四城门纷纷围住。城上的锣鼓声才响起，突然一个城门被打开来，何越带着手下发一声喊朝洞开的城门冲去，虽然城上有几支箭射下来但是这些箭矢对于何越等人来说就是毛毛雨。
配合城中接应的士兵毫不费力地拿下城门，何越带着几队彪悍的士兵直接朝吴兴城太守府去。一路上很多乱军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何越的手下砍死。因为这些士兵都不留俘虏，凡是遇到乱军一律斩杀，所以他们的样子看上去格外吓人。
来到太守府前面，只见大门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乱军，这些人一副要出城的样子。
因为何越等人进城之后直奔太守府所以这些人还不知道城门失守。何越看他们密密麻麻地拥在一起，大声地道：“杀光！”说罢身先士卒朝这群乱军冲去。
流光溢彩的长刀将一把刺来的剑砍断，何越欺身上前，一刀砍下站在面前敌人的头颅。刚才进城的时候何越没有出手的机会，现在他表现出狠辣的手段立刻影响到身后的士兵，他们纷纷上前跟在何越后面朝乱军冲去。
经过训练的士兵跟这些流寇之间的区别立刻显现出来，只是一交锋，这些流寇就开始往后退却，但是这些人都拥在太守府门口这块小地方，而且人数还不少所以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挤着连后退都难以办到。
乱军像是被割草一样一层层倒下来，不一会何越身上就溅满了流寇的鲜血，形象也变得更加凶戾起来。敌人不住后退，但是何越带着人死死地咬住他们，在太守府前面的街道上一直追杀着流寇，直到面前的敌人完全看不见了为止。
经过何越这么一场搏杀，至少有三四百流寇死在大街上。等他回过身来，刚刚分出去的一小队进入太守府的人已经提着十几个脑袋从里面出来，还有一个人被绑着押送出来。
“大人，我们捉到牛义谱了。”
何越看着鼻青脸肿的牛义谱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道：“上次不是还说水仙会保佑你的？你现在怎么不叫水仙来保佑你啊？哼，就凭你也敢自称将军？现在城中除了你们这些流寇之外还有多少百姓？”
“两……两三千。”何越身上刺鼻的血腥味让牛义谱打了个寒颤，说话声音都结巴起来。
何越朝身边的兵丁道：“暂时给我关押起来，先将城里的流寇消灭干净，这个人我自有用处。”
“是，大人。”
牛义谱见何越没有立即杀他，脸上一喜正要道谢的时候，被何越身边的亲兵推了一把转回太守府。
何越将身边的几个屯长聚集起来道：“现在你们带着各自的手下，将城中的流寇尽数剿清，申时准时在此处集合。不得有误。”
几个屯长应声之后各自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剿灭城中的流寇。
酉时，当外出劫掠的流寇跟往常一样回到吴兴城的时候，才进城门就被人前后夹击，五队一千流寇在何越略施小计之下被杀得落花流水，而且何越的士兵不许这些流寇投降，让他们死前还一直懊悔不已。
将剩下的一千流寇基本上消灭之后，何越下令四面城门紧闭，严加防守。然后把太守府囤积的米粮一车车运出来让手下一份份送到城中的居民手里，威逼利诱地将城中两三千人聚集到吴兴城最宽阔的大街上。
上午还对何越感激不尽的牛义谱现在被绑在一根木柱上，一脸的惊恐。
何越看着城中的百姓聚集地差不多了之后，站在临时垒起的高台上朗声地道：“自孙恩从海岛而来，袭破会稽，附近八郡群起响应，杀害长吏，致令东南骚乱，至今已有月余。尔等百姓望孙恩如父母，期以拯救倒悬，然则孙恩却待尔等如猪狗，所到之处劫掠财物、烧毁房屋、砍伐树木、填埋水井。尔等先为声援，后被胁裹，兵刃加身犹望水仙来救，愚鲁至极。”
“吴兴太守谢邈被害，郡事无人料理。官兵有守土之责，昭武校尉何越权理郡事。尔等虽有从贼之嫌，念在尔等不识蛊惑，既往不咎。从今起，若有人以迷信妖言惑众必斩无赦。尔等可协同官兵守护城池，凡出工者计时给予银钱米粮。朝廷大兵指日可到，尔等宜安分守已，洗却从贼之嫌。”
傲然而立的身体，衣甲上干透的血迹，以及掷地有声的话，让聚集而来的百姓根本不敢说个不字。何越也知道人群中是不可能有人回答自己，说完这些之后，从刀鞘中拔出流光，指着牛义谱继续道：“此人是孙恩部将牛义谱，善于妖言，现在捉来就是要众位知道水仙不能救人。”
说罢何越手里的流光一挥，牛义谱的头颅滴溜溜地滚下来，鲜血冲天而起。
“今后有妖言惑众者犹如此人。”
在何越的威逼利诱之下，城中的百姓被调动起来，开始制作各种守城器械，为可能到来的孙恩乱军做准备。同时何越还将伤员跟大批的粮食兵器运回玉龙山，随时准备弃城。
虽然在何越的军事管制下，吴兴城只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