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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楚汉争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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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军,真是汉军,大人,赶紧打开城门,让人准备酒食吧!”
  “是啊,这些甲兵可都是虎狼之士啊,惹恼了他们可不得了哇!”
  “大人,他们向着这里开过来了,不能再犹豫了,赶紧开城门吧!”
  县丞、县尉、功曹、仓吏等属官已经屁都吓出来了,连声哀求,县长叶仲却根本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不行,本县总觉得情形有些不对,都听好了,没有本县之命,谁都不许擅自打开城门,违令者——斩!”
  这边正争执不下时,汹汹而进的汉军已经开到了泌阳县城的东门外,就在几个属官紧张得快要窒息时,城外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旋即汹汹而进的汉军甲兵便拐上了往北的大路,竟然从泌阳县城外擦身而过了。
  这支汉军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消失在北方地平线上了。
  直到再看不到一个汉军甲士的身影,几个泌阳县的属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胆子最小的仓吏甚至都瘫坐在地上了,县长叶仲却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吩咐县尉叶慎道:“叶大人,你马上派出飞骑去往宛县,向郡守禀明此事!”
  “诺!”叶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领命去了。
  ……
  第二天傍晚,舞阳县。
  舞阳县令赵乐已经侯在了东门外,在他身后,县丞、县尉、功曹等属官也已经沿着大路一字摆开,舞阳县令还组织了不少百姓挑着饭担、酒食来劳军,沿着往北的驰道,上百挑饭担,几十只酒坛,上百口水缸已经一溜摆开。
  汹汹开过的汉军也不客气,抓起饭团就吃,抢过水缸就喝。
  两个校尉模样的汉军军官更是大步上前来,老实不客气地从舞阳县令面前各抱了一大坛水酒,然后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痛饮起来。
  “这位将军,请问你们打哪来?”舞阳县令小心翼翼地问道:“又要往哪去?”
  “就喝你两坛水酒,恁多废话?”左边那个校尉将酒坛往地上一掷,神情不愉。
  “呃,这个……下官也就是随便问问。”舞阳县令眼珠急转,不经意间又问道:“听两位将军的口音,好像是楚地的?”
  左边那个校尉脸色大变,伸手就要拔刀。
  右边那个校尉急忙制止,又凶霸霸地冲舞阳县令吼道:“老子是沛县人,你说沛县算不算楚地?”
  “算。”舞阳县令连连应道:“当然算。”
  “嗯!?”右边校尉勃然大怒,当下铿然拔刀,只见寒光一闪,锋利的刀锋就已经架到了舞阳县令的脖子上,旋即喝问道:“你说什么?沛县是楚地?”
  “啊,不不不。”舞阳县令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摇手道:“沛县不是楚地,是汉地,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汉王的,沛县自然是汉地,汉地!”
  “这还差不多,哼!”那校尉这才收刀,转身就走。
  直到所有汉军都过去,而且走远了,舞阳县令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一下瘫坐在地,几个属官赶紧抢上前来把他扶起,县尉又问道:“大人,这支汉军既没来交割关防,也没有让本县提供钱粮,情形不太对啊,是不是让人去郡守大人那里问问?”
  “问什么问?”舞阳县令没好气道:“刚才你没听见吗?人家是沛县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人家就是汉王身边的亲信将校!还派人去郡守大人那里问,这事万一要是让这些个骄兵悍将知道了,你小子就死定了,没得还连累了本县,哼!”
  县尉不敢吭声了,几个属官也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
  这兵荒马乱的,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今晚脱了鞋,明天说不定就再穿不上了,所以,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
  汉军经过阳翟(颖川郡治)时,颖川郡守正好外出巡视去了,等他返回阳翟时,汉军都已经过境好几个时辰了,这时候,南边几个县派来的信使也纷纷赶到了,几乎都带来了同样的疑问,这支汉军过境,他们事先怎么都没接到公文?
  颖川郡守召来郡尉、郡丞等属官一问,听说这支汉军足有万余精兵,而且全都身披深红战袍,当即便放下心来,如今十万楚军已经在垓下灰飞烟灭,只剩下几千残兵被汉王及各路诸侯困在淮南大别山中,这路大军若不是汉王的军队,又能是谁的军队?
  至于沿路的可疑情形,多半是奉了汉王秘令,正在执行什么秘密军务吧。
  颖川郡守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爱瞎琢磨人,他知道楚国灭亡之后,汉王必定要对各路诸侯下手,既便不兔死狗烹,削兵权那是肯定的,没准这支汉军就是奉了汉王密令去抄截梁王、齐王、赵王或者韩王老窝的。
  ……
  颖川郡守是想多了,南阳郡守却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觉得这兵荒马乱的,有大军过境那还不是常事?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尽管泌阳县长已经派出飞骑来报,说是该县南边的一个大村甸遭到了汉军洗劫,可南阳郡守也浑没在意,说起来,楚汉相争时期,不管是汉军、楚军还是各路诸侯的军队,军纪都是不怎么好的,洗劫村落,甚至屠城都是常有的事。
  何况南阳郡归楚未久,遭到汉军洗劫也属正常!
  ……
  深夜时分,乔妆汉军的楚军已经顺利进至敖仓以西五十里的北邙山!
  大军在过了太室山后,就没有继续沿着驰道向荥阳逼近,荥阳毕竟紧邻敖仓,敖仓更是军事重地,项羽因为丢掉了敖仓而败走垓下,刘邦又岂会犯同样的错误?现在敖仓既便没有重兵把守,留下得力大将坐镇却是必定的!
  所以,再想以瞒天过海之计瞒过荥阳令跟敖仓令,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过了太室山之后,楚军便离开了驰道,顺着汜水一路往绕过成皋,进至敖仓五十里外的北邙山中隐蔽了下来,同时派出大量斥候,扮成饥民樵农,捕杀从南边阳翟,西边成皋过来的信使官差,以尽可能地封锁消息!
  山中刚刚下了场雨,尽管已是四月下旬,却还是阴冷得紧。
  为了尽可能地隐匿形迹,项庄严令不得生火取暖,可他还是找了处背阴崖洞,破例给尉缭生了堆火,没办法,这老爷子年岁大了,长途行军风餐露宿这么多天,累坏了,再要是得个感冒啥的,说不定就过去了,项庄可不敢冒这风险!
  尉缭一边烤着火,一边愧疚地道:“上将军,老朽给您添累赘了。”
  “军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项庄忙道:“您现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没有您,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上将军说笑了。”尉缭不无欣慰地道:“您是老朽见过的,意志最为坚定的人,就像你所说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项虽一丁,大楚必兴,老朽相信,既便真的只剩下上将军你一人了,也是绝不会轻易放弃复楚大业的。”
  “呵呵,知我者,军师也。”项庄忍不住伸手与尉缭重重相握。
  尉缭微微一笑,说道:“老朽略通医道,对自己的身体多有了解,所以,上将军大可放心,至少在复楚大业没有成功之前,老朽是绝不会死的,老朽还等着大楚复兴之后,亲眼见证秦法还有耕战体系重新推行于天下的那一天呢!”
  “军师,相信我。”项庄淡淡的,却是不容置疑地道:“会有那一天的!”


第59章 大魏公主
  敖仓令陈豨,正在几十个门客的簇拥下巡视全城。
  两个多月前,敖仓四周就陆续出现了饥民,到现在已经聚集了不下五万人!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梁地百姓大多已经吃光了去年的秋粮,刚播下去的春粮又还没到收割的季节,再加上楚汉连年征战,梁王彭越派下的粮赋又极重,因此,许多人家都已经断了顿,便纷纷涌来敖仓,要求敖仓令开仓放粮。
  敖仓有粮,天下皆知,现在这些饥民都指着敖仓之粟救命了。
  五万饥民云集敖仓四周,陈豨又岂敢掉以轻心?若不是三川郡守吕泽大人严令不准杀戮百姓,陈豨只怕早就出兵强行驱赶百姓了,敖仓之粮可是国库公粮,是军粮,要供应汉王大军的,谁又敢打这军粮的主意?
  站在敖仓城的城头上往山下望去,只见旷野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隐隐约约的还有饥民的哭泣声随风传来,听这声音,多半又有人饿死了!事实上,这两个月来,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饥民饿死,乱世人命贱如狗啊。
  门客侯敞不忍心,劝道:“大人,要不还是放些粮食吧?”
  “不行!”陈豨断然拒绝道:“一旦开仓放粮,各县饥民必定闻风而至,整个梁地,没饭吃的饥民何止百万?敖仓存粮虽多,却要接济百万饥民,根本就撑不了太久,而且,粮食都给饥民吃了,到时候拿什么供应汉王大军?”
  侯敞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心忖这事还真不能怪敖仓令心狠。
  陈豨巡视完了,又吩咐门客张春道:“张春,你这便派出信使,分别前往荥阳、索邑、京邑、广武、成皋各城,务必转告各位大人,就说敖仓周围聚集的饥民越来越多了,单凭敖仓城内的三千守军,已经不足应付了,让他们马上抽调援兵过来。”
  “诺!”门客张春轰然应诺,当即领命去了。
  陈豨又带着一众门客下了城垣,直奔衙署而来。
  刚进大门,便有门下小吏上前,神秘兮兮地道:“大人,有客来访。”
  陈豨平素极为礼贤下士,甚至面对农夫的时候都能做到谦卑有加,听说有客来访,便赶紧正了正衣冠,又小心掸去了落在衣袍上的灰尘、草屑,这才正容进了大厅,一边又小声问门下小吏道:“客人是打哪来的?”
  门下小吏挤眉弄眼道:“大人一见便知。”
  陈豨不再多问,当下大步进了衙署客厅。
  客厅里果然站了两人,一人身姿窈窕,体态妖娆,头包素白布帕,身着交领直裾素白深衣,乌云青丝如瀑布披洒,竟然是个小娘,另一人身材长大,体形壮硕,身着黑衣深衣,且手持长剑,倒像是个武士。
  听到陈豨的脚步声,那两人便转过身来。
  陈豨只觉眼前猛然一亮,只见那小娘眉目如画,宛如月中仙子,如此秀色,甚至连昏昏黯黯的客厅都因她而变得明亮起来,再看那男子时,却是个中年人,面相忠厚,而且满脸的风霜之色,身形又落了小娘半步,多半是她护卫了。
  “在下陈豨。”陈豨当下向着两人深深一揖,朗声道:“见过两位。”
  “听闻大人乃是大魏遗族,素来敬仰信陵君,是也不是?”那小娘微微一笑,宛如百花竞放,陈豨只看得两眼发直,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放肆!”那中年男子见状大怒,伸手就要拔剑。
  “东伯不得无礼。”那小娘却赶紧阻止了中年男子。
  陈豨这才如梦方醒,当即作揖致歉道:“方才多有冒犯,恕罪。”
  “小女子并不信奉孔孟之道,自然也没有非礼勿视之禁忌,大人若是觉得小女子姿色尚堪入目,多看也是无妨。”那小娘嫣然一笑,又伸手轻轻撩起耳畔一缕青丝,竟是越发的媚态横生,又道:“不过,大人还没有回答小女子的问题呢。”
  陈豨却不敢多看了,当下侧目答道:“在下的确曾是魏人,也极为仰慕信陵君,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大魏了。”
  “胡说!”那中年男子再次怒道:“大魏王族尚在,安知没有复兴之日?”
  “东伯!”那小娘顿时蹙紧秀眉,再次阻止了中年男子,又转头向陈豨道:“大人,若信陵君在此,您觉得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敖山下的五万饥民活活饿死吗?”
  陈豨叹息道:“敖仓之粮是国库公粮,是军粮,在下无权擅自处置。”
  那小娘又道:“正所谓事急从权,如今敖山下的五万饥民正嗷嗷待哺,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饥民死于饥饿,大人不妨先行放粮,再急报汉王,汉王仁义,天下皆知,想来不会怪罪于大人,说不定还会赞赏大人为民请命的义举。”
  “这个……”陈豨顿时无言以对,他虽然知道这小娘说的不对,却苦于无法反驳,他若加以反驳,岂不是在说刘邦不仁不义?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小女子言尽于此,大人三思。”说罢,那小娘便径直走了。
  陈豨目送那小娘窈窕妖娆的身影消失在衙署大门外,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心里却忽然升起了若有所失的莫名感觉,他真想追上去把那小娘留下来,甚至不惜用强,可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心底的欲望。
  说到底,陈豨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想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视贤下士”的形象。
  ……
  敖仓令衙署外,小娘和东伯正催马缓缓而行。
  东伯边走边问道:“公主,您说这个陈豨会开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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