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争鼎-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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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汉将策马来到刘邦跟前,厉声喝问道:“兀那老军,可曾看到大王?”
刘邦有些愣愣地抬起头来,喜不自禁地道:“灌灌灌灌婴将军,是你吗?”
“大王?!”灌婴大惊失色,当即滚鞍下马又将刘邦扶上了自己的坐骑,然后手持短戟护着刘邦,一路往北而去。
……
“杀!”呼延一声怒吼,一槊将面前的一员汉将挑飞空中。
这厮虽然背上中了数箭,可回到军中让伤医取了箭头又烙了几铁条,便又生龙活虎地回到了战场上,此前亲率天狼军迂回汉军侧后,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深入数十万汉军之中,一直冲杀到了周勃的指挥巢车下。
呼延一槊挑翻汉将,遂即抬头仰望着巢车上那道披着明黄锦缎的苍老身影,大笑道:“哈哈,刘邦老儿的人头是我的了!”
“那可未必!”一把冷漠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呼延急定睛看时,只见蒙殛已经带着骁骑军精锐从另一侧冲杀了过来,拥挤在巢车下的汉军虽拼死抵挡,却根本就阻他不住,只片刻功夫,蒙殛便已经突入到了巢车之下,呼延见状顿时大急,双脚用力一蹬马蹬,整个人顿时便腾空而起。
那边蒙殛又岂肯落后?当下也奋力一蹬马蹬腾空而起。
蒙殛和呼延的身影几乎是同时落在了绳梯上,然后手脚并用奋力攀爬,又几乎是同时上到了巢车上,不过他们上到巢车后定睛一看却都傻了,眼前这个披着:“汉王大氅”的家伙根本不是刘邦,却是汉太尉周勃那老儿!
“周勃老将军?”蒙殛愕然:“怎么是你?”
“刘邦呢?”呼延环顾四周,厉声道:“刘邦老儿躲哪了?”
“哈哈哈……”周勃却根本没有理会两人,只是仰天发出一阵悲怆的长笑,然后猛然横转宝剑一下就剌开了自己的脖子,老将军下手极狠,这一剑几乎将自己的脖子整个都给切了开来,激血飞溅中,老将军的眸子顷刻间便黯淡了下来。
“老将军,一路走好!”蒙殛双手作揖,向着周勃不倒的尸身深深一揖。
呼延却是勃然大怒,当下翻手擎出宝雕弓,又探从箭囊里取出一把狼牙箭,对着巢车下一连射杀了十几员汉将,兀自余怒未消。
……
汉军大营已经陷入了一片骚乱之中。
由于楚军主动出击,因此楚汉大战的战场距离沔水、距离楚军大营极远,可距离汉军大营却很近,几乎就在视野之内,因此,留守大营的汉军都知道汉军已经战败,若不是王吸拼命约束着,这两万汉军只怕早就已经四散逃跑了。
“开门,快打开辕门!”灰头土脸的陈平在百余名御林军的保护下来到了辕门前。
见是陈平,守将王吸不敢怠慢,赶紧下令打开辕门,一边将陈平迎入大营一边问道:“副军师,大王和军师呢?”
陈平没有回答,只是直奔辎重大营而来。
到了辎重大营,陈平下令移除了角落里的隔离栏,将原先关押在那几十顶帐篷内的数百名伤兵给放了出来,这些伤兵大多脸色苍白形销骨立,从开启的帐篷里,更有浓烈的恶臭透出来,隐隐约约的,里面似乎还躺着好多人。
“副军师,这是怎么回事?”王吸掩鼻不已,皱眉问道。
陈平以衣袖掩住口鼻,一边转身疾走一边对王吸说道:“王吸将军,我军已经战败,大王和军师也在军中走失了,不过走散之前,大王已经与我约定在穰县汇合,你还是赶紧带着大军随我去穰县吧。”最后,陈平又道:“此地委实不宜久留。”
话音方落,辕门方向便骤然间传来了排山倒海般的杀伐声。
遂即一名小校匆匆来到王吸跟前,作揖禀报道:“将军,楚军攻入大营了!”
“可恶,楚军来得好快!”王吸赶紧翻身上马,厉声大喝道:“传令下去,烧毁大营,全军退往穰县,快……”
“等等!”陈平急阻止道:“退兵就行了,大营却是不必烧了!”
“为啥?”王吸不解地道:“营中尚有大量粮草辎重,岂能便宜楚军?”
陈平皱了皱眉,不容置疑地道:“这是大王的诏令,难道将军敢违抗王命?”
“嗯?!”王吸神情一凛,当即勒马回头,厉声大吼道:“走,我们走!”
第456章 兵锋直指秭陵
沔水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项庄必估计,战死或者自相践踏而死的汉军至少超过十万,跪地乞降的战俘差不多有二十万,散入山野之间的溃兵差不多也有十几万,成建制突围出去的汉军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万人骑,经此一役,汉军真正是伤筋动骨了!
不过,项庄最为关心的还是刘邦的生死。
有没有生擒或者斩杀刘邦,将直接影响到接下来的统一进程。
假如刘邦被生擒或者斩杀,那么汉国很可能就会出现内乱,既便汉国不内乱,也肯定会人心浮动,再接下来楚军攻伐关中时所遭遇到的抵抗就会小得多,如果刘邦没死,接下来攻打关中时,楚汉之间恐怕还得有一场恶战。
“可曾擒住刘邦?”
“可曾斩杀刘邦?”
“汉王大纛何在?”
“刘邦老儿何在?”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项庄逢人便问,这一刻,项庄也不像以前那般淡定了,没办法,刘邦可是一手缔造了大汉帝国的大牛人啊,整个华夏民族都因为他而冠上了汉名,可现在,他项庄却把刘邦踩在了脚下,他妈的能不激动吗?
不过路上遇到的将士却尽皆摇头,表示没见着刘邦。
好半天后,项庄才遇见了抄截汉军后路的蒙殛还有呼延,项庄急策马上前问道:“可曾截住刘邦老儿?”
呼延懊恼地道:“不曾,让刘邦老儿跑了。”
蒙殛也道:“大王,只截杀了汉太尉周勃。”
“什么?刘邦老儿跑了?!”项庄大失所望,遂即又道:“追,赶紧派兵去追呀!”
蒙殛忙道:“大王放心,臣已经派蒙远、蒙辽各引五千骁骑追下去了,刘邦老儿他跑不掉的。”蒙远是蒙殛长子,蒙辽是蒙殛次子,兄弟俩都已经成年。而且都从乃父身上学了一身好武艺,跟庞铮、项治、高朗并称大楚五骏。
项庄却还是不放心,又吩咐呼延道:“点齐狼骑再追,无论如何不能走了刘邦!”
“喏!”呼延轰然应喏,招集狼骑去了。大楚三大禁军只有骁骑军是一色的骑兵,天狼军、虎贲军的主力都是步兵,不过也各有三千骑兵,分别称为狼骑、虎骑,都是精锐,尤其是呼延的三千狼骑,大多都是从辽东招幕的东胡人。
不片刻,项佗、武涉、毕书、百里贤等文武重臣也纷纷到了。
项庄当下吩咐项佗道:“子严,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加紧打扫战场、安顿战俘,然后全军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即拔营北上,直叩武关!”
“喏!”项佗轰然应喏,转身兴冲冲地去了。
项庄又拉住毕书双手,说道:“学剑,若灭汉,你当记首功!”
“大王言重了。”毕书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沔水之战我大楚之所以能够获胜,皆赖几十万将士奋勇杀敌,臣却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份而已。”
项庄用力摇了摇毕书双手,又腾出右手恰百里贤,大笑道:“学剑,子良,走,今晚寡人定要与你们痛饮三百觞。哈哈哈……”走掉了刘邦,让项庄有些遗憾,但是,无论如何楚军总算是打赢了沔水之战,这的确值得浮一大白!
……
白矛带着一队骑兵风卷残云般冲杀进了汉军大营。
整座大营几乎已经全空了,到处都是丢弃的军械、金鼓、旌旗,却鲜少看到人影,直到进入后方的辎重大营时,才终于遇见一群汉军溃兵,在战功的诱惑下。白矛和麾下的数十骑顿时两眼放光,反手拔出环首刀便冲了过去。
那群汉军溃兵顿时发一声喊,四散而逃。
不过那群汉军溃兵的脚步虚浮得很,没跑几步便被楚军骑兵给追上了,白矛借着马力轻轻一刀便剌开了一个汉军小校的脖子,那汉军小校惨叫着仆倒在地,飞溅的鲜血却有好几滴溅到了白矛的脸上,白矛只随意一抹,也没在意。
不到片刻功夫,十几号汉军溃兵便被斩杀殆尽。
白矛枭了汉军小凶级悬在马颈上,刚刚翻身上马,便有士卒兴奋地大叫:“看,前面还有汉军,前面还有好多!”白矛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前面还有更多的汉军溃兵,不过这些汉军溃兵大多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好像都是些伤兵。
几乎是同时,好几支楚军骑兵也发现了这群汉军伤兵。
下一个霎那,这几支楚军骑兵便同时发一声喊,就像是嗅到了血腥的狼群,纵马扬刀杀向那群汉军伤兵,汉军伤兵就这些,这要是落了后,战功可就没有他们的份了,在战功奖励机制之下,楚军将士想不嗜血都难。
只几个呼吸,数百汉军伤兵便被楚军斩杀殆尽。
不少楚军将士犹不满足,还掀翻了附近几十顶帐篷,将里面已经断气的汉军伤兵的首级都给割了下来,没办法,这都是些大字不识半个的府兵,他们才不管亡者为大,他们就知道汉军人头可以挣来战功,可以换来爵位和赏金,别的都是扯蛋。
一个楚兵足足枭了十几颗汉军人头,然后用血赤糊拉的右手从怀里摸出半张饼,一边就着凉水狼吞虎咽,一边得意地对身边的楚兵说道:“黑狗,这回老子怎么说也得捞个不更的爵位了,嘿嘿嘿,足足十一颗首级呢!”
话音方落,前方有一骑折回来大吼道:“前面发现溃兵,好几千人呢!”
正在四处搜寻汉军尸体的楚军将士顿时两眼放光,一个个赶紧翻身上马,旋风般向着前方席卷而去。
……
“这些月氏人简直就是绵羊,不,比绵羊还不如!”看到月氏人又一次败下阵来,周冠夫勃然大怒,扭头对吕台说道:“将之,这次换我去吧?”
吕台却摆了摆手,淡然道:“胜之,我们只是佯攻,不必太当真。”
周冠夫皱了皱眉,大声道:“将之,若能拿下若县烧了楚军粮草,岂不更好?”
吕台道:“楚国富足,就算烧他百万石粮草那也伤不了它的根本,咱们此行的目的是调动楚国水军,为沔水决战创造机会。”
话音方落,一骑快马忽然从北方飞驰而来。
未及近前,马背上的骑兵便惶急高喊起来:“上将军,祸事了,祸事了……”
吕台心头一激泠,当下厉声喝阻那骑兵道:“闭嘴,有本将军在,这天塌不来!”
那骑兵的高喊叫声顿时间戛然而止,遂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吕台面前,然后压低声音对吕台、周冠夫说道:“两位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在沔水大败,五十几万大军已经是覆灭殆尽,太尉战死,大王、军师还有副军师他们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吕台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周冠夫闻言更是两眼一黑险些昏死过去,所幸周亚夫眼疾手快,赶紧把他给扶住了,好半晌后,周冠夫才终于从噩耗之中恢复过来,然后饮着西北方向,咬牙切齿地道:“项庄老儿,此生不杀你,我周冠夫誓不为人!”
说罢,周冠夫又吩咐周亚夫道:“亚夫,即刻召集人马!”
“喏!”周亚夫轰然应喏,转身就要去召集人马,却被吕台拉住了。
吕台一把拉住周亚夫,又扭头对周冠夫道:“胜之,你这是要干吗?”
周冠夫咬牙切齿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这便去找项庄老儿报仇!”
“胡闹!”吕台跺了跺脚,急道:“大王五十几万大军尚且一战而败,现在我们只剩五万骑军,如何能是项庄敌手?你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你怕死?”周冠夫冷冷地瞪着吕台,嘶声道:“你不去也行,我只带本部三千精骑前往!”说此一顿,周冠夫又反手一剑割下一角战袍掷于吕台脸上,森然道:“不过,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也如同此袍,从此一刀两断了!”
“胜之!”吕台怒道:“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周冠夫勃然大怒道:“我父亲死了,大王、军师他们也是生死未卜,我们不赶紧挥师北上、前去接应,还他娘的留在这里干吗?!”
“冷静,我们要冷静!”吕台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大汉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要紧关头了,我们必须要冷静!”说此一顿,吕台又道:“胜之你想过没有,大王的大军已经全军覆灭了,接下来项庄老儿肯定会挥师北上,直叩关中,眼下关中空虚,纵然亚相智计过人,奈何手中无兵,又如何抵挡得住?”
周冠夫瞠目欲裂,急得暴跳如雷:“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往东去!”吕台扬起手中马鞭遥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