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纵横家-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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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早知道蒯通在齐国,便接下差事,只身前往齐国而来,此刻韩信正在王都等候消息,忽闻平南侯前来,不免有些惊讶。
齐王宫中,韩信亲自前来迎接,两人礼毕,陆言被奉为主座,“重言,今三齐之地已定,何来要挟王位之说?莫非是蒯通的意思?”
韩信被问,心中有意隐瞒,故而说道:“非也,齐民彪悍狡诈,难以制服,重言因而想到以假王镇压之,别无他法。”
“既然向汉王讨要齐王印,何必以假王许之,汉王何曾不知,破齐之功,重言首等,当以真王封之,故而差我前来,将印绶敕书送与重言,是时,镇抚三齐之地,急解成皋之危,早定天下,重言便不必如此劳碌,坐享天下富贵之福。”陆言缓缓的说道。
韩信当即接过印绶,敕书曰:“汉王刘邦召,自齐国纷乱,数年之间,三代而制,使齐都民不聊生,饱受涂炭,今上将军韩信,屡建奇功,平定燕赵齐,克定疆域,不世之功,当铭钟鼎。”
“今齐民狡诈,甚难制服,若不赐一人重权,何以号令齐地万民,朕思虑再三,心意已决,故封信为齐王,治理齐地,安定万民,后会成皋,合力伐楚,不可怠慢。”
不管是刘邦还是陆言,在韩信面前都是多次强调,今天封你为齐王,已经让你很满意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早日发兵会盟,消灭楚军。
陆言见韩信接过帛书,略显阴沉的问道:“重言,今以封齐王,夫复何求?何故非要将李左车、蒯通之辈留在帐下?”
韩信只是挠头,“今伐楚需要智谋之人,故而留用,想来他们都是谋士,若是留在栎阳,岂不是屈其才,有损天下。”
“我暂且不管,今印绶敕书已经交给你,王都无事,某先回临淄,待汝发兵之事,可路过临淄,那时若还不交出蒯通之辈,休怪我不客气!”陆言几乎没有发火,今韩信三番两次违背自己的意愿,使得陆言心中颇为烦闷,对着韩信说罢便拂袖而去。
“兄长,兄长,重言谨遵兄长之命!”韩信连忙追着喊道。
韩信自受了齐王印绶,心中犹豫不决,蒯通闻知,当即请命入见韩信,两人于客厅内,韩信面色阴沉。
蒯通见状,遂问道:“今上将军封为齐王,当以王称之,不知大王心中有何事烦闷?”
“今送来印绶的正是兄长平南侯,让某交出先生,某心中踌躇,未曾想兄长竟甩袖而去,不知何故。”韩信颇为无奈的说道。
蒯通闻言颇为紧张,想来自己陷害郦生的事情可能已经被平南侯知晓,今我若去临淄,恐怕难以保住性命,不若就此劝说韩信反汉,若时,韩信得天下,我官位至极,再去请罪未尝不可。
于是乎,蒯通故作神秘的说道:“某曾学过相面之术,观大王脸谱,并非王侯如此简单,富贵至极,尊贵至极也。”
韩信正在惆怅,忽闻蒯通之言,不觉茫然,“先生何意?”
蒯通在旁,当即屏退左右,很是小心的说道:“今大王不应思考此事,应谋未来,如今天下势力鼎盛着,汉王、霸王、齐王也,大王何不自立,与两王共守疆域,且大王奇谋妙算不弱二王,若是三分天下,荣华富贵皆不缺矣,是时,侯爷见到大王如此成就,敢有何种言语?”
韩信面色疑惑,“先生何出此言?乃为大逆之言也。”
蒯通当即认真说道:“秦失其鹿,天下逐之,英雄豪杰之士自立为侯、王,振臂一呼,天下百姓犹如云雾一般,聚而成雨,六国余党犹如鱼鳞一般,错杂积聚,诸王犹如疾风一般,因而迅速兴起。”
“初时豪杰只为推翻秦朝而忧虑,反观现在刘邦、项羽两方相争,使诸侯一败涂地,百姓流离失所,甚是可悲,今汉王率领几十万兵众,据守巩、雒,凭藉山、河之险,竟被项羽于彭城打败,毫无功效,只得战败而逃,不能援救,退败荥阳。”
“汉王若是天命,岂能据有五六十万的兵力,却败给了项羽的三万骑兵,项籍起兵于彭城,辗转争斗,所向无敌,进兵到荣阳,乘胜利之势,威震天下,然而在京、索之间受阻,临近西山却不能前进,如今已经三年了。”
“今楚军锐气在险峻的关隘受挫,国库的粮食基本耗尽,百姓苦不堪言,不知归顺于谁,以我之见,除非有天下圣贤,否则势必不能消除天下的灾祸。”
“大王细细想之,现在刘邦、项羽两人的命运就掌握在大王的手里啊,大王若是帮助汉王,汉王自会取胜,若与楚王联合,楚王亦会成功,今某有愚见,就怕大王你不能采纳,依某看来,大王若替百姓着想,不如让他们两方都得到好处,共同存在下去,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势必无人敢先发难。”
“凭大王的贤达圣明,又有众多的军队,占据强大的齐国,联合燕、赵两国,出兵到上郡之地控制他们的后方,顺应民心,西向制止楚、汉间的争斗,使士卒免于死亡,天下之人,谁敢不听从!大王按照原来齐国的版图,除了临淄,拥有淮、泗之间的土地,以恩德安抚诸侯,拱手安居,礼让贤士,那么天下诸侯都将竞相朝拜齐国。正所谓天与之必得,不得天遣之,时不我待,希望大王深思熟虑”
韩信闻言,片刻沉吟不语。
第415章 韩信带兵过临淄
韩信心中似乎也有反意,但细细想来,能有今天这份殊荣,完全是平南侯和汉王所赐,若是自己独立,日后还有何颜面再去见平南侯。
沉吟良久,韩信方才说道:“汉王待我不薄,我怎能见利忘义、背恩忘德呢?若非汉王,某岂有今日之盛名?”
蒯通见状,当即反驳道:“当初常山王张耳和成安君陈馀可谓是生死之交,两人如此关系,未曾想却因为张耳与赵王歇并座,致使得陈余疑虑,最后常山王只能抱头鼠窜,归附汉王,借兵束下,战于鄗北,将成安君杀死于泜水南岸,身首异处。”
“陈余张耳两人结交之时,亲密无间,天下没有人能与他们相比,而且共立赵王,谁能想到最后却自相残杀,以至于灭亡,其中缘由为何?名与利也,祸患之多少,在于**之大毕竟人心难测。”
“现在大王忠心耿耿地与汉王交好,难道会比那两位关系更紧密,而所争论的事情又往往比张耳。陈余的事情重要。由此想来,某认为大王坚信汉王不会危害大王是错误的。”
“古人有示,春秋之计,大夫文种使即将灭亡的越国生存下来,使勾践称霸于中原,功成名立而身遭杀害,当真可悲,古语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窟走狗烹。”
“因而交友之例,没有人能超过张耳和陈馀,而忠臣之例,没有人比得上大夫文种。这两个事例,应该说足以做为借鉴了,希望大王好好想想,况且某听说勇力和谋略使君主感到畏忌的人将难保性命,功业超过当世的人将得不到奖赏,此所谓功高盖主赏死,勇略三军罪亡。大王之功,岂不如此。”
“大王渡过西河,俘获魏王,活捉魏将,攻下井陉,灭掉赵国,杀死赵王歇,攻城略地五十余座,而得以在赵国发号施令,威胁燕国,平定齐国,向南挫败楚国的救兵,终于斩杀龙且,派人西行向汉王报功,汉王亦是说大王功业天下无双,谋略世间少有之人,岂并非夸奖,而为警示也。”
“现在大王功高难以奖赏,威重使汉王畏忌,归附楚国,楚人不信任大王,项羽欲要大王首级,归附汉国,汉王害怕你,天下既定,大王身忧,大王想带着这些功业和威望归附谁呢?处在人臣的地位,而有高于天下的名望,我实在为大王担心啊。不若自立,三分天下,秦鹿尚未可知亡于谁手。”
韩信闻言,面色颇为淡定,“先生暂且休息去吧,某自作思量。”
蒯通见韩信犹豫不决,只得起身离去,但是蒯通只觉得韩信心中似乎有反意,过了几日,蒯通又来拜见韩信,询问其思量几何?
帐内,仅有韩信与蒯通两人,“今已经过去多日,不知大王心中如何思量,是否愿意听从某的意见?”
“先生之言,确实有理,只是某还未有决定,先生莫要着急。”韩信缓缓的说道。
蒯通闻言,当即有些急促的说道:“能否听从忠告,是做事成败的征兆,谋划是否得当,是存亡得失的关键。”
“今大王所从之事不过奴役尔,这般踌躇,就会失去万乘枓仁的权柄,大王何故保守低微的俸禄,而不去争夺丧失成为帝皇的机会啊。心中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为何不敢做出决断并付诸行动啊,这般迟疑将会成为百事之祸。”
“古人有云,猛虎犹豫不决乎,难如蜂、蝎刺人心,如果迟疑,还不放手一搏,天下大势,贵在能实际行动,功业很难做成却容易失败,机会很难遇到却容易丧失。”
“大王啊,一定要把握时机,时机啊,现如今哪还有这般好的机会!”蒯通说的很是动情。
然而韩信在旁只是颔首,在他看来,自己立了这么多的功劳,大王岂会怀疑于我,到时候,定会封侯拜相,何故做这般有风险的事情呢,况且楚汉联和,某将不存矣。
于是乎,拒绝了蒯通的计策,并且命人将蒯通关押了起来,当日便率军前往临淄,准备与陆言会师荥阳。
陆言闻说韩信前来,心中多少有些期待,只希望他能将蒯通交出来,李左车这个人嘛,倒也不足为虑,能够被拜为广武君,可见也是君子。
陆府之中,如今除了诸多儒生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人了,韩信直接将蒯通绑缚交给了陆言。
客厅内,陆言亲自备茶,“重言,今能将蒯通交给我,也算不让为兄失望,今日且在此处休息,明日再行赶路吧。”
“谨遵兄长之命,只是那李左车的事情?”韩信有些无奈的问道。
陆言当即摆手,“李左车留在帐下吧,我最近方知道,李左车在赵地久负盛名,因此我也不想将他留在临淄,免得落下口舌。”
“兄长所言是也,重言听闻兄长已有子嗣,心中大为高兴,故而差人备了薄礼,已经命人送入府中,兄长莫要谦辞才是。”韩信忽然说道。
“重言有心了,今初来临淄,明日便要赶路,你且好好休息,整理三军,我在临淄还有些事情解决,我就不打扰了。”陆言说罢当即起身向着后院走去。
韩信虽然占领三齐,但是并未对临淄动兵,当初来齐地的时候,韩信带兵未经陆言允许,都是绕行过去的,汉军今日见到临淄盛景,皆是感慨平南侯仁德,竟使得天下还有这般水土。
闲言少叙,陆言来到后院之后,蒯通已经备好茶水,见陆言走了过来,当即向前跪拜道:“蒯通对不起侯爷,竟伤了郦生之性命。”
陆言见状,当即上前扶起蒯通,“先生何故谈及此事,子玉今日前来,并非是说这件事情的。”
蒯通缓缓起身,不觉有些茫然,“那侯爷何意?”
“先生劝重言叛汉,当真是多此一举,今不说重言,反观先生,恐怕身家性命将危险矣。”陆言故作皱眉道。
“侯爷当真有通天之术,如此隐匿事情竟然都能知道,还请侯爷救我。”蒯通很是惶恐的说道。
第416章 诸侯会兵荥阳城
陆言在旁稍微抿口温茶,表情很是淡然,“先生当真是自讨苦吃啊,重言之性格,难道先生还不了解吗?性高立功,性傲难保。”
蒯通闻言,面色稍微平复,“侯爷这般说辞,想必已经知道齐王以后的遭遇,既然如此,为何不劝其反汉呢?”
“从拜为汉王帐下开始,我就开始帮他扫除与汉王的嫌隙,而今重言官拜齐王,心高气傲,加上对汉王格外信任,再说了天下一统挺好,何必劝他反汉,章邯、郦生之辈,本不该死,却因重言而亡,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陆言缓缓的说道。
旁边的蒯通听罢,亦是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毕竟关于郦生的事情,还还是有些责任的,准确的说是大部分责任。
如今的蒯通也非常无奈,这种关于让韩信立功的事情,他总是言听计从,一旦让他称霸天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如今某应当如何?前些时日劝韩信谋反的事情似乎没有人知道,但是某心中似乎很是不安。”蒯通很是谨慎的说道。
陆言略微颔首,“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先生尽管留在临淄即可,待到韩信说出此事的时候,汉王定会派人来抓你,那时装疯卖傻,我在从中周旋,先生可无事矣。”
“多谢侯爷如此,通无以为报,愿留在临淄著书立说,造福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