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霸图-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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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屯集得差不多,用兵是可行的,这几年战事太过频繁,造成市面上粮食居高不跌,若处理不当,到明年可能会继续上涨,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箭在弦上,已无法放松下来。
章钺初步了解关西近况,随后进驻永兴军府衙客馆住下,次日一早办理交接,正式上任履职,首先自然是验收盘点府库,夏收税粮已经运往洛阳,剩余只有两三万石。
另有税钱和青白盐价值近十万贯,需要留作维稳。而武库,仅备有士兵军服、兵甲不到三万套,这可是供给关西所有藩镇的,实属寒酸。辖区和兵力方面,永兴军府辖京兆府、乾州、商州,在册共有十军两万五千人。其中乾州一个军;商州两个军。
京兆府七个军一万七千五百人,按说很多了,可这包括城防和治安、衙署和官仓重地守卫、边境和来往要地布哨等等,不怎么分镇军和乡兵,简直就是乱七八糟。
计划很完美,可真正做事,章钺才发现,这个帝国军政体制的杂乱,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要把关中这一块理顺,至少都需要半年,今秋用兵的愿望还能实现吗?
第0582章 作出选择
上任头一天,章钺忙得脚不沾地,上午去城内永兴仓、常平仓盘点存粮,下午又去军营检阅诸军,查阅核对各军花名册及装备后勤。有个初步的了解之后才能整改,或者交给下属来办。
黄昏时分,章钺骑着马,带着李良弼、温元恺、韩徽、边弘毅等幕僚,及永兴军府判官杜德运、支度使李溥等府衙官吏一路回到东门大街北面的府衙,众人边走边谈着进了大门,远远就见王彦超一身紫袍玉带,端端正正地坐在仪门口一张宽大的坐榻上。
章钺不由一怔,转头看向李良弼道:“王彦超不是到此很多天了吗,你俩没与他谈谈?”
李良弼与温元恺对视一眼,转而拱手回道,“我等也只是善加接待,有些话是不太好说,这位王大帅为人略有些自负,却也是知进退,颇有才干的人,主公应厚待礼遇,若得其相助,接下来的事情将事半而功倍。”
章钺点点头,心里明白了,李良弼等人只是州刺史级别,与王彦超这等资历深厚的老帅身份不对等,要知道王彦超可是历仕晋、汉、周三朝,影响力很大,人脉关系广,要让他甘心到帐下听用可不大容易。
而且先帝临去时调他到兰州,他也算识时务,左右为难之下在朔方装病不去,还是宣崇文亲自去见他才肯到任,然后形同软禁,他当然不爽了。
见王彦超这个架势,章钺就知道他是在表达不满,或是要发飚了,当下缓步上了台阶,煞有介事地拱手笑道:“呵呵……这天气是有点热,德升兄坐在这儿纳凉,不如随我到东园凉亭,那儿才叫凉快!请!”
王彦超一听,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目光锐利地看了章钺好一会儿这才微微点头,缓缓起身大步就走,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章钺看向李良弼和温元恺,笑道:“晚上后宅前堂上设宴款待,你俩也过来作陪!”
李良弼两人点点头停步恭送,章钺穿过大堂,沿走廊进二堂绕过东院墙月洞门,这儿是有个小花园,几棵果树环依小径,直通到东北角处的池塘边凉亭中,王彦超在前快步而行,进了亭子看着满池开得正艳的荷花,以及岸边那几株垂柳,有些怔忡出神。
章钺最近忙得很,没什么心情赏景,见王彦超这样子便猜到,他大概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上前在石凳上坐下,笑道:“当今时势,不知德升将军如何看?”
王彦超回头看了章钺一眼,一扬下巴冷哼道:“某一介武夫,素来功微,承蒙太祖和先帝恩宠,只知兢兢业业以报圣恩,却不似某些人,处心积虑挟兵以固庞,擅调边镇以图谋逆,其心可诛!”
章钺一听,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道:“王德升,亏你也自称武夫,却看不清时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值此乱世,武夫更应该以天下为己任,而不是泯然众生,人云亦云!你也是历任几镇节帅,当知民生疾苦,国事多艰,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朝庭禁军潜藏危机,中书宰臣紧握相权历五朝而不倒,武夫手握百万大军也难以参政,某且问你,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自是……自是郭家天下!”王彦超一脸震惊,看着章钺呐呐说不出话来,下意识认为是郭家天下,可又觉得底气不足。五代更替,正统观念在武夫心中,其实已经很淡薄了,而且那些意识形态的东西,没几个武夫能看透。
章钺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错了!这天下既不是郭家的,也不是你我这等武夫帅臣,而是那一代一代交接的文臣士大夫,你懂了么?”
王彦超面露若有所思之色,他就算再笨也明白了一点什么,可认真说起来,历朝历代不都是如此么,就算是皇帝也多是武夫,又何尝不是习读儒家经典的,而武夫大多只是粗通文墨,以卑贱之身而骤登高位,往往肆意贪掠,挟下而拥上,何谈什么忠孝。
而文臣把持国家大权,某些方面说起来是有大功的,至少在这个动乱不止的年代保持了一点安宁。可也正是他们的自行维护、固步自封之举,已至于地方州县吏治败坏。而中枢官制的混乱,却多半都是一窝一窝的皇帝们造成的。
这样一想,王彦超顿时一头雾水,心中彻底迷茫,不知这个世界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中枢和皇权的不稳固是一个问题,而藩镇又加剧了这一现象,就算现在节帅能调动,威权也大大削弱,但弊病并没得到根治。
“就算是有这么多弊政,可你擅自调兵驻防潼关,又从泾州调兵五千进驻永兴军府,关中节帅噤若寒蝉,就算你持有节钺,执掌行营大印,要令他们心服却也难吧?何况……这权柄得来的也不光彩……”
“不!王德升!这一切都不重要,简单说,成者王侯败者寇,而你……也到了作出选择的时候了,章某虽诚恳挽留,但如果你不愿共图大事,某可以派人送你去东京,言尽如此,自行考虑吧!”
王彦超既然到过兰州,那对自己的实力应有很深的认知。说起来当年高平之战时,还得罪过自己,后来征夏绥,自己也只是参劾了他一次,都算不得什么大事。章钺说完大步离去,自回后宅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干净的圆领紫袍到前堂时,李良弼和温元恺两人正在用茶,见章钺进来连忙起身。
章钺见王彦超没来,便问道:“你们邀请过王德升了吗?”
“刚派人去请了,态度模棱两可,若主公亲自去请那说不定就来了!”李良弼意味深长地笑道。
这是拉不下脸面,章钺不由笑了起来,便招呼两人一起到前面馆驿登门相请,这次王彦超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当晚,四人把酒长谈到深夜。对于朋友,章钺是很慷慨的,到了这一步,当然有必要让他知道接下来计划,那么他也就成了同船共渡之人。
八月正是秋收的季节,关中各镇税粮马上就要入库押送永兴军府,章钺与王彦超谈妥,便行文各镇催收缴纳,留下李良弼、温元恺代理府事,让王彦超集结兵力整训,并以商华庆、卢照义率五千兵协助,三天后启程前往会宁。
第0583章 阿米豆腐
八月十三,章钺率柳光业等一千骑快马急行赶到泾州,节帅史彦超闻讯出迎,语多不敬。章钺没有计较,迟早有那么一天要收缴他们的旄节和帅印,让他们牢骚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此前调出商华庆等五千彰义军,是直接绕过史彦超的。这年头节帅位高权重,实力不咋地,但资历深厚,要收拾他们需要恩威并重,劝导和胁迫两种手段并行,如果不识相,不听令的,到时就会让他们知道厉害。
史彦超与王彦超不同,王彦超算是儒将,而史彦超就是一名纯粹的武夫,高平之战后在忻口陷入敌阵,章钺救过他一次,所以史彦超虽然不爽,但也没过激行为,同意税粮收齐便押送关中。
章钺仅在泾州投宿一晚,四天后的傍晚赶到会宁,兰州庄少、鄯州孙延寿、巩州史德远、洮州刘欣发、凤州邴绍晖、兴元府何继筠、松藩张建雄、等六镇嫡系节帅已先期到达,另有府州刺史卞极、夏州防御副使符昭吉、知银州沈念般等数千人在城郊五里相迎,礼仪非常隆重。
当晚,会宁州衙大宴,章钺特地把老爹章永和请了出来,命二郎章铖带着新婚半个月的新娘子出来给众将敬酒,众将一一给老爹见礼,恭贺二郎新婚。
符昭吉和卞极、沈念般等人离会宁近,他们是参加过二郎婚礼的,章钺却没赶上,有点小小遗憾。当晚初到自然不便商议什么大事,州衙驿馆也住不下那许多来客,章钺便住进了二郎的府上。
二郎的宅院占地十亩,位于州衙东面不远,老爹章永和满脸红光,一路与梁著聊得挺投缘,进了中堂自行聊着。章钺酒喝得有点多,头脑晕乎乎的,沐浴更衣后回卧房正准备睡下,二郎却与弟媳梁姝抱着一叠帐本过来见礼。
“阿兄!这是关中各地节帅听闻小弟婚礼,都派了人来祝贺,这是礼单,你都看看!”二郎开口说了句,自在一边坐下喝茶。
梁姝微笑着盈盈一福,将一叠礼单帐本递了过来,自挨着二郎坐下。章钺看着小两口如胶似漆的样子,不由笑容可掬,拿起来一份份礼单看完,心中又惊又喜。
此前他是以私人书信的方式派人递送各镇,请他们到永兴军府商议筹备军粮出兵之事,但几乎全部没来,连接到诏书的行营副部署王仁镐、张铎也没来,但这些礼单上都有他们的大名,而且礼品价值不菲,所有的加起来都够一个县一年的开销了。
章钺看完不由感慨道:“这些节帅真是富有啊!这些大礼多半是看为兄的面子,但为兄不差这个钱,你们都留着成家立业花用。”
“真的太多了唉!总数值好几十万贯,妾还从没见这么多钱!”梁姝满是不好意思地说。
章钺听了忍俊不禁,大笑道:“哈哈……你们可以用这钱开个医馆啊!如果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为兄帮你们花用!”
“妾已开了两个医馆了呢,一个在会宁,一个在乌兰县,都是祖父那些弟子在坐馆行医,妾都没时间打理。”梁姝听了笑逐颜开道。
正说着,一名婢女在外敲门,说是有客过府来请,章钺出门一看,见是符昭吉倒背双手,独自站在庭院中举头望明月状,不由笑道:“既来了!何不进来?”
“有人要见贤弟,愚兄只好代为跑腿了!”符昭吉目视章钺,满脸苦笑之色。
章钺闻言一怔,不由愕然道:“哦?谁这么大的面子,竟让你跑腿?”
“贤弟猜猜看……”符昭吉却不说破,面露意味深长的笑。
“莫非是……”章钺一惊,不由恍然大悟,顿时一脸复杂之色,便抬手示意,让符昭吉在前引路,跟着一路到了城南祖厉门附近的一座小宅院前,这儿出了前巷,斜对面就是城门,所以整个宅院四周都有士兵把守,安全工作做得还算可以。
符昭吉在前与守卫士兵招呼一声,让他们走远了,这才转身带章钺一起进了后庭又站住了,伸手指了指,示意章钺进去。
章钺心里竟然莫名的有点忐忑,曾听宋瑶珠说二妹恨自己,现在就要见着了,反而心虚得很。这座宅虽不大,但建筑布局还算精致,到了后堂前,有一名婢女打着灯笼独自站在门口,见章钺过来蹲身道了个万福礼,起身道:“皇后在后院里,奴给恩公引路。”
章钺一楞,问道:“你就是那名随她一起落水的宫女么?”
“是的!”宫女细声细气地回了一声,又道:“奴算是因祸得福,能脱出深宫,虽然处境也不怎么好,可自由多了!”
章钺恼道:“你有这个觉悟也算不错,但不能再称她为皇后,明白么?”
“诺!奴知道了,常常改不过口来!”宫女带章钺沿走廊到了后院门口便站住了,示意章钺进去,随后带上院门在外守着。
章钺进门一看,就见一株小杨树下站着一个孤零零的修长曼妙身影,初升的月光投射过来,拉出老长的影子。月光虽然明朗,但还是有点清幽之色,她身着短衫和束腰襦裙,臂弯挽着细长飘逸舞动的帔帛,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脸上神态。
章钺只觉心口一疼,顿生怜悯之情,幽幽叹息一声,轻声问道:“你还好么?在此地相见,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一种幸运,对么?”
“那哀家是不是要感谢你呢?你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夫为所欲为,随意干涉别人命运,竟连这等大逆之事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