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霸图-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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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物?”赵匡胤不由来了兴趣,伸手拿起两块沉甸甸的乌黑石头,见上面有着水流冲刷过的痕迹,还有一些淡淡的青苔,光亮的表面有着天然形成的密集纹路,乍看就是河中鹅卵石,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主公放在眼前看太近了,需伸直手放远了仔细看,必然有所得!”赵普捻着嘴角淡须微笑道。
“是么?以此物呈献进宫讨皇帝欢心?这就能掌禁军?则平莫说笑了!”赵匡胤不置可否,心中已有点厌烦赵普这般故弄悬虚,但还是依言伸直手远看。
还是两块乌黑石头,上面的纹路弯弯扭扭,既像是一些符号,又像是一种古怪的字体,等等……赵匡胤蓦地瞪大了眼睛,他突然认出了其中“天子”两个字,这是古老的“篆”体字,不细看确实难以认出来。
“这是何意?莫非你要引用畿语之说把水搅浑?”今年初时李仁秀进京造谣生事,赵普进言加了一把火,有过那么一次,赵匡胤一下就反应过来了。顿时再无兴趣研究两块石头,一把仍到了案几上。
“莫非主公认为不妥?畿语之说看似是阴险小道,但却是风险最小。相反,若我们寻关系走门路很容易落下把柄,而这样做却只需事发后隔岸观火,到时机成熟再适时出来进言,多面讨好而又不开罪任何人,可谓是一本万利,何乐而不为?”年初的谣言事件让赵普尝到了甜头,现在十分热衷于造谣离间。
“点检做天子?天子出西北……妙啊!某明白了,只是该如何操作呢?”楚昭辅手中拿着石头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转而递给了身旁的王仁瞻,很快又在吕馀庆、刘熙古几人手里转了一圈,最后又被刘熙古装进了木盒。
赵匡胤看似不以为然,却也与几人一齐转头看了过去,赵普轻咳一声,起身上前拉开门朝外看了看,见外面并无闲杂人等又转回关上门,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两块乌石绝非中原可以寻到,上面的字体是石鼓文体的秦“篆”,也不是一般人能认出的。唐时关中雍州就出土了一只石鼓,所以这看似虚假,但又有几分踪迹可寻。”
王仁瞻接过话头道:“不错!上面的字某也认出来了,看这个意思便知,章元贞和张抱一位高权重,若在京中却是对我们的大事形成阻力,还有一个王文伯,本是病得半死,不想竟又被那梁奉御医好了,这下又多了一个麻烦!”
“无妨!毕竟决策的是今上,王文伯虽敢于进谏,但今上一旦认定了的事,他也无力左右,因此,我们暂不理会此人。”
赵普点了点头,又道:“首要的是掌握殿前司,对侍卫司也不能放松,所以主公必须更进一步升任殿前都点检,但又要排除其他人选。正好时机凑合,章元贞在河北前线,这一来一回太远了,我们便将这两块石牌分别置于河阴、定陶,再让获者递送东京,你们说那时今上作何感想。”
“章元贞现在不足虑,就算某不进什么馋言,他今次又立下战功,北伐战后最大的可能还是以枢相兼镇地方,已经不用我们再出手了。河阴原属西京洛阳,现划归郑州,郑滑义成节度使宋延渥与某没什么交情啊!反倒与正在河阴修建水闸的符彦琳相熟,他若得知销毁,或与符彦琳商量又该如何?”赵匡胤犹疑道。
“宋延渥久在金明池操练水师,留镇视事的多半是节度留后陈思让,此人我熟识,亲自去一趟,先奉上一些好处再行事不迟。”赵普显然连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考虑到了,这时有问必答,成竹在胸。
“此事干系甚大,且容某考虑一会儿。”赵匡胤这么说,但其实已认可了。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表现得慎重一点也无可厚非。策略也很简单,甚至是粗劣,根本经不起调查推敲,皇帝那一关好说,但就怕王朴从中作梗,引起了此人警觉,比皇帝知道后产生怀疑还严重。
皇帝对武人一向优容,对禁军更是宽厚,就算心生疑虑多半只会安抚弹压,但若是王朴对这件事上心,他执掌枢密院,负责东京内外布防图的斟定,还有中低级将领的升调、战功审核等,要是为敌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当下几人又商量策划了整个事件的细枝末节,次日赵普与楚昭辅各带着数名赵府家将,骑马顶着小雪后的寒风分头前往郑州河阴、曹州定陶行事。
澶州镇宁节度使张永德自年初淮南战后返京外调,现今正在曹州修治防堤。而右监门卫上将军符彦琳一直在京闲散,外有四兄魏王符彦卿久镇大名府,他也有做一个闲散官的觉悟,自章钺位高权重后更是几乎淡出仕途。不想王朴在河阴生病,皇帝也许是想到即将再度迎娶魏王次女,便将符彦琳派去替代。
五丈渠自济州梁山泊直通往河阴西面的黄河,这条水道在东京北郊又与汴水、运河交汇,水流量很大,到冬季黄河枯水会出现一段浅滩地带,因此这段黄河水道与河阴这段运河都要筑堤蓄水,以待行船时开闸,保证船运畅通。
符彦琳自十一月底前来接手忙到年关,差不多快完工了,接下来是一些零零总总的收尾,工程量不大,便开始陆续放还了上万民夫先回家团聚,其余以郑州镇兵来继续完成。
这天晌午,河堤水坝外侧石墙上,义成节度留后陈思让正在巡视验收。忽然,一名推着独轮车运载石料的士兵一不小心,将一车石块倾翻了一地,其中一块乌黑的石头蹦出去老远。
恰好一名工匠就看到了,立即捡起石块献宝一样递到工头面前。工头当然不识字,看了看一把扔掉,又恰恰就掉到陈思让身边幕僚脚下。
那幕僚是读过书的,一眼就看出这石头非同一般,煞有介事地细看一阵后脸色大变,马上递给了陈思让。陈思让看了一阵不由恍然大悟,前几天刑州任职时的旧友赵普前来送上一份厚礼,难不成就是这种倒霉事。
可受了人的好处,这个烫手山芋不能不接,而且再转念一想,赵普效力的赵匡胤已贵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掌禁军兼领节镇,若能攀上这个关系也是一件好事。
而幕僚似乎也受了好处般在旁劝说他送往东京,陈思让当下不再犹疑,急匆匆回州衙将石块密封于木盒内,派牙将陈敬恩携往东京。
第0488章 欺人太甚
节帅派使进京凑事,凑章和重要的东西一般必须经过枢密院,或者进凑院。陈思让当然清楚这一点,派陈敬恩出发时故意没有明说,这样走枢密院的话,说不定会被截留销毁,至少也能保证这种事不扩散,那就不关他的事,既不得罪人也免惹上嫌疑。
谁叫这种事在自己的辖地发生呢,陈思让细细一想便明白其中关节,显然是赵匡胤在针对张永德,这两人又都皇帝亲信之臣,无论哪一个都是得罪不起的。
而自己一把年纪好不容易凭资历做到节度留后,万万不能因这事被拖下水,想来想去,陈思让打发走牙将陈敬恩后,又派自己的儿子押衙指挥使陈崇礼快马前往定陶报与张永德,这样两不得罪又都落个人情,可谓两全其美。
但显然没有这么简单,陈敬恩带着数十名随从一进新郑门就被几名陌生军士拦住了,为首一名军官塞给他一块金饼,告诉他道:“在此等到下午,会有外出的窦相公从此经过,那时请他带你进宫呈凑。”
陈敬恩一阵惊讶,待要多问那几人已经走了,反正好处到手他也就不多事,等到下午申时,果然见一队车马进城,那高挑的仪仗旗幡上书有“判河南行府事、兼西京留守、端明殿学士”等官名,陈敬恩便过去拦住开路的军士护卫说明情由。
马车上的人很快露面,正是窦仪,他装腔作势地询问了一番勉强答应,当下带着陈敬恩到中书省那边等着,自带着木盒进宫禀凑。
此时下午时分,郭荣已经批阅完当天的凑章,听说近来淮南北上的粮船五百余艘抵达东水门外,郭荣回滋德殿换上了一身紫袍常服,乘车辇刚到东华门,内侍少监赵建良追了上来喊道:“官家稍等!奴有事容禀。”
“何事?“马车应声停下,郭荣拉开车帘问道。
“西京留守窦相公求见,命奴先呈上这个……”赵建良有些忐忑地躬身上前,双手高举着递上一只黑漆木盒。
车前随侍的竟是董光买,他也是职任内侍少监,兼提举皇城司,虽然年不到三十岁,但自小进宫资历深厚,赵建良平日与他不合,但也不敢得罪。
木盒递到眼前,董光买定定地看着赵建良却是不接,正常是军情秘凑才会私递进宫,眼下这个木盒肯定不是军报,那应该由中书通事舍人递进来,赵建良这么做显然不合规距。
“那就呈上来吧!”郭荣的声音语气略带不悦。
董光买这才接过木盒夹在腋下,转身拉开马车前门微微躬身进去,车厢内很宽大,郭荣正坐在矮脚条案后翻阅一些图册,见木盒递上来挥了挥手,董光买识趣地退了出去。
郭荣放下手中图册,取过木盒打开,上面是义成节度留后陈思让的凑章,他拿起来拆开看了一会儿不由脸色大变,双目微眯,嘴唇紧紧抿起,又取过木盒中那块乌黑的石头在手中时远时近,从各个角度细看,这块石头不一般,而上面的字迹若非手艺高明的工匠,恐怕也雕不出来。
“点检作天子?真是好胆!”郭荣双目锐利如刀,狠狠一拍身前条案,声音冰冷道:“回金祥殿!召窦仪来见!”
窦仪刚到金祥殿外,一名内侍便小跑过来通禀,他一路登上高高的台阶沿长长的走廊绕到偏殿,里面只有几名当值内侍宫人,再进到里间,就见郭荣正坐在高脚桌案后,双目冷冷地盯着他。
“既是陈思让的凑章,为何经由你之手进宫?”郭荣心下已略略产生怀疑。
“见过陛下,微臣自中牟金水河巡视回京,至新郑门遇上义成节度牙将陈敬恩,此人托臣代凑!”表面看确实如此,但其实窦仪中午时在京郊岳台镇附近遇上赵普,是受他托付的。这年头朝中公相都与禁军将领交厚,因祖籍都是幽州,窦仪平时便与赵匡胤、韩令坤等人走得近,所以也没拒绝。
“是么?此中凑章所陈之事,你可已经知晓?”郭荣面罩寒霜道。
“臣不知!”窦仪心中颇为惊讶,赵普只是说代赵匡胤请他帮个忙,但并未说具体的内容。见郭荣挥手示意,一名内侍拿起一折凑本递了过来,窦仪飞快地看了一遍,不由大吃一惊,心中叫苦不迭,此中所言真是大逆不道啊,可这凑章经自己转手送进宫,真是惹上麻烦了,不得不轻描淡写地回道:“陛下!此等乡野方士扰乱朝纲之言,不必过于在意。”
“方士?最近有什么方士在河阴一带出现?”郭荣本来有些捉摸不定,听窦仪这么一说,心中陡然紧张起来,若是方士造谣,对朝庭安全危害更大,眼下北伐在即,朝中万万容不得一丁半点的动荡。
“这……或许……陈思让、符将军略知一二。”窦仪一听心下暗喜,赶紧趁机甩脱这个包袱,这种惹火上身的事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拟诏:命陈思让、符彦琳立即进京!”郭荣一脸恼怒之色,又道:“召枢密院王文伯觐见!”
“臣告退!”窦仪躬身一礼赶紧开溜,心中暗暗琢磨,这事说不得与赵普、赵匡胤有关,得空一定要严厉警告,眼下国家多事之秋,绝不能故意生事。
也就在河阴石牌递进京数日后,远在曹州定陶的张永德便接到了陈思让的通报,虽只一封信件未看到实物,但张永德还是勃然大怒,他按常理一想,既然符彦琳在河阴,那块石牌一定出自他之手,可很快又觉得不对。
原因很简单,就算符彦琳想替女婿章钺谋取殿前都点检之职,也根本用不着行使这种拙劣手段,章钺有的是战功,以枢相兼领节镇,已经是出将入相,只要仍然兼领枢密直学士就可以由枢密院插手禁军,完全不必要多此一举。
而且,章钺在禁军中也不是没有人,别人或许不清楚,张永德当然是知道的。然而,就在他还没想出该如何应对此事时,这天一下午,曹州刺史孔德珍前来求见,禀报称有军士在五丈河堤岸挖出一块石牌,上有“天子出西北”五个字。
“石牌呢?是何人所掘?”定陶县在曹州州治济阴五十里,张永德因治河住宿在定陶县衙,闻报心中已生不妙。
“兹事体大,石牌是昨天中午出土,下官接报马上派人快马送往东京,这不……赶紧前来禀报张驸马!”孔德珍当然还不知道河阴出了一块类似的石牌,结果就见张永德的脸色慢慢地阴沉了下来。
“竖子!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