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霸图-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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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等到地头看看有什么特产没有,得好好利用起来。”昝居润笑道。
次日几人会合同行,边走边谈,何继筠的妻子杨氏与符金琼时常同车而坐,害得章钺心中发虚,浑身不自在。杨氏倒表现得大方得体,浑若无事一般。
十一月十五日下午,终于到了永兴军府,接下来就要分路而行了。进城时,沙翁和张全绪得了消息前来迎接,章钺打发他们回去了,提议找家酒共进晚膳,几人欣然同意。
很快找到城内最有名气的长安酒楼,几人刚搬进客房,正商量着要点些什么好吃的酒菜,结果有府衙判官前来投贴,说是知永兴军府刘词请章钺去府衙相见,问是什么事也不说。
节帅赴任,除了有大事发生,一般路上是不能拜会各镇节帅的,这是节帅们与皇帝和中枢心照不宣的成俗,以免互攀交情,有结党之嫌。
但现在是刘词有请,章钺不好拒绝,回客房与妻子说了一声,让二郎章铖骑马跟上来,随府衙判官一路到永兴军衙前下马,直接前往后堂签押房,里面亮着桔黄色的灯光,刘词肩上披着厚厚的狐裘,正坐在桌案后书写着什么。
见章钺进来,刘词抬起头来,腊黄的脸上满是皱纹,鬓发已然全白了,脖颈间竟然起了许多老人斑。他笑着招呼道:“元贞请坐!上月底凉州事变,你路上得知消息了吗?”
第0320章 我的娘唉
“啊?没听说啊!”凉州出事自有候章顶着,章钺并不担心,上前躬身行礼坐下,心中惊讶感叹,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去年战高平时,刘词还能骑马上阵杀敌,这才年许不见,竟已衰老成这样,就连说话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似是舌头无力动弹一般,恐怕不长久了。章钺便又问候道:“这天气有些冷吧,大帅要不要添件衣袍?”
“添什么衣袍?老夫身体还健壮得很呢,上阵冲杀几场都不成问题!没见某还在处理府衙事务么?与你说正事,你却扯这闲话……”刘词听得一阵愕然,没好气地说。
“是是是……大帅请说,晚辈洗耳恭听!”越是老头,越是不服老啊,章钺心里有些好笑,却强自忍着。
“这是快报副本,老夫抄写下来的,你自己看看!”刘词递过来一卷薄绢,神态疲倦地靠着高脚坐榻靠背,不再出声。
章钺上前拿过来一看,事情大致是这样的:十月二十七日傍晚,凉州发生了民变暴动,州城数万民众疑似被人煸动,聚众攻打节度府衙。候章见机得早,在节度判官崔虎心、牙军正副都使王廷翰、周建章等人护卫下逃上城头坚守,急调城内赤水军、昌州沈念般救援,借助城防与暴民相持了两昼夜,到二十九日傍晚,两支援军赶来平息了事态。
这次事变误伤了很多平民,州衙也被暴民纵火焚毁。同时,也就在二十七日晚上,赤水军城为折逋葛支不费吹灰之力夺取;
随后又有大雪山下的通谷军城快报送到凉州,由沈念般部众所编组的通谷军,共三千五百人被折逋支所灭,雪山羌全部投降。
“好个调虎离山呐!敢问刘大帅!有后续军报传回吗?”章钺脸色凝重起来,若折逋氏这时节全面对六谷部宣战,那事情就麻烦了。
“暂时还没有!你要尽快到泾州办理交接,凉州是否要用兵,你可依情势先拿主意。老夫已上凑东京,旨意下来一时半会儿赶不及。”刘词沙哑着嗓子回道。
“可恨!这帮作死的白眼狼!真是贪心不足啊!他们这是在试探我大周的底限。若不有所表示,折逋氏就要吞并沈念般的六谷部,到那时事情就很难办了!”章钺看完大怒,一阵咬牙切齿。广顺三年底定的凉州局势,这么快就被折逋氏翻了个底朝天。
“年轻人处事切莫急燥,正如你所言,折逋氏就是在试探,想取代候章节制凉州,便故意展露实力。”刘词笑着分析凉州事变的本质,又道:“你看夏州定难李彝殷,与永安军节帅争执,不过是想要好处,又色厉内茬,何足道哉!”
今年初正月时,折德扆击败河东贼刘崇的岢岚军,以功拜府州永安军节度使。不想李彝殷竟以此为借口,声称耻与折德扆并列为节帅,堵塞道路不与大周使者和官差往来,并跃跃欲试,想要出兵攻打府州折德扆。
朝庭接报,郭荣与中书相公们商议,遣供奉官齐藏珍带着诏书严厉责问李彝殷。结果,李彝殷惊惶认罪。因为广顺三年丢了会州黄河沿岸的草场,野辞氏也差不多覆灭,李彝殷不再有底气与朝庭玩对抗,最多也就是阴奉阳违而已。
“不!我觉得凉州与夏绥的性质不太一样,折逋嘉施老谋深算,行事非常周密,可不像李彝殷瞻前顾后,又想得到又害怕,这老狐狸必然还有后手,只是我还猜不到。”
章钺想了想,又向刘词要了纸笔,按自己的一些推测当场书写凑章一封,请刘词以军报形式密封,连夜以快马递送东京。
出了军府大门,天色已完全黑透,幽幽月光倾泻下来,街道依稀可见,巡夜的更夫肩上斜背着竹梆子沿街吆喝,更卒十人一伙在街上巡逻。
章钺翻身上马回酒楼,心里还在想着凉州的事。奇怪的是,白山戍的何成惠应该也知道凉州事变,按说该上报会宁宣崇文,那就有人送信前来了,可事情过去半个多月,到现在居然都没有。
“调头!去惠和商行!”想到这里,章钺决定还是去商行看看,说不定有消息。之前在城门口,沙翁和张全绪只是见礼,也可能是因为在场人多,没好说起这事。
马蹄声嗒嗒地响着,前行到一处街口,一队更卒跑出来拦路,伙长板着脸声称要检查。亲兵打马上前就是一鞭子,抽得更卒伙长就地打了个转,好玄没摔倒。
“查你娘的!这么没眼色也当更卒,我家大帅也是你能查的?快快滚开……”
“行啊……焦二!他娘的胆子越来越肥了,老子还没开口呢,你这就动手了,回去让杨指挥给你好好上课!”章铖上前刷地一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焦二背上。
“哎哟!我的娘唉!这不是为大帅助助威风吗?”焦二一脸委屈,简直就要抓狂了,转头偷看章钺脸色。
那晚在焦坳里,怎么说也是大帅亲自看中自己收为亲兵的,结果入亲卫营规距太多,好事没自己的份还天天挨打。乱说话乱动手要挨打,不说话不动手更要挨打,搞得他现在是无所适从。
“叫什么叫?能像个汉子不?打你也得扛着,骂你更得扛着,再敢瞎叫唤,狗牙都给你敲了!”章铖恶狠狠地呵斥。
焦二这小子机灵油滑又凶狠,初入营被伙长教训,居然把伙长打得鼻血横流,这可是犯了大忌,结果被打个半死。平时溜须拍马的本事十足,入营不久就和亲兵们打成一片,却常常自作聪明,到处套近乎,时间久了,亲兵们都不鸟这厮。
“哼……这劣货就该多吃点苦头!”章钺冷哼了一声,打马上前面向更卒伙长拉开衣领,露出青色常服里面的紫袍。
“大帅恕罪!大帅恕罪!”更卒伙长躬着腰,头快低到地上了,终于确定遇上大人物了。倒不是没眼色,这大晚上的别说自称大帅,自称相公的也大有人在,当然要查验过身份才行,不然做了案子,县衙追查一问三不知,饭碗可就得丢了。
“你何罪之有?尽职尽责是本份,就该如此!”章钺打马过去,带着二郎等十名亲兵到了惠和商行前,点名让焦二去拍门。
这货没来过,也不知商行是章钺的,把门拍得“砰砰”山响,又急又快,结果又挨了二郎一鞭子,痛得杀猪般大叫,很快就把里面的门房给惊动了。
前门大开,年老的门房探头一看,见是章钺忙进去通报,一会儿沙翁和张全绪小跑着迎了出来,带章钺进去叙话,吩咐杂役出来上茶招待亲兵们。
到了前堂上,章钺也没打算久留,便直接开口问道:“有凉州、会州的消息送过来吗?”
“凉州的没有,会州倒是有,都到这儿好几天了,本待差人送去东京给将军的,却听说将军到了潼关,也就没送。将军稍等,老汉这就去取来!”沙翁并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还以为宣崇文发来的是商务的事呢。
第0321章 接掌泾源
一大早,章钺与何继筠、昝居润等人道别,让杨玄礼率亲兵赶着二十几辆大车物资,并护卫符金琼的马车随后跟上,仅带上封乾厚、李多寿等一百骑从快马加鞭,向泾州急赶。
永兴军府至泾州五百多里,六天后的傍晚终于进了州治保定县城。因来得快,事先也未通知,找到城内节度府衙前递上名贴,门前牙军惊讶不已。一面派人回后宅通知,一面迎章钺和亲兵进前堂客馆休息。
王仁镐已经在半年前调往邠宁接替折从阮,章钺现在来接替的人是张铎,他即将调镇延州,而延州袁鳷则移镇鄜州保大。
“哪位是章大将军?我家使君有请!”一名小吏进了客馆大院,见几人都穿着常服,顿时有些傻眼。
“某便是!劳烦引路!”章钺微笑着说,以后这些小吏都是自己的下属,便又问:“所任何职啊?何方人氏?”
“回章大将军!卑职是本地灵台县人,姓柳,贱名文昌,现任节度衙推。”小吏躬身一礼,自报名号,见左近无人又道:“章大将军来得晚了,只能明日办理交接,恰好税粮和榷盐也在半月前移交永兴军府,现在入冬也没什么事可做。”
“哦……不知观察和度支是各设衙署,还是同在州衙啊?”这也是章钺现在比较关心的事,问得也隐晦。
在关西方镇,观察使一般没什么行政权,更多的是行使监察职能。而度支使则掌财税,下有遣运判官、巡官各一人,地位仅在正、副观察使之下。
“朝庭未派遣观察使,只设有度支使和观察判官,这还是会州收复之后所设立,之前是没有的,皆在城东州衙。”柳文昌心下恍然,这位章将军之前一直兼领会州刺史,常年有大量商队经泾州前往会宁,他这是担心观察衙署对会州使什么绊子。
未派遣观察使,以后做事就少了很多掣肘,章钺放下心来,彰义节度治下五州善加经营,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人口太少。
绕过节堂,到了后面客堂,里面桌案后坐着一名紫袍中年人,约四五十岁,中等微胖的身材,脸上肤色微黑,下颌蓄着短须,看起来颇为文雅,倒不像是武人。
“晚辈章钺,拜见张使君!”章钺上前行礼道。
张铎连忙起身,引章钺在旁落坐,笑道:“早闻章将军大名,只是缘锵一面,不想竟如此年轻,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晚辈新晋建节,前来接任,尚有许多职权相关不明之处,心中是诚惶诚恐,还请张使君多多指点呐!”
“这有何说道?不似当年唐时,如今节帅不过是镇抚地方安全,泾源为边镇不同点,要防御陇西、兰州一带的生蕃。自会州收复后,生蕃生羌也没再越境生事,所以主要还是民政上,可人口少也难有作为。”张铎有点不明白章钺的意思,说得很拢统。
“会州我比较清楚,但东面四州不知情况如何,张使君可否说说?”章钺对泾源不太了解,只知地貌多山地。
“泾州、原州稍好点,户数各有两千多,渭州、义州曾失陷于吐蕃,唐末收复后人口十不存一,为防御生蕃越境遍设军堡,目前是设为军州,各驻一个军。”张铎总算明白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那意思分明是,你失望了吧?
“还不错啊!比会州可好多了!”章钺却笑道,以曾在延州短暂理政的经验来看,户数至少要乘以十,或者二十,才等实际口数。那么基础人口数有了,总能做点事。
“哈哈……会州现在可不差吧?口数快达到二十多万了,别人不清楚,某还能不知道?年年有商队带着大批随从过境,只有去的,就没看到有回来的。章将军这么做,就不怕朝庭质疑么?”张铎大笑着问道。
“会州地域太大,没人口怎么守土?归化蕃羌就差不多占了一半,还能怎么质疑?你看凉州,年年上贡百十匹战马,几百张生皮,那有何用?有名无实而已,现在又出事还不知该怎么处理?新的会州刺史没着落,我也不再兼领,镇远军着急也没用,都不知候大帅和沈念般能不能撑到明年开春。”被张铎这么一问,章钺很有些恼火,明明手中有兵,但是不能轻易越境。
“最近没消息,某也不知凉州如何了,想来折逋氏心有忌惮,应该不敢行之太过吧。”张铎有些不确定地说。
真不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