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尼罗河-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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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轮廓模糊,却越来越散发光辉的生动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航海航了快将一年,真是遥远的路途啊……远目。
绫儿感谢所有喜欢这部作品,一路支持和期待的亲们,同时欢迎新跳坑的读者。
我们下一夜见 :)
第25章 第二十三夜 群鸦盛宴
溺者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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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倾斜照射,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形成一条笔直耀眼的走道。殿外殿内一样的光影憧憧。
一名身着纯白卡拉西里斯,肩披落地亚麻披肩,头戴肉红玉髓金冠,腰束黄金玛瑙腰带,胸佩祖母绿天青石项饰的盛装少女徐徐步进宴厅大门。两边严肃的守卫不约而同用余光留心追随。
甫一进门,接待的女官便将她带至安排好的位置。尾随的传令官在她跟侧留下两句话便返身离开,消失在了门口。
晓蓠在镀上金箔的上好乌木长形矮桌前落座,右手边还有一个座位,它的主人尚有好一段时间才会坐在这里。
她环顾身置的宴厅,除了井然布置的王宫侍者,已到场的宾客寥寥无几。其中一对气质清贵的男女抓住了她一扫而过的视线,晓蓠装作不经意地打量,这两人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姣好文静,皆是米色长袍加身。似是觉察到外来的目光,男人准确无误朝这边看了过来。
被发现了,晓蓠心下一惊后径自好笑。她也不扭捏,朝对方颔了颔首致意,这时他身旁的女子转过头循着同伴的注目投来了视线,再询问地看向男人。晓蓠好奇,并未出于礼貌撤离注视。二人相互交谈了一会,似达成一致般向她走来。意外的发展,晓蓠理了理裙摆,落落大方地站了起身。
“你好。”妙龄女性贝齿轻启,笑容明澈。
“你们好。”晓蓠微笑回以问候。
“初次见面。有幸在这里相聚,趁着宴席未开,我们擅自前来打搅,不知是否让小姐感到冒昧?”
晓蓠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对面男人平静带笑地插话道:“你别用祈祷念咒的腔调说话,吓到这位小姐了。”年轻女子掩嘴闷笑,男人正视晓蓠,威严的气势却丝毫不觉压迫,“其实是我们也有些无聊,见您一人寻视着什么,便想过来攀谈一下。”
去掉文绉绉的说辞,晓蓠顿感轻松了许多。“攀谈不敢当。我是晓蓠,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这位是托特霍特普,”文静女性仿佛从俏皮状态恢复过来,抬手示意身前的男性,随后指向自己,“你叫我妮菲塔拉就好。”
晓蓠点头表示记住。她知道能出席这场庆宴的宾客不是普通的权贵,眼前两人的身份之高可想而知,只是对他们方才话中的内容微觉不解。
“也许冒犯,但现在应该还没下朝,二位不需到王的殿前朝议吗?”
经过一轮对话晓蓠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神官团中的成员,今天因为是例行祭祀的日子,他们被特许不必上朝,这是埃及光复统一后的约定俗成。
“可不是还有维西尔带领的祭司吗?”
两人对看了一眼。托特霍特普耐心解释:“阿伊大人统管的祭司团只有在传统节日中才会出面,担当祈福的角色,例如奥皮特节和西得节,其余的祈祷仪式都由我们神官团轮流主持。”
“况且僧侣组成的祭司团更趋于灵性修炼,一般只在各自的祭司院修行,极少与外界接触。”妮菲塔拉补充道。
“但我听说即使在特帕王把王都迁至底比斯后的一段很长时间,祭司露面的场合还是很多的。这又如何解释?”
托特霍特普笑了笑,“因为神官团是在上下埃及重新统一后才正式形成的。”
晓蓠听懂了。这和法老用上下大臣,即众所周知的两位副席维西尔,分割约束首席宰相的权力是一个道理。从一开始祭司团成型,法老们的确将其归于维西尔管理,那时候的祭司是宗教与行政性质兼备,对不少国是事无巨细他们都可干涉,加上维西尔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一来某一个人相当于手握大权,法老因而产生危机感或者在做与维西尔利益相悖的决定时受到掣肘不足为奇,骄傲自负的统治者自然容不得有谁能和自己分庭抗礼,于是各种分权名目应运而生。而最初的神官正是自祭司团分裂出来,或能干或颇具威望的祭司。此后埃及王朝的祭司专司宗教仪式,神官则主管行政领域,最大限度避免权力失衡。
“晓蓠小姐是不是跟随图特将军参与了此次的北征?”
思绪被拉回,晓蓠望着托特霍特普的眼睛莞尔应道:“没错。”
“伊菲玛特神官曾和我们谈起晓蓠小姐你。今天总算得以一见。”
她心下微疑,面上依旧笑开:“噢是吗。可不可以问都说了我什么?”
男人从容打量着少女,眼中夹杂揶揄的笑意,“菲玛说你是个奇女子,更有意思的是唯独晓蓠小姐被不近女色的图特将军带回了府第,并获允许随军出征。”
妮菲塔拉听到这个话题素淡的表情现出兴致拂起的涟漪。“归来途上晓蓠小姐还从海面救下落水者,这段时间整个王城对您的流传事迹讨论得沸沸扬扬。”
晓蓠从未料想会出现这种事情,不觉一愣。
渐渐在随意的闲谈中放松下来,她和他们也就愈发聊得开,说壮阔的米吉多城,说大绿海的狂暴风浪,三人笑语声不断,相谈甚欢。其间,空旷的大厅因陆续进场就坐的宾客喧闹起来。
此时装扮华贵的中年男性领着一位神态严谨而端庄的女子靠了过来。“两位大人和哪位千金谈得如此欢快啊?”二人向托特霍特普简单颔首问候,妮菲塔拉既而回以男性一礼,然后他的注意力挪到了跟前麦色肌肤却被妆点如启明星辰的少女身上,惊道:“这不是图特大人府上的贵客晓蓠小姐吗?”随即又恍然大悟一般,“哎呀瞧我这记性!晓蓠小姐在北征中表现出色所以也受召进宫,成为今日庆宴的宾客。”
晓蓠勉力维持得体有礼的笑容。“二位贵安。”
托特霍特普看出了她的窘迫,开口打破尴尬的氛围:“晓蓠小姐,这是财政院的首席财务官玛雅大人,他身后是王国总计量师蕾迦小姐。”
她认真点头:“久仰。”见对方挂在面上不变的微笑,晓蓠松了口气,往神官投去感激的眼神。
他们又接着谈了一会,直到越来越多的大臣到场落座,才回到各自的座位。侍女端着精致的器皿逐一上桌,装有新鲜水果拼盘的黄金盘子,盛着醇香葡萄酒的黄金酒器,以及金灿灿的硕大汤匙。晓蓠感慨地盯着眼皮下的黄金餐具,抬头望见邻桌和附近有众多陌生的脸孔,认识或相熟的屈指可数,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帕拉米苏走进了她的眼帘,即便晚到,伟岸挺拔的身躯仍驱着从容的步伐,潇洒落入备好的贵座上。毫无预兆移过总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目光,帕拉米苏与正对面的她四目相交,不羁脱缰的一刹那,阿瓦利斯那狼狈的一幕涌现脑海,晓蓠点头一笑后不自然地别过了脸。
不久,随着侍女全部退场,宾客在乌木桌前正襟危坐就位,王宫总管饱含崇敬之意的朗声传告响彻宫殿。
奏乐四起。
面戴假面的年轻国王在众人目光下拄着金色拐杖,走过用亚麻和金丝线编织而成的长长地毯,美艳的王后安卡珊娜蒙紧随其后,接着是侍奉在旁的女官们。
图特呢?晓蓠第一次参加埃及王朝这样隆重的场合,以往什么大事都有图特陪伴,此时他却尚未出现,她又不能失态给图特添麻烦,桌下紧握的双手已不觉汗湿。纷乱中,晓蓠强迫自己把心思集中在其他事物上。
王宫总管清晰地一一念着贵重宾客的职衔和名称,在座的其他人无不安静听着,包括被称作“人间之神”的国王。
她侧头端详端坐王座的少年法老。涅甫赫珀鲁拉王?图坦卡蒙。鹰与眼镜蛇同在的黄金王冠佩戴在蓝黄相间的那美斯头巾上面,洁白面具就像雪花石粉末涂在五官上一般紧凑贴合,各式配以宝石黄金匠心雕刻锻造的项圈胸饰手镯腰带浑然一体地镶嵌于身,桌下双足踏着款式简约的黄金凉鞋。
然而他的身上总缺了点什么,非要描述的话,大抵是那份王者特有的气势。
兴许她太妄断了,毕竟这么近距离观察尚属首次,况且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一眼看出来。
她思绪神游的当口,有清朗的嗓音传来,第一级台阶上的男人再次响起他极具穿透力的男中音。恍然回神,门后似有股依稀肃杀的气息靠近。
明亮的日照落在繁复精美的亚麻地毯上粼粼发光,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步进富丽奢华的宴厅,白色头巾下是无可比拟的俊美面容,及腹的多彩项链沿着三排金属项圈垂吊在遮藏坚实胸膛的亚麻褶衫前,还有不曾见过的坠式流苏耳环霸道地占据往日几不可见的耳洞。就这样,她的目光不可自已地追随着那个人,看着他在自己视野里变得越来越无法忽视。而他始终目不斜视,笔直注视着前方,在众目下对着他的王单膝跪地。
“图特将军,日前爱卿率领我朝军队北伐归来,虽没有将赫梯之军彻底逐出迦南之地,然此番远征不啻振兴凯姆特威名于西亚诸国,接连浴血交战震慑觊觎我朝领土之辈,功不可没。现吾授封你中军统帅之衔,赏田地一千,奴隶三百,亚麻八十,黄金一万;麾下军官各升一级,赏奴隶十,黄金一百;士兵赏啤酒十罐,黄金二十。”
尽管来到埃及已有不少日子,晓蓠仍忍不住目瞪口呆。图特谢恩过后往这边入席,她忙拿起角落的葡萄酒喝了一口。
心中感叹过某人的威风出场,晓蓠开始疑惑是否独有他这位顶着北征主帅名号的将军获得殿前封赏之际,对面的帕拉米苏应王宫总管点名起立出列。尔后是类似的褒扬说辞,相差无几的封赏。晓蓠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庆宴前奏以宾客举杯致敬立功归来的二位将军,祝愿凯姆特王朝永盛不衰宣告结束,至此真正开席。
宫廷乐师再度奏起欢愉乐声,各色传统乐器有节奏地响着,披着一袭轻纱的舞娘们带着甜香的脂粉味转动着曼妙身姿鱼贯而入,上身春光若隐若现,比不挂一丝的裸露更撩动雄性视觉。侍女接踵而至呈上丰富菜肴,涂了蜂蜜的面包、开胃的椰枣干、砍成碎块细件的烤全牛、干瘪的烤鹅、焦黑的烤鱼、杂菜浓汤,琳琅满目色香诱人。
“这里是杰拉尔丁他们两天的伙食了。绝对会吃剩很多的。”如果没有打包带走的先例,但愿至少不会全数倒掉,否则白白浪费这么多食物她会有沉重的罪恶感。
图特听到她犯愁似的自言自语,喝汤的动作顿了一顿。但仅仅一瞬。他不意外会这样,接下来她要提出惊世骇俗的恳求他也将见怪不怪。
“说起来你们这些军队将领,是不是每次征战回来都会得到丰厚的奖赏?”她岔开注意,转向一直埋首用餐的年少将军。
结了碗中的汤,图特并未应声看同桌的少女,淡淡道:“视结果而定。总不可能败北而逃也换得封赏。”
晓蓠大胆地想,虽然当时两军较量未有真正分出胜负,若非把战场砸得满地窟窿的陨石雨,他们不是没有进一步进军的可能,只是就最终的事实而言,他们却是有仓皇撤离的嫌疑,这样统帅的将领和他们的部下依然获得了荣誉,但按照图特的说法又有矛盾的地方,该不会是随军的书记官没有把实情完全报上,抑或在法老看来,这次北征确实有可取之处,过不抵功?
对比周围热闹的宴席气氛欢声笑语,他们这一小桌明显有些违和的冷寂,偶有不知情的看戏或略带戏谑的视线从前面滑过。晓蓠只装看不懂,她了解图特,纵伴有声色乐舞,可自己的王在场的场合,原就寡言的他只会将静如处子演绎得愈加淋漓尽致。
忽然奏乐声转低,御座上的图坦卡蒙放下了勺子,王宫总管念出一连串她不陌生的名字。只不过最后蹦出的复合音却让晓蓠生生呆住了。
直到华萨斯、赫娜、迈锡尼使团其余三人以及那人依次经过面前,按礼节向涅甫赫珀鲁拉王行礼问安后到空位上落座,乐声舞蹈重新盛放,她才无法自控地寻找身着亚麻长衣,束以石青腰带,外披水蓝衣袍的白皙男子,无论是邻座的亚该亚人还是身为主人的凯姆特人,他都显得过份的与众不同。而他似乎一早知晓她会看自己一样,不同以往的深沉眼神恍若诉说,他终于等到了她的回眸。
她按捺失措的心情收回视线。撇开脑中兜转打结的杂乱问题,身置这种场面对方的名声方为至上。
“来自赫梯的尊贵使节,自贵国使节团归去独留你一人于此已过去数月。现两国战事停息,吾将派卫兵护送你安全回赫梯境内。如使节没有异议,不日即可启程。”
被点名的赫梯男子恭敬起立,朝着图坦卡蒙欠身一礼:“感谢陛下!您的周全好意帕苏伊心领了,请恕本使有未完之事尚需多作逗留叨扰。”
好意被驳多少有损颜面,但图坦卡蒙并未深究,只任由其自行安排,他的王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