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尼罗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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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船肯定不是运载奴隶的商船。”男人边在晓蓠旁边坐下,边挑着眉看她。“似乎你并不意外。我们的船负责运送埃拉西亚产出的各种资源,例如铜矿,然后途径不同的港口城市,跟有需求的商人和商队进行货物交易。”
晓蓠点头。“下一个停靠点是?”
“推罗。”
“推罗?为什么?”
男人像意想不到会被这样问到,愣了一下说:“你问为什么?推罗确实除了海峡通行税和停泊入港税,还要另行收取海港维护等名目的杂费。我们是之前和一个经营红铜生意的富商定了两期贸易合同,今年也要停靠伽临港把货物卸下。”
晓蓠沉默了下来。她需要探取的情报还有很多。但首先,她必须先填饱肚子。
只咬了一口,晓蓠忍不住直皱眉头:“这是什么面包?怎么有这么多沙子?”
“哈?沙子?”他抓了抓头发,“这都是从埃及买来的面包。和埃及当地民众吃的普通面包没不同啊。”
她盯着被咬了一口的面包:“你们平常都吃这种面包,没发现有问题吗?”
“啊……是有点怪,不过我们都习惯了。”
“你们就不会从其他地方买吗?”
男人轻笑了一声:“你以为这面包是多久前存进来的?半年前就从埃及三角洲出发,往东北航行,辗转经塞浦路斯来到迦南西岸。我们这些以海为家的人,一、两个月待在海上是家常便饭,长的话四、五个月也试过。方便储存的食物最欢迎不过。”
面对他的答非所问,晓蓠觉得十分无语。大概他是想表达,他们航经的沿海港口城市没有制造面包的磨坊吧。
“说起来,那小鬼……”她想起那个比皮皮还矮小的少年,酝酿着措辞,“那个抢了我财物,又把我交给你们的男孩,是谁?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觉得呢?”
晓蓠望了他一会,又兀自垂下头,“因为没钱?”
“答对了一半。”男人笑笑,“波史克是想还钱给船长吧。”
“还钱?他年纪这么小,会欠什么钱?而且还用到打劫这样卑劣的方式。”
“我说你,还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呐。”见晓蓠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他接着说:“当人走到绝境,什么都不会在乎了吧。哪里还计较卑劣不卑劣。”
“所以就要抢其他人的财物?”晓蓠仍是搞不懂其中的逻辑关系。
“他没有杀人放火已经很不错了。在我们沿海经过的城市,多的是令人发指的现象,你管得了多少?算了,反正你被波史克当作船费付了给我们船长。就是这么回事。”他站起,低头俯视晓蓠,“我劝你老老实实吃完这些面包,这是船长唯一免费提供给你的食物。你要不吃下去,要不饿着。自己看着办。”
男人关门。晓蓠视线落在那盘干瘪的古埃及面包,默默叹了口气。
帕苏伊,对不起。塔鲁、伊纳尔、皮皮、奈琪,对不起。丽丽塔,没办法亲自将米斯提还你了,但愿它会回到你身边。还有图特,明明那么辛苦才说动你带上我,自己却一再走丢……但我答应你们,我会努力活着,直至,找到回去的路。
晓蓠恢复知觉时,已是新一天的早晨。对自己的双手恢复了自由,晓蓠无不惊讶。她一步一顿地摸到出口,地下室的房门稍稍一用力就推开了。外面刺眼的阳光令她反应过来,地下室的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沿着阶梯攀上甲板,船员只瞄了她一眼就回过头继续忙活。她的肚子开始鸣叫不久,昨晚曾和她聊过天的男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可这回他递给她的不是可以作为营养早餐的食物,甚至不是那些干瘪瘪的古埃及面包。晓蓠迷茫着接过他硬塞进自己手里的水桶和干布,然后听见他一本正经地说,从今天起,她要在船上工作直到船驶进了伽临港下船为止。晓蓠第一时间想到昨晚那算不上晚餐的晚餐:“不是说那些面包免费提供的吗?”
“面包是免费的,你的船费总不能免费——这是乌扎达瓦姆的原话。”他说罢就走,临离开前像猛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船长让你擦完船头的甲板再去船舱领早餐。”
于是晓蓠顶着空空的胃开始了一早上的清洁工作。原来她迄今最令人满意的作用便是以体力劳动支付自己的三餐和船费。只是可恶,晓蓠不甘地咬牙,又不是她自己要上这艘贼船的!
就是这样,晓蓠干了三天无谓苦工,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在商船航海期间,晓蓠籍着出卖廉价劳动力,和船员一块工作的机会,接连打听了有关『愿望杯』和另外三样可能是神秘宝藏的线索。结果不出所料,仍是一无所获。最后她别无他法,去询问船长大叔和巴菲利斯特。
“愿望杯?那是什东西?”巴菲利斯特一口前所未闻的语气。看见晓蓠满脸木然,他笑着调侃:“你找来做什么?”
晓蓠依旧木然,接着被他半押着去了船长的房间。
“没听过。”船长放下喝了一半的陶碗,房间里充满着酒气。见晓蓠蹙着眉露出嫌弃的表情,乌扎达瓦姆故意靠了过来:“小妹妹讨厌酒吗?这可是从埃及购入的葡萄酒,货源是下埃及驰名的丽忒…什么,名字我忘了,总之是家不错的葡萄藤庄园,主人是埃及的将军,那里酿造的葡萄酒酒质一等一纯正,只是加上了运费,酒商的索价高着呢。”
又是古埃及。
晓蓠无心纠缠在这上面。她把话题扯了回来:“那船长有没有听说过地中……大绿海沿岸地区流传有什么神奇宝藏的传言?”
“唔……”船长抚着浓密胡须包围的下巴,思索了好一阵子,“有是有,如果血珀算的话。”
“血珀?”晓蓠重复道。她在脑内飞速搜索着与这个词有关的信息。血珀,好像是琥珀的一个分类。
“波罗的海在五十年前发生过大旱,整整三年间一滴雨都没有。随之而来的是旱灾、饥荒、难民。后来有渔民从逐渐干涸、面积不断变小的大海捞上了一块色泽比之前都要鲜红的血珀原石。”
“哦,这我也有听过!”巴菲利斯特忽然开口道。
“除了色泽外,这块血珀还有什么特别?”
乌扎达瓦姆回到刚才的座位,自顾自坐了下来,端起仅剩一半葡萄酒的大碗仰头一饮而尽。“一般而言,琥珀在火的灼烧下都是会慢慢熔化成蜡滴,但这块血珀原石在雕琢过程中,被工匠不小心拂开掉到了加工台旁边的火炉里,他拿钳子钳起来发现血珀不但没被烧熔,上面的云纹还变得比原先要更细致、均匀。自那以后,大旱结束了,随之而来是倾盆的大雨,下了足足一个月。”
这里面有吹嘘的成份吧。如果是真的,那也太不可思议了。晓蓠暗想。
“当然,这都是靠岸时当地渔民献宝似说的。”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单手从旁提起榛色的木桶,往大碗里猛倒佳酿。“五十年前,我还在啃着乳|头呢。”
晓蓠突然想捂住耳朵。
“那后来呢?那块血珀到哪去了?”
船长端着陶碗,想了想,“这就不清楚了。”
你们以航海为生的人不是最喜欢到处找宝藏的吗,怎么可以不清楚!但她终究生生咽下了这句质问,到底乌扎达瓦姆的警告言犹在耳:随时扔你出船外。
“唔唔,我好像听过。”
晓蓠敏锐地转向巴菲利斯特:“听过什么?那块血珀的下落?”
他仰起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貌似被一个腓尼基富商用高价买下。还有个说法是,那名富商返回途中,他经过的地方都会有当地建筑莫名其妙地失火,终于死在卡特娜城一个商人的宅府里。”
“好诡异。”晓蓠和船长异口同声。
“然后呢?”晓蓠直觉后面理应还有下文。
谁知巴菲利斯特双手摊开,一脸欠扁的笑容:“没了。”
“没了?”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回来的。”
好极。线索又断了。不过,晓蓠思忖,照他们的话分析,这块血珀会招惹火灾,正好符合了『火焰纹章』中的“火焰”一词,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另外,卡特娜城是北叙利亚的一个城邦,也切合了“叙利亚地区”的提示。这块血珀会不会就是那些收藏在和斯提神庙的粘土板上说到的神秘宝藏呢?又或者,还跟『愿望杯』有关?
“小丫头,你问来做什么?莫非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藏?”又喝完一碗葡萄酒的船长双眼惺忪地盯着她。
“没,只是有位朋友和我提起过,好奇心作祟随口问问而已。你们在这一带航行,见识应该很广才对,所以我猜你们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宝传言。”
“哦是吗?”巴菲利斯特挑起浓黑的粗眉,狐疑地望着她。“怎么我倒觉得你知道的比我们多?又水又火又女神的,还有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杯子。哼,反过来向我们套情报!”
晓蓠知道这种时候不宜多辩,灵巧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在海上待三天了,怎么还没看见陆地?”
船长砰地一声重重砸下陶碗,倏地起身,吓得他旁边的晓蓠直发愣。“去他的!这两天起了南风,把船死命往回吹。本来今天就能停靠伽临港的,气死老子了!”
晓蓠定惊完毕,回头看巴菲利斯特,“你们船长喝多了吧。”
他双手盘在胸前,见怪不怪的表情:“虽然语气是粗俗了点,但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起码我们真的最快得后天才能入港。”
“那三天加两天……”晓蓠做了做加数,“不就五天了吗。”
“正确。”
她哑然失笑:“骑马的话一天就到了。”
“哦哦,你能在海上骑马,靠港后表演给我看,赏你一个银币!”
晓蓠觉默。先撇开她是否能在海上骑马,沿海地区和通行的船只间有一则条款。由于金条银条的重量不轻,不便储存在船上,他们各个港口城组成了联盟,发行了大量金属硬币,并在各大贸易口岸设立了发行处,商家通过登记和金银存入,换取等价数量的金属硬币。金条和金币的价值关系是,500个金币等于重量为1摩沙的碎金,10摩沙碎金等于1块金条。银条和银币的价值关系如此类推。
由此可见,别说一个银币,就算十个金币,对她的引诱惑力也是微乎其微。另外一点,这些金属硬币只在联盟的成员城市流通,但凡变卖硬币的行为一经查证,都将被罚款和取消领取硬币的资格。所以晓蓠权当巴菲利斯特在捉弄自己。
“还有两天……”
透过房间的窗口,她放眼无边的大海,心中涌起一丝迷茫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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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蓠!瑟尼西亚大人让你去找她!”
正在晃神的晓蓠一惊,转向一旁叫唤自己的男子。“好我马上去!是到她房间吗?”
“不!瑟尼西亚大人现在在大门外,准备迎接一名大商人。”
晓蓠点点头,立刻跑了起来。
一星期前,她被理所当然地赶了下船。其实也说不上“被赶”,一来她毫无在船上多待的理由,二来她十分庆幸自己的无端劳役生活总算宣告结束。晓蓠明明从没表示过自己还有搭船的需要,巴菲利斯特却在她临下船时大声吆喝,说什么乘风号会在九天后离开,船长让你赚不够钱别上他的船。她在心里腹诽,但表面上仍礼节性地道了谢。
身无分文的她必须当天就找到一份合适自己,或不会太超出她能力范围的工作。有了钱,才能谈餐宿之事。可是在推罗城里晃荡了一整天,她仍没有找到。正想着今晚是不是要在路边挨饿过夜之际,她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鼎沸人声。望过去,灯火通明的楼房前面聚集了一班年轻女子。
通过询问,晓蓠得知了这间外表看似酒家的建筑,正招集一批能歌善舞的少女充当酒家的舞姬。仆从看晓蓠是外地人,直接带她见酒馆的管事者瑟尼西亚。初见瑟尼西亚,她很诧异在这样的奴隶社会时期,竟然有女人能独立经营这样一家规模不小的酒馆。
瑟尼西亚坐在窗台上,红紫色的毛织卷衣因右脚曲起露出了一片旖旎风光。她手秉一支深栗色的长烟斗,看了晓蓠一眼:“你想来我这打工?你能干什么?”
她微笑着回答:“我会跳舞。大人您不是缺舞姬吗?”
“想当我这里舞姬的小姑娘已经很多了。明天失望而归的也不在少数。”
“我有一定舞蹈根基。我想纵使我无法成为您最满意的候选者,也可以是录用界线上的最后一个。”
瑟尼西亚吐了一口白烟,自顾自地俯看着楼下充斥着欢声笑语的中庭。“我这里的工作都是很辛苦的。看你这样白白嫩嫩,又瘦弱娇小的,能熬过去?”
晓蓠轻轻深呼吸,眼神陡亮。“能。请大人让我一试,参加舞姬的选拔。”
多达百多人的舞姬选拔,晓蓠一开始思前想后都决定不了到底该跳什么舞。华尔兹之类的根本不可能派上用场,波斯舞、印度舞、埃及舞她不得窍门,可行的选择就只剩芭蕾舞。而她对上一次练芭蕾是八、九年前的事。紧要关头,在众人包括瑟尼西亚的注目下,晓蓠立起了足尖,双臂逐渐挥动起来,宛若一只优美的天鹅,当她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