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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丹医娘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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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华娘把郎意送出去,见他没往正屋邬倩娘屋里去,而是进了隔壁的厨房,心里只是微微一顿,就径自关上了门。
  她又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待院子里的人都睡了,她又走了出来,本想立时去找阮静宁,却是拐着脚走到了厨房的窗前。
  彼时屋里有淡淡的光透出来,郎华娘从漏风的窗纸往里头看,就见,郎意正借着那微弱一点的光,眯着眼给她缝补衣裳,一针一线,聚精会神,灯不知是用了什么油,一直在冒黑烟,便把郎意熏的直抹眼泪。
  在这一刻,郎意这个爹在郎华娘心里的样子蓦地清晰起来。
  会为他心酸、心疼。
  这就是我爹,虽然没什么本事,却用尽自己所有的疼我。
  这一刻,郎华娘真正把郎意放进了心里,这个爹是她要守护的亲人。
  溪水边上,简单搭成的木棚里,只容许人躺着和坐着。
  听着山里的虎啸狼嚎,宁静远把自己缩成一团,双臂抱着双膝,他在微微的颤抖,像一个被抛弃在野外的可怜虫。
  然而他的脸上却在冷笑,手指抠挖着自己的手臂,抠的鲜血淋漓。
  “他就是锦乡侯府的瞎眼小公子啊。”
  “是他,没用的瞎子,偏安和长公主不疼嫡长子,反疼他,在他一岁大的时候,就把府里五分之三的家业都分给了他。”
  “这不是抢了他亲大哥的家业吗?”
  “他也就是生在富贵人家,若是生在乡下山村试试,早被溺死在尿罐里了。”
  “瞎子,没用的瞎子。”
  脑子里一直在转这些话,每想一次,就把自己伤的越深。
  “郎华娘,你给我等着,今夜我要是没死在狼腹里,我一定、一定……”
  挡在木棚前的荆棘猛的被扯开,把宁静远吓了一跳,戒备的道:“谁?”
  “我。”
  当一听到是郎华娘,宁静远不知怎么的就怒了,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你还知道回来!”
  有那么点怨夫的味道。
  “……吓着了?”郎华娘试探的问。
  “滚!你不是抛下我了吗,又回来干什么,让我死在野兽肚子里算了,一了百了。”越说语气越弱,最后宁静远就抿唇闭嘴,重重一哼。
  “有血腥气,你受伤了?我看看。”
  “黑咕隆咚的你看什么看。”宁静远没好气道。
  “妈蛋,别得寸进尺啊,小心我揍你。”
  宁静远撇撇嘴,精神紧绷了大半夜,这会儿她回来了,一放松,立时就打了哈欠,往软草甸子上一躺,就准备睡觉。
  郎华娘却不许他睡,扒开衣裳就乱摸。
  气的宁静远大叫,“你禽兽啊,人家受伤了还要。”
  “……人家。”郎华娘忍不住往他双股之间摸了摸,“嗯,家伙还在,不管男女都是我的。”
  “……妈蛋!”宁静远。

  ☆、第8章 精地主

  公鸡打鸣了,红日慢慢爬上山头,勤快的农夫们就赶着老黄牛下田了。
  远山青翠,尤有雾霭。
  农家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
  昨夜闹了那么一场,今儿一早邬老头家门口,又聚集了许多人,这一回都是年轻的小媳妇。
  有的皮子被晒的黑里带红,有的则蜡黄,还有的脸上起了许多的小疙瘩。
  这回,她们不敢胡来了,就乖乖等在邬老头门口。
  门口有一条小溪,这几个媳妇也不敢闲着,端了木盆来一边唠嗑洗衣一边等。
  每过一会儿,狗子娘就道:“你们看看我的脸消肿了吗?”
  栓子娘长了一脸的小疙瘩,之前有狗子娘的满脸黑斑垫底,她还不是村里最丑的媳妇,这会儿狗子娘一跃成了村里最白最嫩的,她就有些看不过眼,撇着嘴道:“你行了,不就是变白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咱们都吃了华娘子的药丸,咱们也白。咱们可不学你,人家白白治好了你的黑斑,你却打上门来骂人家没娘养的。”
  狗子娘嘿嘿一笑,“那我不是慌了吗。”
  “狗子娘这脸,我瞧着比镇上那些富家小姐们的脸还要嫩白,这华娘子可真是好运道,往后,你们瞧着吧,想上门求亲的多了去了,谁还在意她是不是拖油瓶。”草根媳妇觉得腰酸,坐直身子缓了缓道。
  “可不就是。”
  邬老头家的院子很大,西边有牛棚一座,里头关着十来头,有黄皮的,有黑皮的,还有花皮子的奶牛,马棚一座,里头只有一匹红鬃骏马,两匹骡子,挨着马棚有三个石磨,三头驴被蒙了眼,正在拉磨磨面。
  老邬头的规矩,公鸡一打鸣,长工们就得起,这里头也包括了郎意。
  长工们各忙各的,有的合力铡玉米杆,有的给牛正喂草料,准备一会儿下地耕田。
  郎意则在筛面,这活计一般是一做就是一天,天不黑他不能歇,歇了邬老头就有话说,不骂不打,就说一顿,郎意是个要脸的,时常被说的脸红不敢抬头见人。
  “女婿啊,大丫能耐了,我还让你筛面,觉得委屈不?”邬老头背手在后,手里攥着烟袋,围着郎意慢慢转着圈儿,问道。
  郎意忙道:“不委屈,当年要是没有爹收留,说不得我和华娘就成无家可归的流民了,爹对郎意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邬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郎意啊,你是个不忘恩的,我没看错你。爹向你承认个错误,爹不该拿榔头打你脑袋。”
  郎意不敢放下筛子,把腰弯了下去,看着邬老头的脚尖道:“爹千万别这么说,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做女婿的不该和您动手。爹,大丫是我的命根子,您行行好,别把她送人。”
  邬老头一声叹息,拍拍郎意的胳膊,诚恳的道:“你这个傻子啊,大丫要是能让知府大人瞧上,跟去做个姨娘,那可是一辈子享受不完的富贵啊,不比埋没在咱们乡下地方强?我也是瞧着大丫长的好,才真心为她谋算的。可你们父女俩却都不领情,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郎意咬了下牙,绷着身躯,把头垂的低低的道:“大宅子里的女人吃人,大丫长的出挑,又没心眼,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就会被害死的。”
  邬老头猛然眯了下眼,“你咋知道的?”
  郎意驼着背,几乎把脑袋埋到了黄土地里,支吾一阵,就道:“听村里的大娘说的,陈寡妇家的小女儿,都说被镇上陈大户看上了,纳去做良妾,可没过几天就死了,大娘们都说,是被陈大户家的正妻宠妾弄死的。”
  邬老头哽了一下,“那不一样,我都打听清楚了,知府老爷的后院里妻妾相处融洽,郎意啊,大丫叫我一声阿爷,我也是拿大丫当亲孙女疼的,怎能不处处为她着想。你可知道为了和知府老爷搭上关系,我拖了多少层关系,请了多少人吃酒,我往里头填了多少棺材本,我这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大丫。”
  邬老头抹了抹眼,仿佛心酸流了泪的模样。
  旁边那两个正铡玉米杆的长工听了,有志一同的都撇了下嘴。
  “罢了,既然你们父女俩都不愿意,那这事就算了。郎意啊,家里遇上困难了,县老爷给了我十日期限,让我把往年漏的税补上,今儿个就是最后一日了,可我手里实在没银子了,为了给大丫铺路,我把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郎意抠着筛子框,死咬着嘴不吭声。
  邬老头赶紧的拍拍他的手,“女婿放心,我和你说这话,不是想打大丫的主意,我现在就给你个准话,只要大丫看不上眼的,都不算,我养大丫一辈子也甘愿。”
  郎意猛然抬头看向邬老头,满脸惊喜,“爹,你说话算话?”
  邬老头笑着点头,“一口唾沫一个钉。”
  顿时把郎意感动的,泪花在眼睛里转。
  邬老头笑的更开怀了,“不过,郎意啊,既然大丫有了做丹药的手艺,为了帮衬家里度过这次难关,我再去借点银子,咱们去镇上开个药铺子咋样,我粗略算了算,就算只卖养颜丹,也够咱们家补税的。”
  这边邬老头一手好算盘打的叮当响,那边厢邬倩娘也有了想法。
  “兰丫你放心,你是阿娘拿大户小姐的规矩精心培养出来的,咱们将来是要高嫁的,阿娘不会让那个病秧子糟践了你。”
  “别叫我兰丫,叫我兰娘,土气死了。”邬兰娘嫌弃的道,“阿娘,我想好了,反正大姐回来了,让大姐替我嫁。”
  邬倩娘一笑,“咱们娘俩想到一块去了。”
  正觉得缺点啥,这会儿一提到郎华娘,邬倩娘想起缺啥了。
  “大丫呢,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来伺候。”
  扬声就喊:“来财娘,大丫呢,咋没过来伺候茶饭。”
  来财娘拿着扫帚进来道:“回大娘子,奴起来的时候,华娘子屋里还没动静。”
  邬倩娘登时就拉长了脸,“才有了点能耐,她就敢在我跟前抖威风了?欠收拾。”
  说罢,起身,就风风火火的往柴房去。
  邬兰娘捂着嘴笑,紧跟在后看热闹。
  谁知道,邬倩娘把门踹开一看,屋里压根没人。
  这下好了,把邬老头也惊动了,发动家里奴才长工找,可是把家里翻遍了,也没找到人。
  邬婆子喷着点心渣滓道:“昨儿夜里狗子娘上门闹事,我偷听来着,村东头的李汉子说他亲眼看见的,上回这贱丫头偷跑,就是跟了柳家堡的柳繁生跑的,这贱丫头不会又去找人家去了吧。”
  之前郎华娘跑也就跑了,可这回她再跑,跑的就是一棵摇钱树,邬老头一阵心揪,沉着脸立即道:“来财,你喊上人,咱们去柳家堡要人去!”
  才出了门,就看见郎华娘回来了,背上背着个男人。
  媳妇们也不洗衣裳了,都围上来看稀奇。
  宁静远这张脸,就算是穿了一身破布麻衣,也遮不住他内敛的清贵俊秀。
  “哎呦我的娘,比郎女婿长的还好看呐,看的我这心噗通噗通的乱跳。”栓子娘一把捂住自己的心口,一副呼吸不稳的样儿。
  惹得其他媳妇哈哈大笑。
  郎华娘也笑了,看一眼狗子娘红肿的脸,“婶子,还骂我不?”
  狗子娘连忙道:“不骂了,不骂了。”
  使使劲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华娘子,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别往心里去,你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郎华娘心想,这媳妇还行。
  就道:“昨儿夜里我也下手太狠,婶子身上还疼吗?”
  狗子娘赶紧道:“疼,怎么不疼,不是婶子说你,华娘子,你咋变这么厉害了,也是你那个啥啥祖师传授给你的?”
  郎华娘点头,“所以婶子们说我坏话的时候可别让我听见了,我逮着谁揍谁,你们私下里说就行了。”
  郎华娘如此爽朗,媳妇们倒是都笑了。
  郎华娘又道:“我背上这个男人,是祖师给我找的夫君,回头我有了自己的宅子,就办喜酒,到时候婶子们可一定要来。”
  “啥?!”狗子娘惊讶的张大了嘴。
  草根媳妇却是道:“华娘子要自己买宅子?”
  郎华娘微微一笑,“我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第一,我背上这个就是我的男人,第二,我不日就搬出来立女户。”
  “不行!”邬老头忍着怒气,大步走来。
  郎意一看郎华娘安然无恙,他心里就踏实了,还没喘口气呢,就又被他一句,“我的男人”给惊的倒抽凉气。
  连忙挤上前来道:“华娘,成亲可是大事,你还小,千万别胡来。”
  “阿爹,我十七岁了,懂事了,能对自己负责了。”郎华娘道。
  邬老头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冷冷看着郎华娘道:“你跟我家里来。”
  郎华娘迎上邬老头的目光,不躲不闪,针锋相对,“叫你一声阿爷,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邬地主似乎忘了,我还是个没户籍的人呢,换句话说,我从始至终都不是你家的人,我更不欠你。”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邬老头把涛涛怒火压下来,肃沉着脸看向郎意,“女婿,你怎么说?”
  郎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笨的道:“华娘,听话,别忤逆你阿爷。”
  郎华娘把宁静远放下来,把自己的衣襟放到他手里,温声道:“牵住我,别怕。”
  宁静远不知怎么的心里猛然跳动了一下,别开脸,淡淡“嗯”了一声。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出不对来了。
  郎意把手在宁静远眼前一晃,惊诧的看向郎华娘,“竟然是个瞎子!”
  宁静远蓦地掐紧了手心里的衣襟,面上却风轻云淡,一派淡然风雅。
  “华娘,你简直太胡闹了,我不同意你嫁给他。”郎意一改态度,强硬起来。
  “阿爹,如若我不嫁给他,祖师说了,就收回我炼丹的能力。”
  郎华娘在心里嘀咕:我可没说谎,没了他,我的丹田怕都碎成渣滓了,我活命都难。
  本是等着他们父女俩窝里反的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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