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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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武的人口总量,老是跟不上扩展速度。所以他编录的师旅都是“标准师旅”。他的附庸:许国军队,也一样是标准师编制。赵武刚才说许国出一百辆战车,等于说:许国正式士兵只出动了两千八百人,相当于一个赵氏“标准师”。
“宗主,再添点吧!不管怎么说,这几年赵氏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啊!如今,连魏氏都出动了五千人,赵氏能不能再多出点兵力……负有催兵任务的杵继续恳求。
齐策插话:“魏氏出动五千人,但魏氏出动的士兵,不见得个个都是甲士,我赵氏出动的,都是全副武装的甲士啊!”
杵欣然回答:“哦……如果这样,想必元帅能满意。”
看到再没异议,赵武回头对师偃下令:“那么颁布征召令吧!宣布家族召集五千甲士……另外,召集六倍数量的辅助兵,出动战车二百乘,备战马八千匹。传令:太原盆地戎人部落出兵一千骑,甲氏盆地狄人部落出兵一千骑,两部落需自备战马与辅兵,以及两个月粮食。但他们所需武器将由家族配给,战马饲料也由家族提供。
杵站起身来:“赵氏能拿出五千甲士,再添加上戎狄部落两千骑,我的任务也算超额完成了,既然这样,我就先回新田城跟元帅汇报。司徒大人在邯郸也过了冬天,元帅吩咐:大军出发在即,军械粮草调动数目巨大,请司徒大人立即回司徒府,主持联军后勤事务。”
赵武应诺,三日后,他带着全家老小动身回新田。赵武就职,也意味着晋国的战争机器全力发动了。随即,春天的大路上,国君的使者们风尘仆仆奔走在道路上,响应召集令的晋国武士与辅兵,携带自己的武器、战具,以及六个月的粮草,行色匆匆地前往乡长(民事机构称“良人”)那里报到,而后在乡长的指挥下,以“卒”为行进单位,前往所属师旅的集结地。
刹那间,战争机器全力发动。晋国路上人来人往,单个行走的武士虽然没有形成队伍,但他们也全副武装起来,走在路上甲衣哗哗,神情凝重。而一队队整编完毕的小分队,则用晋人那种刻板的秩序,默默行进。他们整齐地迈动脚步,大地在他们脚下,向心脏跳动似的有节律呼吸着。
此刻正是春耕,军队、武士来往穿梭,路边耕作的百姓不时停下手中活儿,向路过的军人挥手致意……当然,这是赵氏领地常见的想象。在其他领主的封地,由于那些领主无法像赵氏那样以质量抵数量,他们只得尽量召集领地内的青壮,凑齐规定出兵的兵额,以至于在他们的农田里,几乎没有耕作的人,或者,耕作的都是女人、孩子。
郑国人显然没有想到晋国的反应如此大,看到晋国呼朋唤友的,把所有打手小弟召集齐了,一副决战的模样,郑国人吓坏了,没等晋国大军出发,赶紧派出求援的使者前往楚国,哭诉:“祸事了,祸事了,晋国人疯了,他们竟然全国动员了。我们郑国可是个小人物啊!原本,晋国老大一旦发怒,随便招来个小弟都够分量,宋、鲁、卫、齐……无论那些属国那个出手,都能跟我们打个势均力敌。但这次,狠毒的晋国人,居然把所有小弟全叫上了。老大,救命啊!楚国在不出手,我们可就要“餐具”了。”
楚国执政、令尹子囊听了郑国的哭诉,只是微微冷笑。等郑国使者嚎啕完,他上前吩咐:“来人,先安置郑国使者在客馆。贵使,出兵是一件大事,我们楚国一年出了两次兵,这次军队才回来,重新集结也需要点时间,请给我们点时间,贵使不妨在客馆耐心等候。”
郑国使者退下,楚王问:“令尹,你怎么想?”
子囊冷笑:“且让郑国使者哭去吧!他们从来就擅长背叛,也擅长哭泣,这次只不过是多哭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我们……我们如今还不能与晋国争锋。晋君将臣子分为不同的类型而量才使用,选用人材没有不恰当的;任命官员严格依照规程;晋国的卿能让位于善人;大夫不失职守;士努力教诲百姓;百姓努力耕作;商人、工匠、皂隶各自安心本职,不想改行。
韩厥告老,荀罃因为才德出众而继任执政;士匄比荀偃年轻,而荀偃让他居于自己之上任中军佐。韩起年纪少于栾黡,而栾黡、士鲂让他在上,任上军将。魏绛功劳显赫,但因为赵武贤能而甘愿做下手。一国君清明,臣子忠诚,在上的谦让,在下的努力,方今的晋国是不可力敌的,只能事奉着它以等待日后的时机。请您再考虑考虑。”
楚共王回答:“我已经答应秦国了,就算楚国不如晋国,我们也一定要出兵。”
子囊再劝:“大王,请你好好想想。我们楚国南方不稳,吴国人时复骚扰在外,我们的军队一年出战两次,已经疲惫不堪。如果大王强行要求出兵,我恐怕会发生不测的灾祸。”
楚共王回答:,“我们的南方有吴国捣乱,晋国边境就没有人捣乱了吗?我们的形势恶劣,难道比晋国更恶劣吗?为什么晋国人敢拼,我们不敢。寡人最恨别人说我不如晋。”楚王说完,不再听子囊的劝解,大步走入殿后。
子囊看着大殿中的楚国公卿,叹息:“这将是一场超级大碰撞啊!南方所有的国家连起手来与北方国家交手,天下所有的国家都卷入其中,我们楚国准备好了吗?”
一名楚国大夫纳闷:“这百年霸主的实力真是令人深不可测啊!战争已经进行了十年,楚国家家户户哪里有余粮,晋国人居然还有能力全国动员,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令尹说这是一场南北方大碰撞,不对,明明秦国国君也带着西方所有的小国参战了,我们西南联合对抗晋国这个老牌霸主,晋国人居然还这么气势汹汹,凭什么?”
子囊问:“我们现在可以动员出多少兵力?”
军司马回答:“竭尽所能的话,我们能动员二十万兵力,但如果真这样的话,我们要把国中的鸟雀都罗掘尽了,才能应付这些军队的粮草供应。”
“二十万太少,太少。晋国人已经拼命了,他们四军全出,加上参战小国动员的兵力,他们的兵力能达到二十万。楚国没有四十万军队去迎战,我担心打不过那些晋人。”
军司马为难:“如果动员更多的军队,加上相应的辅兵,我们楚国国中就剩不下男人了。二十万,我们最多出兵二十万,再多,不用晋国人杀,我们今年自己就会饿死的。”
子囊眼珠转一转:“那就二十万吧!也许兵少是件好事,王上就不会轻敌冒进。”
楚国的动员令下发了,南方各国行动起来,世界大战拉开帷幕。是的,这是一场世界大战。因为在春秋人的眼中,世界的中心就是中国,既然这场大战把所有的国家都卷了进去,那么说它是世界大战,恰如其分。
与南方的混乱相比,晋国人的动作显得井井有条。春,晋国的上军首先开拔前往虎牢城,而后新军前出,抵达周王室的王野,开始作为前军枢纽,源源不断的向虎牢城运送着粮草。紧接着,下军出动了,带着庞大的后勤队伍,缓缓向南开拔。
晋军八正卿中,赵武是最忙碌的,他先是赶到国都元帅府领命,而后回自己司徒府安排了后勤保障人员,自己马不停蹄的先期赶往虎牢城,接管虎牢城防卫,并宣布征召虎牢城的木匠与铁匠从军。而后,等上军赶到后,赵武把虎牢城的防卫移交上军,马上又赶到王野,向新军佐魏绛交接相应的印信,以便魏绛可以指挥动新军全军。
等新军的任务完成,赵武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国都,协调军粮军械的调配。等他忙完国都的事情,晋国的中军出动了,作为全军前锋,赵武又要赶往新军,安排中军的食宿。从虎牢到国都再到虎牢,一个春天里,赵武来回跑了三趟,累得只剩下喘气的功夫了。等他好不容易带领新军进入虎牢,又接到命令,作为全军先驱,赵武必须出战,直抵郑国国都之下。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赵武喘着气抱怨:“我正在欣慰,今天能睡到踏踏实实的屋子里,安安稳稳的睡个囫囵觉,这又让我出发。军中那么多将领,干嘛非是我?”
这次荀罃的指挥完全打破了各军的编制,配合赵氏士兵做先驱出击的是韩起的韩家兵,魏家兵反而调过去与栾家兵相互配合。韩起是这一系列命令的传令人,他笑着劝解:“小武,谁叫你擅长突击呢?当日你能突击到楚王战车前,先任元帅栾书虽然没说什么,但大家都佩服你的胆量。
这次你统筹全军后勤,你做得很好。元帅荀罃说了,我晋国历年出征,从没有像这次出征一样顺顺当当,连点小毗漏都没出,诸军上下纷纷赞扬,连国君也称赞你“能”。所以,元帅说了,这次打仗就让你负责后勤。我们突击到郑国城下,后面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只管在后面保护粮草就行,这不很好吗?”
赵武仰脸问韩起:“阿起哥,你是上军佐,知道的军情多一点,我想问问:为什么把魏氏的兵将从新军调走?我擅长突击,魏氏擅长防守,我刚刚找到与他们配合作战的技巧,元帅把魏家兵调走了,这是为什么?”
韩起敲了一下赵武:“看不起我们韩家兵吗?别忘了你初次上阵,保护你的是我。魏家兵确实凶悍,你只用来防守,糟蹋了这股精锐。再说,新军总是不满编,把两支强军放在一起,放在一支不满编的队伍里,个个都糟蹋了。我韩氏不擅长攻击,但我们比魏氏还擅长防守;另一个好处是,我韩氏人多势众,刚好弥补你兵员的缺失。魏氏跟栾氏搭配,情况也是一样……这样一调拨开,我们晋国四支军队,哪个军都能做到攻守平衡。”
韩起一番开解,赵武不说话了,俩人将军队重新编制完成后,赵武扔掉了遮人耳目的战车,全部换装成骑兵。以三千骑兵为先导,以许国战车兵为后续,韩氏弓兵做殿后,全军扑向了郑国国都。站在郑国国都城下,赵武颇有点还乡团的感觉………我赵武又回来了,初次参战就是在郑国打,如今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孩子也有六七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赵武是什么年龄加冠的,程婴死得早,并没有给他交代,赵武也不好意思问师修师偃“我今年多少岁?”貌似这样的问题,该别人来问他。但目前,似乎大家对他的年龄都没有确切概念。有人认为他十五岁加冠,也有人认为是十八九岁,总之,是一锅糊涂账。如果按模糊计算法,赵武现在在大家眼中,也就是二十五岁到二十九岁的模样,这个年龄在春秋,确实是小孩子。
赵武正在沉思。韩起气喘喘吁吁的跑到赵武身边,问:“你没有乘机夺城吗?好像你挺擅长这套?”韩起没有担任过正将的经历,他的官衔虽然高过赵武,但考虑到赵武有数次指挥大战的经验,韩起没有,所以韩起把指挥权交给了赵武。韩氏跟赵氏有什么客气的,赵武也就没有谦让,一手策划了这次突击。
“哪那么容易夺城啊!以前打的都是小国,乘人不备夺占城门,如此而已。赵武叹了口气:“人呐,不能坏了名声,郑国人本来早有防备,听说来的是我,个个都把钱包看得很紧,想顺手牵羊,不容易啊!”
韩起大笑,在他老爹的培养下,韩起不是一个事事争先的人,能合格的完成任务,韩起已经很满意了:“这趟任务不错,我事先就猜到,郑国人听说来的是你,绝对不会轻易出战。这不,果然。一个兵力不损,我们就把郑国堵在了国门里面,我猜郑国人也不敢偷袭,生怕被你反攻,反夺城门。我们可以安心睡觉了,在郑国人国门之下大睡几天,等后续军队来了,我们就交差。”
赵武身边,一名许国将领气喘吁吁,但脸上有一抹得意,赵武笑问:“感觉怎么样?”
那名许国将领语气轻松地回答:“郑国曾经逼得我们许国屡次搬迁,如今我们许国也能堵在郑国人的家门口上咆哮。军将,让我们许国人上前吼几嗓子,过过嘴瘾。”
赵武笑着挥手:“去做吧!我怕你们叫得越厉害,郑国人越是不敢出门……唉,世界上最郁闷的事情就是:一个乌龟流遇到了缩头乌龟。”
得到许可的许国人笑了,许多许国人摩拳擦掌,为了显示自己的勇猛,他们甚至脱去了铠甲,赤膊上阵(肉袒)。就在郑国人射程之外做出各种鬼脸,辱骂郑国人祖宗三代。对此,郑国人保持着庄严的沉默。许国人的挑衅没有得到回应,更多的许国人加入队列中,他们干脆在两军阵前表演起打棒球游戏,兵车卸下战马,散乱的放到一边,武器丢弃一地,以显示他们对郑国人的蔑视。许国人身边,三千赵氏骑兵与一万韩氏弓兵虎视眈眈,就等郑国人出来。
郑国人打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