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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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该往哪里去寻莫天安,也不敢贸然找到定远侯府去,便暗自揣测,莫天安的病还没完全好,大概还会留在私宅也不一定。遂命车夫去了莫天安的私宅,莫天安还真在私宅,闻言不由大喜,这算是安怡第一次主动来找他,所以上次他和她说的事情算是有眉目了?少不得立即让人把兰嫂请进去,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正逢身上有些不适,想让人去请小安大夫呢。既然如此,就请妈妈回去替我回了小安大夫,若她无事,不如这就过来替我诊治,如何?”
兰嫂自是从命,回去把话传给安怡知道,再摸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说是赏给婢子买瓜子吃的,颇重了些。婢子推不掉,只好拿回来了。”
“既是给你的,安心拿着便是。”安怡感叹,难怪人家都说莫天安虽然有病在身,却是最讨女子喜欢。本是她有事要急着见他,他还顾忌她脸皮薄不好行事,反过来包揽到他自己身上去,说是他有病请她立即过去帮着诊治。如此知情识趣,出手又大方,谁不说他好?
安怡照旧不坐家里的车,悄悄与兰嫂一道从后门出去,另雇了一辆车往莫天安的私宅里去。进门就遇着了然和尚,安怡以为他是来要她兑现承诺,要那剩下的半张古方,不由笑他:“大师这样的等不及,失了出家人的风范了。”
了然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是为了能将这张方子发扬光大,造福更多的人才说了假话。便是立即来问小安你要那半张方子,也是应该的。但贫僧还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乃是五公子说他有些不好,要请贫僧帮着一道瞧瞧。”
安怡默了一会儿,突地笑了。她才不会认为,莫天安不与她单独见面是要洗心革面,从此做个懂得男女大防的正人君子,只怕还是为了叫她放轻防备,安心与他缔结盟约的多吧。却也不多说,只按照原来的约定把那半张古方交给了然,道了声:“多谢。”
了然笑道:“可否多问一句,小安大夫达成所愿了吗?若是不想回答,也可不答。”
安怡斟酌道:“算是让想害人的没害着人,反倒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日后再不会有人千方百计想要约见大师了。”
“阿弥陀佛。”了然慈悲地叹了一声,道:“一得一失,一啄一饮,善恶有头终须报。”
若是从前不知此人真面目,安怡少不得要跟着附和两句,现在知道了这伪高僧的真面目,安怡剩下的就只有好笑,免不了揶揄他两句:“大师放心,虽说佛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我还是不会拉着一心向善的大师去做坏事的。”
了然才得到魂牵梦萦的古方,心情正好,也不和她计较,微笑着往前而行。
行不多远,忽听有人笑道:“你们倒来得巧,这是约齐了一起来的?”
安怡抬头,只见莫天安一身月白大袖轻袍,斜倚在月亮门边冲着二人笑,整个人看上去弱不胜衣,风流如画,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韵。
安怡免不了多看两眼,却是不敢称赞,只恐莫天安这个不要脸的会打蛇随杆上,厚着脸皮贴上来,弄得自己窘迫。
莫天安却是毫不避嫌地将二人看了又看,正色道:“你二人一个喜形于色,一个扬眉吐气,这是携手去做什么坏事来了?”
了然正色道:“和尚一心向善,做的都是好事。”
安怡纯粹不回答他,只管抬着脚往里走:“五公子今日看上去气色的确不是太好,可有什么地方不舒坦的?”
久病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自己气色不好。莫天安顿时收了笑容,不自觉地摸摸脸颊,随即又了然一笑,带了些坏笑道:“早起就有些头晕眼花,心神不宁的,这会儿见着了小安才算是好些了。”
安怡看向了然,他要是不肯帮她,日后就别想从她那里拿好处了。了然立即双手合十念了声佛,正色道:“小安始终是个姑娘家,五公子还是该注意些儿。”
莫天安疑虑地将二人看了又看,突地一声笑:“好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和尚真真不是个好和尚。”眼见了然想要辩白,忙举手止住他的唠叨,示意二人跟他往里走:“那边有个亭子,四处敞亮通风,景色不错,正好吃茶。我让人在那里备了好茶,咱们过那边去说话。”一路走一路道:“小安,你来寻我,是想清楚了?”
安怡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得了太后的允许,所以才拿定的主意,乃笑道:“想清楚了,有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难得五公子这样的周到,我若是不应,好像是不识抬举了。”
莫天安仔细将她看了又看,却见她脸上一派平静灿烂,看不出其他情绪,便笑道:“不是这么说,是优势互补,你好我好大家好。”将了然一指,道:“和尚虽然有些不靠谱,人品却还是信得过的,今日我请了和尚来,便是让他做个见证,你我签下契书,他也按个手指印儿,省得他闲得没事儿做。”又似笑非笑地问安怡:“小安你可信得过和尚?”
正文 第191章 恶趣味
安怡这才知道莫天安把了然叫来一起“看病”的原因。实话讲,莫天安生就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她那里才叫人过来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就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甚至于见证人都找好了,有这样一个合伙人,真正省心。
但合伙人太聪明,且还背景深厚,就不得不让人思量一二了。安怡看着静等她回答的两个人,将心一横,笑道:“我当然信得过五公子,更信得过大师。”
即便是莫天安有心算计她又如何呢?她想要的并不是流芳百世,光彩一生,而是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叫奸夫****死得其所,叫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多活一日,都是赚了。此时不赌,更待何时?安怡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然,提笔在莫天安早就准备好的契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再蘸了朱砂,按下手印。
玉版白的纸上落下一枚朱红小巧的指印,看着就像是雪地里一朵怒放的红花,生机勃勃,凌厉夺目。莫天安心头微动,抬眸看向安怡,安怡静静坐在桌边,身后满目苍绿,衬得她的脸略有些白,人也显得有些单薄。若只是略略一看,只是个楚楚动人的少女,但若是往细了看,那对平展飞扬的长眉其实带了几分凌厉之态。
她不孱弱,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莫天安一笑,将那句原本想要再问她是否确认不悔的话咽了下去,仿似玩儿一般,实则郑重其事的在他的签名上按下一枚鲜红的指印。再将契书推到了然面前,玩笑道:“和尚,该你了。快快完事,拿了你的礼金走人。”
了然就和没听见似的,拿起契书认真从头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认真落下自己的指印,抬头看着安怡笑道:“小安,你忙不过来,或是发现有什么难得见着的疑难杂症,记得使人来叫和尚一声,和尚和你一样,不收分文的。”
了然的眼睛里带着一分显而易见的亲切,语气更多亲近,安怡看出来了,寻思着和尚大概是喜欢她给人看病不收钱,搞义诊这个决定,所以和尚脸上的悲悯其实并不都是假的,而是真的悲悯地看着这世间的人和事。
其实看他是伪高僧的自己才真正轻狂了。安怡突然间满头冷汗,彻底收了那份狂傲之心,站起身来冲着了然深施一礼,郑重地道:“我记得了,大师若是无事时,我随时都欢迎大师过去指点的。”医道博大精深,她并不是什么都会,有人专长妇科,有人专长儿科,有人专长外科,还有人专长老年病,她所长的只是针灸探穴之术与那乱七八糟混搭出来的药技。论起实际经验来,她怎么都比不过踏遍大江南北,一心钻研医技之道的了然,真正的医痴其实是了然,而不是为了安身立命才学医的她。
了然先是微怔,随即坦然受之,然后也郑重还了安怡一礼。再抬头,二人眼里都多了一分了然与亲近之意。
莫天安在旁瞧着,不由得笑了:“你二人拜来拜去,眉来眼去的,是要闹个什么劲?要气死我也别这样明目张胆的好吧?”
安怡本想问他怎么就气死他了,但晓得自己只要一开口,这人绝对没有好话,遂充耳不闻,自拿了那契书看,道:“既然都定下来了,那就挑个好日子早些开张吧,不然我成日这样跑,是有些撑不住了。”其实是怕时间拖得太长,一不小心给谢满棠知道了,生出变故来。
“你放心,日子我已经看好了,就在下个月初十,什么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你只管到时候打扮得光鲜亮丽地来就好。其他都不要你操心。”莫天安轻佻地朝安怡飞了个眼风,道:“要不要让人摆席,咱们喝上一杯以表庆祝?”
算了吧,谁敢和他坐着喝酒?安怡敬谢不敏,借口还有事在身,小心将契书收好起身告辞。莫天安仰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看着她笑:“小安真是无情啊,拿完好处就走人,多一刻都不肯留。”
安怡不客气地道:“谁敢与五公子多情?那是想自裁呢。”
想自裁?与他多情是想自裁?莫天安气得笑了,隐隐又有几分不服气,怎么她就敢和谢满棠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来往从密,与他多调笑一句就是找死?年少不服输的劲头一起,就想找安怡好生说道说道,但见着安怡那双黑白分明,好似什么都明白,什么都能看得穿的眼睛,突然间又觉得有些无趣,便压下不悦,懒洋洋地道:“为了不让小安自裁,我还是不留你了。请吧!”
怎么不生气呢?居然这样好性儿?看来日后合作还是不太难的。安怡微笑着朝莫天安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莫天安看着她的背影,把后槽牙磨了又磨,真是不服输呢。他偏就要让她瞧一瞧,他和谢满棠比起来谁更好。送走了然,少不得叫来甄贵:“把我新近得来的那床玉丝席给贵妃娘娘送去。和贵妃娘娘提一提,小安大夫人品贵重,做永昌侯夫人的干女儿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顺水推舟推一把,既可讨好了太后,给了安怡身份体面,又可让安怡凭空高出谢满棠一辈。小辈能对长辈有什么想法吗?果断不能啊,不然就是不伦。都用不着自己动手,就有一大群人会自动上手阻断此事。想到谢满棠那张一成不变的冷脸瞬间崩溃的模样,莫天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人这就去办。”甄贵在旁陪着笑,主子的恶趣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就为和棠国公别气,这花了多少金钱精力啊。
莫天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不单是为了这个,小安她,她……”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不能用一个合适精准的词语来形容安怡,便道:“小安她值得。你们不许不敬她。”心里却想着,如果事成,他和安怡就是一辈儿的,谢满棠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正文 第192章 奉承之争
玉润如水、带了天然花纹的玉丝席晶莹剔透,似是里头蕴含的丝丝凉汽就要蒸腾而起,让人见了,心里头的躁意不知不觉间就平息下来。莫贵妃将纤纤玉指轻轻从席子上划过,含笑叹道:“果然是好东西,小五真是费心了。”
她的心腹大宫女宋姑姑笑道:“五公子这是记得娘娘对他的好呢。”
莫贵妃道:“姐姐照顾弟弟本来就是应该的。何况他虽然自幼体弱多病,却是聪明乖巧能干,才华横溢。”想到这位幼弟空有才华却不能施展的尴尬处境,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真是难为他了。”
宋姑姑不好接话,便含笑垂手而立。
皇后无子,这后宫中的妃妾们再没有谁能如同自己这样风光,除了黄淑妃。黄淑妃……不提也罢,无足为惧,此刻有多风光,日后就有多悲惨。等到将来自己的皇儿能继承大统,那时候少不了给五弟施展拳脚的机会。莫贵妃微微一笑,转头吩咐宋姑姑:“去宁寿宫问一声,就说我得了件好东西,想敬献给太后。”
难道贵妃要将这床玉席敬献给太后?宋姑姑有些舍不得:“娘娘,这席子可是稀罕物。婢子也见过几床玉丝席,却没见过成色做工这样精细的。”
“别说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小五这样费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盼着我好吗?太后娘娘是母后,就该用最好的。”莫贵妃美眸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只要儿子好,将来什么都好说。
“你有心了,这几日天渐渐热起来了,我正觉着睡不安稳呢,可巧的你就送席子来了。”连太后含笑看看面前的玉丝席,再看看伺立一旁小意奉承的莫贵妃,静等莫贵妃开口说事。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就是婆媳俩也不例外的,何况这婆媳关系还是天底下最复杂的婆媳关系。
莫贵妃自来知道连太后的干脆性子,不敢绕来绕去的,含着笑小声道:“孝敬长辈本就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