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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医手遮香-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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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满棠将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的长腿轻轻放平,颇为傲慢地道:“这算什么?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们父女说到做到,我不会亏待你们。”
  马车在一座外表寻常的宅院前停了下来,谢满棠随手将一件黑色的兜帽披风扔给安怡:“穿上。”言罢自行下车。
  安怡穿好披风,谨慎地将兜帽拉起遮住面容才又背起药箱下车。柳七要来替她接过药箱,安怡忙摇手道:“不用,我背得动。”药箱里都是要紧之物,她须得自己看好才是。
  “这么小个人背这样大的药箱看着别扭。”柳七还要坚持,谢满棠淡淡地道:“她都不别扭,你别扭什么?这么想做事情,明日背着我门前的石狮子临街跑一圈如何?”
  不过是看不顺眼他在安怡面前献殷勤而已,真小气。柳七立刻不说话了,上前轻轻叩响宅院的后门。
  三长两短,安怡默默将叩门的频率记在心里,估摸着这大概是某种暗号,想必换种方式敲门就没人理睬了吧。院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半老头子挑了盏灯笼迎上前来,无声地对着谢满棠行了一礼,转身引着众人往前行去。安怡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黑沉沉的院落,冷清清的感觉,四处灯光幽暗,人声稀少,古木参天,这所宅院有些年头了。
  一行人快步往里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后,终于在一排黑沉沉的房屋前停了下来,引路之人低咳一声后才轻轻推开房门,谢满棠与柳七大步入内,安怡犹豫片刻才跟着进去。
  与外面的黑暗无光不同,屋里灯火辉煌,一张只容得一人躺下的睡榻被安放在屋子正中,榻上静静躺着个不知生死的中年男子,四周或坐或立着几个青衫带刀男子,都是安怡打过几次交道的熟人,虽未出声与她招呼,却都朝她微笑颔首。安怡取下兜帽,也含着笑亲切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注意到大概是为了防止透光并被偷窥,这间屋子所有的窗户都被黑色的厚纸从里面严丝合缝地封上了。
  谢满棠坐在睡榻旁的圈椅上,沉默地看着安怡小心谨慎、遮遮掩掩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见她停止观察,总算是把目光落到病人身上,才开口问道:“你瞧他还有救么?”
  榻上的男子约有四十岁上下,面色乌青,双目紧闭,唇角浸血,呼吸脉搏都已经十分清浅,安怡仔细探查过后,有些没把握地道:“是中的剧毒,人虽还活着,但也差不多了。我试试。”
  谢满棠道:“若有需要,只管开口。”又加重语气:“但凡有一分希望,就要设法留他一命。再不然,就一定让他清醒过来!”
  

正文 第140章 我有分寸

  
  (今天三更,这是第二更,第三更在下午5点,大家要是看着还喜欢,请戳一戳收藏及5分评分、留留言吧,多谢)
  这金针续命之法安怡还是第一次使用,虽然有些生疏没底气,但她自来有个好处只需拿起金针,就会自动忘了周遭一切,从始至终都可以做到心无旁骛。
  谢满棠将手肘撑在圈椅扶手上,背身藏在灯影里,垂眸看着一旁专心施针的安怡。灯光下,她长如蝶翼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小巧好看的鼻头俏皮地稍许上翘,双唇饱满润泽如新摘的菱角,最为吸引人是她专注认真的神情以及那双形状优美如兰,举止优雅的手。闪闪发光的金针也不过是因为这双美丽灵巧稳定的手才会有了生命,才会更多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安家出美人。谢满棠不期然地想起这句话,京城里年代比较久远的几大家族中,安家是出名的盛产美人,不拘男女,随便拉一个出去总是要比其他家的人长得顺眼几分。就算是当年英雄一世,却落魄而死的前任首辅安归德也是个鼎鼎有名的美男子,更别说他好几十年前那位以美貌而闻名的安贵妃。
  家世、容貌、才情都有了,为什么后来安家女人就再没有选拔入宫的呢?难不成那个关于太祖皇帝因为太过宠爱盛年早逝的安贵妃,所以答应其不让安家的女儿入宫受罪的传言是真的?谢满棠放任自己的思绪乱飘,又想起根据柳七打探来的消息,根本无人能证明安怡和安九小姐曾经有过任何来往瓜葛,甚至于有很多暗示着安怡很可能在说谎的证明。
  由于当年安保良一家子的析产纷争中,安归德不闻不问,放任安侯老夫人文氏收受族人贿赂,导致安保良母子遭受严重不公的待遇,这两家人差不多是结成了死仇的,即便是安保良出仕之后这种关系也没有丝毫好转。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安怡根本没可能进入安侯府,更没有和深居简出的安九小姐安安接触交好的机会,即使是有,她一个几岁的懵懂孩子,又如何能与安九小姐结成莫逆之交?因此,之前她所说的话很可能都是假的。
  想要出人头地,却不想做大丰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太医;想要嫁进高门择良婿,却拒绝了黄昭;想与本家根基最深厚的安侯府交好,却打着要替安九小姐安安查明真相并报仇的旗号。借口还挺好的,那死人不但托梦还指点她得了一种世间罕有的奇药。安怡,安怡……谢满棠轻轻摇头,她爱做什么想做什么,是疯子还是傻子,说谎话还是说真话,又关他什么事呢?他想要用的不过是她这手精湛的医术和绝佳的配药天赋而已,还有就是安保良那份不甘于被人踩踏一辈子的野心。互惠互利的关系,哪里用得着管这么多闲事?
  “成了,但最多只能再活一日。把我刚才开的那个药熬好给他灌下去,他就会醒了。”安怡慎重地落下最后一根金针,有些沮丧地抬起头来看向谢满棠,只怕他会嫌弃她没用。却见谢满棠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里包含的内容太多太重,让她看不透的同时又有些畏惧。她本能地飞快避开他的目光,起身走到一旁问其他人要水洗手。
  “老七,你送她回去。药好了吗?赶紧拿来灌下去。”谢满棠立即清空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榻上之人身上。
  柳七上前替安怡背起药箱:“走吧。”
  安怡这次没拒绝柳七,沉默地看了眼谢满棠的背影,疲惫地耷拉着肩头跟着柳七快步走了出去。待坐上马车才轻声问道:“柳七哥,我请你打听的人和事如何了?”
  柳七早有准备,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包袱扔给她:“拿去,都在里面。”
  包袱里有一本记录了这几年田府、安侯府大小事的册子,又有一叠银票。安怡不由皱眉:“柳七哥,莫不是弄错了?”
  “没错,这是谢大人给你的皮毛铺分红。”柳七朝安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称赞道:“你表现真不错。你值得这个价,所以别推辞了。”
  谁说她要推辞了?古墨固然很好,却只能博取名声,始终不及金银踏实好用。谢妖人一如既往的踏实。安怡理所当然地将银票收入怀中,飞快地将小册子从头翻到尾,道:“牛四呢?怎么没他的?”牛四是当年张欣诱骗她的主事人,有很多真相必须找到此人才能解开。要说她最恨的几个人里,除去张欣、田均、继母田氏、胡三赖等人之外,就属这个牛四了。
  柳七道:“这人五年前就不见了。最后一个看见他的人说他去了南方做生意,也有人说他发了大财,还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多半是被张欣杀人灭口了。安怡的心情瞬间跌入低谷,难道线索就这样断了?只让狗男女和恶毒后母受惩罚是不够的,她还想要揭露真相,正大光明地把安九小姐安安的尸骨从青龙山深处寻找回来,入土为安。这不只是还自己清白那么简单,更是要证明安归德最宠爱的孙女不是人品卑劣之人,祖父没有宠错她。
  柳七见安怡不高兴,轻声道:“你也别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儿大人已经着人去南方询查了,一旦得到消息就会和你说。”眼看着安怡心情稍好些了,便又貌似好心地道:“还有件事你一定得记着,莫天安乃是京城中人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公子,你可千万要小心些,别被他给迷惑了。”
  怎么这两人都在说莫天安的坏话?安怡故作不信:“我才不信呢,他看着挺和气知礼的。”
  柳七急道:“你瞧瞧,已经被迷惑了吧?你说他一个男人,没事儿长成那模样,见着个好看些的女子好话就似不要钱一样的只管往外倒。这还是生了怪病,要是你给他治好了,他可不得翻天了?”
  安怡顺着他道:“好像是有点啊,那我不如别给他治病了吧?”
  柳七十分满意:“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也别担心他会找你麻烦,有我们呢。”
  “他得罪过你们?”安怡见柳七哑口无言,知道自己猜中了,因见马车已经驶到自家门前,便提起药箱利索地跳下马车,朝柳七挥挥手:“多谢七哥提醒,我有分寸。”
  

正文 第141章 莫天安的礼物

  
  听见门外有响动,兰嫂一跃而起,轻手轻脚地打开后门,接过药箱,扶着安怡往里走。行至内院,只见安老太披衣持烛站在窗前,板着脸低声骂道:“你是傻的啊,就算不懂得爱惜自己也该替我想想,都快七十的人了还要为你操心。明明是个小姑娘,偏要把自个儿当男人使。”
  安怡对安老太这种另类的表达早就习以为常,嘴里再怎么不耐烦,也始终不睡觉地等着自己平安归来,和她计较什么?当下替安老太关上窗子,轻笑道:“睡吧,您!管不了的事就别瞎操心!”
  “早上多睡会儿!事情一时半会儿做不完的!”安老太不甘心地再将窗子打开,看着安怡疲惫地拖沓着步子离去,将手轻轻一拍额头,老脸上浮现出几分与她平时为人绝不相称的贼笑。这京城里能干的大夫多的是,姓谢的小子干嘛总盯着她们家安怡呢?要说那小子没那份心,她坚决不信。想到孙女的能干自强懂事招人爱,安老太油然生出几分发自内心的骄傲来。
  安怡回到房里,将记录了安、田两家琐事的那本册子往枕头下一压,倒头便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叫上安老太一同往京中各大首饰、制衣、脂粉铺子去逛了一圈,取回之前定制的若干穿戴之物,又豪爽地为祖孙俩和兰嫂、黄鹂等几个近仆各添了好些东西。等到逛得心满意足后,安怡却又不肯回家吃饭,而是拖着安老太进了京城最负盛名的杏花村酒楼狠狠吃喝了一顿,以偿多年的嘴馋之苦。
  安老太一边唠叨安怡太浪费,一边又笑得见牙不见眼,安怡由着这老太太嘴不对心地各种折腾,让马车慢悠悠地踏着暮色回家。待到家门前时,却见门前堵着一辆马车,车上出了车夫外还坐着个衣着光鲜的管事,附近几家邻居三五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探头探脑地往这里张望。
  安怡不由皱眉:“兰嫂,你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不等兰嫂下车,对方却已经发现她了,那管事“溜”一下从车上溜下来,小跑着到车前利索地行了个礼,大声道:“安大夫,小的是定远侯府上的,奉了我们五公子之命给您送制药所需的药材等物过来。”
  看门的老孙头也愁眉苦脸地过来,禀告道:“姑娘,他们午间就来了,小的之前没得您吩咐,不敢收东西,也不敢放人进去。”
  “你做得很好。”安怡赞了老孙头一句,接过那管事递上来的清单,只见上头列了差不多有半车名贵药材,更有各式精致难得的制药器具,以及各色名贵丝绸和好茶。不由问道:“药材和制药器具也就罢了,这丝绸和茶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不慌不忙地一一说来:“都是给安大夫制药用的,用不完的药材留着下次用,丝绸锦缎是给安大夫制药时磨损的衣物赔偿,茶叶是给您制药时喝的,只求安大夫能赶紧制出好药来。”言罢眼巴巴地看着安怡,满脸的哀求渴望。
  给一个半老男人用这种小狗般的眼神盯着,实在让人恶寒,安怡抚抚胳膊,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那管事可怜兮兮地道:“安大夫有所不知,我们公子有个怪癖,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您今日要是不肯收下这些东西,那小人的饭碗就要丢了,公子一定会责怪小人办事不力的。安大夫,小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吃奶的孩子……”
  如这般的侯府管事也真少见,真不知道莫天安从哪里寻来的这种活宝,安怡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管事见她笑了,装模作样地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根本没有的汗水,开心地道:“您笑了,就是答应了。”
  “……”安怡沉默片刻,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管事怔了怔,欢欣鼓舞地大声道:“回安大夫的话,小人叫甄贵!”
  “好名字!”安怡笑了一回,道:“甄总管,我留下药材与制药器具,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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