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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医手遮香-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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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一个女人勇敢!”
  安怀的眼神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但他仍然紧紧地管住了自己的拳头。安怡的心情现在非常愉快,“你现在一定是在安慰自己,大丈夫忍辱负重,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你也能忍下我对你的羞辱。待到他日你东山再起之时,必然千倍万倍偿还于我。是不是?来吧,如若你真能凭自己的本事做到这一步,我便等着你。现在么,你的确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这点毋庸置疑。”
  安怀到底年轻,因为这样的羞辱,他眼里控制不住地积满了眼泪,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他颤抖着道:“你不敢拿他撒太多的气,因为你心里始终有对神鬼长辈的敬畏,所以你拿我撒气。因此你是安九。”
  人是极聪明的,可惜人品不怎样。安怡再次拍拍他的脸,嗤笑道:“瞎子!痴心妄想的瞎子!活该你倒霉!”然后再不看安怀,稳稳当当地往前走,李氏这个人精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安保凤躺在雪地里撒酒疯,喊着死去的安侯老夫人打滚大哭,仆役们走得无影无踪。安怡对着初升的旭日吐出一口浊气,如果走到今日她还需要隐忍,那真是白瞎了之前那么艰辛。
  “啪啪啪”有人轻轻鼓了几下掌,安怡循声看过去,看到莫天安拥着一身华贵的狐裘半倚在月亮门边看着她微笑。和前段日子比起来,他轻减了不少,仿佛厚重华贵的狐裘也留不住他,只要风轻轻一吹,便能将他卷上天去似的。
  

正文 第503章 告别

  
  安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莫天安。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偶然也会想起他来,但很快就被她有意识地用其他的事情和人压下去了。但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他明显又是站在那里看了那么久,还为她鼓了掌,她总要说点什么才好。安怡想来想去,含着笑说道:“你怎会在这里?”
  莫天安的眼里光华流动,他侧着头神态安宁地看着她微笑着道:“安侯府的人请了了然和尚来做法事,我有点好奇,所以跟来看一看。”
  鉴于他站的地方是必经之地,安怡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和他并肩而行:“那么是否看到了?”
  莫天安笑道:“看到了,很无聊,不如来看你。”
  安怡呼吸一窒,垂了眼不再言语。他和她都明白,他不过是特意来看她的,也许是谢满棠盯得太紧,也许是她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所以他见不着她。也可能是他想要和她做别,或是在街上偶然看到了她的车马,所以心血来潮想要和她说几句话。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和谢满棠正式订了亲,日后他和她能这样毫无负担地见面说话的机会便会越来越少了。
  莫天安自顾自地笑道:“小安,别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他只不过是比我更早认识你而已,如果我从他前面遇到你,会不会是另外的结局?”
  安怡不知道答案:“没有发生的事情是不会有如果的。因为没有发生就是没有发生。”
  “这样啊。”莫天安垂着眼沉默片刻,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在为你担心。可是刚才看到你的样子,突然就一点儿都不替你担心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安怡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走?”
  “小点儿声。”莫天安神秘兮兮地的道:“我觉着这京城真是无趣透顶,所以想要出去走走。”
  安怡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不会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莫天安风流地朝她挤挤眼:“别自作多情,你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虽然你挺可爱的。我不过是听了然那和尚吹牛吹得天花乱坠,说起塞外风光如何壮丽,江南风景如何旖旎,所以想要趁着还走得动的时候去看一看罢了,若是遇着了机缘,兴许能将我这病彻底治好也不一定。”
  安怡笑得有些尴尬:“令尊令堂舍得你走么?”
  “当然舍不得,所以我要悄悄儿的走。”莫天安站定了,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小安,答应我,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恨我或是,看不起我。”
  他虽然威胁她,终究也不曾对她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而且他很快就收了手,当时也许是讨厌的,现在却不再觉得了。方式行为有问题,出发点却不该被轻视。安怡十分严肃认真地道:“我答应你,会把你当成好朋友。”
  莫天安不怀好意地道:“别,男人和女人做什么好朋友?我可不想终日泡在成年老陈醋里头,浑身都酸透了。”
  他如此洒脱,安怡当然也不愿意表现得太过小气:“什么时候走,我给你饯行吧。”
  莫天安有些犹豫,终究还是拒绝了:“纵然很想吃到小安亲手做的饭菜,也很想听你为我奏一曲笛音,但还是算了吧,你要知道,人都是得陇望蜀的,容易生出贪心,要是一不小心我就又舍不得了,那可怎么办?”
  安怡只好道:“那我先预祝你此去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莫天安笑得惫懒飘忽:“多谢。再见。”再见,我心爱的女子,我爱那个才从雪地里苏醒过来就敢单身和恶犬搏命逃生的女子安怡,也爱那个从容优雅、音律书画无一不精的沉静女子安九,还爱那个医术超群、胆大孤野的安怡,心疼那个痴情温婉、命运多舛的安九。可惜这些话,你永远也不会听到了,或许你是知道的,但你不乐意知道,所以我再不提起。我爱,所以我远离。
  莫天安仰首挺胸,迎着朝阳负手而去。安怡从他身后看过去,竟觉着他似是被日光包裹着迎风飞去一般,轻松写意自在,可是偏又从这种轻松写意中透出了几分萧瑟之感,她忍不住喊住他:“嗳……”
  莫天安没有回头,他怕他回过头就会后悔,他半侧着头,轻声叹息道:“不厚道啊,你若不是突然反悔想要琵琶别抱,又或是知道我此时很想抱一抱你却不得,可怜我想给我一点补偿,那就不要再留我了。”
  安怡顿时无语,没好气地道:“你快走吧!”
  莫天安微笑着走远,安怡听见他开始唱歌,唱的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苍凉古调,隔得太远,她听不清歌词,却被感染到心酸难忍。
  如果她先遇到他,会怎样?如果她拒绝的人是谢满棠,又会怎样?安怡没有继续往下想,“如果”本身就有太多的可能性,会越想越复杂,越想越不得安生,所以干脆不要如果。
  薛氏和兰嫂一道找了过来,看到安怡平安无事便松了口气:“我听说三老爷到处找你,又是喝了酒的,很是担心。你没遇到他吧?”
  安怡想起在雪地里打滚大哭的安保凤和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安怀,心情很好地道:“没有。”
  “礼数尽到,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薛氏如同牵小孩子似的牵着安怡的手往外走,和她商量:“你平婶娘知道我要替你准备嫁妆,愿意把替素心准备的东西先给你应急用,我觉得不太好,毕竟有些东西是花钱也弄不到的,但她很是热情,不要好像反倒不好,你怎么看?”
  族人想要依附,便要拿出诚意,替人解决燃眉之急便是最好的方式了。平太太那样精明强干的人,即便是很希望得到安保良的支持帮助丈夫登上宗长之位,也不会耽误了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安怡道:“既然婶娘是诚心诚意的,那就收下吧,只是要记得改个时候寻了好东西回赠。”
  薛氏想起安怡这门好亲事,所有的坏心情都没了:“早前你祖母就托人给你买了个庄子,等媒人上门后我们就去看看吧。”
  

正文 第504章 理由

  
  媒人上门后的第二天,是顺天府为安九掘坟起棺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做这样的事,通常都是选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这么重要的时刻,安怡不能不去。
  当然,对着安家其他人她是不敢说自己要去做什么的,实际上以她卷入流言这么深的情况下,她也是不太适合去的。因此她换了男装,戴了斗笠骑着马,远远地站在远处看。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长眠之地”,田家的祖籍不在这里,祖坟当然也就不在此处。她没有儿女,又不得公婆丈夫喜欢,就连死了,棺椁里也是其他人占着,因此她没有享受到被送回田氏祖坟的待遇,而是在京郊就近选了一块坟地掩埋。
  地方么,当然说不上好,不过堪堪过得去而已。安怡懂不得风水,却听见围观群众里有人低声指点:“果然是有猫腻在里头的,谁家埋人会埋在这种地方?这是镇压之地,表面看着风光向阳干燥,地底下却是有暗流的,你们瞧着吧,棺木一准儿已经被水泡得腐朽不堪了,更别说里头的人。”
  就有人嗤笑:“镇压谁呢?我看这是没镇压着冤魂,反倒镇压着自己了吧?”
  衙门里开棺验尸自有一套程序,京城的老百姓们最爱的就是这样的热闹,升官发财、金榜题名都比不过死人吵闹,家破人亡更令人感兴趣。
  安怡听见有人提起了她,然后就有人和那人使劲儿地吵,无非是为她正名,说她是个好人。那个人口口声声都叫她“小安大夫”,可见是她的病人。先前还只有一个人替她辨争,接着为她说话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说闲话的人则讪讪地认了输,转而去骂田均和张欣这对奸夫****。
  这个世界不是全然那么好的,却也不是全然那么坏的。有坏人,就有好人,有付出,总能看到些许回报。这给了安怡些许温暖,她安静地站在人群之后,往前眺望。
  棺材已经起起来了,果然如同之前闲谈那人所言,不过短短六年的光景,已经腐朽不堪,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地下果然是有暗流的,这具棺材在入土之前也许光鲜亮丽,但经过这么多个日夜的浸泡,好不到哪里去了。
  田均和张欣被押了过来,有人问田均:“这是田安氏的棺木么?”
  田均把脸转开,一言不发。就有人用力踢了他一脚,大声喝骂,他十分不情愿地轻轻点了头,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他脏污散乱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安怡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体会到他的心情,想必此刻是他这一生中最为美妙的时刻。
  又有人问张欣:“是这里么?”
  张欣轻蔑地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埋的。”她穿着粗布囚服,瘦得像一只鬼,声音粗哑如鸦,头发胡乱绾成一个简单的髻垂在脑后,脸色苍白瘦削没有一点活气,唯有一双凹下去的眼睛幽幽的闪着鬼火,狠厉地四处张望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安怡便知道,她使人花钱送进去的那些汤药终究起了作用,而张欣也的确还舍不得死,所以张欣虽然还没有完全病愈,终究也还是挺过来了。活是活过来了,可惜张欣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痛楚叫做生不如死。
  其他人当然没能看见狱卒是怎么对待张欣的,但她的确是跪倒在了泥地里,痛得老半天都爬不起来。这时候衙役再问她话,她便乖顺地点了头,脸色越发青白。
  腐败的棺木被打开以后,安怡没有靠近,但她能听见前面传来的惊呼声:“这也太寒酸了吧?什么陪葬都没有。都坏掉了,还能查出来是谁吗?”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王司业父子面色沉重地走了进去,和仵作低声交谈,接着安大老爷和安怀也阴沉着脸赶来了,衙役开始轰赶围观的人。
  众人很是不满意,凭什么不让他们看热闹呢?这样的热闹真心一年难得见着一回。而且正是关键时刻,却不让他们看了,真是不道德。
  安怡不可能靠近,也不可能花钱去打听,其实棺木里的人究竟是谁,她也很好奇。或许真的是曾经贴身伺候过她的丫头,也可能是不小心知道了田均和张欣的秘密的人,还可能是从外头花钱弄来的无名女尸。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若是冤死的,那么凶手必将付出代价。有王司业在此全程盯着,安怡就不想再呆下去了,她将头上的斗笠压得更低了些,调转马头,迎着京城方向走去。
  她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绕出泥泞的小道,走上官道。厚实平整的官道让她紧张的心情防松了些,她防松缰绳,任由马儿自己走着,日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落下来照在她的身上,烤得她浑身都暖洋洋的,她觉得又舒服了点。
  一辆马车从后头跟上来,不紧不慢地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安怡顿生警惕,扬鞭跑马,那马车却也跟着快了起来,她便又放缓了速度,马车也跟着缓了下来。如此两次过后,安怡打算夺命狂奔,却听见后头有女子压抑着声音喊道:“我们是蜀王府的,你别怕。”
  安怡回头,看到湖月将车帘拉起,露出朱侧妃那张美艳无双的脸来,便放缓了速度,冷漠地看着这一主一仆。
  马车靠上前来,湖月小心翼翼地道:“不知乡君可否入车一叙?”
  安怡冷淡地问道:“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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