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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医手遮香-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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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着块臭脸给谁看?有本事就别靠着人家吃饭,既然沾了光就要晓得好歹!说吧,你是不是去落井下石了?”
  陈知善热血上头,闷声不吭地一头朝金大夫撞将过去,陈喜拉扯不及,眼睁睁看着早就病得虚弱不堪的陈知善被金大夫轻轻松松就推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
  金大夫早就不忿陈知善许久了,既然有了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见陈知善摔得头破血流仍然不肯轻易放过,叉着腰往陈知善脸上吐唾沫,鄙夷地骂道:“呸!不知恩的小人,叫什么知善?我看该改名儿唤作不知足!”
  陈知善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起来要和他拼命,众人一阵乱劝,却也不是真心相劝,说风凉话的居多。陈喜气得哭了,闷着头寻了一根木棒冲过来要替陈知善出气,堂里的伙计忙上来拉着他,正乱成一团之际,忽听甄贵冷声道:“吃饱了撑的,都在做什么?妄论国事,不想要命了?”
  众人顿作鸟兽散,余下陈知善主仆二人一个呆坐在地上宛若木雕泥塑,一个提着根木棒站在地上委屈得不知如何是好。
  “陈大夫,你还好么?要不要紧?”甄贵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陈知善,招呼两个伙计过来扶他去上药。
  陈知善不要人帮忙,只让陈喜过来扶他回去,准备自己清洗包扎。
  甄贵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陈大夫何必如此固执?东家要见你,等着的。就让他们给你弄,看谁敢不尽心。”
  陈喜也劝陈知善:“公子您就听甄总管的吧。”反正这些日子没少承情,也不在这一件两件小事儿上头。
  陈知善倔强地站起身来,顿时头昏眼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得由着甄贵安排。待收拾妥当,甄贵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抬了个软椅把他抬到后头去见莫天安。
  莫天安坐在树下摩裟着手里的碧玉笛,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和颜悦色地道:“陈大夫病还没有好,不该到处乱走,更不好和人生气,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惜才是。你的父母亲生养了你,可不是给你任意糟蹋的。”
  陈知善痛苦了许久,骤然听见这么一句温暖人心的话,瞬间崩塌。不敢让人瞧见他眼里的泪,便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莫天安看在眼里,并不点破,自顾自地道:“把陈大夫的药送上来。”见陈知善忸怩着不肯吃药,便道:“我有你父母亲的下落,你吃了药我便告诉你。”
  陈知善心里一热,乖乖端起药服下,眼巴巴地看着莫天安。
  莫天安微微一笑,轻声道:“安保良再是不好,也还是个记情的人,也很听女儿的话,因此那一日城破,他特意使了人照顾你的父母双亲。令尊令堂虽有惊吓,却没有大碍,我已经使人去接他们了,想必这时候已在半途中了。过不得十天半月的,你们一家人便能团聚。”
  陈知善不敢相信地道:“您说的是真的?”才听说昌黎出了事,他就去求张欣帮忙打听,张欣分明告诉他,因为陈家是昌黎首富的缘故,他的父母亲族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铁骑的刀下,家也被烧毁了。莫天安居然告诉他,他们都还活着?而且还是得了安保良的特别照顾才能活下来的?安保良又是听了安怡的话才特意照顾他们家的?这,这到底该信谁的?
  莫天安含笑道:“我何曾说过假话?到时候你若不见双亲,只管来寻我要人便是。”
  莫天安这个东家做得极好,从不曾讲过半句骗人的话。可是冲击这么大,陈知善一时不能接受。张欣口里的安怡与他所认为的安怡,和莫天安说的那个安怡完全不一样。
  莫天安小心翼翼地将碧玉笛装入锦袋中收好,漫不经心地道:“你今日去探望安怡了?”
  陈知善默默地点了头。
  莫天安明知陈知善走的是张欣的门路,而且没见着人,故意问道:“她可好?”
  想起安怡那句哪怕就是去了教坊司也不会跟着他的话,陈知善再次心如刀绞,碎了一地。
  莫天安等了片刻不见他回话,也不逼他,微笑着道:“小安性子倔强冷淡,就连你这个师兄也因此和她生了罅隙,可见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她也是有错的。”
  陈知善瞬间泪崩。想起莫天安救他出苦海,平日一直都对他非常照顾尊重,便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说给莫天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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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7章 雪中送炭

  
  “我和她打小就认识。那一年她被她父亲的妾室算计,差点死在雪原上,我和师父恰好经过……”陈知善说得断断续续的,体力不支之时还要停下来歇口气。
  莫天安白玉般的脸上满是严肃,就连那双平日总是含了三分风流笑意的桃花眼也完全敛去笑意,变得沉静如水。
  “那一日,田大奶奶使人请我去给她瞧病……”陈知善说完这些年他和安怡相处的经历,再说到张欣那日寻他看病,和他痛诉安怡的恶行时,突然止住不说了。安怡没有他所认为的那么无情,他不能把这事儿乱说出来,否则什么都可以补救,就是名声坏了再难补救。
  莫天安探询地看向他,陈知善有些心虚,垂着眼道:“我头晕,后头的事儿一时想不起来。”
  莫天安也不为难他,让人领他下去休息:“是我疏忽了,你大病未愈,又受伤流血,不该留你说这么久的话。先去歇着吧,什么时候想说了又来寻我,我总是在的,你们都是我堂下的大夫,我不能让你们受了委屈却没地方诉说。包括小安,我也不会让她委屈。”
  陈知善默默地由着陈喜扶了下去。
  晚风乍起,莫天安捂着嘴咳嗽起来,甄贵心疼地上来扶他入内休息:“到底是天凉了,公子也该爱惜自己,在屋子里说难道不好说?”
  莫天安笑着挥退他:“走开,公子还没病成西施。”
  若在房里见陈知善,就会显得太正式,难以让陈知善轻易打开心防,哪里又能这样顺利地听见这么多关于安怡的往事?真是想不到呢,原来安怡的过去如此多姿多彩。想起那个在雪地里和野狗搏斗,徒手弄死一条野狗,却还能顽强求生的女孩子,莫天安的眼睛里绽放出一丝异彩,这个人应该是安怡,只有这样意志强悍的人才会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成就。这才是他要找的人,怎么都不会让他失望。
  甄贵道:“陈大夫性子太不爽利,说得好好儿的突然又不说了,还推说记不清了,不怪得小安大夫和他处不来,一个男人活到这份上,也够可怜的。”
  莫天安道:“张欣绝不会说什么好话,他不肯说,还算有点良心。弄清楚今日跟着张欣去看安怡的那个形迹可疑的男子是什么人没有?”
  甄贵道:“他一直戴着幕笠,不肯露出真面目,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弄清楚。但他总要吃饭睡觉的,很快就能传来消息了。”
  “黄氏这几日疯狂反扑,边关局势危急,谢满棠不能公开露面,行动坐卧都被人盯着的,行事比平日难上几倍,怕是顾及不到,你一定要着人看好安怡那边,有什么需要立刻满足。关于安保良……”莫天安斟酌了又斟酌,道:“就和她说,安保良没事,别叫她一家老小因此出了事。”
  甄贵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刚得了消息就自作主张地安排下去了,如今谢满棠和崔如卿的人都再不能与外头通消息。剩了一个刘有润,上蹿下跳的不得其法。”若是趁此机会得了安怡的好感,将来自家公子就又多了几分胜算。但也不能万事都顺遂了安怡的意思,总要让她知道难处,才能晓得自家公子的好处。
  莫天安从袖中取出那管晶莹剔透,绿意流转的碧玉笛对着灯细看了又细看,总觉得张欣、田均、安怡、安九,这几个人间有一条神秘的线连着,当他要理清之际,却又被一层朦胧的迷雾遮挡住了,怎么也拨拉不开。就像安怡总是和他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让他觉得和他很近,却总是触摸不到。
  安怡,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莫天安将玉笛横在唇边,微闭着眼轻轻奏了一曲“梅花引”。
  此刻安怡正忙得一团混乱,薛氏醒过来就一直流泪不止,任由她怎么宽慰都不肯听,连安愉也不顾了。劝得急了便道:“我怎么都不信你爹会做下这样的事情,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与其给人做官奴,或是没入教坊司,不如吊死干净。”
  安怡没辙,只好道:“您别信她的鬼话,如果有事,谢大人还不来告诉我们么?这种时候多的是以讹传讹。”
  薛氏只是摇头:“谢大人自身难保,管不着我们了。”又掩面痛哭:“我没用,既不能给婆家助力,又拖累了娘家,还不能护着自己的孩儿……”
  安老太紧皱着眉头道:“你们别劝她,人若想死谁都拦不住的。我要知道她是个管生不管养的,当初就不该让她做你们的娘。”
  安怡哭笑不得,难道做娘这种事儿还能事先预定的?正要劝着安老太别再挑事,静等消息,就见安老太突然往前一扑,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原来表面上的冷静坚强都是强行装出来的,安老太的精神早在听到安保良已经死了的那一刻坍塌了,不然谢满棠那样霸道护短的人,如何能让张欣这样的人跑进来耀武扬威?所以一定是出大事了。
  安怡真正体会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痛苦,金针在针囊里,紧急救命的药丸也早就备好藏在荷包里,但安老太这病必须要好药慢慢调理,药可以设法送进来,难的是让看守的人同意她熬药。试想,犯官家属哪里能享受这样好的待遇呢?就算知道他们冤枉,皇帝也不会允许。
  总不能让人就这样病死在她面前,谢满棠诡计多端,一定会有办法。消息送出去后,安怡就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外头传消息来,谁知一直等到下半夜才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窗户,一条陌生的声音在外头低声道:“小安大夫,莫五公子让我告诉你,令尊无事。这是老太太的汤药。”接着一只还带着热气的瓶子被人塞了进来。
  安怡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细闻,确认果然是自己之前设法送出去的药方,不由一阵惶然。她当时把药方传了两份出去,一份送给谢满棠,一份送给崔如卿。崔如卿那里是为了防止谢满棠出事无暇顾及时应急,结果那两人都没送进来,却换了莫天安出手,情势一定很不好。
  

正文 第348章 探望

  
  天刚亮,安怡就被一阵不同寻常的嘈杂声给吵醒了。门外少有的争吵声一阵高过一阵,安怡竖着耳朵听了片刻,知道是送饭的仆妇和看守的士兵起了纷争,安怡见当事的士兵不是太凶残,不至于闹出大事,便不去管,自去看望安老太和薛氏。
  安老太服用了这两日莫天安使人送进来的汤药,病情平稳许多,只是人仍然糊涂,睡梦里喊的都是安保良的小名儿。哪怕安怡和她说起莫天安带来的口信,她也只是不信,认定安保良这是凶多吉少了。
  薛氏憔悴了一大截,见安老太病成这个样子,倒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只管哭不管事儿,但多数时候也是呆呆木木的。安愉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大概是深知祖母和母亲都不可靠,安怡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稍有片刻看不见就要大声喊姐姐。
  安怡想起自己小时候刚失去母亲时的惊慌无助,便很有耐心地将安愉带在身边,给他讲故事,教他认字写字认药背方子。再不然就是和看守的人提各种各样的要求,想方设法地和外头的谢满棠、崔如卿传递消息,尽自己所能地让家里人过得舒服自在些。只是奇怪得很,那两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门被人在外头敲了两下,有人恭恭敬敬地道:“安大夫,饭菜来了。”接着两个妇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当头一个妇人是熟面孔,后面一个妇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安怡在二人身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笑道:“今日吃什么好吃的?”
  说到好吃的,安愉就眼巴巴地探长脖子看过来。
  当头的妇人笑眯眯地道:“还真给您猜着了,今日有好菜。”言罢将身子侧到一旁,让后头那个妇人上前。
  那妇人束手束脚地走上前去,抖着手打开食盒,露出里头精心烹制过的鸡鱼,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安怡,小声道:“安大夫,是我。”
  她是都察院御史邱通的妻子。当初她怀了三胞胎女儿,产相凶险,险些丧命,多亏安怡妙手施针救了她母女四人的命,家贫不能养活孩儿,又是安怡把宝县主引到她家里,替她解了燃眉之急。这样的情分,不能不记。
  “孩子们都好?”安怡看着害羞的邱太太,有些意外的笑了。当初她让崔如卿挑选了邱家作为棋子以期日后对付田均,本是有意为之,只是经手之后便竭尽了所能,没想到邱家果然记情,居然敢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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