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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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匆忙将薛氏扶住放平,用力去掐薛氏的人中,张欣在一旁看着,同情地叹道:“真是可怜见的,一家子人本来瞧着正是蒸蒸日上,要享荣华富贵的时候,突然间就来了这么一桩祸事,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安怡,你爹也真是的,做什么不好,偏要辜负圣恩,做下这样的恶事。弄得许多人就是想替他求情也不好开口。他倒是撒手就去了,留下你们可怎么办?若是被卖为官奴,又或是卖入教坊司……”
张欣装腔作势地掩着嘴笑了笑,道:“偏偏这种事,圣上没有株连九族就已经格外开恩,就连你们族里也不好出面的。安太太的娘家人也因此受了牵连,自顾不暇,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安氏族里和薛家都没人来看望你们。”
安怡充耳不闻,只管照顾薛氏,安愉虽然年小,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趁着安怡在照顾薛氏没人拉着他,咬着牙朝张欣冲过去:“你住口,我爹他是好人,是清官,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姐姐更是好人,你才会去做官奴,才会被卖入教坊司呢!”
张欣敏捷地往旁一让,桂嬷嬷一把揪住安愉,扬手就要往他身上打:“打死你个短命夭寿的狗崽子,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这是谁?你也敢对我们奶奶动手?”
安愉倔强地噙着泪不哭出声来,趁着兰嫂上前帮忙,用力咬了桂嬷嬷的手一口,趁着桂嬷嬷尖叫呼痛,转身迅速跑回去躲在安怡身后。桂嬷嬷要追上来,安老太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沉着脸将安愉牵过去,抡起花椒木拐杖冷冰冰地看着张欣主仆,生硬地道:“老太婆倒要瞧瞧,圣上不曾叫我们死,谁敢让我们去死?谁敢乱来,老太婆就让她死!”
桂嬷嬷犹自不服,张欣眨眨眼,和气地笑着止住桂嬷嬷,不怀好意地看着安愉笑道:“安愉,你说你父亲是好人,不会做坏事,那是不是说,圣上错了?这事儿可是圣上判的。”
安愉不晓得这里头的厉害,张口就要说当然是皇帝错了。
安怡冷冷地截住他的话头,直视着张欣道:“圣上最是圣明,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这个做女儿的尚且不知我父亲出了事,偏你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人就知道了?你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圣上错了,是何居心?”
谁敢公开指责皇帝错了?即便是皇帝表面上不计较,听在心里也会不舒服,若是安保良真的犯了错,那么小小的孩子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就可能成为催命符。更何况在张欣刻意的引导下,安愉很可能会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小安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这是担心孩子小不懂事,准备劝他呢。”张欣惊讶地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安怡和安老太等人,再看看地上躺着的薛氏,道:“说到这里,我是再佩服小安你不过啦。这样大的祸事,若是换了我,听说父亲犯事身亡,母亲又晕厥当场,老的老,小的小,早就难过得哭晕死过去了。也只有你才能这样镇定冷静,居然还记得和我争执,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要当你不是安家亲生亲养的也不一定。”
安怡听到后头,心里莫名一跳,将目光落到那个跟着张欣一起进来、一直戴着幕笠不说话的男子身上。那个男子身上穿的是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灰布长袍,中等身材,虽然隔着幕笠,她也感受到他的目光自进来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从未挪开。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之感,就好像一只滑腻腻的冰凉的手,静悄悄地在她的后背上来回抚弄一样。她从来没有这样不舒服过。
安九,我总要叫你把欠我的全部加倍还回来。张欣微笑着,得意地观察着安怡的反应,她倒要瞧瞧这冒牌货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她本是给安怡安排了一个再精彩不过的结局,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的快,转眼之间安保良就倒了大霉,她想弄安怡就如此的轻而易举。等到尘埃落定,安家的罪名定了,她只需出手轻轻拨弄一二,安怡便要落到她手里,由着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安怡沉默地和幕笠里的陌生男人对峙着,她感觉得到他散发出来的危险,可是她不怕他。死她都不怕,她还会害怕活人么?
安家的人都感受到了安怡与那个奇怪男人的对峙,安老太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看安怡,又看看那个奇怪的男人,想问却又无从问起。
张欣就像一条往外“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微笑着往前几步,停在安怡面前轻声道:“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师兄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安怡轻蔑地看着张欣,不发一言。
张欣被她看得恼羞成怒,仰起头凶狠地瞪着安怡咬着牙道:“你害得我这样的惨,我定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老爷……我苦命可怜的老爷……你怎么不把我也一并带了去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样的受苦,被人欺负……”地上的薛氏恰好醒过来,睁开眼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天,把场中尴尬奇怪的气氛一扫而光。
安怡淡淡地瞥了张欣一眼,扶起薛氏把门关上。哪怕就是隔着门,她也感觉得到那个男人的目光,有如实质一样地胶在她身上,让人打心底的不舒服。
正文 第345章 所有人都别想好
胖看守过来催促:“差不多了,再晚就要有人来问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张欣见今日再讨不着什么好处,故作矜持地理了理幕笠上的青纱,道:“咱们走。”
桂嬷嬷忙含着笑上前悄悄塞给胖看守一锭银子,小声道:“官爷,您方才也瞧见了,可要好好照顾照顾这家子人啊。不然都不能让昌黎枉死的百姓踏实。若是办得好了,还有重谢。”
张欣含着笑,风度翩翩地往外走出去。顶好就是把安家祖孙几个往死里折腾,她倒要瞧瞧,神医没有药可用,空有一身技艺又如何能给人瞧病?想必眼睁睁地看着亲近之人死去却又束手无措的感觉非常好。
谢满棠再是神通广大,也经不住自身难保,更不能让所有人都听他的,不然她今日也不能带人进来瞧安怡了。至于莫天安么,莫家此时要明哲保身,不能卷进这场纷争里头去,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插手。其他还有谁会帮安怡呢?宫里的皇后?半死不活。连太后?连太后从来都和皇帝一个鼻孔出气,再喜欢安怡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叛贼之女损了自己的儿子的威信。
张欣仿佛已经看到安怡走投无路落到她手里,匍匐在地上向她哀哀告饶的可怜模样,于是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起来。行到无人处,她方低声问身旁的男子:“真人,您瞧着如何?”
原来那男子就是她专程请来对付安怡的龙虎山道士玄一真人,最擅长的就是给人看风水,捉鬼拿妖。只听玄一真人沉声道:“不好说,一时看不真切,要从长计议。”
居然不能立刻就将安怡这个魔鬼当场看穿!张欣又是懊恼又是不忿,却不敢多言,带着两人向安宅的后角门而去,桂嬷嬷一路打点,塞出去无数银两。
一行人出了后角门,车夫将马车赶过来,张欣尚未来得及登车,就见瘦得和竹竿似的陈知善白着脸匆匆赶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道:“大奶奶,您见着人了么?”
张欣立时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着气道:“陈大夫,你这又是何必?你倒是不计较她父亲通敌卖国,害得你父母双亡又没了家,还担心她一家子在里头日子难熬,托着我去瞧。可她,唉……”故意做了难以启齿的模样,满脸的不忍。
陈知善垂下眼低声道:“她虽不好,但她的祖母和母亲从前待我一直都是挺好的,还有她的幼弟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总是无辜……我也知道她和大奶奶您有仇隙,让您去帮我探望她家实在不妥,但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请托,只得为难你了。也只有你这样的好人,才肯帮我这个忙。”
真是可笑,哪怕就是落到这样的地步,也还有人心心念念地挂着安怡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她就看不出来,安怡究竟好在哪里?凭什么能得谢满棠和莫天安那样的人高看,凭什么能让陈知善这样的死心塌地?张欣恶意地看着陈知善,缓缓道:“安老太太和安太太自是和善人,我也挺同情她们的,也托了里头的人好生照料她们。就是安大夫她,她……”
陈知善紧张地抬眼看向张欣。哪怕安怡做下那样不可饶恕的恶事,哪怕她对他的一片真心视若敝履,哪怕他的父母亲族因为安保良的通敌卖国而惨死在铁骑之下,但他一想到她会痛苦悲惨地死去,他就忍不住心如刀绞。他不能原谅他自己,这样的女人应该让她自生自灭才好,所以他一再地告诉自己,他是为了安老太和薛氏从前待他的情分。安怡不仁,他却不能不义。
张欣恶毒地道:“她见着我就已经很生气了,待听说是你托我来的就发了火,说让你死了这条心,哪怕她就是沦入教坊司,也不会便宜了你。又说是你和我一起害的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出来了。”她再清楚不过陈知善的那点小心思,罔顾家仇国恨,不过是幻想着从前高攀不上安怡,如今安怡成了地上的泥,他便可以与安怡再续前缘罢了。那她就彻底断了陈知善的念想,看陈知善还会不会这样拼了命的想着安怡?
陈知善的玻璃心顿时碎成一地,哪怕就是沦入教坊司,也不会便宜了他?他在她心目中就这样的不堪?她就这样的瞧不起他?当下也不再问别的,失魂落魄地在原地站着发呆。
张欣心里好生舒爽,假作关心地道:“小陈大夫,你没有事吧?都怪我不该和你说实话,我只是替你不值。”
陈知善木然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游魂一样的飘走了,吓得陈喜紧追上去用力摇着他肩头大声道:“公子,公子,您别吓唬小的啊!”
桂嬷嬷有些不忍心,小声道:“大奶奶,会不会出人命?”
张欣冷冷地瞥了眼桂嬷嬷,并不回答。陈知善死啊活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就是看不惯有人想着安怡,凭什么?她处心积虑才得到了田均,却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破烂货。她安九都成了孤魂野鬼,还能迷得众生颠倒?她不好,所有人都别想好。
桂嬷嬷被张欣阴冷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话,忙指挥跟车的婆子丫头放脚凳、打帘子、倒茶,将张欣舒舒服服地服侍着上了马车,呼啸而去。
张欣微闭双目,问缩在角落里的桂嬷嬷:“牛四还没有消息么?”
桂嬷嬷正在想着心事,闻言唬了一跳,话也有点结巴:“还没有呢。这些日子虽然消停了些,但听说大爷一直就没有停下过暗里找人,所以……”
张欣烦躁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再听。田均表面上和张家达成了协议,不再去追究从前的事情,但实际上却一直没有停下找她的错处和罪证,他到底是厌烦了她,想要另行高攀了。张欣狠狠一拍茶桌,她被田均这个恶毒的小人毁了一辈子,怎么也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了。
正文 第346章 小安也是有错的
这几日京中的形势太紧张,来看病的人比平日少了许多,永生堂的坐堂大夫们没有事做,便聚在院子边晒太阳边小声聊天。
聊的无非是朝廷紧张的局势和安怡忽而天上、忽而地下的遭遇,有那眼尖的看到陈知善主仆二人进来,便喊住陈知善:“陈大夫这是打哪儿来?听说小安大夫家遭了罪,我们想去看她却没有门路,你这个做师兄的想必更是急得心如火焚吧?你这几天都往外头跑,有没有找到什么门路啊?若是需要用钱就和我们说一声,凑也要凑给你的。小安大夫平日可没少指点我们。”
陈知善恍若未闻,只管埋着头往里头走。
和他自来不合的金大夫见状,便冷笑着讥讽道:“看吧,我早说了,人家攀上了高门大户,早就想替代自己的师妹去做那京城有名的神医了,巴不得小安大夫出事呢。如今高兴都来不及,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哪里还会想方设法地去找门路探望人?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仗着自己的师妹争气,哪儿能在这永生堂里头坐第二把交椅?还想着做神医进太医院?我呸!”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不过,陈知善停下来,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金大夫,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再说一遍?”
金大夫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凶狠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怵,但想到安怡已经出事,他的靠山已倒,没什么可怕的,便将胸脯一挺,不客气地道:“说的就是你!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嫉妒自己的师妹比自己能行,欺负人家脾气好不和你计较,成日摆着块臭脸给谁看?有本事就别靠着人家吃饭,既然沾了光就要